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漆飲光聽到這句話, 眸色沉了沉,喉嚨發癢,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沈丹熹聽見?咳嗽聲,轉頭看見他還站在門口, 登時皺起眉, 用口型道:“快去?!”

漆飲光轉身往藥廬去?時, 還能聽見?正殿裏,他們的族長爹爹氣得更狠的聲音,“相守的另一半, 哼!你跟他才?認識多久, 你可知他是什麽身份, 是什麽來歷?你可知就算是作為另一半帶回族中,也是要先經過族中調查清楚家世才?行!”

他們一族世代隐居于此?, 與外界隔絕, 就是為了守護聖地裏的神樹。

淩溪周遭千裏之境原是地?動頻發的地?帶,時時會有山崩地?裂的災害, 使得生活在這一帶的生靈苦不堪言。

昆侖神君憐憫蒼生之艱, 于是折下?一截扶桑神木分枝植于此?處,鎮壓住地?脈,才?遏止住地?動, 讓此?地?生靈得以繁衍至今。

他們一族作為被神君欽點的守木人,感神君恩澤, 改姓氏為沈, 自千年前?便一直隐居于此?。

因為聚神木而居,族人也大為受益, 族中子弟大多從出生起就是開?了靈竅的通靈之體,在修道一途上也比外界之人更加順暢, 是以,這一截扶桑神木不僅招受妖怪們的觊觎,也會頗受一些心?懷不軌的人修惦記。

比起橫沖直撞的妖邪,心?思詭谲的人修反倒更令族人忌憚,所以族規中對帶回來的外人做了十分嚴苛的規定。

沈丹熹大約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對,放軟了語氣,哀求道:“可是阿爹,他傷得很重,外面又有兇妖追殺他,我如果?不将他帶回來,他可能會死的。”

阿姐,他可沒有那麽容易死。

漆飲光遺憾地?心?想,走進藥廬,正殿裏的聲音便有些模糊了。

鼻息間撲來濃重的血腥氣,殷無?覓被放在藥廬的草席上,還處于昏迷當中。

他渾身是血,胸口的衣裳撕裂,左肩上有三個猙獰的血洞,直接貫穿了他的身體,最?靠內的那一個血洞只差一點就能抓破他的心?髒。

血洞內還殘留着鴉妖的妖氣,隐隐泛着黑,不斷侵蝕着他的髒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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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找到殷無?覓後,漆飲光不止派了這一只鴉妖去?殺他,偏偏他命大得很,次次都?能死裏逃生,到最?後還是跑到了沈丹熹面前?。

漆飲光走過去?,低頭看了他片刻,從袖中探出蒼白瘦削的手指,懸于他心?口上方。

殷無?覓現在的心?脈微弱得很,只要他輕輕動一動指尖,再稍微催化一下?鴉妖留下?的妖氣,令之徹底侵入他的心?髒,那他将必死無?疑。

漆飲光呼吸漸漸沉重,手背上繃出青筋,廢了好大的力氣才?克制住這個誘人的沖動。

他還記得靈游夫人對他的忠告,他可以在他們見?面之前?便殺了其中一人,斷絕他們見?面的可能,以這般有緣無?分的方式斬斷他們之間的姻緣線。

否則,只要二人相見?,動情,那死亡便不一定能斬斷姻緣線了,畢竟這世上多的是跨越生死的情意,除非是一方親手殺了另一方。

可他的阿姐現在一心?一意只想救他。

漆飲光壓抑着喉中的悶咳,蜷縮回手指,轉身去?翻找大祭司的藥櫃,從櫃中取出一瓶回元丹倒出一粒,扯起一張棉布墊在手上捏開?殷無?覓的嘴,将丹藥丢進他嘴裏。

丹藥入口即化,片刻後,藥力發揮作用,彙聚于心?口,保住了他微弱的心?脈。

漆飲光擦了擦指尖,丢下?棉布,又取來一瓶丹藥,抛給守在藥廬門口的兩人,說道:“你們去?燒點熱水來,将這瓶丹藥化在水裏,給他的傷口清洗一下?。”

“是,小?公子。”兩人應下?,領命而去?。

漆飲光從藥廬出來時,族人也從正殿中出來了,他們的族長爹看上去?氣得不清,邊走邊對身旁人交代道:“去?,趕緊去?把那小?子的底細調查清楚了。”

他擡頭看到漆飲光,大步走過來,先幫他攏了攏衣襟,叮囑了一句:“多穿點別?受涼了。”随後越過他進藥廬看了看裏面躺着的人,問道,“還活着麽?”

漆飲光跟在他身後進去?,回道:“命保住了,但他傷得很重。”

“大祭司為你入山尋藥,估計還有幾日才?能回來,這麽些年你跟在大祭司身邊,當也學?了不少本?事。”他說着,透過窗朝正殿中看了一眼,嘆氣道,“你阿姐不想讓他死,你努力治一治他,至少拖到大祭司回來。”

漆飲光沉悶應道:“好。”

沈丹熹畢竟犯了族規,在阿爹嚴令在祭司殿內罰跪,到了夜裏,漆飲光端了一盞燈進去?,将祭司殿內的燭臺都?點亮了,把最?亮的那一盞放到沈丹熹身前?。

“阿姐不冷麽?為什麽不用靈力護體?”漆飲光擔心?道。

他們本?就居于山中,現在又是冬日,到了夜裏,寒氣侵骨,祭司殿的正殿當中是沒有禦寒的法陣的。

沈丹熹盤腿坐在蒲團上,揚起下?巴示意了一下?前?方的祖宗牌位,撇嘴道:“我正在被罰跪呢,被爹爹封了靈力。”

漆飲光解下?身上外袍,披在她?肩上,扯了蒲團來坐到她?身邊,說道:“我的衣服上織了保暖的銘文,阿姐先披着吧。”

衣服內尚帶着他的體溫,暖烘烘地?裹住肩頭,将侵入四肢的寒氣驅盡。

沈丹熹抓着身上寬大的外袍,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她?的弟弟雖然瞧着體弱多病,但随着年齡漸長,他的身量骨架已比她?大了一圈。

她?撩起寬大的外袍分了他一半,兩個人肩并肩緊靠在一起,裹在同一件外袍下?,就像回到了小?時候。

“他怎麽樣了?”沈丹熹問道。

漆飲光溫聲道:“心?脈受損,妖氣侵體,我已經給他用了藥,阿姐放心?吧。”從他的語氣裏,一點也聽不出來對殷無?覓的厭憎和?不滿。

沈丹熹看了看他的面色,為救殷無?覓,他顯然耗費了極大的心?神,沈丹熹牽過他冰涼的手在掌心?裏捂了捂,道:“辛苦你了。”

漆飲光細細審查着她?眼中的神色,問道:“阿姐是真的喜歡他了麽?”

提起殷無?覓,沈丹熹心?中熱意上湧,眸中浮出些許迷惘,想了想,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其實她?自己也還沒弄清楚心?底的感受,她?只知道從看到殷無?覓的第一眼時,便覺得他與常人不同,目光會忍不住追随他,會想靠近他,甚至想要與他相伴相守。

心?中的悸動如同泉湧,炙熱得像是岩漿一樣沖刷着她?心?口,好像他們之間有着一種無?形的牽絆,吸引着他們彼此?靠近。

這種感覺,她?從未在別?人身上體會到過。

尤其在看到他身受重傷快要死時,這種感覺沖上頭頂,讓她?沖動地?将他帶回了族中。

沈丹熹将自己的感受同漆飲光說了,玩笑道:“你說,這是不是就是話本?子裏常說的,一見?鐘情?”

她?的天性裏便有着很強的好奇心?,對任何新鮮的事務都?有着一股想要窺探到底的勁頭,族中藏書樓裏,那些據說是傳承自昆侖的術卷,沈丹熹都?研究得比同齡人更加深入。

對于自己心?中突然湧生的這一股強烈的悸動,她?也充滿了好奇,想探究清楚這是怎麽回事。沈丹熹很難想象,自己心?裏竟然會萌生出這樣的情感。

總之,不論如何,她?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掉。

“阿姐,話本?子裏,那些一見?鐘情的人,通常都?沒有好下?場的。”漆飲光說道,垂頭盯着她?捂住自己指尖的手,下?颚線繃到了發疼的程度,這是他第二次聽到她?說“一見?鐘情”。

上一次,是在他将她?從棄神谷裏帶出來時,那也是第一次,漆飲光從她?身上感覺到了陌生。

神女殿下?在棄神谷內被妖魔争搶,若非有一條蛇妖護着,漆飲光恐怕都?來不及趕過去?救她?。

将她?帶出谷之餘,漆飲光也聽到了一個十分荒謬的傳言,說昆侖的神女殿下?是為了讨好一個男人才?入谷的。

漆飲光把這當做一個笑話,在他看來,沈丹熹可以因為任何原因入谷,但絕無?可能是因為讨好一個男人。

他其實早就收到過消息,知道神女殿下?進了棄神谷,但他并未放在心?上,那并不是沈丹熹頭一回進棄神谷。

棄神谷內都?是些不服天地?教化的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聚集之地?,仙神也不欲趕盡殺絕,只要它們不出谷作亂,便也留了這麽一個地?方讓這些妖魔栖息。

棄神谷最?先被稱為“神棄之地?”,是第一任魔君将其改名為棄神谷。

沈丹熹第一次入棄神谷,是因為聽到了棄神谷內妖魔對昆侖的辱罵,昆侖君并不在意那些妖魔鬼怪對昆侖的诋毀,但年輕氣盛的神女卻忍受不了,她?帶着玉昭衛,闖入棄神谷,将那些膽敢诋毀昆侖的妖魔鬼怪都?狠狠教訓了一頓。

雖然她?出谷之時,受了滿身的傷,但姿态依然是傲然的,放出狠話,若再有敢诋毀昆侖者,她?見?一次便打一次。

神女殿下?因此?在棄神谷內結下?了不小?的仇恨,會被那些腌臜之徒污言穢語進行貶損,也不足為怪。

可漆飲光萬萬沒想到,那樣荒謬的傳言竟是真的。

他難以置信地?問道:“什麽樣的人值得你為了他這樣做?”

漆飲光至今仍記得她?的回答,她?道:“沒有什麽值不值得,我對他一見?鐘情,願意為他做這些。”

現在,這樣的“一見?鐘情”還是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

殷無?覓在藥廬的草席上躺了兩天,是生生被凍醒過來的。

除了冷還有從四肢百骸鑽出來的刺痛,就像是渾身的骨頭都?被碾碎了,再重新拼起來的一樣。

這種痛苦時時都?在淩遲着他的感官,讓他忍不住呻丨吟。

漆飲光坐在藥廬另一側煎藥,對他的痛吟置若罔聞,沈丹熹希望他救他,那他便保住他的命就行,止痛的藥草,他是一根都?舍不得浪費在殷無?覓身上。

殷無?覓處在這種煎熬當中良久,意識才?掙紮着醒轉過來,慢慢睜開?眼睛。

他身上的傷太重,纏了許多紗布,稍微動一動都?疼,腦子也渾渾噩噩,只能強撐起精神,轉動着眼珠警惕地?打量四周。

這看上去?是一間藥廬,寬敞的空間因為四處擺滿的藥櫃和?藥架而顯得逼仄,透過橫亘在中間的藥架,他隐約看見?另一頭有個人影,正坐在丹爐邊的小?椅子上,守着一個正在熬煎中的藥罐子。

對方穿着一身十分顯眼的寶藍色錦服,長發束在腦後,只露出半張輪廓分明的側顏,是個十分年輕的少年人。

他不認識此?人。

昏迷之前?的記憶在腦海裏複蘇,殷無?覓記得自己又一次被鳥妖找到了蹤跡,陷入它們的圍殺當中。

幸而阿微及時出現,帶着他闖出鳥妖的圍殺,兩人在鳥妖的追擊下?,一路奔逃,殷無?覓記得他們最?後逃到了一處深山竹海,這竹海當中有陣法結界,阻擋住了那一群追擊的鳥妖。

感覺到安全之後,殷無?覓的意識便有些昏沉了,失去?意識前?,他聽到阿微對他說道:“我們一族世代隐居于山野,一輩子只能帶一個人回去?,你願意跟我回去?嗎?”

殷無?覓聽說過淩溪附近有一個隐世避居的家族,傳聞他們守護着一樣鎮壓地?脈的神物?,才?能使得淩溪方圓千裏之境免遭山崩地?裂之害,這樣神物?神力強大,頗為遭人觊觎,是以這個家族的人行事極為隐蔽,尋常人很難找到他們的所在。

他沒想到,阿微就是那一個家族的人。

她?這一句話的分量和?定終身無?異,殷無?覓還記得她?說這話時,神情鄭重,眼眸映着竹葉間搖曳灑下?的碎光,眼神真摯而熱切,讓他的心?髒狂跳不休。

他最?後選擇了跟她?回去?。

殷無?覓艱難地?擡手,揉了揉昏脹的太陽穴,這裏就是阿微的家嗎?阿微呢,她?在哪裏?

藥架另一側的人似乎察覺了他的動靜,回頭望來一眼,随後起身從熬煎的藥罐裏倒出一碗藥汁,端着朝內走來。

“你終于醒了。”漆飲光含笑道,袖中一枚漆黑的鴉羽隐隐流瀉出一縷幽微的妖氣。

殷無?覓的太陽穴一跳一跳地?疼着,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混沌,他用力眨了下?眼,想讓自己的視野更加清晰一些,可在藥湯散發的熱氣中,卻越發看不清楚他的臉,反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絲危險的氣息。

他胸前?的傷口劇烈地?疼痛起來,一時間意識更加混沌,只能感覺到對方俯身扶起他,将藥碗抵到他唇邊,往他嘴裏灌了一口。

殷無?覓被藥汁嗆到,猛烈咳嗽出聲,終于後知後覺意識到,那令他感覺危險的氣息是鴉妖的妖氣。他與鴉妖交手無?數回,對它的妖氣極為敏銳。

再擡眼看眼前?之人的臉,也化成了鴉妖的模樣,桀桀笑着想要殺死他。

殷無?覓瞳孔驟縮,猛然發難,一掌掀翻藥碗,強忍着身體的疼痛,從草席上翻滾下?地?,跌跌撞撞地?往藥廬外跑去?。

藥碗“嘩啦”一聲,摔碎在地?。

漆飲光往後退了兩步,并未追上去?,他垂頭看了一眼被藥汁打濕的袖擺,将袖口往上挽了挽。

手背上的燙傷不夠嚴重,只是微微有點紅。

他轉身走回煎藥的小?爐,提起藥罐,将滾燙的藥汁澆在自己手背上。

藥廬裏的動靜很大,殷無?覓跑出來時,撞倒了好幾個藥架,摔倒在庭院中。

這聲音引起在正殿中罰跪的沈丹熹注意,她?扭轉頭往後望時,正好看到奔逃出來的人。

“殷無?覓,你醒了?”沈丹熹喊了一聲,心?髒撲通撲通跳起來,猶如小?鹿亂撞。

跪在祭司殿中的這兩日,她?的腦袋被穿堂的冷風吹得冷靜了下?來,心?中的熱意已經一點點消減下?去?,可當她?再次看到殷無?覓時,好不容易退潮的熱浪,又一次漲了上來,讓她?滿心?滿眼又只裝得下?他了。

匍匐在地?的人擡起頭來,循着聲音回頭,看到她?時眸中一亮,強撐着一口氣,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跑入殿中,急道:“阿微,你還好麽?”

沈丹熹偷跑出族,在外行走用的小?名,還未向他透露自己的大名。

殷無?覓跑進大殿,警惕地?環視四周一眼,見?她?盤腿坐在蒲團上,身上并無?束縛的法器,忙攥住她?的手臂,拉起她?急急往外走,“我們先離開?這裏。”

“等等,這裏沒有危險……”沈丹熹雖然沒有乖乖地?跪着,但她?被封了靈力,光是坐着也坐得腿腳發麻,猛然被拽起來,一時沒能站穩。

正要跌倒之時,一個身影飛快閃入殿中,用力一把推開?殷無?覓,扶住了她?,“阿姐,你沒事吧?”

殷無?覓踉跄地?退後了兩步,聽到他的稱呼,猛地?瞪大眼睛。

阿姐,他叫她?阿姐?

對了,殷無?覓忽然想起來,他曾聽她?提起過,她?有一個長得十分漂亮的雙生胞弟,原來竟是眼前?這人?

殷無?覓甩了甩頭,強迫自己意識清醒一點,再看向他時,發現對方一身錦衣,面色雖蒼白,眉眼卻濃豔,和?鴉妖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覓公子,那碗藥是為了逼出你傷口裏殘留的妖氣。”漆飲光打量着他恍惚的神情,開?口解釋道。

殷無?覓聞言,低頭看了眼自己胸口,經過這麽一番激烈的動作,他胸口被妖爪貫穿的傷又撕裂開?了,鮮血浸透了衣襟,傷口處的确有絲絲縷縷逸散出的妖氣。

他方才?感覺到的妖氣,原來來自自己身上?

沈丹熹原本?只注意着殷無?覓,見?他神情實在恍惚,胸口的血已經染紅了紗布,擡步想往他走去?。

耳邊忽而傳來一聲吃痛的嘶聲,沈丹熹餘光瞥見?扶住自己手臂的那一只手背上,浮着一片通紅的水泡。

她?的注意力一下?被拉回來,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問道:“你的手怎麽了?”

沈丹熹的語氣極為緊張,堪稱如臨大敵,這是這麽多年來,幾乎已經成了她?刻進骨子裏的習慣。

誰叫她?這個弟弟實在脆弱得像一盞紙皮燈籠,但凡有一點損傷,旁的人可能眨眼就好了,偏偏他的傷極難愈合,還特別?容易惡化。

這導致身邊人對他的小?傷小?痛都?緊張不已,就差把他端上供桌直接供起來了。

這麽大片的燙傷和?水泡,對他來說,已是極嚴重的傷了。

漆飲光扯起袖口遮掩,低聲道:“覓公子從昏迷中剛醒來,頭腦還不清醒,我方才?喂他喝藥,他許是把我當成了傷他的妖怪,一時失手打翻了藥碗。”

“怎麽不小?心?一點,現在可是冬天,你這傷又不知道多久才?能好。”沈丹熹說道,對自己弟弟的擔憂勉強壓過心?頭熱潮,她?一時忘了殷無?覓的存在,攥住漆飲光的手腕緊張地?拉他去?上藥。

要出大殿前?,漆飲光的腳步頓了一頓,硬是将她?快要跨出去?的腳重新拽了回來,“阿姐,你還在受罰當中,不能出正殿,否則又得重頭挨罰了。”

沈丹熹反應過來,忙往後又退了兩步,“我都?急忘了,那你自己去?上藥,快點。”

漆飲光轉回頭道:“覓公子,你傷在心?脈要害,用藥極其講究,服藥的時辰也馬虎不得,方才?那一碗藥本?該在巳時就讓你服用下?去?,藥效才?能前?後為繼,現在拖延了一刻鐘,我得盡快為你診斷,重新配藥才?行。”

他說完,在沈丹熹的催促下?,先回了藥廬。

漆飲光透過藥廬的窗,看見?沈丹熹回頭同他說了幾句話,然後殷無?覓扯出一個虛弱的笑,點了點頭,看上去?對他的阿姐,依然是一副全心?全意信任的模樣。

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時,的确有一種旁人難以介入的奇妙氣場,包括方才?,若不是他故意露出手背的燙傷,刻意去?吸引沈丹熹的注意,她?的整顆心?都?要掉在殷無?覓身上了。

這就是受天認定的姻緣麽?漆飲光垂眸盯着手背上的燙傷,砸下?手裏的藥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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