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雜亂的回憶之爺爺和我
過年的的氛圍越來越濃,這段假期間阮小姐時常到我家來玩,我們有時會一起打雪仗一起堆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雪人,那天她帶了一大堆顏料來,讓陽樂和在雪中我們一次性的在院子裏堆了好多個五顏六色的雪人煞是好看,那天弟弟他們幫着爺爺去離家不遠的菜園子裏拔菜,我從小就怕冷縮在屋裏死都不出去,老大因為鞋有點濕也被爺爺留在家裏了,剩餘的全都去菜園裏了,我抱着茶杯看着屋外的雪發呆,老大突然開口道:“怎麽沒看見經常來和你一起玩的周蓉蓉了?鬧翻了?”我低了低頭沒說話,老大又道:“以你的性格不會和別人生什麽氣啊,那就是那位生你的氣,但是你又不輕易得罪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心裏暗暗的感動着,擡了擡眼認真的講了一遍事情的經過,只是沒有把她們說我的話詳細講出來,老大深深的看着遠方并沒有言語,一會兒他道:“你打算怎麽辦?”我無語良久道:“嚴函,我不想再怎麽辦,我不喜歡事情發生過了,傷害到我了,還要我去挽留她,我從小就知道被別人抛棄是什麽滋味兒,這一輩子,只要是我身邊的任何一個人選擇放棄我、不相信我,那我不會再原諒,重歸就好這詞兒永遠不會在我身上體現的。”嚴函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當時是怎麽想的,但後來他告訴我說,其實後來他一直不敢站到我身邊以至于我最後和程翼走到一起的一大部分的原因就是那時我的一番話,他說他太怕失去我,他說他怕做不到自己的承諾,別人不知道可能會有勇氣去說,他不敢說因為他知道對于我任何人都只有一次機會的所以他想把一切都做到了再和我說,那時他便不再怕,至少他努力了有把握了才敢對我承諾,只是他忘了一切原來就有時間限制的,他說:“景秋,你知道嗎?你才是我一生的遺憾。”只是那時我們都以放下,或是說已經都以成定局,所以再說出那些話時,我想嚴函也只是道了最後一聲不甘心罷了。
往後我也時常去媛媛姐家去玩,很羨慕她,有一個很是富裕且溫暖的家,我是個不大會讨大人喜歡的女孩子,不會說好聽的,從來只聽人說我文靜乖巧,當然說的好聽些是這樣的,說的不好聽的就會說我木讷呆板等等,不過媛媛姐的母親待我很好,我從沒見過一個年過四十的婦女可以那麽溫雅的處事待人,後來媛媛姐偷偷跟我說其實她老媽才不是那樣的人,只是由于我每次來也就是找她學畫,要麽就坐在落地窗下安安靜靜的捧着一本書,幾乎沒有見我放肆的笑鬧過,所以我留給阮阿姨的映像是大家閨秀,我那時想如果不是阮阿姨說的那番話,我鐵定罵街,後來我曾聽媛媛姐說羨慕過我,說阮阿姨總是誇我,對我比對她好,我那時像是吃了黃連,胃裏一陣陣的苦澀,母親怎麽可能會嫌棄自己的女兒不好,若果真的可以拿世界上最好的寶貝換媛媛,阮阿姨也不會同意的,她會拿生命去捍衛她,我可以肯定,每每此時都會莫名的想到自己,自己又算什麽,母親、媽媽、這些詞兒對我太陌生了,陌生到我厭惡又羨慕。
真的過年了,爺爺張羅着年夜飯,我和弟弟忙着帖對年,邊帖還邊好笑的想着前幾天過聖竈節的事,(此處聖竈節是皖南一些地方,春節前的一個小節日,傳說是觀音娘娘上天的日子,此處人們家家戶戶都要做一種名曰“聖竈巴巴”的美食,節日當天每家都會做着吃,還有種傳言道:聖竈當天如果不吃聖竈巴巴就不會長歲數)弟弟看着聖竈巴巴就是不吃,爺爺氣的不行,以為是弟弟嫌棄他做的巴巴不好吃,後來才聽弟弟磕磕巴巴的說出,不吃是因為不想長大,後來老大他們來告訴他們也讓他們不禁莞爾,那年很邪門雪一直下,一直下了一個多月,所以我家院中的五彩雪人一直都沒有化過,三十那天父親沒有回家看爺爺,說是要去自己岳母家過年,我們都自動忽略這些不提,晚上天黑時分陽樂老大媛媛姐都各自帶着好多好多的煙花過來,我們在院子裏不易樂乎的放起來,路燈下每個人的臉都很燦爛跟煙花一樣,遠近一片炮竹煙花聲,空氣裏也彌漫着淡淡的煙火味,很是好聞,我們在院子鬧着,爺爺站在屋檐下看着我們鬧,時不時緊張着他的兩棵大梧桐樹,喧嚣過去,晚上各自回去守歲不提,十一點半左右弟弟撐不下去先睡了,我也開始犯迷糊,半夜口渴爬起來找水喝,就看見爺爺在南邊一個隔出來的小書房裏翻着家裏以前的相冊,我默默從門縫看着老人家無聲的抹着淚,很是心酸,因為不知道怎麽安慰所以不敢進門,就這樣一扇門隔着一老一少、一坐一立無聲的流着各自的淚,但是日子依舊得過,即便外衣下的衣服是千瘡百孔那也要給他縫好蓋住,那至少比從來都沒有的強,因為沒有的話,連怨恨的對象都沒有,活着就不單單是累了,那還有空虛和迷茫。
時光冉冉,蓉蓉好像明白了自己被人蒙蔽的事實,有可能她也實在是覺得無趣了,某日下晚自習她跟在我的後面到僻靜處道:“景秋,我有話跟你講。”我停下等着她說話,路燈離的有些遠,我看不真切她的臉、她的眼,只聽到她支支吾吾的說:“景秋,對不起,我還能像以前一樣和你在一起麽?”我們身邊不斷有下自習的同學走過,我立定看着她,她低着頭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很久,我低低的嘆了口氣對她道:“我們快回去吧,寝室樓的大門快要關了,我可不想陪你翻鐵門。”說完朝前走了,她聽完有些激動,突然跑上來抱住我的一只胳膊,其實我真的很想對她說:“蓉蓉啊,傷害一個人就像在牆上釘了一個釘子,就算你把釘子拔下,那個被釘出的痕跡永遠不會消失。”但是那是我咽下去了,有些事不一定要說出來,因為說出來會傷人,最主要的也許說出來可能就會變成自己的錯,那我為什麽還要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