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默默無聲七
第7章 默默無聲七
言靈師這個圈子,不小,卻不為衆人所知,這是常态,超自然的力量一旦洩露出去,帶來的不僅僅是恐慌,還有普通人的貪欲。
言靈師近乎全為家族傳承,這不僅僅是知識和經驗的傳承,言靈師特有的力量也只有通過血脈的傳承才能展現出來,不過人類之間的關系複雜得很,時間一久,總有言靈師與普通人類私奔的消息傳出,這樣一來,普通人中出幾個有言靈師天賦的也很正常。
在言靈師家族中,有四個家族規模比較大,其中的顧家最為古老,行事最為高調,鐘家實力最強,行事最為風騷,兩個家族的人一對上,簡直就是看哪哪不順眼。
所以,自認為一對一絕對打不過別人的鐘小言,在聽到顧禾默的名字之後,條件反射的把眼前這人和傳聞中用鼻子看人的顧家聯系到了一起,頓時一陣天打雷劈般的僵硬。
流流流年不利啊啊啊!鐘小言發揮了眼不見為淨能蒙就蒙的戰鬥部優良傳統,迅速低頭扶了扶眼鏡,朝着顧禾默勉強一笑,飛快道了句“你好”,然後蹲下身,哼哧哼哧的把顧禾默腳邊平地摔的陳澤拖了出去。
期間保持着眼觀鼻鼻觀心的狀态,看似淡定實則暗中叫苦的拖走了一個人,然後擦了擦滿頭的汗,又看了眼一整樓的躺屍群衆,覺着這樣下去肯定不行,幹脆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冊子,扶着眼鏡快速的翻動。
“催眠咒,伏火咒,驚雷咒啊不對,”鐘小言的汗直往下流,“禁锢咒,亡風咒,等等這個是什麽鬼……啊,找到了!”
他把冊子胡亂的往兜裏一塞,雙手在身前交握,凝神靜氣,飛速念着一段話,語速很快,顧禾默沒聽清,只覺得這段話的韻律莫名的熟悉。
鐘小言一段話念完,暗淡的藍色光芒從他交握的雙手射出,化作無數藍色的光點,漂浮而起,飛入一樓躺屍的衆人體內。
然後,他拿出了一根細線,抖了兩下,成為了一根粗長的繩子,這根繩子一端被他握在手心,另一端分成了幾束,每一束的末尾都有一個鈎子。
鐘小言在一樓跑來跑去,把鈎子鈎在每個人的身上,然後拖着繩子的另一端就往外跑,那些人也輕飄飄的就這樣被鈎走了,仿佛放風筝一樣。
顧禾默:“……”
這個人,和外面的兩個人,看樣子有種特殊的力量,說不定有完整的力量體系,最重要的是,應該是來對付五樓的那群東西的。
這樣最好不過,雖然對眼前這個人口中的“言靈師”還心存疑惑,不過顧禾默知道現在不是個追根究底的好時候,陳澤已經被弄了出去,看樣子應該不會有危險,他沒有和其他人一起被放倒只能說是個意外,初步推測可能和他自己的能力有關,但是不管怎麽樣,現在要做的事情是——
顧禾默果斷轉身,大步走向不遠處的旋轉門,眼看成功就在不遠處,又有一個人從門口沖了進來,還不按套路的堵在了門口,手向後一揮,銀色的屏障瞬間籠罩了整層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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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禾默腳步一頓,側身朝一邊退了幾步,左手緊緊地按在右手的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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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君則看鐘小言難得聰明了一次,把戰鬥部墊桌腳了好幾年的緊急事件萬用繩給帶了出來,親切的鼓勵了幾句,轉身進了大樓,想要在鐘潋回來之前把戰場初步給布置好。
誰知,一樓居然還有一個人。
“你是——”齊君則沒有鐘小言那樣戰戰兢兢,他本來就擅長戰鬥,實力也不差,尤其擅長感知,“不對,你不是言靈師。”
言靈師的氣息不是這樣,但是這人居然不受昏迷咒的影響,在銀域之中也能行動自如,打扮雖然正常,但是卻捂着一直右手腕,這是什麽新發明的戰鬥起手式嗎?
齊君則眼神一沉,緩緩地從手心抽出了自己的伴生武器,左腿向前邁出一步,通體銀色的劍被他舉在身前,上面流動着內斂的光暈。
“你是什麽?不老實交代的話就請你去戰鬥部喝茶,或者,就地處決。”
媽的智障。
顧禾默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一把扯下右手的手環,突然間,身後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及腰的水流洶湧而來,他立刻抓住了最近的一個桌角,這裏的桌子都是固定在地面上的,然後擡頭望去。
蹬着七厘米坡跟涼鞋的鐘潋乘風破浪而來,腳下有兩團金色的光暈,活像性轉的哪吒,她手持一根火紅的細棒,向後重重一揮,火紅的氣浪與洶湧的水流對上,滋啦的聲音傳來,瞬間霧氣彌漫。
顧禾默艱難的穩住了身體,看見空中女子的身後跟着一條血肉模糊的——鯨魚。
周圍及腰的水流之中漂浮着各色的死魚和海藻,剛把一樓的人都拖出去的鐘小言一進門,就被水流拍到了一邊,顧禾默看着他順着水流朝着鯨魚飄去,順手拉了一把,拽到了邊上,兩個人就趴在一張大桌子上。
“謝、謝謝啊,”沒了眼睛,鐘小言眼前一片模糊,他抹了把臉,彎着腰在水中摸來摸去,終于摸到了什麽,興奮地拿了出來,“幸好這個沒丢!”
顧禾默瞥了一眼封面——《言靈師初級咒術大全》
“請問,這到底是什麽情況,”顧禾默剛開口,一個浪拍過來,他吐出了嘴裏鹹澀腥臭的水,臉色難看,“現在能出去嗎?”
“啊,你說什麽?”鐘小言一只手扒着桌子,一只手艱難的翻着書,聞言,擡起頭,睜着迷茫無辜的大眼睛,“你要出去?這得早點說啊!齊大哥的銀域有單向控制的能力,只能進不能出,要不你跟他說一聲?”
齊君則此時也加入了戰局,和鐘潋一邊一個,和那頭巨大的鯨魚做着周旋,顧禾默看着他們兩人的樣子,更像是在等着救援的到來。
鯨魚的實力顯然要高一個檔次,尾巴一拍,掀起了巨大的浪花,濃稠的黑氣瞬間四射,化作靈動的觸手,卷起了樓內的各種東西,包括顧禾默和鐘小言趴着的那張桌子。
顧禾默狼狽的撲到了水中,濃烈的馊海鮮味熏得他一陣頭暈。
他就這臉朝地的姿勢扯下了手環,然後手撐地艱難的站了起來,張了張嘴,頭腦一陣卡殼,竟然不知道說什麽好。
這種情況下他該說什麽?來根柱子讓他抱一抱,還是水流退散?或者直接對着那頭鯨魚,弄死還是——驅除?
顧禾默還沒想好,不遠處被沖了一段距離的鐘小言突然驚恐的叫了出來,一根觸手纏住了他的腰将他往後拖去,而他死死地抱住了一根勉強幸存的桌子腿,在水中掙紮着,扯着嗓子凄厲的叫着,聽上去好不可憐。
又一根觸手襲來,目标直指顧禾默,他向前跑了幾步,拽住了鐘小言的衣領,朝着襲來的觸手冷聲道:“滾開!”
痛苦的哀嚎聲傳來,他們周圍的數十根觸手竟然在瞬間被什麽無形的力量給絞成了碎片!
觸手是鯨魚的力量所化,顧禾默似乎不僅僅是物理上絞碎了觸手,“滾開”兩個字包含了深刻的意味,也就是說,短時間內,鯨魚是絕對沒有力量再凝聚觸手過來襲擊他們了。
正在和鯨魚纏鬥的二人壓力頓時少了不少,鐘潋轉頭看向下方的顧禾默,驚訝道:“這是其他家族的言靈師?外援來的那麽快?”
全城召集令相當于一個求救令,範圍覆蓋了整個G市,其中所有的言靈師都能感知到。
“來個毛線的外援,”齊君則掃了一眼,“他不是言靈師,我的感覺不會出錯,至于他到底是什麽,又或者是敵是友,我感覺不到。但是唯一能夠肯定的是——”
“我們的外援估計來不了了。”
“什麽意思?”鐘潋躲過一道灰色的氣流,在包裏掏了幾下,發現帶過來的刻術紙已經用完了,索性咬破指尖,用鮮血直接在空中繪制起了複雜的圖案。
“這只鬼身上有魔的氣息,它背後一定有只魔在幫助它,”齊君則道,“那只魔幫他開發出了天賦領域,現在這棟大樓雙向都被鎖死了,外面的人根本進不來!”
“那你還留着銀域幹什麽!”鐘潋不小心被劃了一道口子,鮮血流出,“做人肉焖海鮮嗎?”
“撤了銀域它跑出去,到時候就不是焖海鮮了,而是全城亂炖!”齊君則翻身躲過了一擊,腳一蹬,手中的劍狠狠的揮出,帶起一道銀色的光暈,“拖!拖到老大過來!這種級別的領域只有老大能夠闖的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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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淵站在戰鬥部總樓的天臺之上,望着遠方。
“全城召集令,看來你手下的人又弄砸了,”在他的旁邊,一把匕首漂浮在半空中,“要去嗎?這種氣息不是他們能夠輕易對付得了的。”
鐘淵沒說話。
“對了,那棟樓不是你前個晚上刻字的地方嗎?”匕首扭了扭身子,“不敢去嗎?你刻字刻了那麽久也沒找到他,失望那麽多次也該習慣了不是?我早就說了,你那個方法沒用,幾率渺茫的很。
“你不去我去,你手下的那群人還挺有意思的,比你有趣。”
匕首發出了淡淡的金光,變成了一只小黑貓,輕巧的從天臺躍了下去,黑色的霧氣籠罩在它的身邊,像是一朵烏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