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周三, 蕭翎一個遠房表姑過生日辦宴會,家裏兩位夫人都在醫院去不了,便讓蕭翎作為代表。

蕭翎原本不想去的,耐不住蕭夫人做左一個電話右一條信息的催, 無奈之下只好答應了。

因為這個蕭翎沒時間做晚飯, 就給葉絮訂了上回那家私廚的外賣, 葉絮很喜歡他們家的銀杏果炖乳鴿。

蕭翎特地給私廚打了電話, 要求說了一籮筐,還多給人廚子加了兩千塊錢, 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清淡、一定要新鮮。

饒是如此, 蕭翎還是很不放心, 宴會場上也不和人說話, 就一個人端着酒杯魂不守舍的靠窗看着外面的月亮。

自從目睹了葉絮挨打,在蕭翎眼裏他就成了一個精致易碎的名貴瓷器。

那真是, 少看一眼都心慌,生怕他們家小少爺又不小心在哪兒磕了碰了。

不知道吃了沒有?吃了多少?臉上的巴掌印消了沒有?

葉絮皮膚嫩, 特別容易留下痕跡, 葉寒山那一巴掌完全沒收力氣,指痕好多天了也沒消全。看的蕭翎心疼的要死,每天一有機會就抓着葉絮塗藥。

偏偏葉絮很不喜歡上藥, 嫌娘氣, 嫌藥黏黏的糊在臉上不舒服。

兩個人為這事又是雞飛狗跳天天折騰,給蕭翎氣夠嗆。

蕭翎心裏默默盤算着, 正好今天晚歸, 等回家悄悄摸進主卧看一眼。誰讓葉絮屁股後面長尾巴永遠不記得随手關門, 正好方便他晚上搞突襲。

蕭翎正陰暗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盤,突然肩膀上挂上一只手。

“喲喲喲喲喲~”鄭潔噘着嘴吊着眼陰陽怪氣, “這不是,那個誰,蕭翎嗎?上一次見你還是在上一次。這麽久沒見都長這麽高啦?”

蕭翎:“……別發癫。”

“哼,我就知道你是個見色忘義、有異性沒人性的大渣男,”鄭潔垂眼做抹淚狀,“你自己說說,你都多長時間沒跟我們出來玩過了?約你約不到,群裏發消息你也不回。人葉總還時不時發個紅包呢!你再看看你!”

蕭翎:……你猜他拿誰的錢給你們發的紅包?

“我最近有事。”

鄭潔湊近,雞賊的眯起眼睛:“什麽事?”

照顧一大一小倆皇帝。

當然這話他是不可能和鄭潔他們透露的。

蕭翎挑眉:“管得着嗎你?”

鄭潔呵呵怪笑:“看你神思不屬的樣子,魂兒給哪個妖精勾跑了吧?”

蕭翎當即想起停車上那回葉絮臉上燦然的笑容,心跳又有些失率。

“瞎說什麽?”蕭翎別開視線,語氣也沒有之前強硬了,“你們一天天的就不能關心點別的?幾個大男的別的不幹就盯着我那點事,幹嘛你們暗戀我啊?”

鄭潔做了一個嘔吐的表情:“你別想轉移話題,鑒于你實在不老實,我們已經嚴刑逼供了安筌,獲得了最有力的情報!”

蕭翎後背一抖:“你們對他幹嘛了?他招了?!”

夭壽!安筌可是找到內情最多的那一個,萬一他淪陷了——

鄭潔嘿嘿一笑:“出海那天,我們幾個一起把他扒光綁船頭遛鳥了。”

蕭翎:!

鄭潔嘆息一聲,搖頭晃腦:“可惜那家夥嘴太硬了,就是這樣都沒跟我們透露一個字。”

蕭翎這才松了一口氣,同時默默為安筌鞠了一把淚。

安筌,好兄弟,這就去你店裏貢獻一波人民幣[雙手合十]。

“你該不會以為這樣你就沒事了?你傻啊?”鄭潔一拍手,“安筌那個二五仔這次居然沒有出賣你,這說明什麽?這恰恰說明你有情況啊!”

蕭翎:我靠鄭潔出息了!鄭潔居然會逆向思維了!

鄭潔危險的拿手指頭指着蕭翎的鼻子:“你剛剛是不是在嘲笑我沒腦子。”

蕭翎:“……那不能夠!”

鄭潔哼了一聲:“小心一點小翎子,我們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遲早把你那點藏着掩着的小秘密全部挖光光!”

蕭翎:“……你們真無聊。”

鄭潔無奈點頭:“我們就是很無聊啊,不然誰沒事天天和幾個臭男人湊在一起啊?”

确實。

蕭翎開始慶幸自己有個香噴噴的葉絮,不用天天和這些沙雕大眼瞪小眼。

“喲!這不是蕭公子嗎?”

蕭翎擡眼一看,只見一個個子不高的年輕男人,踩着輕浮的步子朝他走來。

蕭翎眯了眯眼,這張臉他認識,前幾天剛剛見過。

是梅冶商。

梅冶商從西裝內袋裏掏出名片遞過去:“真沒想到能在這裏碰到你,幸會幸會,我是梅冶商,梅衍的兒子,你應該聽說過我。”

蕭翎一手端着酒一手插兜,挑眉撇了一眼那張名片,根本沒有伸手接的打算。

“你有事?”蕭翎的語氣算不上好。

梅冶商見對方明顯不想多搭理自己,也不見生氣,咧嘴笑笑:“咱們都是S城混的,按理說應該都相互聽說過,只是一直沒機會深交,真是遺憾。今天難得碰上,就當是打過招呼,有機會,大家一起玩兒啊。”

蕭翎心裏默默白了他一眼。

誰TM帶你玩兒?

那天他悄咪咪潛進宴會的時候正好聽見這家夥在葉絮和葉寒山面前吹逼,要不是因為這小子,葉絮也不至于挨他爹一耳光。

蕭翎當時聽了一耳朵,知道是因為H省的某塊地,事後打聽了才知道,葉絮是被這小子給陰了。

搞這些勾當還有臉在正主面前耀武揚威?

蕭翎便對這人越發沒有好印象。

他的聲音透着冷硬:“我們一般不玩。”

如果說剛剛對梅冶商只是态度不好,那這句話就是明晃晃的拒絕他進入自己的圈子了。

梅冶商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蕭翎會這麽直白。

要是放從前他早就甩臉子走了,奈何今時不同往日,現實容不得他耍性子,能否搭上蕭家這條船,對他未來争奪家産确實很重要。

梅冶商強忍着不快擠出一絲笑意,他走到蕭翎身邊,硬是把鄭潔都給擠到一邊。

“蕭總,”梅冶商壓低聲音,“咱們雖然不熟,但是喜好脾氣都是一樣的,我保證,咱們一定能玩到一起去。”

“哦?”蕭翎冷笑一聲,“喜好脾氣一樣?你倒是說說看。”

他倒要聽聽這小子能放出多清新脫俗的屁。

梅冶商嘿嘿一笑:“你不是最讨厭裝逼的人嗎?正巧,我也讨厭。”

這“裝逼的人”指的是誰,大家心裏都有數。

蕭翎薄唇緊抿,眉頭危險的挑了挑。

鄭潔一看這表情就知道不好,當即後退兩步閃遠了些。

奈何梅冶商沒這個眼力見,自顧自的繼續說。

“葉絮,我也聽說過你和他不對付。我前幾個月剛陰了他一回,就當是給你出了一口氣,”梅冶商自作聰明的笑笑,“以後咱們就是一頭的,還用得着怕他嗎?你說是不是?”

蕭翎頭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

還是不是?呵!

蕭翎的聲音冷的像冰,渾身上下散發着肅殺的寒意:“我說,你該不會是拿上次陰過葉絮的事,當成是給我的投名狀了吧?”

梅冶商笑的格外猥瑣:“有什麽不行的呢?”

“蕭總,我——”

他話還沒說完,一擊重拳就迎面打在他的鼻梁上。梅冶商以極其誇張的姿勢往後飛了一米遠,重重的撞在牆邊的巨大青花瓷花瓶上。

嘩啦啦連聲巨響,花瓶碎了一地,水和碎瓷片濺的滿地都是,引得附近的賓客頻頻回頭去看。

梅冶商臉疼後背疼,趴在地上懵了好幾秒,才艱難的從一地狼藉中爬起來。他震驚的捂着臉:“你打我?!”

蕭翎哼了一聲:“打你就打你,還TM要挑日子嗎?”

梅冶商也是少爺脾氣,冷不丁被揍,面子和自尊心都過不去,他捂着臉,再也忍不住怒氣,對着蕭翎破口大罵。

“蕭翎你TM有病啊,老子想幫你你還揍我?”

蕭翎歪着腦袋活動肩膀,神情倨傲的看着梅冶商,他原本就比梅冶商高不少,人又壯實,往梅冶商跟前一站,壓迫感一下拉滿。

“揍的就是你!”蕭翎眯着眼,冷冰冰的睨着他,“什麽檔次?還跟我一起對付葉絮。你撒泡尿照照,你配嗎?你配幾把!你爸給你取名的時候少寫了一個點吧?叫什麽梅冶商啊,叫梅治(智)商好了!跟你更搭!”

MD他原本就因為葉絮被打耳光最近一直氣不順,這傻逼間接肇事犯還跟他哪壺不開提哪壺。

葉絮是你能惦記的?

那可是我老婆!

……不是,那是,那是我孩子他爹!

簡直就是找揍。

梅冶商氣的臉色通紅,連連喘着粗氣,卻偏偏又奈何不了蕭翎什麽。

S城上下無人不知,蕭翎是秦岱君的眼珠子、命根子,全家上下捧在手心裏養大的獨苗。

秦岱君知道自家孫子是個不省心的,早就放出過話。

“我家孩子在外面犯了錯,你們只管來找我,多少錢我們照賠不誤。但是你們誰要是敢動我孫子一根頭發絲,我們蕭家就是傾家蕩産也絕不放過你。”

這樣明晃晃的偏寵,再加上蕭家背後的勢力,誰還敢惹蕭翎?

好在蕭翎雖然個性嚣張,這麽多年卻從未惹過需要驚動家裏的大事。外人都當蕭翎是個知道分寸的,梅冶商自然也這麽以為。

所以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裏觸到了這位少爺的逆鱗。

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梅冶商咬牙丢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就想開溜,卻不想剛一擡腿就被蕭翎揪住了後脖領子。

“讓你走了嗎?”蕭翎居高臨下,揪着他衣領的手鋼筋似的,梅冶商愣是掙了半天也沒掙開。

“你TM幹什麽?”

“不想屌你的時候硬往我跟前湊,老子火氣被你撩起來了就想走了?”蕭翎表情陰寒,“你當我是快捷酒店呢,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梅冶商牙齒打顫,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一絲害怕:“你想怎麽樣?”

“怎麽樣?”蕭翎冷笑一聲,擡手一拳把梅冶商掀翻在地,“老子這口惡氣不出一出,你TM還想跑?”

周圍賓客們驚恐的看着那個高大的男人左右開弓把人揍得捂着肚子趴在地上哀嚎。

就在侍應生發現準備上手阻攔的時候,蕭翎站起來了,他面無表情的整了整衣襟,冷冷的看着地上被揍成一團爛泥的梅冶商。

“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蕭翎目光銳利的宛如刀鋒,在梅冶商身上刮了個來回,“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先,先生——”侍應生戰戰兢兢的嘗試勸架,蕭翎看了他一眼,從錢夾裏掏出幾張粉色票票遞給他,“辛苦,這個傻逼交給你了。”

“另外給我姑媽帶句話,不好意思在她的場子上打了人,今天還有別的事就先走了,改天一定登門道歉。”

蕭翎還沒走兩步,鄭潔就小尾巴似的跟了上來,他眼睛晶亮,亦步亦趨的跟在蕭翎身後。

“我好像聽明白了,梅智商這是得罪誰了?把咱蕭哥氣成這樣?”

蕭翎皺眉看他:“你怎麽這麽煩?”

“我好奇,”鄭潔一臉八卦,“好奇的吃不下飯,睡不着覺,好奇究竟是哪路神仙能讓咱從不仗着家裏作威作福的蕭老板沖冠一怒當衆打人。”

鄭潔快跟不上了,直接扒着蕭翎的胳膊當挂件:“不會是嫂子吧?噫~蕭哥你好愛哦!”

蕭翎正上火呢,直接口吐芬芳:“愛你麻/痹!”

鄭潔也不生氣,哼哼怪笑了兩聲:“幸好我剛剛機智拍了視頻,我這就發群分享,讓大家一起看看,我們蕭翎是不是終于老樹開花嫁出去了!”

“你還拍了視頻?!”蕭翎當即奪過鄭潔的手機:“不能發!”

“為什麽?”

還能為什麽,葉絮就在他們群裏呢!

說不清是什麽心裏,反正蕭翎并不希望葉絮知道他把梅冶商給揍了的事情。

“……總之就是不能發。”

鄭潔攤手:“理由!”

現如今不透點底看樣子是打發不了鄭潔了,蕭翎摸了摸鼻子,沉默了半天才支吾道:“他……不讓我講髒話。”

這确實不算是假話。

鄭潔:“哦~~~[黃豆賤笑]”

好不容易擺脫了鄭潔,蕭翎一個人從宴會場出來,清涼的晚風吹散了蕭翎滿身污濁的香水和酒精氣味,他站在臺階上深吸了一口氣,這才覺得心情稍稍明朗了一些。

回家吧。

宴會什麽的真無聊,還是回家和葉絮吵嘴打架有意思。

——

晚上回到家的時候已經過九點了,大門一打開,家裏黑漆漆的,只有樓梯的隐光燈帶發出一點幽暗的光亮。

因為懷孕,葉絮最近體力大不如前,晚上吃完飯就早早的上床休息,這個點應該早就睡了。

蕭翎高中班主任附體,換完拖鞋直奔餐廳,重點檢查葉絮的晚飯情況。米飯吃了一小半,湯快喝完了,幾樣菜每一種都吃了一小點。

很好,沒有因為蕭翎不在就消極怠工。

優秀!

蕭翎把沾了亂七八糟香水的外套脫掉扔在客廳,又去洗了手,保證身上沒有奇怪的味道,才揣着藥膏蹑手蹑腳的上了二樓。果不其然,主卧的門開了一條小縫,裏面沒有燈光,應該是睡着了。

蕭翎小心翼翼的推開門,難得進去之前不先敲門,心裏多少有點緊張。他手心微微發汗,心跳聲在安靜的空氣中格外明顯。

大門漸漸打開到他可以側身進去的大小,那股熟悉的、屬于葉絮的味道直往蕭翎的鼻腔裏鑽。

蕭翎在某些方面有些明顯的獸性,對別人的氣味很敏感,即便經常去朋友家做客,也從不往人家卧室裏跑。

那種空氣中充斥着別人氣味的感覺會讓蕭翎覺得不自在,像是一腳踏入了別人的領地。

但是葉絮的就完全不會……甚至還想多吸兩口。

蕭翎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對葉絮身上這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清爽的柑橘味道特癡迷,跟上瘾似的。

聞到就覺得很安心,聞不到就渾身難受。

為此蕭翎還暗搓搓的買了葉絮同款沐浴露,卻發現味道根本不對,還被葉絮發現嘲笑了一通。

後來蕭翎漸漸意識到,那味道好像不是沾上去的,而是葉絮身上自帶的。只此一家,再無分號。

這下徹底絕了蕭翎想找平替的念頭,只能偶爾趁葉絮不注意吸上兩口解解瘾。

讓葉絮時常覺得自己家裏養了只狗。

葉絮床頭插着上亮着一個星星形狀的小夜燈,散發出暖黃色的微光。正好讓蕭翎能夠就着光線順利的走到床頭。

葉絮已經睡熟了,薄薄的空調被把自己裹成了一個蠶蛹。他側身弓着背,手裏抱着個枕頭。蓬松的頭發自然垂落在枕頭上,白皙的皮膚在暖光光線下透出一股瑩潤的質感,葉絮呼吸均淺,五官整個放松下來,顯出一股和白天不同的平和安靜。

不知怎麽的,蕭翎也覺得自己好像也跟着放松了下來。臉上不自覺的染上笑意,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對方睡覺,居然也能咂摸出一點滿足的味道。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絮眼睑微動,濃密的睫毛也跟着輕輕顫動,明明該是自然的生理反應,卻像一片羽毛輕輕掃過蕭翎的心頭。

看的蕭翎心癢癢的。

他忍不住擡起手,指尖輕輕的貼着葉絮的側臉,小心翼翼的摸索着他的輪廓。

葉絮微微蹙眉,蛄蛹了兩下埋頭躲進被子,企圖躲避蕭翎的觸摸。末了眉頭還是皺的,氣鼓鼓的樣子。

蕭翎忍不住輕笑。

這家夥也就睡着的時候能這麽坦率。

就想着,葉絮的腿突然猛地抽動了一下,蕭翎吓一跳,側頭看向下方,很快,葉絮的小腿又抽了一下,這次更明顯。

蕭翎想都沒想,伸手抓住葉絮的腳踝,放在自己大腿上仔細揉捏起來。

這是晚上睡熟開始抽筋了?

蕭翎之前做功課,有看到一些孕媽媽會在四五個月的時候開始經常性的抽筋,可能是因為缺鈣或者勞累。蕭翎想着葉絮還沒到,就沒太關注,結果這家夥已經開始抽了。

他居然一點沒發現,蕭翎懊悔不已。

喵的,明天就去買鈣片!

就在他琢磨着買哪一種的時候,原本手裏軟綿綿的腳丫突然暴起,一個窩心腳直接給他踹翻在地上。

蕭翎完全沒防備,砰的一聲摔在地上,人都摔蒙了。

卧槽!

蕭翎捂着磕到地板的門牙暗自腹诽,這家夥睡着了殺傷力都這麽大。

他手忙腳亂從地板上爬起來,結果一擡眼,就和葉絮對上了視線。

……

葉絮歪着頭,手裏還抱着被子,頭發亂的如同鳥窩,眼神迷蒙又陰恻恻的,直勾勾的盯着蕭翎。

“你為什麽在這兒?”

蕭翎後背一涼。

完蛋!太得意忘形讓人家給發現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