第14章 014:梨花落

南院裏梨花正開朦胧的月色溶溶,池塘畔柳絮飛舞一陣陣淡淡微風,和月依靠着柳樹,晃了晃垂在水面上的腿腳,白繡鞋就隔着水面踏着那圓月,委實讓和月……心悅,嗯,月宮在和月腳下,豈能不心悅。和月伸了伸懶腰,夜晚的春風吹的和月也是甚為惬意的。随手折下了想與和月耳鬓厮磨的的柳枝,逗弄那還在銀光月色下游蕩的紅魚,波光粼粼的水池子無端起了漣漪,那紅魚自然難以消受,受了驚,轉了個圈,打了個旋,一頭栽的更深了,甩了紅绫尾巴游竄離開了。

和月挑了挑徒留水面的清波,本就曲曲的紋路更是從柳枝頂端四散開了,和月抿了唇,手輕輕一揚,枝尖脫離了水面,将沾了水的柳條晃了幾晃,自感太過無趣,便将折下的柳枝放到了水池旁。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這?”

身後傳來了清潤如水的聲音,和月側了身,将懸在水面的腿腳挪到了地面上,才慢慢扶着地面站了起來,他已然走到了和月的面前,和月低頭回答:“回禀公子,夫人在房間中沐浴熏香,不必奴婢侍候,奴婢便出來透透風。”

“你穿的太過單薄,在風吹着,當心着了涼。”他邊說着這話,便脫了外衫,遞到了和月的面前,和月愣了愣,夫人嫁入白府,已然有一個多月了,他與夫人都是分房睡的,更不曾過問過夫人的冷熱,和月一個奴婢,又是夫人帶過來的丫鬟,他此舉實在讓和月消受不起。

和月不知該當如何,只是抿住了嘴瞧着他遞過來的月白衫,他薄唇輕啓,緩緩說道:“外衫衣擺沾了點茵陳中的紅泥,你将這衣服帶給月色,讓她洗好了,明日送到和月房中。”和月咬了咬唇內側,原來這月白衫是要讓和月帶給月色,讓月色給他洗了,不是……給和月披的。

“和月?”

和月擡起了頭,看了他,他似乎是喚了和月一聲的,和月蹙了蹙眉,他這一個多月未曾入過夫人的房,和月與他更沒有說上一句話,他怎得曉得和月的名,和月遲疑了小會兒,問出了口:“公子是在喚奴婢?”他淡淡的瞧着和月,緩緩問:“怎麽?你不叫和月?”和月看着他,抿着唇,輕點了頭,稱了聲是,問:“公子是怎麽知道奴婢的名?”他淡淡一笑,慢慢說:“月色有一次洗壞了衣服,便讓你補救,你不是在和月的衣襟上繡了個遮雲紋嗎?”

和月不知該作怎樣的表情,他的衣服如同他的姓氏一般,都是素白的,那次,也就是半個月前,夫人受了寒氣,和月去找月色,月色洗的衣服還未放下,便被和月拖着要走,那月白衫便被梨花枝劃了一道,起了若柳絮的柔絲……。

他道:“你的遮雲紋繡不錯,遮雲閉月也便如此了。”和月緊了緊唇,回道:“公子言過了,奴婢不過是想繡個雲紋遮蓋那起的細絨,但繡藝不精,達不到天衣無縫的契合,讓公子瞧出了瑕疵,實在是……”話以至此,和月看他依舊一臉淡然,也不再往下說。

“天衣無縫又豈是易求得的,你能有如此的繡藝已然不錯,和月身旁缺一個補衣的侍女,從今日起,衣衫便交給你與月色了。”

他說了這話,便轉過了身,而和月站在原處,看着他離開的背,等到他的背影融于那遠處的梨花,和月才舒了口氣。他将衣衫交給和月與月色,他怎知……,那次夫人受風寒,他不在府中,卻還有讓月色洗的衣衫,那衣衫破了,和月哪裏還想到給他補什麽衣服。那時,望着月色手中的濕衣服,和月擺了擺手,讓月色不要管了,很是随意的說了聲:“衣服劃了就劃了,他的素衣多的很,也不差這一件。”

月色指尖輕撫弄那劃痕,極為無措,只得苦惱的低頭,抱怨她自己:“都是月色的錯,月色不該将衣服握在手中的,不握着站起來,就不會被梨花枝劃了衣襟了。”

和月瞧着梨花帶雨的月色,拉了拉她的手臂,道:“這衣服破了補救是了,夫人發了熱,你先随我去看看。”月色擡起了頭,這才看向和月,輕聲詢問:“和月,你剛才是說夫人發了熱?”和月應了一聲,急切道:“快點吧!你就不要管手中的破衣服了。”和月摁住了月色的手,一把奪過了月色手中的破衣衫,将衣衫扔到了那落了梨花的銀盆中……。

春風撫了面,那柳枝劃過和月的額際,和月蹙了蹙眉,低頭看了指尖觸到的衣襟,那衣襟處素色的雲紋映着溶溶的月光,和月低着頭,繞過了在和月頭頂搖晃的柳枝,沿着池塘,腳踏落了梨花的青石白階離開那惹人的垂柳。

緩步行至了南院的北側後房,和月小扣了門扉幾聲,便低頭又将搭在左臂的衣服瞧了瞧,他如玉的素色衣服除了那衣擺的點泥,再也找不出別的污漬,和月撇了撇嘴,月色太過較真,這一件衣服又要叫她洗上幾盞梨花茶的功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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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推開了扣着的房門,一眼便注意到了和月臂腕處的月白衣,疑惑道:“往日公子的衣物都是南隐送過來的,今日怎麽……”和月将臂腕的衣服遞到月色面前,緩緩說道:“和月在池塘摸魚兒,偶遇公子,公子便讓和月将髒的衣服送過來了。”月色将和月臂腕處的衣衫拿下,看了看衣衫,道:“這衣衫怎麽沾了紅泥?”和月并未說什麽,月色又道:“公子在西院的茵陳中待了許久,一路從西院走到南院,氣味還未完全散盡……”月色凝了凝眉,疑惑的輕語道:“公子回北院的房間是無需經過南苑的池塘的,公子怎麽?”

月色看着和月,和月輕搖了搖頭,道:“你別問和月,和月怎得曉得公子的心思!”月色蹙了眉頭,又問:“和月,都這麽晚了,你去……去池塘摸魚兒?”和月哼了哼,道:“怎麽?池塘裏的魚和月都逗弄不得嗎?”

月色拉着和月的手,帶和月進入了屋室,和月坐在桌旁,自顧自倒了杯茶,眼瞧她将髒了的衣服挂在了側屏風上,和月嘴角咧了咧,道:“這是你繡了半個月才繡出的梨花屏風,你這就将髒衣服挂在上面了。”月色只是瞧了和月一眼,道:“絲紗梨花屏風擋不了床頭的風,用來挂衣服才不廢。”和月看着那個礙眼的屏風,那梨花開滿了……床,梨花屏風已然充作了床幔,遮住了整床,微微春風透過梨紋窗格,将那屏風垂的輕顫,那梨花也在透藍的錦緞上躍動,繁複的梨花似乎随時都要漫過她的床。

和月抿了口茶,淡淡的說:“你若是嫌這屏風礙眼,在你的房中太占地方,大可将屏風丢了,折幾枝梨花挂衣服也就足夠了。”月色坐在了和月的面前,看着和月,問道:“和月,你似乎是不太喜歡公子的……。”和月笑了笑,淡淡的說:“月色,你喜歡公子,和月早就看出來了,但和月喜不喜歡公子有這麽重要嗎?”月色垂下了頭,輕聲說道:“公子提過一句你繡的雲紋精致,但月色太笨了,繡那屏風的梨花還是你先繪制好的,月色只是一針一針描着繡的,卻是難以給公子補衣服的。”

和月嘴抿成一條縫,無語的看着月色,月色接着說道:“公子應是更喜歡你的,月色這麽笨手笨腳,公子一定早就厭煩了月色,若月色的父親不是府中的老人,公子的衣服便不會交給我洗了。”

和月看着月色,還記得那時,是和月與夫人剛入府中的第二日,和月要去給小姐打洗臉水,端着水盆,在牆角瞧見了那躲在蔓藤後偷懶的幾個婦人,那幾個婦人在蔓蔓青蘿的後面嚼着舌根……。

“昨日夜裏,南院的北屋,一直有個女聲在哭呢!”一個婦人看了看周圍,低頭說了這話。另一個婦人點了點頭,疑惑的問:“南院的北屋裏住的是公子的……相好嗎?”另一個沉默的婦人,凝住了眉,板了臉,道:“你們兩個別亂說話,這話要是讓公子聽見了,指定是不會留下你們兩個,那個北屋裏住的是公子的浣衣女侍月色……,你們是新來的,不曉得公子的品性,這次也便罷了,下次若是再說這話,和月定然不會輕饒了你們兩個。”

三個婦人緩緩離開,藤蔓遮住了她們的背影,微風吹拂了好久,那藤蔓左側的紫紅夕顏花下慢慢現出一個纖弱的身影……。

和月看着從她的眼眶中緩緩流出了一滴清淚,此時她的眼眸朦胧的如同今晚的月色,而她此時的容顏比那時紫紅夕顏還有要讓人憐惜。

“和月,月色從未奢望過成為他的妻子,即使在夢中,在那漫漫梨花溶溶月下,月色也覺得他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和月将手中的茶盞放到了桌面上,緩緩起身,道:“月色,和月今日偶遇公子,他确實是對和月說,讓和月作他的縫衣侍女,你若是因為這個而……,和月這便回絕了他。”月色垂着眸,輕輕觸了那屏風,但是卻是一瞬,她的指尖深深刺入那薄薄的絲絹中,和月蹙了蹙眉,月色面帶微笑,沖和月說道:“和月,以後月色不能為公子洗衣服了……”

和月沉默,僅是瞧着她,她緩了一緩,又道:“和月,月色早就該嫁人了,昨日姑姑與和月說了一番話,月色答應要……。”

她并未再說,和月也并未再問,和月看着那窗戶扇晃蕩蕩,那屏風上的素白絹布已然咧開了口子,片片的白絹随風招搖着,窗戶門框磕在牆面的棱上,一聲輕,一聲重……。

獨步走在發白的青石上,腳被硌的微痛,和月仰頭看了一眼那溶溶如水的月光,垂下了眼眸,淡淡的風吹在身上,讓和月感到絲絲寒意,沒有察覺,和月已然走回了池塘邊,看着水中的月,和月抿住了唇,彎腰撿起了一顆石子,捏了捏石子,和月揚起了衣袖,将那小石子投向池塘,驚起了水波,和月撇了嘴,靜默的看着那水底的月輕輕晃動,那紅鯉失去了蹤跡。

寂月皎皎,伴着清風,和月回到了夫人的房間前,和月走上了臺階,扣了扣門扉,輕敲了幾下,并未聽到夫人的回應,和月望着天邊朦胧的月,蹙了蹙眉,已然這麽晚了,夫人沐浴也該好了,夫人沒有回應,難道是睡了?

和月推開了門扉,清風吹的窗戶吱吱呀呀的響,和月進了房間,關上了門,緩緩走了幾步,看着那紅色的衣衫輕晃,那屏風後面的身影……她似乎趴在沐浴桶上,手臂搭在桶邊,那手指伸出了屏風,上面似乎還滴着紅色的……和月愣了愣,她不會想不開了吧!

和月幾步來到了屏風後,凝了眉,那趴在木桶上的女子擡起了頭,她擡起了手,撥弄了垂在臉畔的黑發,眉眼含笑的看着和月,啓唇道:“和月,你怎麽了?”和月看着她,開口問道:“夫人,你……?”

黎姿捏了捏指尖,那指尖緩緩滲出了血,和月看到了那淺淺如月的牙印,疑惑道:“夫人,你這是做什麽?”黎姿将手指放入了口中,吸了一口腥甜的血,才含笑的問道:“和月,你以為和月是要做什麽呢?”

和月看着含笑的黎姿,她手放入了水中,掬起了一捧水,水緩緩滴落在水面上,手指間只留了幾片含露的梨花瓣,她兩指夾着梨花瓣,緩緩說道:“和月,你曉得,我有多想……有多想殺了他嗎?”

殺了他?和月緊着眉頭,夫人恨的人,有如今的丈夫,還有那個負了她的人,和月不曉得夫人說的是哪一個,咬了唇,道:“夫人,你……。”黎姿兩指撚了撚梨花瓣,又道:“我已經忍了他好久,你可曉得,我要嫁給誰嗎?”和月低下了頭,疑惑的撫着額,月色要嫁人,夫人怎麽這麽大的反應。

和月再擡起頭,夫人已然披上了一襲紅衫,和月愣愣的看着夫人,夫人自從嫁給了白公子,素日了都是與公子一般,皆是一襲白衣,今日……不,今晚怎麽穿了以往喜愛的紅色衣衫呢!

黎姿夫人攏了攏身上的紅衫,笑着沖和月說了聲:“和月,将我放在床上的衣服拿來。”和月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低頭理着紅衫處的褶皺,她又擡起了頭,看了和月一眼,催促道:“和月,你愣着做什麽?将我放在床上的衣服拿來。”

黎姿看和月還未去拿,只是說:“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她說了這話,便轉身走到了床邊,和月看着她的身影,愣愣的看着她将外衫披在了身上……那銀色的絲線繡的是疊雲的紋理,和月又看她理了理濕漉漉的黑發,她才緩緩轉過了身,問和月:“和月,我今夜穿上這姝雲衣,與月前我嫁給他時,有何不同嗎?”

和月看着她身上的紅衣衫,她月前嫁與楚析公子的時候便著這姝雲衣,大紅的衣衫火紅豔麗,并未褪色,也并未有任何的不同。

衣服不同,但是人……好像卻不同了。

和月走了幾步,站在了黎姿夫人的面前,伸手給夫人系了系腰間的娟帶,緩緩說道:“夫人比月前更消瘦了些。”黎姿也觸了觸腰間的娟衣,淡淡的說:“确實是瘦了些,這娟衣都寬松了不少,不過這樣剛剛好,以前我的身形着實是太過彪悍了。”

和月無言的瞧着她,她以前……和月是曉得的,雖然說不上是月色的弱柳之姿,但是她說彪悍這一詞,着實是太過了。她是一國的将軍,手拿兩把支離刀,若是當時是月色之姿,不曉得她能不能拿起那支離刀。

整理好了衣衫,和月道:“夫人,你今日怎麽想穿這件衣衫了?”黎姿撫了撫額前的一股發,緩緩說道:“今日無聊,翻出了舊時的衣衫,便穿來瞧瞧。”和月瞧着她,翻出來穿來瞧瞧,黎姿的衣衫帶過來的不多,但這件衣衫,已然也是在月前壓了箱底。

黎姿走到了梳妝臺前,和月望着她鏡中的面容,眉間含着笑意,卻讓和月有些看不清,她坐在了鏡前,緩緩開口:“和月,過來給我梳梳頭。”和月應了一聲是,慢慢挪步來到了她的身後,她偏頭将梨花木梳放入了和月的手中,看着和月,問道:“和月,你今日是怎麽了?”和月抿着唇,接過了她手中的梳子,撫了撫她的發,緩緩梳着,只聽她又道:“和月,你何時也變得這般寡言少語了呢?”

和月慢慢梳着她的濕發,心中思量她問的話,和月何時變得寡言少語呢?和月看着她,她不也是變得寡言少語了嗎?和月沒有回應,她淡淡的說道:“和月,不必梳了,已是月半,你回去吧!”

和月眯了眼,看她秀眉彎彎,似天邊的月,但如水的黑瞳中,卻蒙了一層水霧,和月應了一聲,道:“那夫人快些休息吧!”

和月眯了眯眼,又瞧了一眼鏡中讓和月不再看得真切的人,轉過了身,走到了門前,推開門扉,春風迎面撲來,讓和月感到絲絲寒意。

迎着春風,走到了清雅的北院,和月摸了一把路邊站着的小迎春,撇了撇嘴,北院的迎春花開的不錯,一路走來,一路繁花相送,和月看着那楊樹為梁作的房子,門窗的格子中還透着玲珑的光,和月踏着黃中透綠的草,走到了房子左後側的楊樹下。

和月曉得這楊樹是去年剛移到白府的,如今也就比和月高那麽一丁點,又是枝繁葉茂,倒是很好攀的,和月抓了它的高枝,腳踩了它的嫩皮,坐在了它的身上,讓它将和月遮的嚴實。春風吹了吹,葉子呼呼的,惹的和月也不禁打了個哈欠,和月瞧着眼前的楊樹葉,那月光映在楊葉上,綠油油的,有些發膩,和月揩了一把油,折下了一片葉子,仰頭倒在了樹岔上,葉子拿着忒占手,放在臉上遮遮月色。

一葉障了目,和月只覺得眼前空空的,心中也是空落落的。耳邊風呼呼,腦袋暈乎乎,和月抽了抽鼻子,這月出來,和月便在月下晾着,和月拿下了眼前的葉子,咬着葉柄子,但願和月是多心了。

月已西斜,月兒蒙起了紗,和月望着那披着紅紗的女子,口中的葉子沒有叼好,顫顫的落了下去,和月心提的不能再提,她終究還是來了。

和月盯着她提着的那塵封已久的支離刀,支離刀,她是要用這把殺敵軍的支離刀,一刀斬斷這可笑的天賜的姻緣嗎?她也太毅然決然了。

和月瞧着她推開了那已經黑了的房間,她邁進了房間,然後……她将門關上了。

夫人要做什麽?

和月握着樹岔,踩着樹皮,腳下一滑,落了地,和月吸了口氣,瞥了一眼磨掉了一層皮的手腹,蹑手蹑腳走到了房間門口,聽牆角。和月皺了皺眉,夫人都是沒有聲音的,既然要暗殺,若是有聲音,也該是……。

和月震了一震,慢慢推開了房間的門,在微微月色中,和月看到了站在那裏的人影,她拿着支離刀,站在他的床前,和月心中一緊,這該如何是好?

她背對着和月,和月看着她緩緩擡起了手,和月緊了緊眉頭,跑到了她的面前,握住了支離刀,輕聲道:“夫人,和月以為你是說說的,難道你真的忍心嗎?”黎姿看着和月,淡淡的說:“和月,你讓開,你曉得我不願意嫁給他,他死了,一切便都結束了。”

和月看着她的面龐,問:“黎姿,你不是這樣的!”黎姿一臉平靜,淡淡的說:“不是怎麽樣的?”和月看着她,不知如何說,她淡淡的說道:“看在你做了我多月的侍女,我讓你走。”和月抿了抿唇,道:“和月不會讓你傷了他。”

她淡淡的瞧着和月,道:“怎麽?你是要與和月比試嗎?”和月看着她,她拿起支離刀,還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女将軍,她的愁與她的怨好像從未出現過。和月笑了笑,看着她,道:“你一直都想嫁給他,你等的就是這一天吧!”

黎姿眯了眯眼睛,嘴角出現了一抹笑意,她道:“原來是是你。”她一雙支離刀相互敲了敲,又道:“這一雙支離刀,你與他一人一支剛剛好。”和月轉過了頭,看着躺在床上的白公子,公子,公子,你為何要娶黎姿……和月……。和月感覺到了刺痛,很痛很痛,和月轉過頭看她,她已然将支離刀刺入了和月的心口。

和月眼前一黑,身體在搖晃,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在模糊疼痛中,聽到清潤的喚聲,和月動了動眼珠,還是一片黑,但是聽清了這輕喚,他在喚和月,在喚和月。和月睜開了眼睛,和月與他坐在地上,他環抱着和月,看着和月,緩緩道:“和月,你何必如此。”和月笑了笑,慢慢說道:“你不是讓和月做你的縫衣侍女嘛!”

他看着和月,手輕輕撫了撫和月的面龐,道:“可是,合約,你不是不喜歡我穿白衣服嗎?”

和月眯起眼睛,笑了笑,道:“你是梨花與白人,自然是要穿白衣了,你若是叫梨花與黑人,那就不好聽了。”

“你怎麽可能醒了?”黎姿開口問道。

他并沒有回答黎姿的話,和月看着他,黎姿既然想要暗殺他,一定做好了準備,他是何故醒的,和月并不想要知道。他抱着和月,問:“疼嗎?”和月如實點了點頭,道:“很疼。”和月緊着眉頭,問:“刀插入了和月的心口,和月又這麽痛,和月是要死了嗎?”他輕聲安撫和月,道:“不會。”和月睜大眼睛,費力的看着越來越模糊的他,和月死了,他騙和月,和月也不怪他,畢竟快死的人,沒有人會告訴那人要死了。

他擡起了頭,對站在那裏的黎姿道:“你走吧!”

和月模模糊糊的看着她那身紅裝越來越遠,仰了頭,和月依稀看到披滿天的黑布上有那……那一個小小白點,和月開口問他:“楚析,那黑袍子上是不是挂了顆尤為閃亮的珠子?”他似乎看着和月,和月卻看不清他眼底的光,他撫弄了和月的發,輕聲說道:“和月抱你到外邊去……。”和月握住他的衣袖,躺在他的臂腕中,道:“可是,和月有些冷……”

他抱着和月,将一黑袍子披在了和月的身上,和月摸了摸身上的黑袍子,疑惑的問:“你怎麽還會有黑袍子?”他并未回答,抱着和月出了房間,和月看着那房底的白楊樹,道:“你抱和月到那邊坐着吧!和月剛才便是坐在樹岔上的。”他輕聲說道:“和月,我帶你去看漫天的繁星。”

和月又瞧了一眼天際,只有那一個孤零零的點點,哪裏有什麽漫天的繁星,他又騙和月,和月淡淡的說:“可是,和月累了。”他淡淡的回了和月一句:“那就閉上眼睛,一會兒到了,和月叫你。”和月閉上了眼眸,只是覺得自己在轎攆之中,轎攆很平緩,很溫暖……。不知滄海桑田,和月依稀快要睡着了,才聽到耳邊一聲清喚,他道:“和月,睜開眼睛吧!”

和月睜開了眼眸,看着那一抹抹的白色,一抹白落在了和月鼻尖,和月抽了抽鼻子,一個噴嚏将那梨花瓣驚到不知了蹤跡,和月有些愧疚的說:“楚析,和月……”他捏了捏和月的鼻尖,緩緩說道:“和月,你什麽時候都不能聞花粉的香氣了。”和月抿住了嘴,慢慢道:“和月就是鼻子會不舒服,一直都是這樣的。”他靜默了一會兒,才道:“怪不得,你每次見到我,都會抽鼻子,每一次,我都不忍心欺負你,擔心,你看見我,便又哭鼻子了。”

他身上的梨花氣清清淺淺,極為好聞,和月抽了抽鼻子,她有些鼻酸,她也不能怪他,畢竟,這也是舊疾,每年春天都要犯的,一犯就是一個年頭。

漫天繁星,只是這星星一顆顆的都砸向和月,着實是讓和月鼻子癢癢。

他捏住了拂面的梨花,道:“和月,你可喜歡梨花?”和月笑着,嗯了嗯,應了句:“喜歡的。”他又問:“那你可願意嫁給我?”

“可是,你娶了別人……”

“和月,我是清白之身,你別嫌棄我。”

她輕笑,道:“公子,那你願意為我折梨花嗎?”

“你喜歡梨花?”

“你喜歡梨花。”

和月閉上了眼睛,他的淚水劃過了臉頰,失聲呼喊她:“和月,和月,和月……”

……

“公主,公主,快醒醒。”

軟軟睜開了眼眸,看着眼前的紅藻,道:“紅藻,我夢見穿着喜歡梨花的公子要娶別人了!”

“公主?喜歡梨花的公子又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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