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 漾漾渴膚
84 漾漾渴膚
◎真的喜歡我？◎
男生按了一下頭頂的帽子, 抱臂往後靠了靠。
樹前有一個快壞了的路燈，要亮不亮，光線很昏, 男生臉隐在帽檐下, 被遮在陰影裏。
他瞧着黎漾，懶洋洋的：“打劫啊？”
提這種要求黎漾本來就心虛，此時被他這麽一說，更是覺得自己也在強人所難。
池璟昭好得也算個帥哥校草什麽的, 怎麽就能這樣随随便便被她輕薄......
她閉了閉眼, 再往前半步，臉頰上有一塊不明顯的薄紅，靠近他：“或者這樣...”
池璟昭垂眸，看她, 很輕地挑了下眉，示意她接着說。
黎漾悄悄瞄了他一眼，再接着低垂下視線, 聲音很低, 混着心虛：“你親我一下, 我就也讓你親一下。”
話音沒落，男生一聲輕笑，懶懶的，調侃：“你還挺會算賬。”
黎漾說這話的時候就知道不現實, 而且對池璟昭來說是個賠本的買賣，此時池璟昭這麽說，她也沒辦法反駁, 低頭攥着自己的手指, 左右搓了兩下, 耍賴似的說話：“那怎麽了......我就是不講理。”
說完幾秒，沒再聽到池璟昭回話，仰頭看了眼，發現男生的表情比剛剛更玩味一點，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一時臉紅，不好意思，黎漾低頭，搓着自己的發尾，想要不然算了，就還是單純的抱抱。
剛低下頭，忽然眼前一暗，男生輕沉的腳步，踩到腳下的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再接着下巴忽然被人捏住。
說捏并不确切，因為池璟昭用的力度很輕，但黎漾相較于他的力氣實在太小，很輕易地就被他撥偏了頭，之後他俯身靠近。
Advertisement
黎漾輕輕吸氣，下意識閉眼，鼻息間全是他的氣息，微涼清爽的薄荷氣，明明是晚上，但又清朗的仿佛有日光。
閉着眼，完全看不到情況，但觸感卻更加明晰，她感覺到池璟昭另一只空着的手貌似從口袋裏伸出來，捏上了她右手的手腕，幫她穩住身形。
頰邊若有似無的觸碰，黎漾不清楚是不是池璟昭的唇。
“怎麽親？”她聽到男生清啞的聲線。
話是黎漾說的，但現在緊張想退縮的還是黎漾，她身體抖了下，往後退開半步，随後眼睛慢慢睜開了一些，再出口，嗓音也開始虛啞：“......我怎麽知道。”
她的話有點擡不講道理，不過捏着她下巴的人好像并不在意。
男生的眉眼隐在帽檐之下，陰影裏，顯得更加昏沉暗色，他右手食指豎起，在唇前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接着扣着黎漾的下巴，把她往自己身前的方向帶了帶。
黎漾剛往後退開的半步，讓她從樹影下走了出去，沒有樹蔭色遮擋，光線明亮，容易被人看到。
黎漾被帶着往前，跟池璟昭一起，重新走到樹影裏，額頭撞上他的前胸，跟随他的動作擡頭，對上他的眼睛。
兩人對視幾秒，黎漾逐漸适應了池璟昭捏自己下巴手的溫度，嗓子咽了咽，最初的緊張消失，膽子大起來，盯着眼前人的眸子仔仔細細地審視。
“看什麽？”池璟昭啞着嗓子問她。
黎漾身體還是難受，往前半步，更近地貼向他，軟着語調，拎着他的左手食指，把他捏着自己的手往上提了提，摸到自己的側頰。
“你摸摸我......”她語聲軟糯，說了這段時間不知道說了多少遍的話。
池璟昭輕咽嗓子，上身再次俯低了一些，和她沉穩對視，問她：“剛剛不是說親嗎？”
想親近的渴望占據着黎漾的大腦，讓她的意識混亂不堪，只有眼前人：“那你......”
她吞了吞口水，繼續問：“那你親我嗎？”
男生凝視着她的眸子看了幾眼，沒出聲，但用動作回答了她，他微微彎身，勾着黎漾的下巴，唇碰了碰她的側臉，剩下低啞，卻又帶着少年人的清朗。
“這樣？”問她。
嘴唇碰到臉頰的那一剎那，黎漾感覺到全身前所未有的舒爽，比單純的拉手，擁抱更舒服，她舒服地眯起眼睛，垂在身側的兩手小幅度地擺動了一下，往前更走了一步，身體貼着池璟昭的身體。
連點了兩下頭，肯定着男生剛剛的動作：“對，是這樣。”
“再親親，再親一下好不好？”黎漾繼續小聲問。
她晚上洗了澡，訓練基地的寝室沒有吹風機，自然晾幹的頭發，發梢還帶着濕意，洗發乳的香味混着陣陣夜風，飄到池璟昭的鼻前。
池璟昭覺得自己貌似被蠱惑了，或者說受了黎漾的感染，也沾上了她的病，不然怎麽會和她一樣，也對人有不正常的親近的渴望。
他垂眸，眼神再次落在女孩兒的臉和脖頸上，之後微微偏頭，唇再次擦過她的臉頰。
黎漾擡手抱住池璟昭的腰，頭埋進他懷裏，“親”這種行為對她來講是種“太過激烈”的撫慰，一時受不住，身體抽動，下意識把自己藏在男生懷裏。
池璟昭感覺到她身體的顫動，擡手在她後腦摸了摸，很輕的動作，問她怎麽了。
黎漾深深呼吸，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兩分鐘後，臉從池璟昭懷裏揚起來，眼皮聳拉着，要睡不睡的樣子，輕聲解釋：“太多了。”
“什麽太多了？”池璟昭不太明白。
黎漾舔了舔唇：“給得太多了......”
猛得被親，受不了，所以這行為今晚只能維持兩次。
池璟昭手托着她的臉，拇指在她臉頰上輕輕蹭了蹭，含混的聲音，有調侃，但很溫柔：“所以不要了是不是。”
黎漾腦袋昏沉，在他的手心裏重重點了兩下吐，重複回答：“不要了。”
磨叽的這會兒也就半個小時，在看時間已經是十二點過，雖說第二天的考試分批次，黎漾在下午那批，但池璟昭還是害怕影響她考試，開口催她回去。
手撥着她的肩膀，把她往寝室樓的方向推：“回去了。”
雖然已經有過安撫，但黎漾心裏的那層渴望還沒有完全消退，此時手勾着池璟昭的手指不願意走，兩指貪婪地攥着他的手指。
“等一下......就等一下下。”她舔了舔幹澀的唇，覺得自己反複摸對方手指的行為像個變.态，卻又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下掌心裏的手。
池璟昭瞧着她的眼睛，确認在幾分鐘內，她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眼神也變得清明，手從她手中抽走，揚起擺了擺，朝她示意：“再不走等會兒被發現了。”
“被發現什麽？”黎漾問。
男生單手插在口袋裏笑，被出聲，輕輕比了個口型“幽會”。
黎漾抿唇，覺得這詞讓人膽戰心驚，但又确實符合現在的情景。
她再度舔唇，看池璟昭，動作緩慢地擡手，指了指身後的宿舍門：“你送我。”
池璟昭輕挑眉：“你當宿舍老師不會把我轟出去？”
黎漾想笑，搓了搓臉，憋住笑意，再接着擡手跟池璟昭最後揮手：“那我走了？”
池璟昭兩手插在自己工裝褲的口袋，往後，懶懶地靠在燈柱上，下巴輕輕點了下，表示自己知道：“嗯。”
“等會兒回去給你發消息。”他說。
“嗯？”黎漾恍然出聲。
男生唇勾得弧度很小，但出口的話聲音溫和，很顯然在哄人：“怕你睡不着。”
黎漾哦了一聲，臉有點紅，往後邁開步子，朝寝室樓的方向去。
......
兩分鐘後，她到達自己住的那層，推開卧室門，先是勾頭看了眼裏面躺着的舒瑤，确定舒瑤沒被吵醒，還在熟睡中，在輕手輕腳的走進去，關上門。
坐在椅子上脫了鞋子，接着提起自己的鞋放在櫃子下面，僞裝成自己沒有動過的樣子，再小心翼翼地走到床邊，拉起被子躺上去。
剛在床上躺好，被她放在床頭的手機亮了亮，她伸手摸過來看，發現是池璟昭發來的消息。
池璟昭：[進寝室了？]
黎漾拿着手機翻了個身，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仿佛還能感受到男生吻在自己臉頰的溫度，繼而往被子裏縮了縮，勾頭再看了眼舒瑤，小心把屏幕調暗。
拇指敲着屏幕上的按鍵發過去：[到了。]
黎漾：[你呢？]
宿舍都在同一片區域，平房離樓房不遠，兩分鐘的步程，池璟昭也到了。
平房宿舍四人間，床和床挨得近，老式木門推開也有不小的聲音。
池璟昭站在門口沒急着進去，而是單手拉了外衣的帽檐，蓋在自己頭頂已有的鴨舌帽上，再接着垂眼，回那端人消息。
池璟昭：[也到了。]
黎漾望着屏幕上的三個字，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麽，和池璟昭之間的對話，一般都是她提出話題，但她剛剛被親過......腦子現在有點迷糊，想不出來什麽合适的話題。
手指搓着手機還沒想好，對面人發過來——
池璟昭：[明天考試緊張嗎？]
“..........”
嗯，黎漾盯着屏幕，怎麽說呢，這話題找的十分幹扁。
一個總共只有十分，大家還最差能拿9分的素質性考試，有什麽可緊張的。
黎漾：[還行。]
黎漾發完，覺得這回總把天聊死的是自己。
想了想，“還行”兩個字撤銷，換成了“有點”。
池璟昭站在寝室外，從始至終眼神沒有離開過屏幕，所以盡管黎漾撤銷了這個話，但他還是看到了。
平房前面有兩米寬的走廊，走廊左側是很寬的黑色金屬扶手，池璟昭往那側走了走，單腿跨着倚坐上去。
池璟昭：[那怎麽辦？]
黎漾摸摸下巴，也想不出來，再看時間已經要接近淩晨一點，雖然第二天她是下午才考試，但池璟昭不是，池璟昭的排在上午十點那場。
想了想，繼續回：[明天再親一下。]
池璟昭：[？]
黎漾：[打什麽問號。]
黎漾：[這樣就能睡着了。]
發完等了會兒，對面人沒有回消息，黎漾又等了幾秒。
黎漾：[快說可以。]
不知道為什麽，跟池璟昭相處多了，她突然有點大小姐脾氣。
池璟昭：[明天再說。]
對面人回過來。
黎漾看着手機上黑白頭像裏彈出的這句話，小幅度地聳了下鼻子，想了兩秒，按着手機回了個“好吧”。
......
第二天沒有考試的人早晨可以統一起晚一點，分批次進行的考試，到自己那組開始的時候過去就行，不用專門早起等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前一晚得到了充分的安撫，總之黎漾很早就醒了，舒瑤迷蒙睜眼的時候，聽到浴室傳來水聲，再擡頭，看到黎漾的床鋪沒人，她已經在洗漱了。
“黎漾。”舒瑤坐起來，一邊紮頭發，一邊喊女生的名字。
黎漾聽到叫聲，一手端着口杯，另一手還拿着牙刷往嘴巴裏杵，滿嘴泡沫的從浴室露出頭，眨巴着眼睛看舒瑤。
舒瑤剛醒，所有感官還都不靈敏，黎漾猛得這個樣子站在浴室門前，她回頭看的時候被吓了一跳。
舒瑤坐在床沿，腳上還劃拉着自己的拖鞋，拍着心口對黎漾道：“你吓死我了。”
黑色的長發沒有梳，披散在身後，瞪着兩個圓溜溜的黑眼珠，穿了白色的睡裙，滿嘴白色泡沫的看着她。
聽到舒瑤這麽說，黎漾也意識到自己這個造型确實有點吓人，端着口杯重新走回浴室，吐掉嘴巴裏的泡沫，接了水，漱口，捧着水洗完臉，戴上眼鏡再從浴室走出來。
舒瑤已經穿好衣服和鞋子，側頭看手機上的時間，剛八點半。
她和黎漾一樣，考試的時間都排在下午，此時仰頭問走過來的黎漾：“你起這麽早幹什麽？”
黎漾走到自己床側，想彎身拿手機，問問池璟昭的考試什麽時間開始準備，此時聽到舒瑤這麽問，一時間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點心虛，坐在床頭，邊擺弄手機邊支支吾吾地回答：“嗯嗯？”
舒瑤正翹着腳系鞋帶，聞言擡眼看她：“什麽嗯嗯？”
黎漾咬着唇吞吞吐吐：“就是沒有為什麽的意思.........”
沒得到回答，舒瑤也沒有刨根問底，手捋着頭發往後，紮起一個馬尾，再起身，去櫃子找考試需要用的東西。
黎漾像做賊一樣，瞄了眼舒瑤的背影，接着順着床沿往靠枕頭的方向坐了坐，食指摸鼻子，掩耳盜鈴似的，低頭調出池璟昭的微信。
兩分鐘後，反複斟酌了幾次的消息發出來。
黎漾：[醒了？]
考慮了兩分鐘，就發出來這兩個字。
那面池璟昭也已經醒了，他起得比同宿舍的其他人還早一些，習慣了獨來獨往，在這邊住的寝室，人都不認識，更是不會和誰結伴而行。
早晨八點，出門去訓練基地的食堂吃飯，這會兒剛從食堂出來，往超市拐。
收到消息時，池璟昭正站在超市的貨架前，選要買的東西，看到屏幕亮，一直掃在貨架上的視線撤回來，低頭，看了眼手機。
瞧着黎漾那個頭像發出來的字看了幾秒，腳下換了重心，回過去。
池璟昭：[嗯。]
池璟昭：[醒這麽早？]
樓房的宿舍有熱水，舒瑤穿戴整齊發現時間還早，想了想又把衣服脫了，鑽進浴室洗澡，此時宿舍安靜，只有黎漾一個人。
黎漾瞄了眼浴室的方向，反身鋪在自己剛疊好的杯子上，早晨八點多，日頭剛好，陽光從窗外照進來，剛好落在黎漾身上。
她抱着被子，下巴搭在上面，兩手捧着手機跟池璟昭發消息。
黎漾：[早就醒了。]
池璟昭：[？]
黎漾摸了摸自己的臉，想了想，解釋：[睡不着。]
池璟昭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一排貨架上。
訓練基地的超市東西很多，各種牛奶零食水果都有賣，池璟昭目光從貨架最上層那排掃過，揚手，從上面拿下來一瓶巧克力牛奶，拿着牛奶轉身，往收銀的方向去。
池璟昭：[怎麽睡不着？]
黎漾再次搓臉，感覺到自己頰側稍稍有點熱。
黎漾：[睡不着就是睡不着，你怎麽有這麽多問題？]
黎漾：[非要告訴你是擔心你的考試睡不着，你才能聽懂嗎？]
池璟昭垂眸，看到手機上的消息，笑了一聲，仿佛能感受到那面的人被戳破心思後的氣急敗壞，牛奶遞給收銀員付錢，再接着從架子上拿下來面包和零食，交過去一起付款。
再接着低頭，給黎漾發消息。
池璟昭：[下來。]
黎漾瞧着手機上的消息，覺得池璟昭有點說什麽都過于冷漠，摸了摸頭發，幫他糾正。
黎漾：[太冷漠了，換一個詞。]
一分鐘後，對面人重新發來一句。
池璟昭：[大小姐，請下來一下。]
黎漾瞧着對話框的這幾個字彎了眼睛笑，很歡快地回了個好的，再接着從床上坐起來，換了鞋子，往樓下去。
八點有一波學生考試，考到十點，這個時間點，食堂的早飯時間也差不多過了，所以宿舍樓下這處沒什麽人，基本上除掉去考試的，剩下都在寝室睡大覺。
黎漾剛下樓，就看到和昨晚一樣的樹下，站了人。
男生上身深灰色的T恤，下面依舊是黑色的工裝褲，頭頂的帽子很罕見地換了顏色，米白色。
黎漾揉了揉自己的臉，覺得女生應該矜持一些，輕咳兩聲，手背在身後，從樓棟走出去，慢悠悠地邁向池璟昭。
樹下的人也不急，就隔了這麽遠的距離，目光落在她身上，耐心地等她走過來。
走近，黎漾輕輕歪頭，聲音已經不同于前一天晚上的虛啞，清亮明麗：“你在這裏幹什麽？”
池璟昭把手裏的袋子揚高，示意她看，答得非常随意：“早飯。”
随着這句，黎漾才把視線轉向他手裏的塑料袋，白色的袋子，上面還印着暗紅色的字，是食堂前那家超市的名字。
袋子半透明，盯着看兩眼，能看出裏面裝的都有什麽，牛奶、面包......還有一些巧克力，餅幹。
黎漾目光轉向池璟昭的眼睛，明知故問：“買給我的？”
男生勾着塑料袋的手放下，淡聲：“不是，買給舒瑤的。”
黎漾：？
黎漾微微眯眼，随即轉身，作勢要往來時的方向走，池璟昭上前半步，拉住她，再出口說話，聲音裏染了笑：“買給你的。”
黎漾很輕地聳了聳鼻子，轉身：“真的？”
她身上穿着來這基地第一天發的迷彩服，下面的褲子也是，綠色藍色黃色攪成一團的迷彩褲。
訓練基地發的衣服，質量不怎麽樣，是明眼一看，就剪裁質量都不行的那種廉價貨，但不知道為什麽......池璟昭目光落在黎漾的身上。
偏偏覺得她穿着還挺好看的，朝氣蓬勃，配上她左右兩個細細的麻花辮，看起來有點可愛。
“嗯，”池璟昭點頭，往後退了兩步，松開她的手，“不然還能騙你。”
黎漾笑起來，勉為其難地接受：“好吧。”
拿完東西回到樓上，再拿手機給池璟昭發消息。
黎漾：[別忘了今天晚上的約定。]
池璟昭：[？]
黎漾：[笑臉.jpg]
四中高三所有人在一天時間分成五組進行考核，考試結果是當時考當時出，黎漾的成績是在下午四點出來的，9.5分，扣掉的0.5分是扣在了體能上。
黎漾對這個接過表示非常滿意，畢竟就她那個爛體能，竟然只扣了0.5，她應該謝天謝地。
野外訓練的最後一天，上午是教官的表演和同學的表演，中午在基地吃個飯，下午再乘大巴回學校接着上課。
第二天的表演早上八點開始，但要求得沒那麽死，真是有事，遲到一點也無所謂。
當天晚上，黎漾洗漱完，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坐在床上邊玩手機邊等——舒瑤睡着。
只有舒瑤睡了，她才好去找池璟昭，完成兩人之間的約定。
雖然這個約定是她單方面提出，并且池璟昭并沒有正面答應，但......在家都抱了那麽久了，出來抱個一兩次，也不算什麽。
就是有點太像偷情了點。
天氣太熱，白天的考試項目又是和運動有關，所以縱然早上起來時舒瑤已經跑去浴室洗了個澡，但剛剛收拾完東西，還是又去沖了一下。
十分鐘後，黎漾趴在床上背單詞時，舒瑤從浴室出來了。
黎漾沒回頭，還盯着自己手裏的單詞本一頁頁往後翻着背單詞，嘴巴裏面小聲念着，力求每翻過一頁，前一頁的單詞都記牢。
舒瑤從浴室那側走過來，手裏濕掉的毛巾展開，搭在床沿的衣撐上，轉頭問黎漾：“在幹什麽？”
晚上十一點，黎漾身體跟準點報時似的開始發熱，她腦子裏不自主地再次被池璟昭的樣子塞滿，此時揚了揚手裏的筆記本，有氣無力地回答舒瑤的話：“背單詞。”
舒瑤回頭看了一眼，沒多想，搭好毛巾，踩着拖鞋往黎漾的身邊去，笑嘻嘻的：“我們今天晚上要不要一起睡？”
黎漾回頭，“啊？”了一聲。
她跟舒瑤關系好，舒瑤也是她到四中之後的第一個也是關系最好的朋友，所以這種高三緊張時刻，罕見能出來放松的時候，她其實是不排斥和舒瑤睡在一起的。
但.......現在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她還想等會兒去找她的藥——池璟昭。
黎漾摸了摸自己已經開始發燙的手臂，不知道怎麽拒絕。
舒瑤沒聽到黎漾說不，以為她肯定是答應了，從行李箱裏拿了自己的吹風機，走到桌旁吹了兩下頭發，接着吹風機的線纏好，重新放在箱子裏，走回來。
“我在手機上下了一部恐怖片，好想看，”舒瑤走到床頭，撿起自己的手機，“前兩個月剛上映的，之前一直沒有時間看，現在在這而沒辦法寫作業，正好可以一起看。”
她拿着手機朝黎漾走過來，蹲在黎漾窗前，兩手攀着黎漾床的護欄，前後晃了晃自己的身體：“好不好？”
難得見到舒瑤撒嬌，黎漾舔了舔唇角，只能答應下來。
得到應允，舒瑤肉眼可見的興奮，從床頭挂的塑料袋拿出晚上買的零食，又把床東側的兩個木椅子搬到桌前，喊黎漾：“過來，坐着看，窩在床上對頸椎不好。”
也不知道舒瑤一個還不到十八歲的花季少女，為什麽對養生那麽有研究。
黎漾吸了吸鼻子，感覺到身上不斷攀升的溫度，随後垂眼看了下自己的手機，屏幕亮着，顯示十一點十分。
不知道舒瑤的電影要看多長時間......
黎漾坐在床沿，深沉吸氣，再接着調整好呼吸，努力維持正常的樣子，從床邊站起來，往桌前走
舒瑤剛把電影開開，聽到聲音，轉頭沖黎漾招手，嚼着嘴巴裏的零食，精神異常亢奮：“快來看，你看這場面，怪不得晚上評價那麽高。”
黎漾腦子暈暈乎乎，望着舒瑤的視線都模糊，此時再次抽鼻子，垂在身側的指尖輕輕掐了掐，試圖讓自己清醒過來。
好難受，滿腦子都是池璟昭，池璟昭，池璟昭......
幾步的路黎漾感覺自己走了一個世紀，好不容易在舒瑤身旁坐下來，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改變地方，從床上挪到了椅子上，總之從五髒六腑開始往外蔓延的難受。
也不是疼，就是酥酥麻麻地癢，想讓人抱自己。
為了營造恐怖片的氛圍，舒瑤已經把整個房間的燈都關掉了，就開了一盞桌子上的臺燈，此時光線昏沉，舒瑤又格外沉浸在自己的片子裏，沒有顧得上發現黎漾的變化。
黎漾靠坐在椅子裏，雙腿完全，踩在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腿，眼前模糊，盯着舒瑤的手機屏幕，不知道在演什麽。
身上愈來愈嚴重的難受和酥癢難耐侵襲着她。
電影播了大概有十分鐘，黎漾實在忍不住了，舌頭探出，舔了舔自己的唇，給已經趕到極致的唇一點慰問，随後拉了下舒瑤的衣服。
“舒瑤？”她輕輕軟軟地叫。
黎漾的病就是這樣，越是夜深人靜，身體越是難受。
“你能不能抱抱我？”黎漾問。
舒瑤正看到興頭上，以為黎漾是害怕，想也沒想，展開胳膊摟住她，把她拐到自己的胸前，不光抱她抱得緊，還一下下地撫摸着她的頭發，哄道：“不怕，不怕，我在呢。”
黎漾頭像發燒了一樣混，側歪着倒在舒瑤的懷裏，很想開口告訴她，自己并不是害怕。
黎漾身體的發燙并不是真的發燙，而是她心理上的不安，造成幻覺，感覺自己在發燙。
所以在舒瑤摸起來，她只是溫度比正常時候稍高一點。
黎漾自己沒說難受，舒瑤就也沒多想，抱着她看恐怖片，時不時還問她一句要不要吃薯片。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黎漾渾渾噩噩，不知道自己在舒瑤懷裏呆了多久，但身上的感覺并沒有消失或者減輕，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她兩條腿再次往自己胸前屈了屈，手指搓着小腿處的皮膚，從來沒哪一刻覺得有這麽不舒服過。
她輕輕嘆了口氣，呼出一口濁氣，明白自己這病估計還是要找池璟昭才行。
舒瑤已經這麽緊緊摟住她，都沒能讓她有一絲一毫的緩解，看來是真不行。
如果是池璟昭的話.......黎漾思緒飄出去，又想到昨晚等在樹下的人，池璟昭的話，只要輕輕碰碰她，就能好很多。
又過了幾分種，黎漾實在受不了了，她覺得再忍，今天可能就要交代在這裏，明天就會上社會新聞，清潭野外訓練基地，驚現一具花季少女屍體。
“.........”
想想就害怕。
黎漾吞了吞口水，決定為了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怎麽樣也要終止和舒瑤看的這個電影，去找池璟昭。
“舒瑤......”她側身，拉了拉舒瑤的衣服，軟綿綿地喊她。
黎漾的聲線本就是輕軟的，屬于軟着聲音叫人特別像被欺負了一樣，此時抓着舒瑤的衣角喊她，把舒瑤喊的整個人酥酥麻麻，轉頭看她，問話的聲音都帶了憐愛。
“怎麽了寶貝？”舒瑤問。
黎漾擡手，指尖蹭蹭發癢的鼻尖，小聲：“我可能要出去一趟，不能陪你看電影了......”
她聲音太小，舒瑤沒有聽清。
“你說什麽？”舒瑤靠近。
黎漾實在是沒有力氣，深深吸氣，把剛剛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舒瑤聽清，立馬瞪大了眼睛，不解：“這麽晚了，你要出去？去哪裏？”
舒瑤的話剛落，黎漾放在桌面的手機亮了亮，舒瑤正為她突然提出要出去的事情擔心，也沒顧得上回頭看她那個亮的手機。
盡管離得遠，黎漾看不清屏幕上的消息來自誰，但她知道應該是池璟昭。
畢竟已經這麽晚了，自己還沒有聯系他，表達欲求不滿......
舒瑤見黎漾聳拉着眼皮不說話，還以為她是不好跟自己解釋，手指戳着她的肩膀，又問了一遍：“你到底出去幹什麽？”
黎漾舔唇，不知道怎麽解釋自己要去找池璟昭的這個行為。
看黎漾半天不吭聲，低着頭，仿佛扭扭捏捏的樣子，舒瑤眼神一變，開始發散思維。
她輕輕眯眼，狐疑地：“你該不會是出去約會吧？”
“和池璟昭？”她湊近，盯着黎漾的眼睛。
黎漾難受的腦子簡直成了一片漿糊，心裏恨不得現在就跑到樓下，貼在池璟昭的身上抱住她，此時舒瑤給了自己“理由”，幹脆不管不顧，準備順坡而下。
她腳從椅子上放下來，探身摸到桌面的手機，再次舔唇，肯定舒瑤的猜測：“對啦，我是去找他......”
“真的？”舒瑤還是覺得這麽晚下去不安全。
“真的真的。”黎漾抽空，低眼看了下自己的屏幕，确實是池璟昭發來的消息。
吸着鼻子顧不上跟舒瑤在多說，直接編了一連串的謊：“就是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你知道吧，然後我們就.......反正總之，現在就是我要下去找他。”
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具有更多的真實性，黎漾舉起手裏的手機，對着舒瑤晃了晃，讓她看消息框裏池璟昭給自己發的信息。
男生的消息看起來和他本人一樣冷漠。
池璟昭：[今天不需要了？]
池璟昭：[我在你樓下。]
舒瑤下意識以為前一句的“需要”是需要約會的意思，凝神看了兩秒，還想說點囑咐的話：“但這麽晚了，你......”
舒瑤話還沒說完，忍不了的黎漾已經光着腳下地，開始找鞋，順便嘴上開始瞎胡亂說：“對不起呀，瑤瑤，我真要去了，我特別特別喜歡他，沒有他不行.......”
黎漾神志不清，嘴巴一張一合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
舒瑤聽得有點楞，還沒等她在反應過來，房間裏已經沒了黎漾的身影。
黎漾剛出來時，忘了穿外套，一路跑下來，人剛跑出樓棟，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涼意，天氣預報說今天開始變天，往後連着一周都要下雨。
站在樓洞口，往遠處張望，擡眼就看到等在樹下的人，和昨天一樣的位置，只不過身上換了淺灰色的沖鋒衣，黎漾吞了吞嗓子，擡腳就沖池璟昭的方向跑過去。
跑過來的女孩兒身上是睡覺穿得短褲短袖，什麽都沒拿，渾身上下只有一個亮着屏幕沒有來得及按的手機。
池璟昭微微眯眼，覺得黎漾的狀态有些不好。
黎漾跑進，抽泣着撞進他懷裏，池璟昭皺眉，展開手臂，抱住她。
天有些許的飄雨，不大，但本就不高的溫度，因為這潮濕的雨絲，變得更冷了一些，池璟昭摸上黎漾的手臂，把她往旁邊拽開了一些，再接着拉開自己沖鋒衣的拉鏈，想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給她穿。
然而對現在極度“缺水”的黎漾來說，池璟昭的皮膚離開她一點點，就能要了她的命，還沒等池璟昭把外套的拉鏈全部拉開，她往前擠着，再次撞進池璟昭的懷裏。
嘴裏喃喃：“不要，不行，抱着我......”
聲音委屈，實在聽着太可憐。
池璟昭目光垂到她耳側飄落的發絲上，放棄了把她拉開的想法，左手動作，把上身的沖鋒衣完全拉開，再之後，兩手拉着沖鋒衣的兩襟，把身前的人完全裹在了自己的衣服裏。
驟然被池璟昭完全抱住，周身都是她的氣息，黎漾相較于剛剛全身上下都難受的狀态好了很多，雖然還是不舒服，但身體的躁動減緩了一些。
她臉埋在池璟昭的胸前，很小心地蹭着，嘴裏念念叨叨，還知道道謝：“謝謝你.......”
抱着她的人沒什麽動作，淡聲應。
抱了一會兒，黎漾的情況雖然有所好轉，但離完全正常還差很多，池璟昭眉心蹙着，低頭看她。
“黎漾。”他擡手，摸了摸她的臉。
黎漾順着他摸自己臉的動作，側頰在他的手心蹭了蹭，迷迷糊糊的“嗯？”了一聲。
她狀态非常不對，池璟昭能看出來，眉心再次皺深，他低頭看了眼時間。
已經過了零點。
然而懷裏人的情況很顯然不是短時間內就能好的，池璟昭再次伸手，用手指很輕得碰了碰她的臉：“黎漾。”
只是這樣抱着完全不夠，剛剛是因為身體渴了太久，跑過來被池璟昭擁住的時候才會有極度舒暢的感覺，但只是過了這麽一小會兒，那種舒暢的感覺就已經消失了，她身體的溫度還在緩慢升高。
黎漾動了動身體，覺得自己身體裏像有一團火一般，快要被燒死了。
太難受了，只是抱着不行.......
她往前半步，更深地擠進池璟昭懷裏，同時兩臂收攏，緊緊地抱住池璟昭的腰。
“池璟昭.......”她說每一個字都費勁，帶着不太明顯的哭腔，“...能不能再抱緊一點？”
已經抱得夠緊了。
池璟昭喉結輕滾，垂眸，視線良久地落在懷裏人身上。
池璟昭的宿舍有一個男生腎髒剛做過手術，父母和老師都擔心他的身體情況，安排宿舍時專門把多餘的一間空宿舍給了他，跟他說如果太多人的宿舍住着不舒服，可以去那裏住，算是給特殊病患的福利。
學校這樣安排，是為萬無一失，但那個男生的身體其實早就好得差不多，這幾天都是跟他們住在一起，晚上大家一起邊聊邊吃，過得不亦樂乎。
此時池璟昭單手圈在黎漾身上，另一只手掏出外套裏的手機，低頭再次看了眼懷裏的人，給那個男生發去消息，問能不能用一下他的那間空宿舍。
池璟昭雖然人冷，但只是不愛說話，不是完全不願意理人。
那個男生因為手術的事情，落下了很多功課，知道池璟昭成績好，這兩天抓着池璟昭問了很多次。
池璟昭雖然話依舊不多，但他問的問題都好好解答了，男生為此表示非常感謝，說了好幾次想請池璟昭吃飯，但無奈池璟昭都拒絕了。
現在池璟昭開口問他借房間，反正他自己也不用，這兩天連去都沒去過，自然滿口答應。
asdf：[就在咱們這排房子的最東邊，單人間。]
asdf：[好像原來是領導住過的房間。]
asdf：[別看和咱們一樣是平房，但條件比咱這地方好得多，有單獨的洗浴間不說，裝修得也好，我去看過一次，床也軟。]
......
這人是個話唠，池璟昭一句沒說，他自己嘚吧嘚吧，發了七八條。
asdf：[那房間是真的好，我爸媽好像還專門掏了錢，我要不是舍不得兄弟們，肯定自己去住了。]
池璟昭拇指在屏幕上打字。
池璟昭：[謝了。]
男生立馬回過來幾個抱拳的表情。
asdf：[客氣什麽昭哥，我這成績之後還得仰仗你。]
asdf：[鑰匙就在門口的地毯下面，你拿了直接開就行，沒別的鑰匙了，別人進不去。]
這兄弟猜池璟昭想過去睡是覺得宿舍聊天太吵，專門又補充了一句。
asdf：[沒人會去打擾你。]
池璟昭眼皮半垂，落在黎漾臉上，女孩兒臉紅撲撲的，頭搭在他的肩頭，幾乎已經昏睡過去。
略微思考了兩秒，扶着黎漾，在她身前蹲下：“上來。”
然而這個時候的黎漾已經根本不聽使喚，他說了兩遍，被他扶着的人軟成一攤泥似的，根本沒有任何回應。
池璟昭輕嘆了一口氣，撐着膝蓋起身，再接着抄着黎漾的膝彎，直接把人打橫抱起來。
他們站的地方距離那個男生的單人宿舍不遠，抱着黎漾往那處走，不過幾分鐘，已經走到門前。
路上池璟昭沒再試圖喊醒黎漾，但懷裏的人暈暈乎乎一直念着什麽，他也聽不清。
站定在房間門口，把黎漾放下來，一只手扶着她的腰，俯身，用另一只手在地毯下摸鑰匙，摸了兩下，指腹觸到一個微涼的物件，池璟昭捏着東西拿出來，再直起身，把房間門打開。
房門打開，往裏看了一眼，确實和那個男生說的一樣，放i是一樣的房子，但裏面的裝修擺件要比他們好多人住的一個宿舍要好得多。
米白色的牆壁，最裏面靠窗的位置是一張大約一米五寬的單人床，左側挨着牆的是衣櫃，再是桌椅，東西不多，但幹淨整潔，看着也很舒服。
池璟昭推着黎漾的腰，帶她進到房間裏，再接着左手往後壓上房門，冷白的月光被關在門外，房間驟然黑下來。
右臂攬着的人幾乎不會自己使力，像軟趴趴的橡皮泥，不僅軟，還一直粘着貼着他。
“池璟昭.......”黎漾眼睛閉着，嘴巴還在不停的念，“你去哪裏了，快抱着我......”
池璟昭被她喊得沒辦法，再次彎腰把人抱起來，再是抱着她走到床邊，把人放在床上，再是找了床頭櫃上臺燈的開關，把臺燈打開。
雖說這房間只有一扇窗戶對着外面的後山，但太晚了，池璟昭不想開吊頂的大燈，房間太亮，太過招眼。
黎漾被池璟昭放在床上還是不得安生。
她現在一刻都沒辦法脫離池璟昭的懷抱，扭着身體坐起來，再次鑽進池璟昭懷裏，單手拽着他的衣領，還在重複一路過來的話：“抱着我.......抱着我，池璟昭。”
池璟昭轉過來，看着她，随後不着痕跡地再次嘆了口氣，彎腰幫她把鞋子脫掉。
他沒想到自己一個冷臉少話的人，有朝一日竟然能被人用這種方式纏上。
黎漾鞋子裏穿了純白色的高腰襪，蓋住腳腕，在小腿以下，此時沒了鞋子的束縛，在床上“撲騰”得更歡了點，換了個姿勢跪着，一頭埋在池璟昭的懷裏。
她像個小“酒鬼”一樣，貪婪地吸氣，聞着池璟昭身體的味道。
池璟昭看着她的動作，也覺得她很應她自己說的那句話——有點變.态。
提溜着黎漾的後衣領把她提起來，嗓子半啞，陰沉着嗓音試圖喚醒她的意識和“良知”：“過分了，黎漾。”
然而跟“醉鬼”沒辦法講道理這句話，放在此時此刻的黎漾身上一樣試用。
她搖頭，茫然且懵懂地重複池璟昭的話：“什麽........過分？”
語音落，再次兩臂展開，像只考拉一樣，扒在他的上身。
池璟昭低頭，借着光線，看到黎漾已經泛幹的唇，緊接着再擡眼時，單手摟在她的背上，視線掃視房間，看有沒有杯子，或者可以喝的水。
好在這個房間确實如那個男生所說，所有物品一應俱全。
不遠處，挨着衣櫃的地方有飲水機和桶裝水，只不過桶裝水是放在飲水機旁邊的地上，沒有被裝上去。
這水許是當時以為那個男生要來這邊住，專門喊人準備的，只不過他後來沒來，這水也就放在地上，沒人裝。
池璟昭再次提着黎漾的後衣領想把她拉開，但黎漾不同意，扭着身體從他的手下掙紮出來，兩手抓着他的胳膊，眼角滴着淚，身體微微顫抖，一副無論怎樣都不能離開的樣子。
池璟昭沒辦法，只能托着她的大腿，把她正面抱起來。
身上挂着一個吉祥物，池璟昭的行動很困難，往常一個很簡單的裝水動作，他愣是調整了好長時間，換了兩三種姿勢，才把這水裝上去。
再之後彎腰把飲水機通上電，抱着黎漾安靜地站在飲水機旁的，等水燒開。
黎漾像只昏睡的樹袋熊，腦袋搭在池璟昭的肩頭，兩手挂在他身上，呆得舒服。
飲水機在黑暗中咕嚕咕嚕響，池璟昭俯身打開飲水機下的櫃子，沒找到一次性紙杯，抱着黎漾朝旁側走了兩步，翻翻找找了幾分鐘，從書桌下的櫃子裏找到包裝好的紙杯。
抱着黎漾，兩只手相當于廢掉了一只，打不開裝紙杯的塑料包裝袋，無奈，只能先把她放在身前的桌子上。
黎漾閉着眼睛，腦子也沉得不行，剛抱着她的時候，她不說話也不動，安靜得跟沒有知覺一樣，現在一被放下，卻立馬感知出來，扭着身體往前，要重新貼近池璟昭。
池璟昭沒辦法，只能往前兩步，讓她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同時拿着紙杯的兩手繞在她的身後，以一個抱着她的姿勢重新開始拆紙杯的袋子。
拆了兩下，動作停下，不知道是今天的第多少次嘆氣。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脾氣這麽好，大晚上，淩晨一兩點的，在這裏伺候人喝水，而懷裏人左扭右扭，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蹭到了他的什麽地方。
池璟昭覺得自己面對黎漾，真的是有他都不知道的耐心。
塑料紙杯的包裝袋打開，放在桌面的手機忽然亮了亮，他拿過來看，發現是一條微信驗證消息。
點開看，是舒瑤的。
他微信好友很少，班裏同學的微信，他只有五六個人的，還幾乎從來都沒有聯系過。
低頭看了眼那條驗證消息，點了通過，想可能是舒瑤找周啓水要的。
通過了舒瑤的好友申請，對面人可能是一直守在手機旁邊，噼裏啪啦一下發過來了好幾條。
舒瑤：[我是舒瑤。]
舒瑤：[漾漾剛剛說去找你了，好久沒回來，我很擔心，所以想問問你們現在是在一起嗎？]
相對于舒瑤的長篇大論，池璟昭的回複顯然簡潔很多。
池璟昭：[嗯。]
手機那端的舒瑤舒了一口氣，但雖然确定了黎漾現在跟誰在一起，但她還是不能放心。
舒瑤：[你跟黎漾要呆到什麽時候？]
舒瑤：[她什麽時間會回來睡覺？]
大概也是覺得自己一連兩句，太像是把池璟昭當成了壞蛋，舒瑤又發了一句，找補了一下。
舒瑤：[我方便幫她留門。]
池璟昭看了眼懷裏抱他抱得死緊的人，怕是今天晚上黎漾都要和他呆在一起了，按以往的經驗來說，就算是清醒也要三四個小時後，那個時候天都快亮了。
目光從女孩兒身上擡起來，再回舒瑤：[不用管了，你睡吧。]
池璟昭：[她今天一晚上都會和我在一起。]
怕舒瑤太擔心給老師講，或者惹出什麽別的亂子，池璟昭屈尊降貴地解釋了一下。
池璟昭：[我們兩家父母認識，她生病了，我照顧她。]
發完這條，手機扣下來，沒再看舒瑤的消息。
紙杯終于從塑料包裝袋裏拆出來，池璟昭再次單手托住黎漾的腿下，把她從桌面上抱起來，字啊接着兩三步走到飲水機前，彎腰，從飲水機裏接了水，再之後抱着黎漾重新走回床側，坐下來。
幫黎漾在自己懷裏調整成最舒服的姿勢，讓她側坐在自己懷裏，右手托着她的背，左手拿着水杯，喂她喝水。
幻覺上的發熱，确實讓黎漾覺得自己出于長期缺水的狀态，此時嘴唇挨到液體，立馬兩只手擡起來，抱住杯子，貪婪地喝了幾口。
沒幾下，杯子裏的水喝完，池璟昭再次抱起她，又走到不遠處的飲水機旁邊，重新再接了一杯。
同樣的動作，往複了三次，黎漾終于喝飽了。
托着她重新坐回床側，杯子放在一側的床頭櫃上，懷裏的人終于安靜下來。
但大概是察覺到池璟昭沒再有拉開自己的動作，黎漾搭在他後背的手開始不由自主地撫摸。
池璟昭抱着她，她同樣也抱着池璟昭，兩手搭在他的後背上，指尖觸到他的脊椎骨，無意識地往上，劃過他的後頸。
池璟昭輕咽嗓子，揚手捉住她在自己身上作亂的右手，昏沉光線裏，眼神略微變了變，落在黎漾臉上。
黎漾頭腦混亂中感覺到自己的動作被制住，朦朦胧胧地睜開眼睛，對上池璟昭的視線，反應了兩秒，開口問：“你幹什麽？”
池璟昭：
他覺得這話應該自己問。
“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池璟昭啞着嗓子問她。
他被她剛剛那兩下摸的身體發緊，此時沉着眸色問她。
黎漾抿着唇輕輕皺了皺眉，繼而反應過來似的，點了點頭，舔着唇角：“知道......想碰碰你。”
她右手被池璟昭握着，擡起空着的左手，食指伸出，戳在池璟昭的下唇上，繼續溫吞道：“不讓摸的話，我只能親你了。”
“......”
她食指在池璟昭的嘴唇上無意識地滑動，很輕的，若有似無的，但偏偏這樣的動作才最撩人。
池璟昭松開她的右手，把她的左手一起握在手裏，一只手鎖住她的兩只手腕。
微微上揚的語調，慵懶的聲線，卻掩蓋不住嗓音裏的沙啞：“你喜歡我嗎，你就親我？”
“不是說只有一點嗎？”池璟昭問她。
黎漾手從她的唇上拿下來，皺眉反駁：“誰說只有一點......不是說比一點還要多一點點嗎？昨天在樹下...讓你親我的時候說過的呀。”
她這個時候倒是分得清楚，池璟昭不知道她到底是清醒還是迷糊。
他還沒說話，只看握着的手機再次亮了亮，劃開看了眼，還是舒瑤。
舒瑤：[漾漾說她特別喜歡你，你們在談戀愛？]
尋思可能是舒瑤還是擔心黎漾，所以拐彎抹角發來消息确認。
池璟昭瞧着這一行字很輕地挑了下眉，緊接着回了個嗯，手機重新扣起來，沒再管舒瑤還會再發什麽。
懷裏的人跪坐在他的腿上，身體前傾，睜着眼睛，眼神略微失焦地望着他，兩手還勾在他的衣領上，稍稍用力，像是只要他同意，就會把他身上的衣服扒下來一樣。
池璟昭眼神鎖着她看了兩秒，之後偏頭，垂眸，無奈地笑了一聲。
黎漾身體發熱，手指尖都是燙的，只有摸到池璟昭的時候才是舒服的，此時看到他笑，身體再度不受控制地往前傾了傾，手指點上他的唇。
“......你笑什麽？”
男生偏頭看回來，沒答反問，嗓音依舊是沉沉啞啞的，回蕩在此時安靜的房間裏，格外誘人好聽。
“你跟舒瑤說你喜歡我，我們在談戀愛？”
黎漾擡頭想了兩秒，模糊中想起來自己是說過這個話，右手食指還搭在池璟昭的唇上，輕輕點頭：“......對。”
池璟昭望着她的眼睛：“真的喜歡我？想和我談戀愛。”
黎漾在他的視線裏點了兩下頭。
點完頭，女孩兒目光飄飄忽忽地再次落在池璟昭的唇上，身體的感覺驅使，她拽着他的領子上前，輕輕靠近。
靠近，再靠近，唇毫無阻隔地貼在男生的唇上。
她的唇燙燙的，沾了剛剛喝水時的水珠，被她親的人，唇則是冰涼幹澀的，完全不同的唇貼在一起，感覺很奇妙。
黎漾湊過來的角度正好擋住臺燈光線。
池璟昭眼前突然黑下來，只于唇上輕若羽毛般的觸感。
黎漾貼了貼，感覺不到池璟昭的動作，揪着他的領子往後偏頭，想看他的表情，然而身體剛往後撤了半分，攏在背部的手忽然使力。
池璟昭用比剛剛更多的力氣把黎漾壓向自己。
黎漾的肩膀撞上他的前胸，再接着他的手上移，摸到她的後脖頸，輕輕按了按，再是揉了揉，試圖讓她放松。
黎漾什麽都不會，但“渴望”驅使她，讓她的舌尖探出，不斷探索。
昏暗的光線裏只能聽到彼此呼吸的聲音，黎漾的每一個動作也在沖擊着池璟昭的神經。
他勾住她的舌尖更洶湧的反親回去，同時扣住黎漾的手腕，扣着她的身後，托着她的後背，讓她更緊地貼向自己。
唇齒之間，吻得洶湧，吮吻，再稍稍離開，手指勾着她的發絲挂在她耳後，低沉的呼吸靠近她的耳朵，啞着聲音再次确定：“真的喜歡我？”
黎漾模模糊糊地點頭，應着：“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