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第56章

神京城,內城,魏陽侯府,明德院。

下差歸來的司徒演,他累得慌。不止身累,更多是心累。

簡單洗漱一番,爾後,司徒演用了自家的飯。

“飽了。”用罷三碗飯後,司徒演擱下筷子。

幾個菜,三碗飯,司徒演的飯量是越來越大。

這會兒的樊年年讓陪嫁丫鬟收拾一番,餐桌上一些妥當後。

樊年年遞了茶盞給司徒演,是司徒演愛喝的清香味。

品茶,不語,只是靜靜的與發妻年年待一待。這便是司徒演一日的寧靜時光。

樊年年陪着,她打從發現夫君當差後就添了這樣一個喜好,她就随他的意。

二人都不語,司徒演吃茶,樊年年陪着。

良久後,司徒演才說道:“還是家中好。”

樊年年聽着這話,她笑了,她說道:“累着二郎,當差辛苦。”樊年年說的誠懇。

上差了,做事了,那肯定各有各的難處。沒什麽是光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完美之事。

樊年年瞧着當差後,整個人瘦了一圈的夫君。樊年年有一點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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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還好,好像有一點習慣了。”司徒演也覺得自己賤皮子。貌似真遇着吃苦的事情,也不是吃不下來。

就是可以的話,司徒演還是樂于享受,能多享受,能不吃苦,那當然是舒服的躺着更好。

司徒演借着這光景,他跟年年說了一些宮廷裏的趣事。

趣事歸趣事,一些宮廷裏不好之處,司徒演也是要吐槽一下。

“給皇長孫殿下當侍衛,我瞧着,我都快變成一根木頭樁子。”司徒演覺得自己在宮廷裏啊,他真快同化了,同化成一根活着的木頭樁子。

主要是司徒演的本事不行,處處都平平無奇。

沒甚本事的司徒演在皇長孫朱和暻的跟前沒出頭。

雖然當差時,他還得着皇長孫的一點關注。也是做了習武陪練。

結果司徒演的平平無奇,不出意外的露了洋相。

對于司徒演的武藝不行,皇長孫早有預料,就是預料不到太差了。

一個本事不行,就靠一點家世的纨绔子弟,想出頭?

最後當然更可能泯然衆人。

于是司徒演也從開始被人有一點排擠,到最後融入的挺融洽。

“或者這就是我混入的小圈子,失敗者聯盟。”司徒演跟枕邊人說一說自己不太光輝的形象。

“年年,怎麽辦,我好像沒法子做到什麽封妻蔭子,将來給不了你大富大貴。”司徒演實話實說。

“二郎,在我眼中,如今就是大富大貴的好日子。旁的,我不求了,我的,不過是你平安無恙。”樊年年也吐露心聲。

樊家以前什麽日子?

樊家現在什麽日子。

在樊年年的眼中,她能嫁入司徒家做媳婦,她就覺得撞夠了一輩子的狗屎運。

再奢求?

樊年年就覺得太不知足。太貪心。

“年年,你真好。”司徒演就喜歡枕邊人的識趣兒,跟他一樣的知足常樂。

“許是因為二郎你,我不會學了你,也是懂得享受了現在的美好日子。如今這般好,不敢想再多,再想,就貪了。”樊年年笑道。

“知足常樂,頂好。”司徒演也笑道。

“可惜,我倒是能調侃一番自個。就是真當差,我又要為難。”司徒演苦着臉,他繼續說道:“年年,你是不知道,宮廷裏侍衛的飯菜,那太難吃。”

由簡入奢易,由奢入簡難。

在魏陽侯府裏享受了富貴日子,當差後,在宮廷裏吃一吃侍衛們的夾生飯,司徒演覺得太苦。

飯菜油水少,飯菜味不好,飯菜全是大鍋飯,可能還有夾生飯。特別是陳米裏,那一股子的腐朽味,司徒演有時候也怨自己的嘴太刁,讓自己吃飯,還吃出一種遭罪的感覺。

吐槽歸吐槽,司徒演跟樊年年還是講一講開心事。

能開心的事情,當然是司徒演當差後,他見識到的新風光。

皇家的皇孫們,不說人中龍鳳,至少沒真笨蛋。

至少那些長子嫡孫,那确實還成。皇家的教育好像不錯。

就是吧,讓司徒演說不出來的,就是這裏面的味兒,總有一點,那麽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怪在哪?

司徒演一時間,他也拿捏不準。

神京城,司徒演當差,他還當出來一點心得體會。

遠在千裏之外,司徒湛在忙碌着出差的事宜。

夏汛,不期而遇。

災後是什麽模樣?司徒湛見到了。

不是書上的聊聊幾頁,更不是聊聊幾筆的苦難能解釋什麽。

說什麽讀萬卷,行萬裏路。說什麽讀書人,不出門,便是天下事。

那能一樣嗎?

不一樣的,在司徒湛的心頭是如此。

“書上得來終覺淺。”司徒湛的真心話。

在書上,再是同情了災民,可能也便是同情。

又或者貴人們瞧見的奏本之上,那簡單的數字,就是數字。

貴人們又哪懂,又哪能體會,一個數字就是一條人命。一條人命,更可能讓一個家庭破碎掉。

偏偏就是這一條一條的人命,一個一個的家庭組成了這一個天下。

身于頂點的貴人們,他們已經異化,他們不會承認在底層的賤民,還跟他們這些貴人一樣。

在貴人心裏,這人跟人,不一樣的。

神京城的繁華,曾經讓司徒湛不敢相信,這天下怎麽就要亡了呢?

哪怕在邸報上,司徒湛看到了許多百姓的困苦。

可那些數字,太多了,又太少了。

太多了,那是一條一條的人命,堆積一起時,生命的份量太重。

太少了,便是于天下而言,一路百姓如何比得整個天下的份量。

便是查看官府的舊檔,司徒湛也知道的,就是承平之時,就是盛世之時,天下也不可能處處太平。

因為天下太大,因為南北東西的差異更多。

可能一地是旱災,另一地是水災。可能一地出現地龍翻身,更可能是邊地有戰火點燃。

天下間,若一處不太平,就以為天下亂了。

那是可笑之談。

可若是根基被挖空了,根本被蛀蟲吃的七七八八呢?

富者連田遷陌,貧者無立錐之地。

這樣的天下,還能救贖嗎?

落在司徒湛眼中的,便是這樣的大亂之世。

夏汛淹了,查過官府的舊檔。

這一地的百姓,多是佃戶,自耕家都太少,少的微不足道。這些田地是大戶們的。

便是大戶,一縣之中,也不過幾戶。

一縣之田地的財富,全是集于幾戶人之手。

萬戶的百姓,他們的生計何依?

救災。如何救?

真正得救助的是大戶,還是災民?

司徒湛來了,他這一位所謂的欽差,他來了,他來到破敗之地,又感覺自己如浮萍,如危卵。

“大人。”随行的護衛,雖然有朝廷的身份。但是嘛,這出身是魏陽侯府的家生子。

因為這樣的人,司徒湛相信。

這一回南下,司徒湛的身邊不缺着這樣的好手。

或者說如今的司徒湛想做點事,他也沒想着把自己真的當了取火中粟的傻子。

司徒湛想救一些人,他除了想踐行自己的一些善。更多的,還是他想真正的看一眼天下,看一看朱姓江山是什麽模樣。

不是神京城的虛假繁華。

那神京城太好,好的讓人瞧了,還以為這世道啊,還是開國之初,還是盛世之德,還在上國的威儀裏。

走出神京城,走出承天府。

司徒湛看到了破敗的天下,他也看到了前世不曾看到的風景。

“羅山縣令求見。”侍衛恭敬的講話道。

“……”司徒湛沒人說話,他擺擺手,給一個同意的态度。侍衛應下。

微過片刻,一個穿着縣令官府的中年男子走進來。

“參見欽差大人。”

下官見上官,這一位縣令大人的年紀跟着司徒湛的爹,那一樣魏陽侯府司徒順差不離。

可對着跟兒子年紀差不多的司徒湛時,縣令的眼中,他只瞧得見欽差的威儀。

“本官奉上命而來。縣令,請起。”司徒湛簡單開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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