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太後千歲(三)
太後千歲(三)
話雖這麽說,但葉祈安的行動卻完全相反。
心裏啧啧一句元義可真是個小機靈鬼後,葉祈安立馬就興致勃勃的讓元義去備下份薄禮,再去打聽謝無承的行蹤。
007嗅到絲不好的氣息:“宿主您想幹什麽?”
葉祈安笑眯眯:“演個劇本玩玩。”
007:“?”007表示沒聽懂。
007聽沒聽懂完全不重要,當天晚上,在得知謝無承會宿在宮裏時,葉祈安就買通了幾個守衛太監,然後趁着夜色,披好鬥篷,捂得嚴嚴實實去了謝無承在宮內的住所。
坐輪椅的話目标太大,葉祈安是一個人走去的,經過這段時間練習,他雖然腿上力氣恢複了一點,但還不能長時間站立。
因而站在外邊等了好一會謝無承還是沒有回來,怕被人發現,葉祈安只好先進了他房間找地方坐下。
而等着等着,葉祈安就困了,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
謝無承最近手頭有個案子,忙到快子時才回來。
站到門前時他腳步頓一瞬。
有人來過。
謝無承很輕皺下眉,推開門,走進去,就看見房間簾子後面被燭光映出一個人影,似正坐在椅子上休息。
有淺淺的呼吸聲響起。
謝無承眸色不變,放輕腳步,走到簾子後,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猛然上前,快而狠地掐住了那人脖頸。
突然的痛意傳來,葉祈安驟然驚醒,他還未完全從睡夢中清醒,眼睫微顫,三分驚疑三分茫然地看過來。
看清楚人臉,謝無承稍頓一秒,而後不動聲色地松開手。
“娘娘?”他放輕聲音問。
脖頸上的锢桎松開,葉祈安沒來得及回應他,就劇烈咳嗽起來。
青年皮膚太薄,一點痕跡印在上面都會加重好幾倍,細白脖頸上很快就浮現出一圈紅腫的手掌印子,再加上他咳嗽帶出來的眼角淚花,眼尾紅通通的,看着分外脆弱。
謝無承視線落在他身上一秒,轉身去給葉祈安倒了杯茶水。
溫熱的茶水流過喉嚨後,葉祈安脖子處的痛意緩解了不少,咳嗽也漸漸停了下來。
呼……
好不容易止住咳,葉祈安揉了揉自己的喉嚨,心裏輕啧下。
有夠疼的。
剛剛謝無承那一手掐的非常狠,葉祈安都懷疑要不是謝無承及時看見了他的臉松開手,都能就地把他脖子給擰斷。
這演個劇本玩的代價有點大,葉祈安心裏唉一聲。
眼見着人好點了,謝無承才開口,“剛才不小心誤傷了娘娘,娘娘莫怪,”他問,“娘娘這麽晚到臣這裏來,是有什麽事吩咐嗎?”
“啊……”
想到來這裏的目的,葉祈安回過神,他手指磨搓下茶盞壁,猶豫了會,才有些尴尬地開口。
“是這樣的……”
從小在書香世家長大的公子,不免有幾分文人意氣,一身清正,并不擅長求人。
影影綽綽的燭光下,青年公子躊躇着說不出話,薄而雪白的面皮漸漸紅了,在橘黃色燭火下顯得分外好看。
謝無承盯着看了一會。
他正要出聲,卻忽然神色一凜。
“娘娘稍等。”他打斷。
葉祈安話止在喉嚨口,不明所以地眨下眼,乖巧閉上了嘴。
下一秒,謝無承猛然向身後擲出袖口飛刀,鋒利的刀刃劃破空氣,從門窗紙刺出去,很快,外面傳來一聲悶哼。
緊接着,是肉/體倒地的沉悶聲。
謝無承走過去,打開門,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身體軟軟地倒在外面地上,胸口處正插着剛才那柄飛刀。
小太監眼睛睜的很圓,還殘留着未褪去的驚懼,像是死不瞑目。
謝無承走到他身邊,表情冷淡的半跪下身,殺了個人對他來說似乎只是件無足輕重的小事,飛刀拔出,血便濺了他一臉,濃重的血腥味一下沖過來,夜色下,顯得有些駭人。
東廠的太監本就是皇帝豢養的鷹犬,手段狠辣,名聲極差,為人所害怕。
餘光注意到葉祈安有些錯愕地盯着他,謝無承偏了偏頭,起身走回來,聲音淡淡:“臣吓着娘娘了?”
葉祈安呃了聲,“不是,”他從袖口裏掏出自己的帕子遞過去,猶豫着問,“謝大人,您……要不要擦一下臉上的血?”
帕子是素青色,左下角繡了根翠竹,倒是很符合面前人的氣質,幹幹淨淨的。
謝無承盯着這帕子看了會,又看了眼葉祈安,半響,他接過帕子,很随意地拭了下臉上的血跡。
“多謝娘娘。”他說。
葉祈安又看向門外那具屍體,猜測:“是……李歷的人?”
謝無承嗯了聲。
李歷一朝失寵,被謝無承踩在腳下,自然心有不甘,他在掌管東廠多年,親信很多,雖然謝無承接手以來拔掉了些,但總歸時間太短,還有不少的殘餘。
那小太監就是被派來監視和探聽消息的。
“娘娘今日來應當是為了戶部的那個案子吧。”謝無承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轉而道。
見他主動提起這個話題,葉祈安注意力一下被帶偏,遲疑下,很輕地點了點頭。
“是的,我兄長無辜被卷入此案,”葉祈安溫聲,不太好意思開口,“不知謝大人可不可以……幫一下忙。”
謝無承點點頭,嗯一聲,表示了解了。
“那娘娘準備用什麽來換呢?”他問。
葉祈安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
謝無承語氣平緩,不疾不徐地說:“娘娘既想讓臣幫忙,總得要拿點東西來交換,不是嗎。”
葉祈安愣了下,不過幾秒後,又很快點點頭。
兩人又不熟,利益交換,很正常。
倒不如說謝無承願意提出交換條件還讓他松了口氣,說明總有機會讓對方幫忙不是。
“大人要什麽?”葉祈安頓了頓,手指搓下茶盞,歉意地笑了笑,“在下能給的怕是不多。”
謝無承沒有說話。
他視線在葉祈安身上停留會,忽而俯身。
兩人之間距離忽然拉近,葉祈安不明所以地仰起頭,帶着點困惑的和對方對上視線,像一只不警惕的獵物,絲毫不知自己即将落入捕獵者的食網。
謝無承修長的食指碰了碰葉祈安的臉,指尖輕輕劃過白皙的側臉,像是在評估,又像是在愛撫,他手指很涼,劃過皮膚,帶起一陣戰栗的觸感。
“說起來,臣見娘娘的第一眼,”面前宦官語氣清淡地開口道,“就覺得娘娘的顏色實在是好極了。”
謝無承第一次見葉祈安,容顏極盛的青年靠在輪椅上,氣息微弱。
第二次見,明明自己都自身難保了,卻還是在風雪中送給了他一件披風。
漂亮,又脆弱。
弱小,卻又很爛好心。
真是有意思。
謝無承一路從最卑賤的小太監爬到現在這個位置,見過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什麽樣的都有,但面前這樣的還是第一次見,太幹淨了,幹淨的像捧白雪,和整個深宮都格格不入。
第一次見到,謝無承就覺得要是能把這捧白雪收入手裏,一定會很有趣。
他平淡道:“不如娘娘就拿自己來交換如何?”
面前的公子似乎是反應了下才反應過來這句話的意思,然後眼睛就緩緩睜大了。
他不可置信地開口:“謝大人?”
青年蒼白的臉色瞬間爬上一抹紅暈,像是被氣的,又羞又惱,憑白多了幾分別樣的風情。
謝無承笑了下,笑的很淡,又很輕。
“怎麽,”他直起身,從上而下地垂着眼皮看過來,語氣平靜,“娘娘來找一個閹人求助,就沒有提前想過後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