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015:全部
鬧花燈可以鬧好幾天,自從太.祖下诏之後,前朝的花燈節從十四到十六,改為了延至十八。
軟軟的手中拿着那朵白色的牡丹絹花,從昨天晚上她回到宮中,她便一直戴着這朵白色的絹花,晚上她做了好多好多的夢。她好像有些喜歡蘇成之,夢中的人都是他。但是,父皇就要讓她見那個什麽有才華的狀元了,她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軟軟不知道要怎麽樣才好?她低着頭,看着腳上的弓鞋,她的鞋子原本是一天就要換的,尤其是素色如月華光的弓鞋就是如此,但是,她卻未換下這一雙來,因為,他摸過她的鞋子,在昨天晚上的冰河前,他為她系上了滑冰的木板,而在她昨日夜裏的夢中,她光着小腳丫,他讓她的腳踩在他的腿上。
“公子看了我的腳,就要和我在一起的。”
軟軟的心中默默的重複着這句話,夢中,他就看了她的腳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她的心好像真的遺失在他的身上了。
而在另一個夢中,他好像不叫蘇成之,叫什麽白……什麽名字,她好像記不太清楚了。
夢中的景象,一旦夢醒了,便記不太清楚了。
夢醒來,她也只是記得……她好像是叫什麽和月,還是他夫人的侍女?她一個公主怎麽會成了侍女呢?還喜歡一個人喜歡的那麽可憐?
她才不會那麽可憐呢?
軟軟撫摸着手中的白色絹花,她覺得她要問問他,問問他……她該問他什麽呢?她雖然沒有見過父皇想要她見的那個什麽溫狀元,可能不會喜歡那個溫狀元,而她……現在對蘇成之有所感覺,就算是有所感覺,她也不能抓着他,直接拉着蘇成之的袖子,問他喜不喜歡她?願不願做她的驸馬?怎麽聽起來這麽的可笑呢?
若是她再說什麽你和我再一起吧,若是父皇反對我們在一起,我們便出宮,便逃走,從此孤山野鶴,雲游四方,是不是更荒唐。
哎……喜歡一個人,怎麽那麽難呢?軟軟看着手中的白色牡丹絹花,不由輕嘆出聲。
軟軟懷揣心事,走的很慢。
軟軟連着嘆氣,紅藻跟在軟軟的身後,也是有些喪,軟軟公主昨日晚上回來已經很晚,不,應該說趕着天未亮,便回來了。公主迷迷糊糊睡了一天,睡醒了,便說想要出宮,皇上原本是不打算讓公主出來的,但是今晚有些特殊,公主吵着鬧着出來了,坐在馬車上也嘆氣,紅藻仰頭看了一眼天邊的月亮,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圓,但是一路的氣氛都很壓抑,紅藻都有些喘不過氣來。
“小姐,我們去買那邊的甜栗子吧。”
軟軟并沒有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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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們去買核桃酥……”
軟軟一聽到核桃酥,皺起了眉,道了句:“頭疼。”她的腦子真的不好,她真的好煩啊!她該怎麽辦,該如何是好?
“小姐……那……”紅藻看着軟軟公主如此,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公主以前也是會有煩惱,但是,每次煩惱吃點東西,喝點東西,玩個游戲,也就會好了,但是,這次,公主已經憋悶了這麽久了,吃個吃不下,喝也喝不下,睡覺也如同夢魇,還說了很多胡話。
嘆氣難道會傳染?
紅藻也暗中嘆了氣,公主這次的煩惱好像是大了點……。
“猜燈謎啊,誰能猜到,這只最大最美的紅栀子燈就是誰的了!”
“來猜燈謎啦!”
軟軟聽見這吆喝聲,偏頭瞧着那邊挂着紅條的攤子,上面密密麻麻如螞蟻的字,寫的都是一句又一句的燈謎,軟軟低頭瞧着手中卷成牡丹花樣的月白手絹,将牡丹狀的月白手絹藏在了衣袖中,那日他給她戴在頭上,不許讓她摘下,她是喜歡他,也想戴在頭上,但是……若是他不是真心喜歡她,她戴了這牡丹手絹,倒是一片相思賦予……。
軟軟又一聲輕嘆,她轉頭瞧了跟在她身後的紅藻,紅藻的手中提着一盞明亮如月的紅栀子燈,燈細細的頸,大大的肚子,敞着口,像一只花瓶,糊上了一層紅紗,這只花燈與剛開的栀子花的樣貌一般,只是肚子大點,像是被蜂蜜沾染,懷了身孕。
軟軟瞧着攤前老伯提着的紅栀子燈籠,那只燈籠與紅藻手中拿着的燈籠從樣子上來看,也并無什麽不同,軟軟嘟嘴,歪頭,道:“紅藻,我這只燈籠也很好美,也很大啊,老伯為什麽要說他手中的紅栀子燈是最大最美的呢?”
“……”紅藻凝眉,公主怕是真的魔障了,公主原來本不是這麽小性子的人啊,怎麽喜歡上了一個人,變得這般喜歡計較了。
軟軟舉起了小拳頭,似為她自己打氣,她下定了決心,絕對不能讓那個最大最美的紅栀子燈籠落入別的姑娘手中,她很不服氣,她絕對要将那紅栀子拿在手中,比上一比,她這只燈籠和那只燈籠到底有什麽區別了,是不美了,還是不大了。
“紅藻,我要将那只紅栀子燈籠贏過來!”
“……”公主呀,公主呀,公主呀。攤前聚集的有公子也有姑娘,紅藻歪歪扭扭,沿着姑娘的身側,擠進了人群中,紅藻嘆了一聲,也便跟了上去。
“小姑娘,是你?”攤主老伯瞧着擠進來的小姑娘,這來每日來他攤前的姑娘和公子都是很多的,但是這小姑娘長相美麗可愛,昨日抱着她的公子也是才貌雙全,又因為是昨晚剛發生的事情,攤主自然記得很清楚。
攤主老伯提着紅栀子燈,踮起了腳尖,仰着頭,看過擁擠的衆公子和衆多姑娘,疑惑的問道:“小姑娘,昨日抱着你的那位公子呢?他怎麽沒有抱着你來呢?”
“抱着我來……”軟軟抿着唇,她也想啊,可是……她這不是還沒有去找他嘛!她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吃飯,去沒有去哪裏玩,還有……有沒有和別的小姑娘玩?想到這裏,軟軟揪着裙子,她有時手足無措有些緊張的時候,就喜歡揪着東西,這不,裙子都被她揪的發了皺,但是她忍不住的。
“小姐,裙子可是真絲的呢!”紅藻來到了軟軟的身邊,小聲提醒道。真絲的裙子很容易破的,軟軟公主如果再用力些,這裙子如果在街上就破了一個洞,那也就有些不太雅觀了。軟軟有一點不悅,轉頭看了一眼紅藻,紅藻咬了下唇,知錯的低頭。
紅藻想了想,從袖子中拿出了手絹,出宮自然要是準備寫手絹的,吃東西洗手要擦,有香汗要擦,她随身帶手絹已經成了習慣,反正,手絹也不重。
“小姐,給你手絹。”紅藻将一張素白的,角上繡着牡丹花紋的手絹遞到了軟軟的面前。
“……”軟軟盯着手絹,又看了一眼紅藻。
紅藻低頭,弱弱的說道:“手絹也是真絲的,手感差不多……”
“……”軟軟無奈,她真是服氣了。
“小姑娘你今天也想要猜燈謎嗎?”
“嗯。”她要老伯手中的那個燈籠,拿過來,比比……到底哪個燈籠最大最美!
“好,那來猜吧。”
軟軟瞧着懸挂在燈籠的上紅條條,紅條條的燈謎一排又一排,要将在紅燈籠上的燈謎都猜出來才能夠得到燈籠,而且猜燈謎,也是要花銀子的,畢竟,燈籠也不是白給的。
“紅藻,給銀子。”
“好。”雖然不曉得軟軟公主有沒有這個文采,能不能猜出這滿滿的燈謎,但是,公主要她付錢她自然是要付的,她自然是不能打擊公主。
紅藻拿出了銀子,交到了攤主的手中,便舉起了小拳頭鼓勵公主,說道:“公主,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猜出來的。”
軟軟公主吸了一口氣,她是最讨厭讀書的了,攤主老伯将一盞紅栀子燈籠遞到了她的手中,軟軟将燈籠轉了轉,上面貼着的小紅紙條也迎風飄揚。
她将一個又一個的紅紙條看了一遍,糟糕,上面的字她都是認識的,但是,這謎語嘛,她能夠說她自己一個都猜不出嗎?
“小姑娘,猜出哪個了?猜出來的話,就将紅紙條摘下來,然後寫上答案就好。”
“……”一個答案都不知道,一個小紅紙條都從燈籠上摘不下來,可是很尴尬了。
軟軟從老伯的手中接過了毛筆,從燈籠上摘下了一個小紅紙條,上面寫道:金鈎吊銀圈,姐妹隔座山。若要來相會,需到天色晚。
軟軟手捏着紅紙條,歪着頭,這可如何是好?紅栀子燈籠在她的手中順風打轉,她未摘下的紅紙條也随風飛舞。
軟軟咬着唇,要不然胡編一個謎底,試試看?試試能不能猜對?她揉搓着小紅紙條,放下也不是,不放下也不成,兩難全。
“好生俊俏的公子啊!”
“啊!”
“啊——”
驚叫聲擾亂了軟軟的思緒,她轉過身,瞧着讓公子和姑娘都讓開了一條路的俊俏公子,這俊俏公子,她是識得的……要說這個公子嘛,正是她心心念念了一晚上的人。
“小孩兒?見了我,也不叫哥哥,嗯?”
“你老。”
溫钰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他瞧着她手中的燈籠,想起了昨天晚上,小孩揪着他的衣襟,搖晃着他的胳膊,眼睛濕漉漉的瞧着他,軟軟的聲音對他說——哥哥,我想要。
她那麽乖,那麽乖的叫一聲哥哥,他給她贏下一整個攤子的紅栀子燈又有何不可?
“小孩兒,想要紅栀子燈了?”他問她,軟軟抿着唇也不說話,他伸手握住了燈籠的手提把手,軟軟卻遲遲不松手,像是在較勁。
他得不到她的回複,也是淺笑着,彎腰,一條又一條摘下燈籠上的謎語,他将七條紅紙條捏在手中,道了句:“攤主老伯,筆墨。”
攤主聽得這話,在他的身邊侍候筆墨,他将手中的七條謎語寫好,又道了句:“老伯,勞煩将燈籠上的紅條都摘下來。”
“啊?”攤主老伯凝眉,他說什麽?将燈籠上的紅條都摘……下來?他又重複的問了句:“你說……你要我做什麽?”
“将紅紙條都摘下來。”他很是耐心的重複了一遍。
“你是說!都!全部!摘下來!”攤主老伯說不出的震驚,他攤中的燈籠不算多,也不算少,一共一百二十只燈籠,每只燈籠上八條燈謎,他在家裏挂燈謎的時候一個又一個将紙條粘上去,也花了四個時辰了。
“公子,你都摘下來?是要做什麽呢?”
溫钰輕飄飄的說了句:“寫答案。”
“寫答案?”攤主老伯睜大了眼睛,這位公子是在開玩笑嗎?這麽多條的謎語,他在花燈節前的一個月,就翻多本亂七八糟的書抄寫謎語。他忙活了這麽久,這位公子卻說要将燈籠上的紅紙條都摘下來,他是要都寫?!
“你要寫全部的答案?”軟軟轉頭看着溫钰,軟軟看着架子挂着的燈籠,這攤子上的花燈有上百個,而每只燈籠上都有八條燈謎,那就是上千條燈謎了啊!燈上的紅色紙條招搖,燈內的火焰燃燒着,很晃眼。
“軟軟,相信我嗎?”
軟軟抿着唇,不言語。
溫钰輕笑,摸了摸她的頭,道:“小孩兒,我會證明給你看的。我會将贏得這些花燈,只送給你一人,全部都送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