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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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柏夏聞言睜圓了眼。
單浩文也有些發懵, “被貓撞了,你在哪野呢?我問你帶不帶人出來。”
“不着急。”
賀随看着緊緊盯着自己的許柏夏,臉上藏不住事, 他忍住笑, 切了單浩文的追問。許柏夏耳朵尖還在發熱,什麽啊, 亂說話,說誰是貓呢。
“單浩文怎麽知道你有老、不是,我們的事?”許柏夏差點喊出那個稱呼,抿了下唇,把話咽回去了。她顯得有點激動, 柔軟起伏的弧度明顯, 賀随睨了眼, 不禁想起剛剛那撞來的瞬間,從未感知過的綿軟。
“我們的事你瞞着朋友了嗎?”賀随轉而看她的俏臉,臉蛋紅撲撲的。
許柏夏氣勢弱了幾分, “沒瞞。”
賀随薄唇輕揚, “我也沒瞞,他們知道很正常。”話落, 提起剛才的事,“不過,正式見面的事需要你同意, 你不同意, 我不會替你決定。”
“……嗯。”許柏夏認識單浩文和葉弘同,但那是以同學的身份, 做為賀随的結婚對象,她還沒做好準備, 還有,“那你也不能騙他是貓啊。”
“那要怎麽說?”賀随直視她,“說我被我老婆捂住了嘴撞到了桌沿。”
“!”
許柏夏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賀随這也太突然了,一本正經的陳述的剛才的事實,但就算是意外發生的事,落到單浩文耳中不知會演變成什麽版本,那比貓還要可怕。
況且他是怎麽說出老婆這個稱呼的?太入戲了,一點不尴尬嗎?反倒許柏夏,聽得想腳趾摳地。目光錯開,許柏夏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賀随撐着桌沿的身體站直,注視着許柏夏消失的方向,忽然,擡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重現了許柏夏剛才的姿勢。側面的玻璃上映了他修長身影和古怪的動作,賀随短促的笑笑,真是突如其來難得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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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到了周六。
許柏夏将賀随帶回了新雅居,下車後,她看到賀随打開了後備箱。
琳琅滿目的貴重商品,讓許柏夏意識到自己去賀家是多麽的失禮,“你備了禮物。”
賀随說:“一點心意。”
許柏夏嘴角向下,“我去你家時沒帶禮物,太失禮了。”
“是我沒考慮周全。”賀随将後備箱的禮物卸清,許柏夏搖了搖頭,是她欠考慮了,哪怕是各取所需,該有的禮數得有,“等回去我拟個清單,下次去看望奶奶時我全部帶過去,連同上次那次也全補上。”
賀随依她的話,提着禮物等她發話。
許柏夏推開新雅居的門,蔣勝柔坐在海棠樹下的搖椅上,炎炎夏日她也不覺得熱。
“外婆。”許柏夏喊。
蔣勝柔正在閉目養神,睜開眼,看到許柏夏,以及她身後長身鶴立的賀随。
賀随同許柏夏并肩而站,“外婆。”
他倒是自來熟,比許柏夏認奶奶快多了,許柏夏側轉身看了賀随一眼。
蔣勝柔應了兩聲。
賀随模樣周正,談吐有素,“您好,我是賀随。祝賀的賀,随和的随。”
蔣勝柔眼底融了笑,“不錯。”
許柏夏見她态度,是對賀随滿意,他似乎天生如此,沒人會不喜歡他。
“外面熱,進去說。”蔣勝柔指向裏面,許柏夏點了點頭,歪頭示意賀随跟上。一樓的東西雜而不亂,許柏夏趁機向他介紹,“我外婆的工作間,二樓是起居室,後院有茶室和涼亭,等會我帶你去參觀參觀。”
“好。”
前方是樓梯,賀随退後讓許柏夏先上,蔣勝柔走在最前面,聽着他們的對話,嘴角的笑一直未下。許柏夏朝上看,“外婆,舅舅不在家嗎?”
“出警去了。”蔣勝柔說:“淩晨四點打來電話,走了到現在都沒影。”
舅舅不在家也挺好。
賀随跟在許柏夏後面,聽到她說舅舅,面色變了變,眸光裏落了她瘦削的脊背,烏黑微卷的發如上好的綢緞,尚未覆蓋纖細的腰肢。許柏夏忽覺自己被盯上了,腳下沒踩穩,向後倒,她立即擡手抓住扶手。
不過,身體還是向後倒了。
以為會滞空,卻忽然被一陣檀香味接住,後背撞上賀随結實的胸膛。
賀随頂住她的背,“小心。”
蔣勝柔聞聲回頭,兩人貼着一側樓梯站,許柏夏上半身靠着賀随,手抓扶手,她伸出手去拉許柏夏,“走路毛毛躁躁,幸好有賀随在。”
“謝謝。”許柏夏直起身。
背後相貼的地方驀然生熱,剛才,賀随說話時,氣息似拂過了她的耳。
二樓的起居室很寬敞,賀随放下手裏的東西,許柏夏去沏茶,蔣勝柔拿出櫃子裏的蘇式糕點。賀随久久未座,等蔣勝柔落座在唯一的單人沙發時才曲膝坐下,目光恭敬,直到面前被放置了散着清香的碧螺春。
許柏夏随即落座。
蔣勝柔的目光一直落在他們身上,賀随的長相比畢業照裏更加俊秀,和她孫女容貌極般配,“你和我們家阿至是同學,之前怎麽沒聽過你?”
“外婆,我從小到大同學那麽多,還都一一說給您聽嘛。”許柏夏的話音剛落,蔣勝柔就笑了,“外婆就問一句,你就護上了,讓他說。”
許柏夏遞給賀随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蔣勝柔平日裏溫和,但正經事一點不馬虎。
“是我疏忽,我應盡早來拜訪您。”賀随直了直腰,面向蔣勝柔繼續道,“我與許、阿至是高中同學,高中畢業後出國留學,前不久才回國。”
阿至。
許柏夏聽到這個稱呼,不亞于前晚的老婆,賀随總是能淡定的說出令她尴尬的稱呼,偏偏她還不能反駁。蔣勝柔抓住不對勁,“前不久才回國怎麽突然領證?你們這幾年有聯系,那你和趙俞青是怎麽回事?”
繞來繞去問題就在趙俞青身上,許柏夏喝了口茶潤了潤嗓,決定一勞永逸,“我是在知曉趙俞青出軌後和賀随重逢的,當時我也覺得突然。至于為什麽我會和他這麽快領證,因為我很久之前就喜歡他了。”
賀随猛地看她。
許柏夏只看着蔣勝柔,胸腔跳動異常地快,垂在腿上的手捉緊了裙擺。
有時候真話才能騙人。
許柏夏知道賀随在看她,可能也奇怪,她怎麽說出口的,蔣勝柔對于她的話愣了愣,沒出聲。一時間,誰也沒說話,一顆巨石慢慢的沉底。
“你還真帶回來了!”周海耀的聲音猛然出現,許柏夏兀自舒了口氣。
賀随望向周海耀。
他本就不平靜的眼底眸光閃動,許柏夏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我舅舅。”
賀随起身。
周海耀冷哼了聲,“皮囊和氣質确實比姓趙的好,下手也比姓趙的快。”
許柏夏:“……”
賀随越過坐着的許柏夏,邁向周海耀,探出手,“舅舅您好,我是賀随。”
“別喊這麽親,我可沒認。”周海耀從許柏夏口中得知這消息後,立刻打電話給遠在新加坡的姐姐,得到了證實,氣啊。眼下見到真人,确實比趙俞青好了百倍不止,能騙到他外甥女,絕對有東西。
“時間不早了,先做飯。”蔣勝柔也起身,招呼許柏夏,“你帶賀随去院子裏轉轉。”
許柏夏得了指令,果斷挽着賀随的胳膊将他往樓下帶,周海耀氣得不行。
“你跟人好好說話。”
“媽!”
蔣勝柔說,“阿至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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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柏夏帶着賀随去了後院。
賀随無心池塘裏戲游蓮葉的紅鯉魚,說,“你剛才那句話說得太真了。”
它就是真的。
許柏夏彎唇笑,要是讓賀随知道随意找得假結婚對象以前暗戀他,不知道會怎麽想。紅鯉魚在水裏聽到人聲都擠了過來,許柏夏找來魚食,給了賀随一小包,自己拆了包,一點一點投喂給張嘴的紅鯉魚。
往前走,是燒窯的地。
許柏夏小時候,這裏還經常開啓,蔣勝柔年紀越來越大後,這裏也封了很久。
“你之前送過瓷器給張老師。”賀随拍了拍手上的魚餌渣,目光落在窯外地上的碎瓷器,破口的,顏色不和諧,不正的,歪了的,全都有。
“你竟然知道!”許柏夏驚奇看他,高二上學期,張老師生了場病,剛出院不久就回學校帶課,許柏夏特意送了她一對刻有竹雕的瓷盞。
“在張老師辦公室見過。”
許柏夏哦了聲,那應該是張老師說得了,她當時送的時候可是秘密送。
賀随不可能知道。
“等會吃過飯,你需要什麽樣的茶具,跟我外婆說,盡量說得仔細。”
“嗯。”
許柏夏蹲到那堆瓷器前,探手準備碰觸,驀然,手腕被捉住,賀随微涼的指腹扣着她溫熱的肌膚,“這片瓷器都有缺口,鋒利,小心碰到。”
“我、我會小心。”許柏夏腕間溫度猛然升高,不自然地轉了轉手腕,賀随松開,她握着手腕看地上的瓷器。從上傾下的光被遮了過半,許柏夏感知到賀随彎腰湊近,薄薄的面皮染上緋色,腦袋向下輕垂。
冷不丁地,許柏夏手機響起。
她懸起的心悠然墜下,十分感謝來電的人,許柏溪掏出手機,看清了來電。
“談、默。”
賀随一字一字吐出。
明明是炎熱的夏日,許柏夏卻感覺到了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