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默默無聲五

第5章 默默無聲五

面試這種事情,大學畢業後顧禾默參加過挺多場的,基本上就是那樣一個套路,不過今天這一場,卻是他參加過的,最有氣味的面試。

來面試的就他和紅發小姑娘兩個人,屋子裏還開了一個門,也不知道通向哪裏,紅發小姑娘先進去了,顧禾默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等着。

一邊等着,他一邊打量着周圍。

門口的那人還站在那裏,從背後看去,灰黑的長發柔順的飄着,堪堪及腰,身材姣好,穿着一身白色的長裙,顧禾默不着邊際的想着,街上的那些背影殺手和這個比起來簡直就是渣渣,人家這個才真的是轉身吓死人。

注意到了他的門光,門口的那人回頭一笑,顧禾默鎮定的回了一個笑容,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都被自己的勇敢感動到了。

顧禾默沒等多久,那個小姑娘就出來了,臉上還帶着笑容,看上去似乎結果不錯,一邊嗒嗒嗒的往外走一邊掏出手機給誰打着電話,語氣歡快聲音清脆,耳朵上閃閃的耳環抖來抖去。

門裏又走出來一個人,臉看上去還比較正常,只不過身子爛了一大半,滲出的膿水浸濕了身上白色的西裝,那人走到顧禾默的面前,伸出了只剩下白骨的右手,同時露出了一個笑容。

顧禾默臉僵了僵。

最終,他還是伸出了右手,握住了那只只剩下白骨的右手。

入手是粗糙中帶着些許冰涼,像是在摸石膏像一樣,白骨中還殘留着一些血肉,黏在上面,幾小塊紅色的,執着的不願意掉下來,顧禾默不小心蹭到了,那人手抖了抖,像是觸電一樣的放開了手。

“你好,我叫餘青,”餘青朝着他微微一笑,“我看了你的簡歷,以前我也是G大的,讀的是軟件工程,你還記得男生宿舍前面的那條湖嗎?我那個時候特別喜歡早上在湖邊背書。”

顧禾默記得那個湖,湖的另一邊就是女生宿舍,兩邊的宿舍隔湖相望,每到早上或者晚上,在湖邊小樹林裏都少不了小情侶們的身影。

他看着餘青臉上的笑容,那個笑容中似乎帶着悲傷。

顧禾默跟在餘青的後面進了屋,屋內有個長長的桌子,雪白的,放在中央,把屋子分成了兩半,顧禾默站在靠近門口的一半,另一半那裏放着一排椅子,有兩個人坐在那裏,看見他,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餘青走到另一半,找了個椅子坐了下來,門砰地一聲關了上去,另外兩人中的一人有一頭爆炸性的粉紅色短發,她對着顧禾默道:“坐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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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就像是擠出來的一樣,刻意而且嘶啞。

顧禾默聞着屋內濃郁的馊海鮮味,迫不得已開始了這場有生之年遇到過的氣味最濃郁的面試。

他把最近的一個椅子拖了過來坐下,腳小心翼翼的避開飄過來的一只翻白眼死魚,許久不穿的皮鞋在水裏泡了挺久的,他懷疑回去的時候就該報廢了。面前幾個活像海産品市場中打了個滾的人齊刷刷的盯着他,眼冒綠光。

“先做個自我介紹。”三個人瞪了顧禾默半天,那個粉色爆炸頭的才開口道,順便還露出了尖銳的牙齒,上面殘留着一小塊鮮肉。

“我叫顧禾默,今年二十二歲,畢業于G大邏輯學專業,在校期間表現良好,無挂科記錄,已過大學英語四六級。”顧禾默對着這三個人,也顧不上什麽面試技巧面試注意事項如何給面試官留一個好的印象之類的東西,幹巴巴的背着簡歷。

而面前的三人,對他背的東西也沒什麽興趣,探照燈一樣的三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顧禾默甚至有種自己被剝光放在砧板上等着下刀子的錯覺。

他的簡歷還沒背完,粉色爆炸頭邊上的半截海帶頭突然伸出了長長的舌頭,碧綠的豎瞳緊緊地鎖定着他,舌尖分叉,長長的垂到了地面,卷起了一條小死魚,就這樣吞了進去。

“你……好香。”半截海帶頭這樣說。

顧禾默覺得自己現在滿身都是海帶味:“我沒塗香水,身上的估計是超市大減價時屯的香皂味,你要是喜歡的話,我回家看看牌子和香型。”

半截海帶頭像是沒聽到他的話,歪着頭,海帶一樣的頭發甩出了幾縷粘液,細長的舌頭又伸了出來,越過了半個房間,伸到了顧禾默的面前,距離他不到半米。

“你……聞起來很好吃。”半截海帶頭又說了句話。

顧禾默面無表情,左手早就按在右手的手環上,盯着面前開叉的舌頭,準備着一有不對勁就放大招。

細長的舌頭擺來擺去,好幾次都擦着他的臉飛了過去,顧禾默覺着自己對這股子味道已經有了相當大的抵抗力,同時尋思着回去就把前幾天訂的海鮮自助團購票給退了,至少在半年之內,他是絕對不想碰任何和水産品有關的東西,海洋公園也是一樣。

最終大招還是沒有放出來,餘青按住了蠢蠢欲動的半截海帶頭,投去了一個警告的眼神,粉色爆炸頭又問了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顧禾默随口答了幾句,便被餘青送出了門。

顧禾默一出屋子,目不斜視的往回走,無視了門口那人陰森森的笑容,推門走上了那條走廊,泡了很久水的皮鞋啪嗒啪嗒的踩着水,頗有幾分乘風破浪的氣勢。

顧禾默憋着一股氣走到了電梯旁,那個長發海帶頭還站在那裏,或者說,還堵在電梯門口。

“可以讓一讓嗎?”顧禾默禮貌的問了一句,長發海帶頭擰了擰脖子,模糊不清的臉龐似乎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要急着走啊,”他的聲音缥缈沒有實感,“走得多快,都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我的記性很好,”顧禾默認真道,“你如果實在找不到路了,可以打電話叫警察叔叔幫忙。”

“警察是人類嗎?”長發海帶頭的一只眼睛突然爆了,流出了紅紅白白的東西。

“是的,至少我們這裏的是,”顧禾默後退了幾步,“需要幫你叫個救護車嗎?或者你自己打個車去醫院?”

“我讨厭人類,”長發海帶頭吐了吐舌頭,“醫院是什麽?”

“看病的地方。”

顧禾默又往後退了幾步,不過他覺着自己好像踩到了什麽東西,腳移開,眼睛朝下一瞥,一個亮閃閃的東西赫然躺在污水之中,上面似乎還沾着血跡。

顧禾默心中一凜,那是紅發小姑娘的耳環!

四周突然響起了悉悉索索的聲音,仿佛有無數只眼睛暗中窺視着他,顧禾默用餘光掃了一遍,覺得心裏毛毛的,嘩啦嘩啦的水聲由遠到近,他回頭一看,無數只身體殘缺的小魚艱難的劃着水,紅紅白白的東西順着它們的身體流淌下來,像一鍋大雜燴。

長發海帶頭突然靠近,瞪大的雙眼中,留下了腥臭的粘液,他扯出了一個露着八顆牙齒的笑容,每顆牙齒尖銳的仿佛刀子一樣,白生生的。

“我不需要看病,”他伸出了手,細長尖銳的指甲朝着顧禾默的脖頸刺了下來,速度很慢,卻足夠吓人,“我已經死了很久了。”

顧禾默冷靜的又退了一步,吧唧一聲踩爆了一只小魚,一只按在右手手腕上的左手用力一扯,透明的細手環就這樣被他扯了下來,瞬間化作柔軟的細線,被他緊緊地攥在手中。

他看着四周龇着尖牙,蠢蠢欲動的小魚和面前的長發海帶頭,覺得實在是流年不利,不過出來面個試,這還把自己送到了靈異生物大本營了。

顧禾默心中煩躁,這煩躁中卻隐隐壓抑着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幹擾了他的正常思維,他看着腳邊可憐兮兮吐着泡泡的一條小魚,半個身子爛了,還在哼哧哼哧的試圖爬到他的鞋子上。

他閉了閉眼,面無表情道:“不管你們是什麽東西,有多遠,給我滾多遠。”

話音剛落,一股強大的力量輻射而開,在半空中卷起了巨大的漣漪,宛如飓風一般席卷了整條走廊,無數半死不活的小魚咕嚕咕嚕的滾了出去,仿佛散了一地的乒乓球。

長發海帶頭的眼中閃過了一絲愕然,他的身體不正常的扭曲着,張大了嘴巴,伸出了細長的舌頭卷住了顧禾默的腳腕,瞬間被扯得像條線一樣,卻還是沒能抵擋得住這股莫名的力量,整個人飛了出去,和滿地的乒乓球魚們一起滾向了走廊深處。

與此同時,顧禾默抖了抖腳腕,拔腿奔向電梯旁邊的安全出口,門被封上了,還訂了不少木條。

“打開!”

門應聲而開,木條噼裏啪啦落了一地,幾根釘子滾到了顧禾默的腳邊,他開門進去反手關門,一氣呵成,最後加了一句“關好!”,下一秒,巨大的沖擊聲傳來,五樓仿佛變成了海底世界,巨大的水流沖擊着安全出口,被擋住後從門縫中汩汩的流了出來。

顧禾默順着樓梯一路往下狂奔,一邊把透明的細線又繞回了右手手腕,細線變成了手環,安安靜靜的待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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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潋費勁千辛萬苦剛剛收工,還沒喘口氣,整棟大樓突然之間震動了起來,無形的波動從五樓輻射開來,看在他們言靈師的眼中,就跟原子彈爆炸一樣,簡直是災難。

“擦!情報部不是說這鬼最近不會有什麽大動作嗎!”她把地上的工具一股腦的塞進了袋子裏,往外跑了幾步,轉身仰視,“這特麽的都鬧成這樣了!再這樣下去這樓就得塌了,到時候後勤部鬧上門來誰去應付!?”

“我的大小姐哎這時候你還管後勤部!”齊君則一看這動靜就知道要遭,掏出手機猛按一陣,“這鬼都直逼SS級了,哪是我們倆個能解決的了的!”

“那你這是在幹什麽?”鐘潋看向他。

“打電話啊!還能幹啥!”齊君則一手拿手機,一手叉腰走來走去,“得把我們部的都叫過來才行!搞不好老大都得親自出手!”

“你還是別費那功夫了,”鐘潋一臉僵硬,“我們部昨個晚上都趕文件趕到三四點,除了我們倆個被剝削的,剩下的睡得都跟死豬一樣!你抗個激光炮過去炸了總樓他們都醒不了!”

齊君則手一抖,上個月換的6plus咔擦一聲,掉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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