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我當時考慮了一下，殺了他我要坐牢，閹了他他家裏人又會找我麻煩。思來想去，還是賠償最靠譜，安全、實在。”
“割叽叽不行，咔咔咔，但是可以紮腰子嘛！咔咔咔，腎破損可以恢複的，咔咔咔，而且不影響性功能，咔咔咔。”
對哦。
窗明幾淨的辦公室，葉絮一手撐着下巴，眉眼低垂，懊悔的啧了一聲。
當時太生氣沒想起來，現在回頭想想，實在不應該輕易放過那個王八蛋。葉絮遺憾的看着盤着腿悠閑坐在沙發上的甘敬：“當時要是你在就好了。”
知道往哪兒紮又疼又不傷人。
于是葉絮虛心請教專業人士。
“一個腎值多少錢？”
“這你都不知道？咔咔咔！一個愛瘋的價格嘛！不過正經價格大概二三十萬吧，咔咔咔！上不封頂，咔咔咔！”
葉絮心裏有數了，轉手給蕭翎發去了賠償金金額。甘敬見葉絮不說話了，只盯着手機點點點，便湊過去看了一眼，等他看清那串數字後面跟的零，瞬間倒抽了一口涼氣，吓得嘴裏的薯片都掉了。
“你你你，你聽錯了吧？我說的是八千不是……個十百千萬，八百萬？！這夠買一車愛瘋了！你也太黑——”
甘敬看了眼葉絮的臉色，見風使舵的擺手：“不黑不黑，他把你折騰成這樣，罪有應得。”
“那我問你，要是你是說，你打算怎麽處理他？”
“開玩笑，甘醫生這手藝，”甘敬撸袖子，“殺人分屍不成問題。”
葉絮聳了聳肩，一副“你看吧”的表情。
甘敬用還沾着零食粉的爪子拍了拍葉絮的肩膀，由衷道：“你已經很善良了。”
葉絮擡眸一笑，桃花眼風情依舊，只是表情十分耐人尋味：“我有這麽善良嗎？”
？
不會是在憋什麽大招吧？
甘敬琢磨的腦殼疼，索性不想了。社會人套路深，本單純小醫生還是吃薯片吧。
咔咔咔！
葉絮被咀嚼聲吵的腦仁疼，皺眉看了甘敬一眼：“吃什麽呢你？”
“薯片。”甘敬晃了晃包裝袋，“超大包X事。”
甘敬知道自己這位發小有點潔癖，他餘光瞄見葉絮肩膀上的薯片碎屑，悄無聲息的抓緊包裝袋，時刻警惕葉絮一個暴起把他連同薯片一起從窗戶口扔出去。
這裏可是二十八層啊！
“好吃嗎？”
這是在威脅他呢還是在威脅他呢？
甘敬後撤一步，随時準備跑路。
“好吃。”
“……給我吃一口。”
這兩天葉絮身體還在恢複再加上心情不好，一直沒什麽胃口，早餐也喝了杯咖啡。本來不怎麽餓的，結果硬生生讓甘敬在他旁邊嚼薯片給嚼餓了。
“嗨！”甘敬放松下來，塞了一片薯片進葉絮嘴裏，“早說啊，吓我一跳。”
酸酸的調味粉刺激着舌尖，葉絮蹙了蹙眉：“什麽口味的？”
“青檸，”甘敬抓着包裝袋，踩着桌角瘋狂賣安利，“至尊美味！永恒經典！青檸黨頭頂青天。”
“酸不拉幾的狗都不吃，原味才是永遠的神。”葉絮慢條斯理的吃完，拍了拍手高貴冷豔的打發人，“滾去醫院上班吧，我要工作了。”
“我靠！葉絮你個吃了薯片不認人的渣男！你等着，等我發達了就把所有原味薯片砸碎炸雞翅！”
——
蕭翎盼星星盼月亮，終于盼到葉絮給他發了賠償款。一看金額，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八百萬？！他怎麽不去搶呢？
對方還發了一張發票——【狂犬病人免疫球蛋白注射劑 557】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蕭翎氣不過，當即回了一句。
【檢查就檢查，還打狂犬病疫苗？你玩兒呢？】
過了半天對方也沒回，似乎根本沒打算理他。
蕭翎吐了一口濁氣，認賬是他自己說的，一分錢不往下還也是他自己說的。
安筌的話又在耳邊回響。
“給了錢，從此你們橋歸橋路歸路，兩清了。”
為了這句“兩清”，即便對方是明晃晃的借機搶劫，蕭翎也捏着鼻子認了。
【銀行卡號！】
【xxxx xxxx xxxx xxxxxxx】
蕭翎嗤笑，這不是在盯着手機嗎？
蕭翎把事情交代給助理，半小時什麽都沒幹，表情凝重的像是等待宣判的犯人。
【轉賬成功了老板。】
那一刻，蕭翎激動的差點熱淚盈眶。
錢給了！兩清了！這一刻開始他又可以站起來重新做人了！
那段酒後亂性的記憶，趕緊打包打包扔進外太空。那天晚上發生過什麽？失憶了，喝斷片了，随便找了家酒店一覺睡到天亮，什麽都沒發生。
葉絮？還是那個讨人厭的死對頭，他還等着報被截胡的一箭之仇。
蕭翎安心的躺在自家大床上，時隔兩周他終于能睡個好覺了。他長舒了一口氣，事情總算是結束了——嗎？
“蕭翎哥哥~”
“蕭翎。”
“蕭翎？”
“欺負我……”
第二天一早，蕭翎一臉見了鬼似的震驚表情，猛地從床上彈了起來。
誰懂？做噩夢被男鬼纏上了。
還是1203，還是那個人，還是那段需要全程馬賽克的不和諧片段。
蕭翎全程都很享受，沒有一點掙紮。
這TM才是最恐怖的！
蕭翎的呼吸很急促，全身大汗淋漓，偏偏又渾身暖暖的，肌肉放松，像是泡了溫泉一樣的舒服。
蕭翎一臉懵逼，不是吧，食髓知味了？演電視劇呢擱這兒？
蕭翎看着自己不争氣的小兄弟，一臉嚴肅，像個神經病似的自言自語。
“你可長點心吧，那可是要給你割喉的狠人吶！”
——
除了老是做夢，蕭翎的生活似乎和從前并沒有什麽不同，一樣的公司家裏兩點一線。最近剛開發的游戲評價很好，CGCC（中國游戲創意大賽）組委會發出邀請，于是蕭翎計劃在S市建立幾個VR實景體驗館，又和電視臺合作策劃了一檔以游戲為背景的競技綜藝，最近忙的不可開交。
“蕭總真是年輕有為啊。”組委會派來一個老頭來體驗館實地考察，蕭翎親自出面接待。
老頭姓張，胖乎乎的，一身寬大唐裝，笑起來像彌勒佛。
“短短幾年就能把公司發展到這種程度，真是後生可畏。”
蕭翎敷衍的揚了揚嘴角：“您謬贊了。”
他最不擅長應付這種思想守舊的老年人，有代溝，怕一嘴糙話吓到人家，索性啥也不說，只是點頭賠笑。剩下的讓項目經理和他聊。
張老頭見他神思倦怠，眼下烏青，皺眉道：“蕭總氣色不太好，是不是病了？”
“沒什麽，”蕭翎揉了揉眉心，“只是最近一段時間沒睡好，老是做夢。”
“哈哈，不瞞您說，我這人平時就愛研究點周易六壬什麽的，解夢也略有涉獵，不然我給您解一解？”
“也沒什麽，不勞費心了，”蕭翎壓根不信這些，也不願多廢話，“就是老是夢見同一個人，沒什麽特別的內容。”
“是不是醒來之後心慌出汗，胸悶氣短？”
蕭翎一愣：“您知道是怎麽回事？”
“嘶——”老頭摸了摸圓溜溜的下巴，“你該不會是被什麽人給魇住了吧？”
還真是，一個姓葉名絮的男鬼！
“這樣，你這周找個時間，去城外XX山XX廟，找裏面的主持求張符挂在床頭，興許能有好轉。”
蕭翎半信半疑：“能不能靈啊？”
老頭一臉高深莫測：“陰陽之道，在天地間。年輕人，靈不靈的，得看你自己。”
兩個人越聊越投機，項目經理滿臉黑線，小聲嘀咕了一句。
“他就不能是戀愛了嗎？多簡單的問題。”
——
兩個月之後，CGCC獲獎名單公布，蕭翎公司的産品獲得了最佳視覺效果獎，之前策劃的綜藝也開始陸續播出，反響很好，蕭翎作為公司核心管理層，一時間名聲大噪，風光無兩。
大賽頒獎典禮也給葉絮發去了邀請函，葉絮本來不想去，這段時間他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燥得很，頭暈目眩，時常覺得惡心。
去醫院檢查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甘敬提議：“我給你做個全身檢查吧，細致篩查一遍總能找到原因。”
甘敬給葉絮開了點維生素：“這段時間多注意休息，工作不要太勞累。”
葉絮遵小甘醫生醫囑，除了正常上下班，別的事情能推就推。奈何主辦方盛情邀請，電話一通一通的打，葉絮不勝其煩，最後還是答應在典禮上露一面。
“葉總。”蔚笙一臉擔心的看着葉絮，“不然您還是回去休息吧。”
“沒事。”葉絮一身淺灰色的西裝，靠在車後座上閉目養神。葉絮最近清瘦了不少，原本合身的西裝都顯得有些空蕩，一把細腰一只手都摟的過來。
“點個卯就走，你開車吧。”
會場上，葉絮抿着唇端坐，忍着胃裏一陣一陣泛上來的惡心，也不知怎麽了，這兩天幹嘔的症狀好像越來越嚴重了，任何一點小小的刺激都會牽動他的嘔吐神經。
晃眼的燈光，惡心；吵人的歌舞，惡心；最惡心的，還要數人群中央的蕭翎。
這次的頒獎禮蕭翎是絕對的主角，他外套一件酒紅色西裝，西裝敞着，裏面的黑色襯衫也解了兩粒扣子，襯得整個人狂放不羁，也正好合了他的性格。
“喲！這不是葉總嗎？”蕭翎在一群人的簇擁下款款走來，嘴角含着得意的笑，“怎麽，您也有空來捧我的場？”
葉絮冷笑：“不是你讓主辦方一遍一遍的求着我過來？”
居然被他給看穿了。
蕭翎笑笑：“這不是高興嗎？最近我們公司勢頭正盛，所以特地請葉總您過來沾沾喜氣，沒準下回也能得個獎什麽的。”
“不稀罕。”葉絮站起來，他覺得他的胃袋差不多要到極限了，“你抱着獎杯慢慢玩兒吧。”
“哎，別走啊，這會兒還沒開始頒獎呢，這麽着急上哪兒去？”蕭翎攔住葉絮的去路，眼神不無挑釁，“至少得看我拿到獎杯才能走吧。”
他比葉絮高出半個頭，人又健壯，面對面站着，那種身形上的壓制感不言自明。
葉絮絲毫不怵，擡眸冷冷盯着他：“讓開！”
蕭翎冷笑，湊近幾分低聲道：“葉絮，你在這兒跟我拿什麽喬呢？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菜？嘔！
蕭翎絲毫沒注意到葉絮臉色的不對勁，笑着繼續：“拿了這個獎等于我的公司更上一層樓，之後，你拿什麽跟我争呢？”
葉絮眉頭緊蹙，額角已經沁出點點的冷汗。他不自然的躬起背，伸手扶了一下蕭翎的胳膊。
葉絮冰涼的手指給蕭翎凍一激靈，他終于看出來葉絮是要吐，一下慌了神，伸手扶住葉絮的肩膀：“喂，你怎麽了？”
他伸出手，手心朝上想去捧葉絮的臉。
“要不要我——”
“嘔——”
濕熱粘滑的液體落到蕭翎掌心的那一刻，他頭皮都炸了，嘴裏卻還機械性的把那句話說完。
“給你拿個垃圾桶——”
“不要謝謝，”胃袋清空，葉絮舒服了很多，他抹了抹嘴，“吐完了。”
蕭翎：奶奶個爪！想殺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