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
第 19 章
【咚咚咚——】
陣陣拍門聲擾亂門後這突然靜谧的氣氛。
“懷理弟弟啊,你開開門吶,你哥我要凍成雪人啦!”
盛懷理只淡淡一笑,撫了撫少女的耳際碎發,回應的話避過了話題。
“常聯系,和高中一樣,三年後我們頂峰相聚。”
不滿他的糊弄,但也不好意思再追問,範晔葉翹起唇,嘟嘟囔囔:
“可我還要讀研……”
他唇側的笑意不減,撫發的手挪移。
觸到她的額心,不輕不重點了點。
“那我就等着小葉子五年後叱咤華市律壇。”
“不用五年,我放假還是要回來的。”
這話故作輕松地脫口,猶豫了幾秒,範晔葉迎上他的視線。
見他墨黑的瞳眸裏盛滿她微紅的臉,她鼓起勇氣,小聲商量着:
“懷理,你今年就考華市的警察,好不好?”
盛懷理看着她,右手自然垂落在身側。
指尖沾染的柔膩,分外清晰。
他順時針撚着,一圈又一圈。
眸心定定鎖着她。
小心翼翼,又大膽貪婪。
“好,謹遵範律的囑咐。”
範晔葉歡喜一笑,旋即兩根食指互相戳了戳,委婉提起她最擔心的另一事。
“那如果你有女朋友了……”
盛懷理打斷她的話。
墨幽如夜的瞳,含着少女,也含着寵溺。
“你上次那測試,不是測出來我屬于事業強男人一類?不立業怎麽成家?”
“那我們拉勾,這五年你立事業,我專注學業。”
範晔葉剛勾住男人的小拇指,手裏的電話便嗡嗡作響。
低頭一瞧,見來電人竟是邵憶。
她唇角一撇,甩開他的手,把電話塞給他,自顧自地走進主卧。
盛懷理瞥了眼屏幕,打開門,示意五條先進去。
另一邊,進了卧室的人當即撥通盛衿霧的電話。
“喂,九九!快點過來!你哥在樓下和別人私會,就是小時候說要搶你哥那人。”
盛矜霧正巧走到小區門口,聽到這話,月眉咻地下倒豎起來,護哥心切,小小的手快要捏爆薯片袋。
“我馬上就到!”
範晔葉腳下生風,沖出卧室,推開了大門。
“快,我下樓錄個視頻發給你,等會你要一針見血,永絕後患,她纏你哥好久了。”
“收到!”
樓下,盛衿霧一鼓作氣沖到槐樹邊,安靜地窺着。
本以為是一對一,凝神一窺,竟是二人欺負他哥一個。
“我就說嘛,真是個警察,也不至于知法犯法,勾引未成年。
原來只是個實習的,你還挺識貨,知道傍我們邵家。”
邵憶在一旁急哭了,輕輕扯了扯鐘鈴的衣角。
“媽,您別說了,這些與懷理哥哥無關,是我自己……”
“邵憶,你來之前怎麽對媽說的?”
鐘鈴輕蔑一瞥,對身邊的女兒說:“媽說話,輪得到你插嘴?”
這話落地,盛衿霧憤憤脫掉羽絨服,撂起襯衫,打開脹鼓鼓的零食口袋。
掏出一瓶番茄醬,她塗了滿襯衫,走到樓梯口,把專程買給楚義的鐵狗鏈給範晔葉。
“葉子,她要是敢動我哥一根頭發,你把給她套上狗鏈。”
範晔葉接過,看着說話人一身,不禁好奇問:“那你?”
盛衿霧眉心絞成個小鎖頭,右腳把腳下的雪碾壓得咯吱響。
“我有我的戲份,我哥交給你了,葉子。”
不遠處,鐘鈴不屑地笑着,走近盛懷理,從手提皮包裏取出一沓錢,摔在他身上。
盛衿霧含了半口番茄醬,着急得拿過範晔葉的手機,擱在木椅上,讓它繼續錄着,嘴裏含糊不清地催促:
“快去,姑姑,你大侄兒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範晔葉連連點頭,抓起一把鐵鏈,急匆匆地奔過去。
那邊的三人,劍拔弩張。
鐘鈴的怒斥炸在這阒靜的雪夜裏。
像個炮仗,落在人耳裏,還留有轟轟的回音。
“實習生,這些錢夠你這一年工資了,我們家邵氏可不是你能染指的。
你是誰?你憑什麽?!別以為那天救了我女兒,就想做着鳳凰夢,你要是毀了我女兒,我就……”
說着,她高擡起一只手,正欲扇下去。
盛懷理眼疾手快,擒住她的手腕,嗓口的字還未來得及脫出,女人的手臂便被一根鐵鏈纏住了手。
他詫異看過去,只見範晔葉鼓着小臉,似乎氣極,收緊狗鏈又繞了一圈。
鐘鈴紅目瞋裂,使勁掙了掙,瞪着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女生。
“你是誰?!”
“這位大媽,以後出門請記得栓條……啊!”
饒是沒料到這瘋子的戰鬥力,範晔葉話還沒說完,便被撞到在雪地上。
胳膊肘霎時疼得發麻,她哼唧了兩句,擡眼便看到盛衿霧已經悄悄躺在車前,唇角吐出一線番茄醬,便應景大呼道:
“撞人啦!”
鐘鈴本是在家喝了點小酒,酒起興致來,拿了幾萬塊,臨時決定開車見情夫。
路過神慈巷口,遇見謊稱本應該在堂姐家的女兒,想起邵憶記事本裏的內容,她才掉轉方向,改道去神慈小區。
至于有沒有撞到人,她當時心急,确實沒在意。
正要否認,被拴住的兩手又被一陌生男人加了道枷鎖——手铐。
“警察,這位女士你涉嫌故意傷人及交通肇事……”
盛懷理抱起地上的範晔葉,回頭瞅見五條言辭振振的模樣,附耳叮囑了句:
“五條,車前那個是我妹,剛趴在那兒的。”
“咳咳,”五條當即更改措辭,“這位女士你涉嫌故意傷人及醉後駕駛,請跟我回所裏協助調查。”
盛衿霧見瞞不下去了,把後背的齊腰長發全攏在眼前,無聲溜到鐘鈴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裝神弄鬼道:
“欺負我的人,拿命來!”
鐘鈴回頭瞅見一頭血發,渾身一抖。
二十年前的血肉畫面倏地從腦海中晃過,她雙手發着顫,張了張唇,半字未吐出,通的一聲,便直挺挺地倒在了地。
“咯咯哈哈哈……”
一聲詭異的銅鈴笑聲傳來。
盛衿霧硬生生打了個冷噤,撥開烏黑的長發。
視線一恢複,她便迅速跑到盛懷理身邊,瞅着對面的陌生少女,低聲問:
“哥,她是不是瘋了?”
盛懷理上前一步,把妹妹護在身後,一對眉眼沉沉:“邵憶。”
“懷理哥哥。”
邵憶收住笑,看着他們。
如她所願,鐘鈴終于倒了,但對面的四人卻與她對立站着。
她,孤立無援。
她的嗓音,也如這從黑夜裏下墜的寥寥雪片。
只剩下空蕩蕩的冷。
“沒人知道我在這個家裏,只是一個從小到大被我媽操縱的木偶。
我也想體會一下做你妹妹的快樂,哪怕只有一分鐘也好。”
少女的淚珠積攢在尖小的下巴處,連着串啪啪墜堕在雪地裏。
“其實……我被人跟蹤那天,是故意躲掉保镖的。”
看了眼地上的女人,她用手背抹掉淚,繼續說:
“因為前幾天他們吵架,她罵爸爸竟然那麽喜歡那女人,不如把他兒子接回來。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竟然也有一個親哥哥。
懷理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麽高興。第二天我悄悄當掉了所有首飾,我想去找哥哥。
我也想像你妹妹那樣有個哥哥可以呵護我,護我有一方小小的自由空間,站到我身前,反對媽媽……”
盛懷理愕然,難怪她最近跑到他學校來,想請他幫忙尋個人。
可她連那人的名字外貌什麽都不知曉,只知道可能姓邵。
“你……”
望見盛懷理眼底的微漾,範晔葉收緊胳膊,額頭也随之蹭了蹭他的下颌,虛弱出聲:
“懷理,我疼。”
懷中的喃喃入了耳,盛懷理驟然拂去憐憫情緒,緊了緊手,擡腳就走。
“我們現在去醫院。”
“等會,”範晔葉回頭看着五條,“五條。”
五條蹲在鐘鈴旁邊,伸出的手頓住,擡頭問:“嗯?姑奶奶怎麽了?”
範晔葉眉間飄雪,目光篤定。
“我要告她故意傷人,我有視頻,身上的傷也可取證。”
“還有,邵憶,我不管這個瘋女人是怎麽在家裏發瘋的。
如果你真把盛懷理當哥哥,就請你離他遠點,別讓你們高貴的邵家毀了他的前途。”
“懷理他不是廟裏的菩薩,只要是個人來,他都渡。”
邵憶的面色越發蒼白,她頓了頓,緩和了眉眼的冷:
“我們學法律的,有句話叫法無禁止即自由。
今天,我送你幾個字。
法理昭昭,身行律止,郁郁于桎梏,不如己渡者致遠。”
【啪——啪——】
“說得好!但是超字數嘞!”
範晔葉被打斷,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殺過去。
吳迢正兩眼冒着精光,像一條跳上岸的海獅,毫不吝啬自己已經拍紅的掌心。
見說話人看過來,他腆着臉笑問:
“姑奶奶,有男朋友嗎?我追你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