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日上三竿。
青北裏大院東角的卧室仍是房門緊閉。
望着這房門,盛懷理對牽着他手的小孩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刻心神領會,握住門把手,推開阻礙他們前進的木門。
“葉子,我和哥哥來給你過生日啦!”
床上空無一人,小孩愣了下。
視線四周尋了尋,她口中的葉子正抱着個枕頭,安詳躺在地毯上。
脫掉鞋,她跪趴在地毯上,盯着少女的睡顏,又輕喚着:“葉子?”
連喚了好幾聲,見少女還是沒反應,她回頭。
一對杏仁瞳子亮瑩瑩的,看着門口的少年。
天真又懵懂,出口的聲音也糯糯軟軟。
“哥哥,葉子是不是吃了紅蘋果,需要王子親親才能救醒她?”
盛懷理聽聞,單手握拳,置于鼻尖,不輕不重地笑了笑。
走到她身邊,無聲攤開手心。
手心裏,是一片金黃的槐葉,他剛從院子裏撿的。
“九九,讓她吃下這個,不需要親親,就能救醒。”
盛衿霧聽話地拿過葉片,小手指正要撥開少女的下唇。
少女驚坐起來,瞪着面前的盛家兄妹,說:
“好啦!你倆兄妹,真是的,今天我是壽星,懶覺都不讓我睡。”
盛衿霧亮出自己的粉粉電話手表,點了下屏幕,認真地糾正。
“葉子,現在已經十二點了,是午覺。”
“……”
少年杵在一旁,忍俊不禁,只瞧着地毯上滿臉無可奈何的少女,悠悠道:
“起床了,小葉子壽星。”
範晔葉這才擡起眼皮,瞅了眼少年。
這不瞅還不打緊。
一瞅,那晚的問題又交織在她耳畔。
【範晔葉,你就那麽喜歡他?】
當時,她不知道怎麽答。
磨磨蹭蹭,很想否認。
但又怕聰明如他,肯定會追問塗唇蜜不是為了于拯的話,那又是誰讓她起了打扮的心思。
正當她左右為難之際,柳珍的電話來了。
她大喜過望,捏着閃爍的手機,沖盛懷理晃了晃。
“我先走啦,都到巷口了,你自己回家,拜拜!”
丢下這句話,她落荒而逃。
“怦怦怦……”
像打鼓似的,心髒捶得耳蝸也振聾發聩。
範晔葉哀怨地閉上眼,捂住雙耳,命令着少年:“你先出去,我換衣服。”
盛懷理點了點頭,便關上門走了出去。
“九九。”
“嗯?”
“你摸摸我的心跳,”範晔葉拉過小孩的手,放在心口上,“你感受下,是不是跳得很快?”
盛衿霧黑葡萄大眼睛轉了轉,小手也跟着緊了緊。
沉默的一分鐘過去,她搖頭,答:“葉子,不快啊。”
範晔葉納悶地說:“是嗎?我怎麽感覺好像都要跳出來了?”
盛衿霧盯着眼前人綠葉形狀的睡衣口袋,思考了會兒:“是不是因為你剛睡醒啊?”
範晔葉恍然頓悟,摸了摸小孩的腦袋:“嗯,這麽講就說得通了。”
“那快起床吧!我們去看電影,然後哥哥要請吃飯。”
“嗯!”
-
三人到達市中心的商場,已是下午兩點。
範晔葉和九九一人一個冰淇淋,腳步雀躍地跟着盛懷理走進一家少女手辦店。
面對着滿屋的漂亮手辦,她們激動地驚呼起來,倒是少年先開口:
“挑吧,不過我資金有限,每人只限十個。”
“好耶!哥哥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九九最喜歡哥哥啦!”
盛矜霧的歡喜情意和往日一樣,脫口而出,根本不過腦。
範晔葉以前總會跟着模仿打趣,但今日她的兩瓣唇好像粘了兩塊磁鐵,看着盛懷理含笑奕奕的清隽眉眼,怎麽也道不出那句“葉子也最喜歡哥哥啦”。
還好盛懷理也不計較,只拍了拍她的發頂,附在她耳畔,溫聲竊語:
“今天是你生日,你可以比九九多買一個。”
耳尖莫名燙了起來,範晔葉微微側過頭,凝進少年的璀璨笑眼裏,躊躇着說:“可九九……”
“噓。”
少年彎着唇角,把她幾根翹起的碎發別在耳後。
“我有辦法,別怕,她很聽話,不會鬧的。”
耳尖溫度揪着他的熱息,齊齊蹿進了心裏。
範晔葉呼吸一窒,急急別過臉,微不可聞地嗯了聲,便擡腳追去了盛衿霧的櫃臺前。
“咦?懷理哥哥?”
一聲小小的驚呼打斷了盛懷理的凝注視線。
他轉過身,是一個和九九一般高的小女孩。
“邵憶?”
女孩先是看了眼身邊的女管家,得到應允,才蹦着小腳走到他身前,兩眼的喜光忍不住往外冒。
“懷理哥哥,也來給妹妹買手辦嗎?”
上次只是簡單提了句他有個和她同齡的妹妹,想不到她就這麽記住了。
少年微微點頭,笑着承認:“是的。”
“懷理。”
本看到了兩個綠長發娃娃,一時拿不定注意的範晔葉想征詢盛懷理的意見。
剛回頭,便看見他和一女孩言笑晏晏。
她眯了眯眼,終于看清這是上次在青北裏,那Celine女生同行的小妹妹。
盛懷理側身,為她做介紹。
“葉子,這是邵憶,我給他堂姐做過家教。”
範晔葉本就不喜歡那Celine女生。
厭屋及烏,同樣也不喜歡眼前這個穿着elie saa高定公主裙的女孩,只冷冷噢了聲。
“哥哥,她是誰呀?”
這時,盛衿霧也好奇地走了過來,拉過哥哥的手。
與範晔葉一同看着對面同她年齡相仿的女孩。
“哥哥在給她的堂姐做家教。”
“噢。”
盛衿霧無謂地搖了搖手裏的娃娃。
邵憶的目光落到盛衿霧身上,兩眼生起羨慕。
“懷理哥哥,她就是你的妹妹嗎?要是我也有個哥哥就好啦!可是我是家裏最大的……”
這話入了耳,盛衿霧的小臉驟時起了戒備,兩只杏仁眼圓溜溜的,眼底露出不友善的光來。
她緊緊貼住盛懷理的手,無聲宣示主權。
邵憶渾然不覺,只飽含期待地看着盛懷理,問:
“懷理哥哥,我可以和你妹妹做朋友嗎?”
“不可以!”
“不可以!”
盛懷理還未出聲,一左一右像兩位護法,義正嚴詞地拒絕了。
邵憶一怔,兩眼不可置信地起了淚花。
這時,女管家走過來,抱起她,居高臨下地睥睨着面前的三人:“我們走!大小姐。”
盛懷理淡淡收回視線,對着左右的護花使者,說:“看來我的高薪家教泡湯了。”
範晔葉盯着走遠的那對背影,面色冷凝:“她堂姐是不是那個Celine?”
“不是,Celine是她堂姐的親妹妹。”
“豔福不淺吶,盛懷理,你就那麽缺錢?”
她從挎包裏拿出一沓紅鈔,塞進說話人手裏:“夠不夠?”
盛懷理眉眼頗沉,看着她:“範晔葉。”
範晔葉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差錢,但你給她姐補課收錢,給我補課自然也應該收。”
“不需……”
“嗚嗚嗚——”
二人俱是一愣,循聲望去,竟是盛衿霧蹲在地上,埋頭哭了起來。
“九九?”
盛懷理率先反應過來,把她抱在懷裏,低聲詢問:“怎麽了?”
然而懷裏的小孩只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他把她攥着的手辦放在櫃臺上,說了句抱歉,便走出了店門。
把小孩放在長椅上,取出紙巾,盛懷理蹲下身來,輕輕擦拭着小孩的熱淚。
“九九,怎麽突然不開心了?”
範晔葉也沒了先前的興致,把兩個綠發娃娃放回原處,便跟了出去。
走近時,聽到的第一句便是——
“我不想哥哥……喜歡別的妹妹,懷理只能是我一人的哥哥。”
聽到這個回答,盛懷理淺柔了目光,解開小孩的粉色蝴蝶結發帶,重新用手理了理她稍亂的發絲。
“傻瓜,哥哥什麽時候說過要喜歡別的妹妹了。”
範晔葉站定到他的身邊,不鹹不淡插了句:
“傻瓜九九,你哥不是要喜歡別的妹妹了,是要喜歡別的姐姐了。”
盛衿霧揉了揉紅紅的鼻尖,擡起淚眼,錯愕發問:“姐姐?”
“對啊,那姐姐長得可漂亮了,你姑姑我見過。”
“範晔葉。”
見他又直呼她大名,範晔葉心裏憋着的情緒瞬間爆發,氣呼呼地坐在盛衿霧身邊,長椅椅身也一抖。
“幹嘛?你不許我說她?我知道你們男生就是這樣!
一有了喜歡的人,就心裏護得緊,不準任何人談論。
盛懷理,以前你說于拯是你手下敗将的時候,我可是啥都沒說。”
一個陌生的名字入耳,盛衿霧吸了吸鼻子,看着身邊的姑姑,懵懂地問:“葉子,于拯又是誰?”
範晔葉頓時語塞,敷衍道:“誰也不是……”
盛衿霧也沒多想,歪着腦袋,抿了抿小嘴。
“哥哥,葉子說的姐姐都是真的嗎?”
盛懷理微微搖頭,站起身來。
走到椅子後,他用發帶把她的長發束起一個高馬尾,才回答:
“哥哥喜歡的只有九九妹。”
“那姐姐呢?”
盛懷理的手稍頓,指間的秀發垂下一绺,落到小孩的右肩。
剛要拾起,反倒是範晔葉眼疾手快,替他捉住。
方才劍拔弩張的氣氛被這動作沖散,盛懷理垂眼。
少女攏在黑發裏的指尖,蔥白細膩。
只是有一條明顯的印痕,顯然是她自己掐的。
緊了緊瞳,他目不斜視,接過那绺發,只說了聲:“謝謝。”
很少見他這麽客氣,範晔葉暗惱自己狗腿的求和姿态,狠狠搓了搓手:“不用謝。”
紮好發帶,盛懷理走上前,牽過盛衿霧的小手捏了捏。
“哥哥給葉子說過,六年之內不會給九九找姐姐。”
盛衿霧眼底起了光,詢問身旁的少女:“真的嗎?葉子。”
範晔葉回想起那日在啓明山的話,誠實地點了點頭。
心裏又想追問為什麽是六年時,卻被盛懷理打斷。
“走吧,買好手辦,哥哥就請吃飯。”
“嗯!”
盛衿霧一個蹦跶,率先奔進了身後的店。
範晔葉想要跟上,衣袖卻被少年扯了扯。
“還你。”
看着他手裏的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頭,口齒不清地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想用錢……侮辱你的。”
饒是已經放低了聲音,含糊了字詞,但盛懷理還是辨清了每個字。
他抿了抿唇,只輕輕拉開她包上的拉鏈,把錢整齊放進去,才說:
“偶爾用這麽多錢‘侮辱侮辱’我,也挺好的。
下次我生日,你可以多拿點,再‘侮辱侮辱’試試,我絕對不會還。”
“……”
眼見他眉梢又挂起促狹的調笑,悠悠轉身,她懊惱地伸出拳頭,砸在他的後背。
盛懷理捂着發疼的地方,語調一貫的不正經。
“小葉子,我的背可價值千萬,你要是打壞了,可得賠我。”
範晔葉倏地跳上他的背,咬了口他捂背的手:“這麽賠你,夠不夠?”
他托住她,小心地放下地,看着手背上的月牙紅印,搖了搖頭。
“即便是金牙,這幾個牙印也值不了百萬吧?”
她挑釁地把胸前的兩根小辮往背後一扔,雙手叉腰,昂起尖俏的下巴。
“那你要怎樣?”
盛懷理瞧着她的傲嬌模樣,只屈彎手指,輕輕彈了下她的額心。
“要不是為了給你買禮物,我也只想做你一人的家教,一天天分身乏術,累得我找各種借口搪塞我爸。”
雙耳捕捉到關鍵詞,範晔葉長睫輕擡,連掃了好幾下空氣。
“禮物?你還有禮物送我?”
“某人上次贏了我時,不是說想要RIHAEM的發卡嗎?”
“所以,你給Celine她姐做家教是為了我?”
“不相信?”
盛懷理從外套裏側拿出一個純白絲絨方盒。
“這個比上次那個材質好多了,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那款。”
範晔葉接過,愣愣打開盒子。
裏面的發卡為純鉑金手工打造,上方點綴的一片小葉青翠欲滴,是上好的綠碧玺制成。
正是她以前給他描述的那款。
想到上次他送的銀葉發卡,她的視線不自覺落到他的下颌。
雖然已經抽了線,但新生的肌膚顏色明顯要淺一些。
那天他說他是男生,不介意這些,但如果真的留疤,她這輩子都可能過意不去。
眼眶驟時發熱,範晔葉瞅着盒裏的碧葉,拔高聲調,用嫌棄的語氣掩飾內心的愧疚。
“你傻不傻,花這麽多錢就給我買個發夾?”
盛懷理正要說話,又聽見身前的少女合上蓋子,像似不情願的嘟囔。
“你生日的話,我得拿出一半的小金庫還你了。”
他含笑看着,微乎其微地嘆了口氣。
“不需要那麽多,拿出四分之一‘侮辱’我就行。”
“盛懷理,你……”
“我沒大沒小,我不是好人。
我沒有于拯正義,我讓你誤進學生會。
我載你去學校,我爬你的窗戶。
我拉你半夜去看日出,我背你下山。
我一天都欺負你,我惹你生氣,我還給你買貴重的生日禮物。”
少年的話連珠炮似的放出來,弄得範晔葉小嘴張了又張,愣是沒揶出一個字諷刺。
“怎麽?我總結得還不到位?”
盛懷理捏起拳頭作話筒,遞到少女嘴邊:“請小葉子壽星補充。”
頭頂的燈自他的頭頂照拂。
那對漆黑瞳珠呷弄着的笑意輕盈翩動,似兩角彎彎的輕舟,晃蕩在湖水般的眸子裏。
一時間,他方笑罷,
眸裏驟雨斜墜,雨點漣漪,湖色山光渡染一層朦胧煙霧。
襯得他整個人出塵俊逸,美好得不像一個十四歲的真切少年。
就這樣欣賞着,範晔葉的脈搏心跳突如其來,怦怦聲漸緩漸撞,雙腳也打起顫來。
她連連退後了幾步,扶着長椅的把手坐下。
盛懷理以為是她說不過他,自尊心受挫,走上前,蹲在她膝邊。
像方才哄九九那樣,放低姿态。
“小葉子,我錯了,今天不應該頂嘴,你罵我吧。”
“……”
正當範晔葉閉着眼,暗暗唾棄心裏升騰起的不忍之際,店門口響起盛衿霧的疑惑。
“哥哥,葉子,你們怎麽不進來?”
她旋即越過他,徑直沖向那抹小小的身影:“來了!”
走進店裏,範晔葉心情大好,身後盛家兄妹倆的談話不經意入耳。
“哥哥,我和葉子抓阄,好不好?”
範晔葉不解發問:“抓阄幹什麽?”
“葉子,哥哥說他讓朋友哥哥從國外帶了個Egaim的鑰匙扣娃娃,我們抓阄,好不好?”
“好啊,”範晔葉好意提醒,“你沒抓到的話可別哭噢。”
“嗯!”
盛懷理似乎早已料到盛衿霧提的建議,從上衣口袋裏取出兩個方塊紙。
一個放在手心,一個放在指腹上,他正對着自家妹妹,說:“九九先選吧。”
見盛衿霧和以前一樣,絲毫不猶豫選了個離她最近的,範晔葉心裏嘆了口氣,拿過剩下的那個。
果然如她所料。
“九九,你可別哭。”
小孩眨巴了兩下眼睫,一雙圓圓的杏仁眼愣是沒讓淚花掉下來。
範晔葉心裏一軟,指着櫥窗裏最貴的公主手辦,說:“那個,姑姑買給你。”
盛衿霧卻搖了搖頭,說:“哥哥說的,今天是葉子生日,不能讓葉子花錢。”
盛懷理摸了摸小孩額邊的絨發,誇贊道。
“九九真懂事,明年九九生日,哥哥也讓那位朋友哥哥給你帶更好看的鑰匙扣。”
盛衿霧頓時眉開眼笑,拉住少年的手:“懷理是天底下對我最好的哥哥!”
“快去挑手辦吧,哥哥等你們。”
見盛衿霧走到另一處貨架,範晔葉沖少年攤開手:“鑰匙扣呢?”
下一瞬,一個墨綠長直發的迷你美少女放進她掌心,她會心笑開。
“真漂亮,本來打算讓老爸的助理叔叔幫我看看他們那邊有沒有呢,我記得不都是賣一對嗎?另一個呢?”
盛懷理頓了頓,才說:“可以單賣。”
“那好吧,想說謝謝,但是……”
範晔葉瞅了眼走近的盛衿霧,湊到他耳邊小聲道:“你這點伎倆也只能騙到九九。”
盛懷理面色如常,絲毫沒有被戳穿真相的尴尬,只彎唇不語,算是默認了少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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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燈初上,一輛出租車載着歡聲笑語穿過槐蔭大道,停在神慈巷口。
車裏蹦出一個長發小孩,還有一個翩翩少年。
其中,小孩轉身,乖巧站在車外,沖着後座的少女揮手,杏眼溜圓,灌注着無比的真摯。
“葉子,你今天開心嗎?”
範晔葉擠出一個看似開心的笑,重重點頭:“開心,九九拜拜。”
“拜拜!”
車輛啓動,沒了盛家兄妹倆的注視,她卸下臉上的笑,困惱地敲了幾下腦袋。
開心嗎?
好像不開心。
畢竟今天是她十二歲的新開始,但她卻發現了一個不算好的訊息——
……她好像不喜歡于拯,喜歡上了盛懷理?
出租車很快駛到目的地,範晔葉下了車,攥緊挎包帶子,仰天長嘆。
“我的天,注定我沒法在這光陰似金的大好青春裏興風作浪,做一條稱霸華銘的浪裏小龍女了。
六年吶,我得把窈窕小龍女熬成佝偻龍蝦婆,才能對那小子亮出鉗子說,嘿,姑姑我有個戀愛想和你談?”
……真是便宜那裝子了!
包裏的手機震動了下,她打開,是盛懷理發來的短信。
【我已經向夏主任申請,元旦晚會那天,你上臺給我送花。】
範晔葉的長嘆收住,唇邊咬不住汩汩的笑意,纖纖玉指在鍵盤上飛快敲出一條信息來:
【要是他們說我行賄前前學生會主席怎麽辦?】
嗡嗡兩聲,對方的回複傳來。
她低頭一瞧,俏臉笑開了花——
【那就坐實這罪名,我護你前程似錦。】
抱着手機,範晔葉蹦跶進院門,心裏像吃了蜜兒一樣甜。
“哼,假公濟私的裝子,這麽看來,是我占便宜了嘛。”
正說着,有一條短信嗡嗡震着她的手心。
【下午你都不怎麽說話,你書桌抽屜裏,我有放紅糖,記得喝。】
走到槐樹下的少女噗嗤笑出了聲,點了點來信少年的名字,輕輕嗔怪。
“傻瓜盛懷理,你以為我每次不愛說話,都是那個來了?”
坐上秋千,範晔葉腳尖重重一蹬,整個人輕翹在空中。
齊背的烏發含羞軟綿,借風黏膩着她緋紅的面頰,一如她每次面對盛懷理的眼神。
“哎。”
她拍了拍手邊滿載而歸的禮物袋,滿足地喟嘆了口氣。
喜歡吶。
就好像她卧室私藏的青梅酒。
僅遠遠一觑。
便醺醉了她的心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