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章
第 47 章
村裏的一切有序運轉，辣椒醬廠的産量很不錯，帶動村裏的人員就業，也建立起村裏的電商系統。
季凡正在規劃着為村裏開發更多産業，帶動更多人致富。
這天，她正在村裏閑走，想找些靈感，顧岚開着卡車經過，喊了她一聲，季凡回身，“顧岚，你等下。”
卡車在不遠處停下，顧岚從車上下來，“找我有事？”
“你給辣椒醬廠送貨，沒有什麽問題吧？”
“沒有，都挺好的。”顧岚想了想，“就是生意越來越好，更忙了。”
“忙點好，越忙越賺錢。”
“對啊，趁着年輕多賺錢。”顧岚話音剛落，看到後面跑過來的男人，輕輕擰着眉，拍拍季凡的肩膀，“我先走了，有時間再聊。”
卡車嘟嘟着離開，林宇鵬懊喪地站在季凡面前，“又晚了一步。”
真的洩氣了，怎麽追都追不上，低着頭很是落魄，季凡想安慰又不知怎麽開口，她心中并不喜歡這樣的感情，太累，對雙方都是負擔。
“是不是想勸我放手？”
林宇鵬苦澀地笑了，擡眸看着她，“我知道你心裏怎麽想的。”
“對，我是覺得這樣對你們倆人都是困擾。”
“我——”
林宇鵬指着手機，說：“我先接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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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電話他接了很久，季凡不知道電話內容是什麽，只知道他過來時神情更加失落，臉上是死寂般的灰白，走路都踉跄不穩，整個人像是遭受了重大打擊。
季凡心中頓生不好的預感，“你怎麽了？”
林宇鵬自嘲一笑，“這次可能真的要放手了。”
“發生什麽了？”
“我要離開這裏了。”
“為什麽突然離開？”季凡不相信他會因為感情失意離開，林宇鵬不是這樣的人。
他沒說話，盯着季凡問：“能送我回直播基地嗎？我現在開不了車。”
季凡将自己的電車推出來，“走吧。”
一路上沉默無言，季凡不擅長安慰，尤其是不知原因的悲傷。
剛到直播基地，周璟坤人就從屋裏出來，眼睛掠過季凡放在林宇鵬身上，“發生什麽事了？”
林宇鵬痛苦地蹲在地上，雙手抱頭抓着頭發，“兄弟，對不起，我要失言了，不能再陪你走下去，幫我訂最快的機票。”他緩緩擡頭，眼中蓄滿淚水，空洞又無助，“我爸爸生病了，我要回去。”
像一記無聲悶錘，狠狠敲在在場所有人心上，腦袋被震得發懵，以至于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也忘了怎麽開口。
周璟坤蹲下來抱着他，“我陪你一塊回去。”随後又安排路允，“現在訂機票。”
“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
看着林宇鵬搖搖晃晃地回房，季凡心中酸澀又難受，原來她們都已經都到了不得不面對生老病死的年齡。原來真的可以瞬間将成年人擊穿，是生活的壓力是背負的責任，是對親人難以割舍的愛，是不得不面對的人生無常和悲歡。
顧岚站在辣椒醬廠向外探望，以往林宇鵬都會死乞白賴地跟過來，在她身邊轉個不停，今天怎麽突然不來了，她心中隐隐還有些失落。
“哼，不來就不來，誰稀罕。”
說着繼續盯着裝車，強行壓下心中的異樣。
趁着林宇鵬回屋收拾的時間，季凡心中有些猶豫，要不要通知顧岚，就算沒有結果但也不希望有遺憾，于是她擅自做主打通了電話。
“季凡，你找我什麽事？”
“林宇鵬要離開了，下午的飛機，你看——”
顧岚将電話挂斷，大腦一瞬失去了思考，剛才的失落慢慢轉變成酸楚，她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感覺，像被人抓住脖子一樣，深深的窒息将她包圍。
她在深不見底的迷霧中掙紮、徘徊、猶豫，心被一遍遍質問，終是做出決定。對着搬運的工人說：“大家辛苦點，這批貨不能遲。”
又不是以後都見不到了，不差去送這一面。顧岚想。
這邊，季凡頻頻盯着門口，臉上的表情逐漸焦急，周璟坤注意到她的異常舉動，問道：“看什麽呢？”
“我剛給顧岚說了，她怎麽還沒來？”
“可能這是她的決定吧，我們無法左右。”
季凡嘟着嘴很是失落，“以後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再見，如果就這樣錯過也太可惜了。”
周璟坤覺得好笑，“你也會覺得錯過可惜？”
季凡聽出他話中的譏諷，一時沒了話說，怔怔看着他，心中的痛楚慢慢擴散。
她當然會覺得可惜。
尤其是和他的錯過。
每一個決絕的字都是她心頭流着血的言不由衷。
倆人無聲的對峙一直保持到林宇鵬從屋裏出來，行李箱滑輪摩擦地面的聲響将他們拉回現實，季凡退到一旁，将空間留給他們。
林宇鵬上前抱住了周璟坤，“我的房間不要動，我還會回來的。”
“放心，永遠給你留着，這裏永遠屬于你。”
倆人眼角緩緩落下淚水，這裏是他們共同奮力的結果，凝聚了太多的心血，也是他們意氣風發的時光見證，這裏有着少年的炙熱夢想，有着兄弟的并肩同行。
有太多的歡樂與笑容，過去的一切都歷歷在目，這裏見證了他們太多的努力與激情，時光镌刻成難舍的記憶，形成最獨特的歲月流年。
此刻的眼淚并沒有削弱半分男人的氣魄，反倒讓他們的形象更加完整立體，季凡心中百感交集，感動于他們的友情，傷心于他們的告別，羨慕于他們的志同道合。
從校園到社會，從課堂到創業，有一個志同道合的人相伴真的很好，也很難得。
他們是幸運的。
林宇鵬又笑着和田姝卉道別，“哭什麽，又不是不回來了，以後好好吃飯，直播完要多休息，有空了多出去看看。”
田姝卉哭着笑他，“怎麽回事，突然這麽啰嗦。”
林宇鵬笑笑，因為他不舍得這裏。
走到路允面前，重重拍在他肩膀上，“這裏以後靠你了，有什麽不懂的去問璟坤，他會教你的，記得照顧好自己。”
“我知道，鵬哥，我們等你回來。”
“好，一定會回來的。”
“小師妹。”他看着季凡突然有些哽咽，“你很優秀，在你的努力下，我已經看到“烏托邦”的雛形，未來的某一天，你會在這個世界上創建起屬于你的烏托邦。”
季凡抿着嘴不讓眼淚落下，可她一張嘴，眼淚還是不争氣地落下，“烏托邦有你一份，等你回來繼續建設。”
“好。”林宇鵬笑着将周璟坤推到季凡身旁，“明明愛對方愛得要命，不知道在作什麽，生命有限，別只顧着用來後悔。”
說罷，他推着行李箱走出去，背對着揮揮手，“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從這裏開車過去機場有三個多小時的車程，周璟坤和路允一起去，回來輪流開車。
看着車子駛出直播基地，田姝卉慢慢靠到季凡身旁，“太突然了，接受不了。”
“生命就是一個面對突發意外從難以接受到麻木的過程，美名其曰叫成長，其實不過是無可奈何的妥協。”
“原來你這麽豁達？”
季凡笑了，“總得學兩句裝門面的句子。”
田姝卉挽着她的胳膊，“他們回來都深夜了，你在這陪我吧。”
季凡點點頭，主要是她也不放心。
汽車穩穩行駛在公路上，林宇鵬望着窗外沉默，瞳孔擴散沒有焦點，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前面就是路口，突然一個急剎車，林宇鵬被慣性帶到前座椅背，不明就裏看向周璟坤，“怎麽了？”
“有人找你。”
林宇鵬擡眸望去，前方橫着一輛卡車，卡車前站着一位女孩，一身帥氣的牛仔套裝，還是那般帥氣，緊緊護着手中的盒子。
他垂眸淺笑，淺淺的遺憾被撫平，四處尋找的眼神終于落到地面。
她還是來了！
林宇鵬推門下車，心中被填的滿滿當當。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這個給你。”顧岚将手中的盒子遞給他，“情況太突然，沒來得及準備禮物。”
林宇鵬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這是什麽？”
“我的軍功章。”顧岚看着他笑了，“我也不知道該送什麽，希望你不要嫌棄。”
“珍貴還來不及。”林宇鵬将盒子摟在懷中，“我沒想到你會将這麽貴重的禮物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保存的。”
“好，那我就先走了。”
她剛走出幾步，林宇鵬出聲叫住她，顧岚回身，“還有事？”
“能留一個擁抱嗎？”
顧岚看着她默了好一會，在林宇鵬快沒信心時她點點頭，“可以。”
林宇鵬上前擁抱住她，最紳士的擁抱，是純粹的道別，沒有其他意思。
“你還會回來嗎？”
“會。”
顧岚站在路邊沒動，看着汽車離她越來越遠，心仿佛被深深牽絆着，一種不明情緒在狠狠拉扯。
到達機場，周璟坤将銀行卡塞在林宇鵬手中，推着他去過安檢，“兄弟，有什麽事一定要開口。”
林宇鵬緊緊握着那張銀行卡，重重點頭，“謝了，這輩子有你們做兄弟是我的福氣。”
很快，林宇鵬通過安檢，在離去之前，他轉身笑着揮舞手臂，仿若還是那個剛出校園的陽光男孩，美好又純淨。
路允站在周璟坤身旁，眼睛發酸，“坤哥，我想我爸媽了。”
“那就回去看看他們。”
倆人走出機場，靠在車邊望着剛剛升空的飛機，那是林宇鵬回家的飛機。
恰巧，天邊夕陽緩緩升起，太陽落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