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025
“……”
賀随理所應當的語氣讓許柏夏生出一絲懷疑, 他們以前住在一起過嗎?
“你行李都搬過去了,我現在送你回家住,你父親會怎麽想?”賀随将她瞬間的呆滞看在眼底, 指腹輕敲方向盤, “許柏夏,你記性真差。”
許柏夏低喃, “什麽啊?”
前方綠燈通行,賀随望向前方,“我若不來接你,你今晚打算在哪睡?”
“……新雅居。”許柏夏确實将這事忘幹淨了,她都洗過澡了, 要不是沈容喊她出來, 現在這個時間, 她應該睡了。意識到賀随不知道這個地方,許柏夏出聲解釋,“我外婆工作和休息的地方, 離這不遠。”
“嗯。”
低沉地音落下, 氛圍安靜。
許柏夏在劇組太忙了,絲毫不記得自己行李搬過去的事, 經由賀随一提,記憶回攏。他們現在是要正式步入同居生活了,她肯定會不習慣。
禦龍灣坐落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三百平的大平層, 許柏夏一次沒來過,她的行李是管家送過來的。從玄關步入客廳, 她的目光直接被超大落地窗前的夜景吸引,湊近了看, 南城的夜景盡收眼底,美不勝收。
許柏夏很久沒有看夜景了,眼裏落滿驚豔,連賀随靠近都沒意識到。
玻璃鏡面裏除了璀璨的燈光,冷不丁地映上他修長的身影,許柏夏低垂的目光不自覺偏上,同玻璃裏的賀随四目相對。他們誰也沒有動。
清明的夜色好似也裹了層霧。
許柏夏不知哪來的勇氣,盯着玻璃裏的賀随看,從眉骨到眼,最後到唇。
荒唐的念頭在腦子裏成型。
此時此刻光站着有些浪費時光,應該做些什麽,念頭起,許柏夏被自己吓到了,她什麽時候色字上頭了,看到賀随就想起那晚酒店的吻。
“我的行李收哪去了?”許柏夏轉過身,打量起內室,裝修風格和賀随挺不搭的,很明亮,看似簡單的歐式,實則每一個擺件都價值不菲。
許柏夏後來找人過來收拾了,但具體被收進哪間房,她不清楚,按照她目前的情況,睡次卧就足夠了。賀随聞言,也轉身,下巴朝左輕點。
賀随前方帶路,許柏夏跟上。
左側第一件房間的門半開着,賀随推開,許柏夏朝裏看了看,“這嗎?”
“嗯。”
許柏夏覺得這房間像有人住過,她面露幾分疑惑,“這是客卧還是?”
“主卧。”
“我們住在一起就是應付家裏人,你沒必要把主卧給我,我睡次卧就行。”許柏夏再次被賀随的話整了措手不及,“他們也不會過來檢查。”
“一個房間而已。”
賀随淡然的語氣,倒顯得許柏夏想多了。
仔細想想确實不過是一間房,但是睡主卧總給她鸠占鵲巢的感覺。不過,賀随話都說了,許柏夏沒反駁,左右行李已經被收進衣帽間了。
許柏夏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賀随并未久留,将空間留給了她。
出了趟門出了汗,許柏夏準備洗澡,她向左進了衣帽間,她的衣服首飾配飾全都分門別類的擺好。許柏夏拿了衣服進浴室,洗漱臺上是她的洗護用品,轉眼,她看到一臺電動剃須刀,很突兀的,提醒着她,這裏賀随住過。
許柏夏不讓自己亂想,洗過,沈容的電話打來,她從同事生日趴出來,正在回家的路上,沒想到許柏夏接電話這麽快,“你沒和賀随一起?”
“我在禦龍灣。”
沈容愣了幾秒想起,八卦之心頓起,“賀随親自抓你回禦龍灣同居啊。”
“我都忙忘了。”
“那你倆是不是睡一張床,你可要把持住啊阿至!”沈容又要想黃了。
“不是。”
許柏夏打斷她的幻想,“我睡主卧,他睡次卧。”
沈容切了聲,“沒勁,賀随是不是不行?竟和大美女分床睡,看不起!”
許柏夏猶豫着要不要和沈容說那晚的事,說吧,沈容肯定激動,不說,她憋着不舒服。賀随到底怎麽想的?明知是假,還要同她親吻擁抱。
至于行不行的……
許柏夏覺得應該是行的。
-
賀随洗了澡出來,倒了杯冰水。
葉弘同和單浩文連環call他,賀随百無聊賴拿起手機,坐到了窗前的沙發上,雙腿搭上前方的茶幾,睨着夜色,清俊的眉眼潮濕又冷清。
他接通了電話。
“你總算接電話了,看到誰了啊急匆匆的出去,兄弟怎麽喊都不停。”單浩文咋呼的聲音傳來。好不容易把賀随約出來打臺球,沒幾把,人就站到了窗前,深沉的不得了,側臉不知迷了多少臺球館小妹妹,光是要微信的就有幾波,賀随愣是全拒絕了,妥妥的不近女色。
單浩文看不慣他受歡迎的樣,對他站在窗前耍帥的模樣嗤之以鼻,倒是葉弘同過去了。沒多久,賀随也不知看到了什麽,眼神一凝,在他們疑惑的目光中轉身離開,單浩文跑到窗前看,不就是普通大馬路嗎。
“有事。”
“你能有什麽事?”單浩文像聽了笑話:“除了工作就是工作,總不能是泡妞去了吧。”
“接老婆回家。”賀随淡聲道。
“接老婆回家哈哈哈,老葉你聽聽,賀随說他接老婆回家,他什麽時候有老婆的,當我三歲小孩啊。”單浩文無情嘲笑,還拉葉弘同一起。
賀随眺望着夜色,沒說話。
葉弘同聞言跟單浩文一起笑,笑了幾秒察覺出賀随态度不對,賀随這人潔身自好,嘴裏沒女人,突然冒出老婆這兩個字,絕不是空穴來風。
單浩文也意識到了,止住了笑,“真的假的!”
對于他們的笑,賀随絲毫不理會,玻璃上映着他的身影,教他想起剛才,許柏夏的身影落在玻璃窗上時,她透過窗看來的視線,帶着試探。
“操!你來真的!”單浩文震驚。
葉弘同接過了手機,說,“前段時間還在相親,這麽快就領結婚證了。”
單浩文急問:“誰啊?”
葉弘同和單浩文對視眼,都從彼此的眼裏看到了好奇,對面的賀随端起茶幾上喝了過半的冰水,輕輕搖晃,薄唇勾起一抹輕笑,“許柏夏。”
“……”
“……”
針落可聞的沉默。
單浩文以為自己聽錯了,葉弘同卻覺有跡可循,“難怪,你要去自薦。”
“容我靜靜。”
單浩文還沒整明白。
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得人在一起了,天方夜潭!他和賀随關系好,沒事就在一起,壓根沒注意到他和許柏夏有貓膩。那時候的許柏夏跟現在一樣,白白淨淨的像朵茉莉花,說話輕,除了成績,沒什麽存在感。
許柏夏的臉很好看,但是性子太悶,不張揚,不特定注意是注意不到的。
他們在一起了?!
任誰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賀随絕對不會騙他們,單浩文和葉弘同對視眼,葉弘同最先回過神,“那有空,把學習委員喊上,一起吃個飯。”
單浩文:“對對對。”
賀随落下兩字,“不急。”
接着撂了電話,徒留他們進行頭腦風暴,開始在久遠記憶裏剝絲抽繭。
-
許柏夏睡得并不安穩。
一想到這床是賀随睡過的,她就靜不下心,發懵的腦子開始回憶舊事。
她是怎麽喜歡上賀随的。
許柏夏以為自己早就忘了,可真要是想,原來她對過往依舊記得清晰。
那時剛入學不久,許柏夏早餐忘記吃了,課桌裏也沒有能吃的東西,熬了三節課之後,她去學校超市買點吃的。半道,她就感覺不對勁,腿軟,想找個東西靠着,她也确實靠了,坐在了向下的臺階上。
許柏夏靠着牆,想緩過這陣不舒服。
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得她難受,就在她覺得自己要暈過去時,有人遞了顆糖過來。許柏夏看到糖的瞬間像看到了救星,顧不上說謝謝,擡手去拿,誰知對方已經在幫她剝了,甜膩的太妃糖不多時就到了唇邊。
許柏夏不喜歡太甜的東西。
卻喜歡這顆糖。
她看到遞糖的那只手,很漂亮,修長白皙,穿着南城一中的藍白色校服。
那人揉了糖紙便消失了。
許柏夏含着糖慢慢緩過勁,去超市買了面包牛奶,回來時忽然撞見賀随,他要出來,許柏夏要進去。兩人在門口左右推讓了半天,堵住了。
賀随便站立不動。
許柏夏面露幾分尴尬,正要讓開,身後一股沖力撞擊了她,她手裏拿着插着吸管的熱牛奶,被這一撞,手一捏緊,奶液順着吸管沖了出來。
直接射到了賀随的臉上。
許柏夏暗想玩了,熱氣從角度升騰起,眼睜睜看着白色奶液順着他的下巴流進校服領口,畫面簡直……許柏夏慌的在口袋裏找紙巾,這時單浩文跑了過來,看熱鬧不嫌事大,“喲,賀哥大早上就被彥頁射啊。”
許柏夏趕緊遞紙,甚至上手幫他擦。
她不敢直視賀随的眼睛,肯定想剁了她,驀然,手裏的紙巾被抽走。
賀随擦拭幾下,冷眼看單浩文。
“閉嘴。”
仿佛從齒隙裏吐出的話,許柏夏主動當哥鹌鹑,弱弱道歉,“對不起。”
賀随擦了臉後擦頸。
修長指尖拿捏着紙巾,明明狼狽,卻絲毫不損他的氣質。
許柏夏抱着面包和剩下的牛奶繞過他進了班級,心裏懷着忐忑,上課也忍不住向坐在後面的賀随看,措不及防地,對方也看了過來。許柏夏刷地轉頭,忽覺不對,再次回頭,看到賀随的左手邊有一顆糖。
甜膩的太妃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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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許柏夏換好衣服出來,看到客廳的賀随還愣了幾秒,然後才反應過來。
他們同居了。
賀随不似平日的裝扮,穿着灰色居家服,腰間系着黑色圍裙,正将早餐從中島臺端到餐桌。許柏夏詫異他竟然會做飯,看向餐桌,挺齊全。
許柏夏要出門的步伐在看到早餐後頓住,賀随做了雙人份,西式和中式都有,目光一轉。桌上的兩杯熱牛奶進入她眼裏,許柏夏呼吸一窒。
要不要這麽巧啊!
她條件反射地往賀随臉上看,清冷的面容,垂眸間,慢條斯理的布置餐具,很居家。但許柏夏卻因昨晚的回憶,對牛奶,還有他的臉感到尴尬,那時年紀小不懂單浩文嘴裏的話是什麽意思,現在的她不單純了。
“過來吃早餐。”賀随擡眸。
許柏夏咽了咽嗓,落座,随即将面前的牛奶推得遠遠的,“我不愛喝。”
“是嗎?”
賀随坐在她對面,“我記得,你早餐喜歡搭配牛奶。”
許柏夏确實有這個習慣,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她低頭吃,對面的賀随拿起自己那杯牛奶,遞到唇邊。許柏夏悄悄擡眼,賀随和牛奶的搭配在她這如同炸彈,她腦子一熱,趁賀随放下杯子時,用手蓋住。
“你也別喝了。”
賀随幽深的雙眸朝她看,“牛奶有問題?”
“是我的問題。”許柏夏體會到長大的壞處,“看你喝牛奶我會亂想。”
賀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