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月紗朦胧如水。
玉關度外,梧桐樹粗壯的枝條細細描繪着床上那團迷情身影。
“叮——”
服務鈴響起。
範晔葉積攢起力氣,率先推開身上的男人。
亞麻發絲蓬亂在頸間,如同男人方才的吻。
緊緊的,濕濕的。
像瀕岸失氧的魚兒遇了水,吮着她酡赧的臉頰。
深深吐出一口氣,她轉過頭看了眼身後異常沒動靜的始作俑者。
看他眉眼輕松平放,安然睡在枕上,唇角挂着一絲饕餮後的餍足,她也不自覺柔了目光。
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視線,他阖着的桃花眼緩緩睜開。
如少年般的模樣,眼瞳是墨染的漆黑,眼尾上翹呷着淺淺的似笑非笑。
望着她,無聲溺寂的邪佻與溫柔。
“噗通——”
範晔葉只覺胸口一緊,匆匆別過頭。
黏在粉頰上的發絲輕動,她食指勾住,別在雙耳後,趿拉起拖鞋,便奔出卧室。
“啪嗒。”
打開門。
送來醒酒湯的還是剛才那位女服務生,她推着銀白餐車候在門外。
“範小姐您好,這是您剛才點的醒酒湯。”
範晔葉側開身,服務生保持着标準的微笑,走過玄關來到餐廳,把醒酒湯放在餐桌。
“範小姐,請提醒盛先生小心燙。”
聽着她一口一個範小姐和盛先生,範晔葉不禁好奇詢問:“這飯店是季褚望的嗎?”
服務生微微颔首,語速從容的柔和:“小姐,季先生是我們玉關度的第二大股東。”
範晔葉蹙起秀眉,沾着水汽的眸子越過博物架方正木格,環視四周一圈,又問:“那季褚望這麽小氣?只給我安排一間卧室?”
服務生神情略表遺憾,不卑不亢地解釋:“範小姐,目前是暑期旺季,VIP套房都已預訂,只剩這間了。”
範晔葉就知道對方會拿這個老掉牙的借口搪塞,雙手環在胸前,她丢出三個字:“我不信。”
服務生看着眼前這個鼓着粉腮的女人,不疾不徐地添上剛在電話裏的叮囑:“季先生說過如果範小姐要求更換房間,就對您說八個字。”
範晔葉倒是來了興致,細彎的眉峰調高一端:“哪八個字?”
“月黑風高,盡興人和。”
女生的話音落地,只聽見卧室門處傳來一聲輕喚:“葉葉......”
餐廳裏的二人同時看去,渾身一怔。
原本還躺在床上的盛懷理,不知什麽時候杵靠在了門框。
一件雅白襯衫,褶皺叢生。
從修長挺直的頸間到胸口處,連着四顆紐扣不翼而飛。
露出的大片肌膚,夯張搏勁,殘留着淡紅的抓痕。
偏偏他還不明白此刻的場合,一雙桃花眼幽深如烈,斜斜勾睨着,昭示在外的含義不言而喻。
範晔葉緊張得沖上去,把男人護在身後,神色假裝鎮定地對服務生說話,吐出的幾字卻語無倫次:“你......你先,你出去吧。”
服務生顯然已有多年從業經驗,妝容精致的小臉未怯露一抹尴尬,反而淡然斂收起眼,面帶着些許笑意,應聲道:“好,範小姐,祝您和盛先生在我們淮京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
直到關門聲響起,範晔葉才放下擋住他胸口的雙手,剛想數落眼前這個不分場合的男人,手腕被扣上輕巧力道,她腳尖湊近一步,微張的粉唇猝不及防在他左胸印上一抹粉漬。
懊惱地揚起小臉,她瞪着盛懷理。
後者卻揉着她的後腦勺,眼尾的戲笑灼深了幾許,似是春日的桃緋花瓣。
範晔葉盯得癡了,心下一軟,主動環住他的腰,本因生氣下撇的唇角也翹溢出幸福的淺笑:“懷理,我是誰?”
男人回抱着懷中的小女人,胸口因發聲而悶悶震動:“範晔葉,我愛的......”
“噓。”
範晔葉伸出食指,點在他的唇心。
話聲戛止,見他眼眸投來微惑,她眉間飛揚起笑,踮起腳在他耳畔,竊竊私語:“懷理,我想要你在清醒的時候說愛我。”
男人面上的醉朦一瞬散了不少,擁住小女人,他側頭隔着薄軟的幾根發絲,在她耳尖印下一吻承諾:“好。”
揉了揉耳尖渡送的酥癢,範晔葉斂含起激動,拉過他的手,搭在自己的右肩,扶着他走到餐桌邊,拉開木椅,她讓他坐下。
端起醒酒湯,她俯低身,舀起一勺,吹了吹湯面的熱氣,見男人自然而然地張開薄唇,她笑着舉高勺,誘惑道:
“盛懷理,我還要你每天至少說三次愛我,每天想着我,就像在Jennifer飯前祈禱耶稣一樣,你得做到每時每刻,不管在哪兒都會把我挂在嘴邊,虔誠地愛我,祝福我們的感情。”
盛懷理目視着女人,右膝悄無聲息動了動,擠開她微屈彎的雙腿,大掌也順勢覆上她凹陷的腰側曲線,上下輕輕摩挲:“好。”
男人的掌心熾燙,如她面前的這碗醒酒湯,範晔葉細腰被燒得又癢又軟,失了力正巧落在他的大腿。
心裏一激靈,察覺距離太過暧昧,她稍稍挪了挪臀,直到後背抵到餐桌的長沿,才遞過湯勺。
看着他乖乖湊過的臉,她粉唇一彎,在他喝進嘴的間隙,狡黠的話語随之沓來。
“大郎,喝藥了。”
察見盛懷理吞咽湯水的動作并未停滞,她眉間微微失落,打量着他百變不驚的面色,嘀咕了一句:“今晚是真喝醉了?明明以前酒量很好呀。”
“還要,喝藥。”
腕骨一緊,受到男人的催促,範晔葉又舀滿一勺,遞到他唇邊。
“燙,要吹。”
第一次瞅見他沉着眉眼,抿緊唇不肯喝的別扭模樣,她寵溺地收回銀勺,吹了又吹:“好了,現在行了吧?”
誰知男人劍眉往中心聳去,不滿地搖頭,把勺子推到她唇前:“你喝。”
擔心這湯滴落到衣服,範晔葉趕緊端起碗在下方接住,說:“我不喝,我又沒醉,你喝。”
“不行,你喝。”
男人不容争辯的四字砸下,她嘆了口氣,哄着這突然耍起脾性的醉者來:“好,那我喝一勺,你喝一勺,行不行?”
“嗯。”
酸甜的味道漫在舌尖,範晔葉還沒來得及咽下,尖俏的下巴便被掐捏,兩瓣合上的粉唇被男人強勢迫開,唇角流溢出一線透明湯汁。
男人如少時她偷喝青梅酒一般,先是用舌尖輕輕一觸,篤定是喜歡的味道後,又再次壓唇,卷走杯中的那抔專屬的甜澀。
“懷理......”
“葉葉,”盛懷理閉着眼,銳直的鼻尖磨了磨女人的柔軟唇珠,嗓聲啞得像上千攝氏度的鐵水滾過,放肆橫行,留下一串熱燙的足跡,“我還要喝。”
後背早已避無可避,桌沿的冷硬尚且留住了她的一分清醒,範晔葉想要站起身。
男人仿佛看穿她下一步,膝蓋陡然擡高,真絲西裝的面料細膩,她一下滑到他的腿間。
手裏的醒酒湯雖然被她眼疾手快地挪開,但淌出碗口的汁水成片,啪的聲悉數地濺灑到男人身上。
“嘶——”
男人忍耐的吃疼聲入耳,範晔葉放下湯碗,顧不上自己胸口沾的斑斑暗黃湯漬,從他腿上下地,眉心高高疊起,聲音裏盡是關切:“燙到哪兒了?”
男人襯衫的白一覽無遺,潔淨得毫無污漬。
視線下移,她抿了抿粉唇,盯着他起伏的腹部,惱擾的尬色漸漸從耳根浮起,塗塗弄紅整張臉蛋:“不會吧......”
見盛懷理緩慢地掀起眼眸,鎖着眉頭,沉默看着立在旁邊的她,範晔葉皺起小臉,閉緊雙眼,心一橫,朝他伸出手:“我們去衛生間看看。”
......
月光淌進雲裏。
幾分鐘後,餐廳裏的兩個身影,一瘸一拐地走進東側的衛生間。
吃力地把盛懷理放在馬桶上,她氣喘籲籲指着他,命令道:“你......你自己脫!”
然而男人一動不動,烏黑的鴉睫眨得滞澀,顯然醉得聽不懂這話。
範晔葉指着自己的短褲,示範着一番脫褲的假動作後,便雙手環在胸前,說:“好,現在該你來。”
“......”
時間不知不覺劃過,就這樣大眼瞪了小眼一陣後,範晔葉眼睛也看得發酸,只好蹲在他膝前,握住他的褲扣。
咽了咽唾沫,她頓住手,擡起頭,仰望上方的男人。
男人亦是一雙如初的醉眼,垂睇着她,含着濃郁如夜的專注。
深吸進一口氣,範晔葉兩指指尖捉住拉鏈頭。
“嗤。”
小小的聲響落在衛生間,又一陣窸窣的輕聲。
鼻尖聚足了細微熱汗,女人險些失力坐在地上,略過眼前那不可言說的部位,飛快瞄了眼腿上的一片紅,心裏的石頭落了地。
還好,并未燙傷起泡。
她起身,取過一條毛巾,潤透冷水,返回到男人身前。
對折又對折,她疊成個方塊,放在那片紅膚上。
“冷敷一會兒,別動。”
說完,範晔葉拾起他的西褲,抖了抖上面的皺褶,挂在檀木衣架上,又拿過一條毛巾,沖洗擰幹,再次走到馬桶邊,彎下身,細細擦着他的俊臉。
拭到下颌,久違的細痕不可避免地撞入她的眼。
指尖不自覺收攏,白毛巾抓握出的一滴水珠滾落,卡到那因當初縫針而微微鼓起的痕線。
範晔葉虔靜閉上眼,兩瓣瑩粉飽滿如櫻桃的唇,在舊日的青春痕跡處,吻了吻。
四年前,她在他家也曾偷吻過這痕。
如今,一切與那日相似,仍是他醉得不省人事。
只是此刻,她少了幾分少女暗戀的忑忑翼翼,添了幾寸心犀相印的惜惜绻绻。
撫上男人的臉,心緒驟時如溯洄席卷的記憶,快要飽脹她眼眸。
凝着他,範晔葉的目光兜兜流轉。
小手下放,她合收胳膊,摟過他的脖頸,雙腿緊挨着底下的濕毛巾,小心坐到他膝蓋。
視線齊平,她靜默注視,從心底湧到唇齒的羞人情話,幾經壓制,終是嚅出了口。
“懷理,我給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