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章

第 53 章

季凡開始全力投入到“掐辮子”項目中，打電話給周璟坤，“明天要去見個合作商，你陪我一起去吧。”

倆人開車前往市裏，來到興貿公司，這是一家做外貿的企業，平時就銷售很多手工藝品，所以季凡第一時間聯系他們。

站在公司門口，她有些緊張，不停呼吸吐氣，周璟坤看笑了，抓住她的手，“別緊張，你做了那麽多準備，一定沒問題的。”

“嗯，沒問題的。”

她這樣給自己打氣，倆人一起進入興貿公司，助理說老板在開會，他們在會議室等了兩個多小時。

季凡又開始有些不安，頻繁看時間，“我們等了快三個小時，他是不是不想見我們？”

“既然肯讓我們來，見是要見的，現在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原因。”

“什麽原因？”

周璟坤擡頭看了眼監控，趴在耳邊對她說：“一是真的在忙，還沒開完會；二是故意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想掌握主動權。”

“不管哪種情況，你都不能緊張，拿出游刃有餘的樣子，松弛點，越是自若他們越難拿捏。”

季凡點點頭，深呼吸讓自己放松，将方案裝到包裏，開始和周璟坤說笑，不見半分緊張焦急的樣子。

王迪正在監控前觀察這一切，眸光緊了緊，視線落在周璟坤身上，不知道他說了什麽竟然能讓季凡瞬間變個樣。想到這就恨得牙癢癢，剛才季凡都已經上鈎了，活生生被他打亂了計劃，事到如今，他再躲着也沒有，便帶着人去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猛地被推開，王迪像皇帝般在衆人的共迎下走進去，那架子那其實，說趾高氣昂都不足以形容。

季凡愣了愣，忍住心中的笑意，起身打招呼，“王總，您好，我是季凡。”

“嗯。”

王迪從鼻腔處發出敷衍的聲音，都沒和季凡握手，視線落在周璟坤身上，“這位是？”

“周璟坤。”

“網上那個直播公司是你的？”

“是我的。”周璟坤做派也拿捏起來，“有何指教？”

“指教談不上，我們可以合作，這是互贏的事。”

他用手指指自己和周璟坤，示意倆人之間的關系，周璟坤對這視而不見，轉身對上季凡的眼睛，“不是和王總有事要談？”

“對。”季凡掏出方案，“這是我們的合作方案，還請王總過目。”

“方案就不用看了。”方案被王迪随手扔在一旁，他點了煙，“我的時間很寶貴，就長話短說了，你們那種手工藝品實用性很低，不是吃的穿的用的，最多當個擺設欣賞，所以不好賣，我會答應合作純屬是助農，所以這個價格的話需要再降低。”

“不是的，我們的“辮子”也可以做成涼席、草帽等實用性産品的。”

“你腦子進水了？”王迪覺得自己在看傻子，“現在誰還會用涼席、草帽這些老土的東西。”

季凡：“……”

“這不是老土的東西，農村裏現在都還在用這些。”

“所以你的東西是要賣給農村人，那找我幹什麽？”

季凡不懂他為何咄咄相逼，終歸是自己求人，所以耐着性子解釋，“我只是想說既可以做觀賞性手工藝品也可以做實用型産品，可以賣給不同需求的客戶，我們也會請設計師研發更多的産品樣式。”

王迪吸着煙思考季凡的話有幾分可信，會議室內出現可怕的靜默。

周璟坤冷冷看着他，勾眉冷笑，他直覺王迪不可信。

季凡看王迪那樣子已經做好談崩的準備，沒想到直接峰回路轉，“季書記，我同意合作，之前我的想法确實過于偏頗。”

“王總，您剛才還不太相信這個項目，怎麽突然同意了呢？”

“因為這個項目的市場目前一片空白，我想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抓住市場先機就是抓住金錢，我是一個商人，最看重的就是利潤。”

“王總真是快人快語，既然這樣，那合作？”

“沒問題。”王迪讓助理拿過合同，“季書記先看。”

季凡悄悄靠近周璟坤，“你覺得可以嗎？”

“這個王迪有些蹊跷，但不妨先簽了合同，關于違約金的地方要仔細查看。”

季凡将合同仔仔細細查看，确認沒問題後才簽字，第一家合作商算是确定下來。

她現在迫不及待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村裏人。轉化在具體的行動上就是不停催促周璟坤趕快回去，他笑着牽她的手，“急什麽，合同已簽又不會跑，累了一天先吃個飯休息休息。”

倆人牽着手在街上散步，季凡直接挽着他的胳膊，心漸漸安定下來，“周璟坤——”

“嗯？”他笑着應道。

“我們多少年沒這樣散過步了？”

“六年了吧。”他算了算時間，“自從大學分別後就沒這樣過了。”

“是啊。”季凡松開他的胳膊，蹦蹦跳跳往前走，“生活讓我們變得疲于應付，很少有空閑能靜下來聽聽心的聲音。”

“但我很高興今天能有這樣的機會，再和你一起這樣。”

周璟坤看着她的笑容，嘴角不由自主的也笑了。

從林宇鵬事件後他們很久都沒這樣笑過了。

歷盡千帆，愛人仍在身旁，這是最大幸運。

回到村裏，季凡将事情告訴村長，老人家笑得像個孩子，“丫頭啊，你真的太了不起了，這件事對我們村的老人來說是天大的好消息。”

季凡将合同鎖到櫃子裏，對村長說：“還麻煩村長通知大家在大廣場集合，我們統一說這件事，無法到場的我們再單獨去說。”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通知。”

村裏的大喇叭又開始工作，村長喜悅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遍全村。村民們搬着椅子早早過來等着，幾個人圍在一起說閑話。

“不知道這次是幹什麽。”

“等書記說吧，聽說是好消息。”

“聽誰說的？”

“保密。”

……

季凡遠遠就聽到大家的讨論聲，笑着走過去，“大家安靜一下，今天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書記，到底是什麽事？”

“我知道很多人都會掐辮子。”她眼睛掃過臺下，有人聽她說話手裏的動作也沒停，“現在很多人還在弄這個，我今天要說的事和這有關。”

“這個事有什麽好說的？人人都會。”

季凡笑了，“就是因為人人都會，我們才要做這個。大家現在一捆賣個6塊錢，我們把它做成手工藝品，一捆能賣30塊錢，這對大家來說是很大的收入提升。”

“真的能賣這麽多錢？”

“當然了。”季凡走下臺站到他們面前，“我已經和供應商談好了，只要大家做出來後面的交給村委會。”

“書記，如果真的能這樣，對大夥來說可真是好消息。”說話的老人羞澀一笑，“我年齡大了，去幹活人家不要，現在有這個出路，那可真救命了。”

“大家放心，脫貧路上不會落下每一個人。”季凡聲音顫抖着，激情豪邁地說：“現在想做這個的請排隊登記。”

話音剛落，人群嘩的一聲站起來，排成長龍有序登記。

還有幾家腿腳不方便的，季凡挨家挨戶去通知，看到一個個拉着她的手痛哭流涕，她心裏一點都不好受，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帶村裏人致富。

同樣的事情，收益翻了幾倍，大家幹勁很濃，這件事之後村裏很少見到遺棄的麥稭稈，現在這是肉眼可見的人民幣，有的人閑下來就會去撿麥稭稈，而家裏有麥稭垛的則成了大家羨慕的對象。

季凡聽說這種現象時覺得過于好笑，想着後面有收益了，可以為大家采購原材料。

周璟坤過來看姥姥，在村委會門口等她，季凡拎着包坐上車，“你這相當于天天來了。”

“怎麽，不想我來？”

“哪有。”女孩情不自禁地笑了，“快走吧，姥姥看到你心情就會好。”

“不走了。”周璟坤抱着胳膊耍賴，指指自己的臉頰，“你懂得。”

“你是小孩子嗎？”季凡無奈笑笑，還是在他臉上親了一下，“現在可以走了吧。”

“得嘞，你坐好。”

果不其然，姥姥剛聽到他的聲音就朝他喊：“璟坤，你過來了。”

“嗯，姥姥。”他将禮物帶進屋，“我媽讓人帶回來的老人參，吩咐我拿過來。”

“你媽真是的，什麽好東西都往我這送，比我自己閨女還孝順。”

“這沒什麽。”周璟坤将風扇調到适合的檔級，“剛才還看到阿姨在外面給您洗衣服。”

周銀玲濕着手走進來，邊走邊抱怨，“她眼裏哪有我這個親閨女，在她眼裏誰都比我好，但伺候她的還就是我。”

“你自己說這話不心虛嗎？”姥姥沒好氣白她一眼，“平時都是凡凡和你嫂子照顧我，你就今天幫我洗個衣服，那也是我花錢雇的。”

周銀玲：“……璟坤在，你就不能給我留點臉面？”

季凡從外面進來，對着周銀玲伸手，“錢拿來。”

“憑什麽給你？”

“你還真要臉，姥姥都這樣了，還能給她要錢，真讓我嘆為觀止。”

“季凡，我是你媽，說話注意點。”

“那也得有個做媽的樣子。”

周璟坤走過來将季凡拉到一旁，“我們出去買點東西吧。”

“家裏什麽都有，買什麽？”

“買糖。”說話間已将她拉出門外，“姥姥想吃糖了。”

倆人來到超市，季凡擰眉詢問：“你剛是不是故意的？”

“你知道我是故意的，也配合了。”

“我實在看不慣我媽那視錢如命的樣子。”

“那是因為她沒錢。”

季凡沒話說了，心中莫名的難受。

回到家，周銀玲将錢交給她，“吶，錢給你。”

“我不要，你收着吧。”

季凡将她的手推回去，擡眸看去，原來她頭上也長滿了白發，眼角的皺紋越發清晰，不知不覺中她媽媽也五十多歲了。

時間過得真快，很多東西在無聲的改變着。

周銀玲愣住了，她從未受過季凡這樣溫柔的回應，所以還不适應。

姥姥在一旁給她解惑，“你從來都不了解這丫頭，刀子嘴豆腐心，最是心軟。”

周銀玲低頭看着手中的錢，突然握緊，眼淚一滴滴掉落在上，“媽，我懂了。”

現在村裏一切都在正确的軌跡上前進，村民們奮鬥熱情濃厚，都想通過雙手改變現在的生活，每天都有很多人來村委會咨詢“掐辮子”事宜，剛開始季凡負責接待，後面全交給村長負責。

兩會剛結束，她正忙着學習各種會議資料和指示精神，定期參加線上學習，還要迎接新一輪檢查，上次檢查各種問題，還被停職，這次她心中更加忐忑，唯恐再出什麽事。

她的這種焦慮貫穿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半夜睡覺時還在複盤哪些工作沒做好，經常半夜起來做筆記，提醒自己要去解決的事。

有一次她和周璟坤在飯店吃飯，服務員将魚端上來，她突然想到什麽，打電話給村裏養魚的，提醒他手續過期了別忘了去補。

周璟坤無奈坐在一旁，敲敲桌子提醒她，“吃飯呢。”

“對不起。”她将手機收起來，愧疚地看着他，“我知道吃飯時處理工作不好，這樣會影響我們的感情，但我真的很緊張，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沒事的，別太焦慮，你平時各項工作都到位，不會出錯的。”

“真的嗎？”

“真的。”周璟坤點點頭，“迎檢這種事，檢查的是結果，你平時已經把基礎打牢，結果自然看得見，至于那種故意找事的很少。”

“還有人情世故。”季凡俏皮補充一句。

周璟坤笑了，“知道開玩笑了，可以好好吃飯了嗎？”

“可以。”

自此以後，季凡沒在吃飯時處理過工作，她要學着游刃有餘地處理事情，不想再狼狽不堪，嚴格要求自己朝着幹練的“女強人”目标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