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雜亂的回憶之餘敏
坐在落地窗下,我安靜的看着程翼在教兒子寫毛筆字,程翼一手字寫的十分的好,不過跟嚴函的風格差別很大,嚴函的字結構嚴謹、形體卻灑脫,程翼的字卻是規矩歷練,我先前是跟爺爺學的字,爺爺以前在小學私塾讀過書,字寫得雖沒有個性風格但也是标準的楷書,只是在解放之前沒有實行簡化字,所以老人教我的也多是繁體字,後來上了初中,那時我每日都去學校的圖書室,看管圖書室的是一個退了休的歷史老師,老人酷愛練小篆,寫的也頗有意思,我便也多多少少學着了點,現在程翼說要培養兒子的耐心,修身養性最好的練耐心的事便是練字,當然我自然也是這麽認為的,看着他們一大一小認真的側臉,不禁有些晃神,轉頭遠遠看着小區外的排排洋槐樹,正是五月,陽光明媚、微風陣陣,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洋槐花的香味,很是醉人,只是這味兒雖是好聞,但很多人卻對這種花粉過敏,不由得又想起那日的餘敏,現在想想,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
那也是個洋槐花開的日子,學校槐花開的很茂盛,白白的一片片,遠遠看着像天上的雲彩,香味兒也甚是濃,蓉蓉的皮膚很容易過敏,很不巧,那次她也是花粉過敏,很嚴重身上臉上都起了很大的塊狀的疹子,我看了一下也是一驚趕緊陪着她去醫務室,小孫醫生讓她進去順便看看蓉蓉身上的疹子,我便安靜的坐在醫務室外的長椅上,突然從裏面一推門走出來一個女生,我下意識擡頭,便看見一個不似從前那個灑脫不羁、燦爛帥氣的餘敏來,我對她略點頭一笑,她便面無表情的從我身邊走過,步子發虛,很不穩,只見她剛走到門口就踉跄一下,扶着門框慢慢滑坐在地上了,我一驚忙上前扶起、摻着坐回長椅上,看她臉色發白,額上冒着冷汗,我估計應該是中暑了,就忙去小孫醫生的抽屜裏找了一次性水杯,倒了些溫水讓她喝了點,用水盆接了點水,倒了些酒精在裏面,又解下我脖子上的橢圓的玉環,沾了點液體,高卷她的袖子,在她的內臂關節處幫她刮痧,剛開始可能有些疼,她有些不安分的扭動,我不搭理她,用力攥着她的胳膊,替她繼續刮着痧,從她的胳膊到腿再到脖頸一一刮過,不多時,她便安靜的睡着了,我很無奈,等着蓉蓉拿着藥從醫務室內室走出來,小孫醫生也驚訝的看着餘敏問:“她怎麽出來了,不是在吊水麽?”自然是沒有人回答她的,我們喚她她又不醒,只好三個人擡她進裏面的床上,本來我也不覺得有什麽,幾天的午後餘小姐坐在我的對面既不招呼也不客氣的吃完了我挑出來的香菜,我沒好意思罵她,便停下來看着她吃,然後她很怯生生的看着我問道:“我、我、我能和你做朋友麽?”那一秒,我一瞬間就十分喜歡她,但是又想起她的個性,很招搖,很容易惹事,我開始猶豫了,她好像看出來了,有點急道:“只要你和我做朋友,你以後讓我做任何事我都做。”我詫異,心想我何德何能,想想又覺得不對,便問她:“你早上吃藥了?”她很認真的點點頭,我更詫異的看着她,她則以為我不相信,提起放在腳邊的書包就拉開拉鏈掏出一些藥來,我一看便笑了,然後對她說:“你說話可要算數啊.”她很用力的點點頭,那時我就想原來餘敏也可以有這樣的一面啊。
然後,我要求餘敏的第一件事是不許逃課、接着是把頭發給我染回來、不許和校外的散人來往……這一切她都做的很規矩本分,不出兩個月,餘敏便不再是餘敏了,自此以後她好像很喜歡跟在我身後,從張揚的孔雀一下子就變成了小白兔,随後她的父親很是感激我,時常要我去她家吃飯,我一直沒有答應過,一日她父親開了車專程在校外等我,推脫不了,便被餘敏拉着去了,以前我就知道餘敏家應該很富裕,只是沒有想到會拿樣富麗堂皇,出來迎接我的女主人也很是熱情,但是卻很年輕,見到她的第一眼我便知道餘敏為什麽會是以前的樣子了,我還依稀記得那是個星期五的晚上,那晚餘敏好像很開心,泡澡的時候一不小心犯迷糊就睡着了,,後來她父親請我去書房說話,別的事倒是不大記得了,只是那晚的對話,我卻言猶在耳,那晚餘敏的父親給我講了這樣一個故事:餘敏自小就很乖巧活潑,很讨人喜歡,本來她小時還不姓餘是和她的爸爸一起姓江的,只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那時蔣叔叔還和餘阿姨夫妻之間很恩愛,後來随着江叔叔的事業越來越忙顧家的時間就少了,自然應酬是避免不了的多起來了,有生意、有應酬、有飯局、自然就免不了有各種形形*的女人,其中有一個女人手段很是高明,她和江叔叔的事很快外傳開來,餘阿姨一開始也并沒有當回事,她覺得生意場上的事本來就很複雜難說,一日那個女人約餘阿姨出去聊聊,餘阿姨不願和她廢話,她卻在電話那邊說敏敏已經被她在幼兒園接走了,餘阿姨大驚失色,趕緊打電話去幼兒園證實,結果說是江先生帶着個女人來把敏敏接走的,餘阿姨去時一把抱過敏敏和那女人一時口角,剛巧江叔叔去外面接電話沒有注意裏面,餘阿姨本也是個修養極好的人,本是擔心敏敏,抱回敏敏就想走,不想那女人本就想挑事,便在浮動電梯口拉住了餘阿姨,江叔叔回頭一看便趕緊圍上去,只見那女人哭哭啼啼,江叔叔一時氣急以為餘阿姨真的打了那女人,又見她們拉扯着不松手便想分開她們,只是下手有點過,拉扯中餘阿姨被推掉下電梯了,對于餘敏來說那天本來母親怕她走丢是牽着她的手的,快落電梯的一瞬,母親用力推開她,生怕讓她受傷,那時她正好眼睜睜看着母親滾下電梯的,兇手真是自己的父親,而且是為了一個不明不白的女人,後來餘阿姨出院立即辦了離婚手續,把敏敏寄養在外公外婆家,自己則吞安眠藥自殺了,敏敏十歲不到便要求外公幫自己改姓,跟了母親姓,自那以後更是對江叔叔恨之入股,可惜以後五年內她的外公外婆相繼思念已故女兒相繼而去,餘敏的監護人便又換成了江叔叔,其實自己也是覺得很對不起女兒,便加倍的寵餘敏、放縱餘敏、發現餘敏還是一樣厭惡自己,自己又不會照顧人,便又娶了個太太回來,結婚之前早就和對方談好,一生只要餘敏一個女兒,不再要小孩,對方要愛護餘敏更勝于待自己親生的,不過餘敏也不願再對他叫一聲爸爸。那時江叔叔說完深深的吸了口煙,我明白要想把這些事對一個陌生人說出來的有多難,但我不同情他,我那時面無表情的問道:“江叔叔,您對我說這些有什麽用呢?讓我幫你和敏敏冰釋前嫌?”他顯然沒料到我是那樣的态度,只是掐滅煙,不再說話,我依舊冷漠的說:“說句實話,江叔叔,從我進來時我便知道,今天招待我的那位阿姨就是以前的那個女人。”他有些錯愕的看着我,我依舊冷漠道:“江叔叔,人心都是肉長的,您說您關心敏敏,您知道她最喜歡吃的菜是什麽菜,您知道她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麽東西麽?不是一個月多往她卡裏打兩千塊錢就叫關心的,她生病時,叫着媽媽爸爸的時候您在哪兒?或者說她每一次生病,您有給她蓋過一次被子,給她喂過一口粥麽?不錯,每個人都有沒個人的難處,可是比您忙的人不止一位兩位吧,為什麽別人做父親的就可以做到呢?不要自己沒做的事就要拿忙來做借口的,再再退一步說,如果敏敏真的像您說的對您有那麽重要,您還可以放棄工作來陪陪她啊,您不但沒有連個假期都沒有陪過她,這就是您的重要?還有一條,最關鍵的一條,您說您覺得對不起餘阿姨,對不起敏敏,那導致這一切的除了您就是那個女人,您不但沒有和那個女人一刀兩段,還把她娶回家來,您和她說了再多的約法三章都已經是傷害敏敏了,所以別再說您有多關心敏敏,我覺得很滑稽。”其實那是我是想說我覺得惡心的,但是我明白我不能帶上我的感*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