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第15章
第 15 章
最後還是有封信自宮中送到了宮外,被帶去了西北之地。
只二字。
平安。
秦深收到信時,剛剛自戰場回來,身上的盔甲濺上了血跡,連黑色的面具都沒能幸免。
“洛大人。”
少年人伸手抱拳,并未揭開臉上的面具。
“世子辛苦。”侯在屋子裏那人轉身看他,臉上帶了笑意。
“阿芙的信,小姑娘氣性大的很。”
“有勞大人。”秦深接了信,又謝了一句。
“王爺如何?”洛季同擺了擺手,含笑問了句,神色裏有幾分擔憂。
他與西北王,當年也識得的,雖明面上并不怎麽對付。
但是那只是朝事,與私人無關。
“洛大人請。”秦深上前幾步,挪動了幾下那的花瓶,書桌後幾步處的牆壁應聲而開,露出了隐藏在後面的暗道來。
父王自那日在城樓觀戰過一次後,便在城內靜養了下來。
軍中将士鮮少有人知道,領兵的其實是秦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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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槍法現下只西北王與秦深二人精通,身形又相似,瞞過并不十分難。
那日西北王上城牆,帶了遮面,也是刻意給有些人看了一眼。
他在賭,賭那個人是不是真的狠心能對秦深也下殺手。
“有人惟願世子平安,若是世子有難處,洛家定鼎力相助。”洛季同跟着人進了暗道,低聲承諾了句。
日後新帝登基,洛家在朝中必要退上幾分,給新帝騰出路來。
到那時,希兒母女也還需要足夠的依仗。
西北的人情,足以護着她們幾分。
現下皇後娘娘和太子是親近栖霞宮,但是若是日後洛家踩了太子的忌諱,便說不準了。
與西北交好,于洛家而言,有利無弊。
“多謝洛大人。”秦深并未收起手上的信,而是一直拿在手上。
暗道裏插了火把,并不十分的暗。
那信并未封起來,只薄薄的一張紙,卻讓少年人的心裏暖了幾分。
連充斥在身側的血腥味都淡了幾分,不那麽讓人作嘔。
西北王與洛季同在房裏聊了什麽秦深并不知道,他在外頭展了信件看過之後,便一直站在院子裏的樹下。
此後的信件往來并不十分頻繁,只二三月來回一封。
小姑娘的信商一開始只有只言片語,後來慢慢活潑了起來,開始分享許多高興的事情來。
比如曉貴人新送過來的糕點,外邦進貢的新鮮物件,新得了什麽好玩的,太子又忙的見不到人了,大姐姐前些日子回宮了什麽的。
秦深一封封都收了起來,小姑娘情窦未開,句裏行間都是對兄長的親密。
但是她并不知道,遠處收到信的人已經在盤算着,怎麽讓小姑娘知道,二人之間并未血緣關系。
這事,若是不挑明了,便是小姑娘日後有了心上人,也不會是被看做兄長的自己。
期間太子也有來信,總在信尾會提一二句阿芙,道有哪家的公子又往宮中送東西了,又去何處等着阿芙路過了。
他初見時還是小團子的小姑娘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翩然長大,引得不少人心心念念。
西北王去世,秦深在陣前掀開面具顯露身份的時候,也是驚訝了一衆人等。
秦家軍雖震驚,但是兩軍對峙,再加上秦深這一年來指揮得當,又骁勇善戰,自然已經得了人心。
少年人親自扶靈歸京的時候,阿芙其實看見了他一眼。
在城牆之上。
看着人逐漸遠去。
頭也未回。
秦深扶靈回去,将棺木直接送入了皇陵旁邊的墓穴裏。
西北王被先帝下令剝離皇姓,死後自然不能入皇陵。
西北戰事吃緊,他只能匆忙趕回。
“今日風大,怎麽未多披件衣服。”太子肅現下愈發沉穩,看着站在城牆前的少女,将手上的披風替其系好。
“太子哥哥。”阿芙轉頭看了他一眼,而後繼續轉頭去看遠處的人。
現下是冬日裏,今日又有風雪,其實已經不怎麽看得見人了。
少女踮着腳,眼巴巴的瞧着,有風吹過時,露了幾分精致的下颌線。
“西北王去世,他應當很難過。”太子肅還在長身高,現在也只比阿芙高出大半個頭。
他背着手站立,看了眼迎着風雪而去的人。
這些年他與秦深常常聯手,感情自然比初識時好了不少。
王叔去了,父皇三日未上早朝,他去看過父皇。
父皇神色并不見十分悲痛,只是整日裏大部分時辰都跪在皇祖母的牌位前,不知在想些什麽。
“肅兒,便是秦深日後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情,你也要記住,秦家為家國今日所付出。”
皇帝第三日起身時,深深嘆了口氣,而後才開口囑咐了太子肅一句。
都道天道無常,誰人不懷念少年時光。
只怕經年過後,人事變遷。
到最後,故人不在。
太子肅尚不能完全體會其中深意,卻認認真真将話記了下來。
“世子,不去看看她嗎?”輕音換了男裝,一襲黑騎與十七一左一右護在秦深兩側後方。
她往前趕了幾步,低聲問了一句。
這一年她都跟着秦深,雖未貼身護衛,卻也知道,王府時不時往京都送去的果脯蜜餞,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還有不少從她手上出去的給女孩子家調理身體的藥丸子。
當年阿然說過,一個男子這般将一個女子放在心上,便是心上人了。
好不容易回來京都,不去看看會念的愈發厲害吧。
身上系着玄色披風的少年人雙手修長有力,緊握着缰繩,“日後回來再去見她。”
今日這般天氣,刮在臉上的風淩厲刺骨,小姑娘肯定不想出門。
往年冬天,這般天氣,小姑娘不是圍着爐子烤火,便是懶在床上不起。
秦深舍不得。
離得越遠,卻不由自主更将人放在了心上。
再者說,現在父王剛去,局勢正亂着,便莫要将小姑娘再牽扯進來了。
不只是秦深一個人有此想法,宮中也鮮少有人再在阿芙面前提秦深。
朝中的渾水,并未影響到被萬般嬌寵的小姑娘肆意長大。
“太子哥哥,西北會不會很冷啊。”阿芙看着那一行人很久,直到眼睛有些累了,才開口問了身邊的人一句。
她鮮少在這般天氣出門,又生來怕冷,這會兒已經感覺身上有些發寒了。
那那些将士們在西北之地,是不是會更冷?
她以前聽深哥哥提過的,西北的夏季比京都更熱,冬季也更幹冷。
“天寒地凍之日,将士們着實艱難。”太子肅眸色也冷了幾分,這般天氣,作戰着實會困難。
将士們看都看不太清楚,風雪大的時候,甚至會有人患了雪盲症,難挨的厲害。
裹在大大的披風裏的少女瑟縮了一下,若有所思的收回了視線。
四日後。
“小王爺,雪盲症的将士已經都統計出來了,軍醫正在醫治。”秦深下馬時,立刻有人迎了上去。
“凍傷如何?”秦深點了點頭,神色凝重了幾分。
“不甚嚴重,軍需充足,棉服和藥物都夠,過冬是無虞的。”
“好。”秦深松開馬匹的缰繩,便有人接了過去。
在他們都不知道的時候,已經有一批藥材和棉服往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