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游湖

第十三章、游湖

周昀嘉原本張開正在作撲狀的手此時已經握成了拳頭,明媚燦爛的面容也頓時愠色上頭,氣得圓鼓鼓,眼看着蝴蝶就在眼前卻突然飛走了,怎能不氣?拳頭就快要收不住了。

她旋即轉過身,循着聲音的方向朝“罪魁禍首”看去,見蝶栖苑門口站着一名男子,看衣着打扮應是羽林軍。

直到那名男子走到她跟前,周昀嘉總算看清他的模樣,他身材挺拔、五官立體,在羽林軍服飾襯托下顯得神采奕奕,外貌豐神俊朗,可唯一不足的就是表情太過嚴肅冷漠,連眉毛都是直挺挺的。

看得周昀嘉愈發氣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欠了他的,明明是他欠了自己的。

她精致眉眼的染上怒氣:“知不知道就是因為你的出現吓跑了蝴蝶,擾了本宮興致!”

男子嚴肅的表情終于難得的閃過一絲歉意,擰着眉毛鄭重地朝周昀嘉行了個禮:“卑職不知長公主在捉蝴蝶,打擾了長公主還請長公主恕罪。”

周昀嘉雖然任性驕縱,卻也不會因些小事去責備下人,一只蝴蝶她還犯不着,況且這個男子看着也是一副呆愣愣的模樣,她也就心軟了,火氣熄滅了一半。

板着臉不耐煩地問道:“你是誰,找本宮所為何事?”

長公主沒有怪罪,男子似乎是松了一口氣,眉毛都平緩了下來,聲音端正而低沉:“卑職羽林軍中郎魏旭,皇上不放心長公主獨自離席,特命卑職前來尋長公主回去。”

一聽到這句話,周昀嘉的臉又變得圓鼓鼓,前院有什麽好玩的?不都是些官員作詩,一點也不好玩。

況且二皇兄離席那麽久也不見皇兄說什麽,而她不過才出來這麽會兒功夫,皇兄就要命人把她帶回去,憑什麽呀,她才不走!

于是持着強硬的态度:“我才不回去,你自己回去同皇兄說吧。”

魏旭的表情又一下變得嚴肅認真起來,再次行禮:“皇上的命令,卑職不敢違抗,皇上也是為了保證長公主的安全,請長公主随卑職一同回前院!”

“你!”周昀嘉氣得手指着他,見他如此冥頑不靈,左一句皇上右一句皇上地拿來壓她,從來沒有宮人侍衛敢對她這般态度,甚至都不會看她臉色行事,如此倔強。

她不想回去,難道還能綁了她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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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昀嘉難得有如此生氣的時候,沈元慈怕她心情不痛快,又怕累及這位羽林中郎,終于忍不住走上前。

她面朝魏旭欠身,緩緩開口道:“魏大人奉皇上之命前來尋長公主回去,可魏大人也看到了,長公主并不願意,魏大人又能如何?皇上與長公主的意願都不可違背。”

聽了沈元慈的話,魏旭的眉弓彎成了川字,這位女君說的也是,長公主不願回去,他也不能如何,但皇上的命令又不得不遵守。

正在兩難之際,見沈元慈又開口繼續說道:“魏大人奉命是為了長公主安全,不如就留在此處保護長公主,如此算是兩全,稍後回去也可交差。”

魏旭心中思量,她這話說得确實也可行,結果還沒開口應答,周昀嘉就率先說了:“行了,就這樣吧!”

随後就拉着沈元慈繼續走在蝶栖苑中閑逛。

魏旭一個羽林軍中郎,比不得女子賞花從容,況且他身着軍裝站在百花叢中,覺得十分違和,但為了長公主的安全,也只得硬着頭皮跟在兩人身後了,不敢離得遠。

同時覺得不自在的還有周昀嘉和沈元慈,但沈元慈理解魏旭身為羽林軍必須遵從皇上的命令,故而強行适應。

周昀嘉就不同了,兩個女子賞花捉蝶,身後跟着個大男人算什麽事,他總是保持着一丈距離,不敢過近,也沒有太遠,一點也不像是來保護人,倒像是來監視的。

此時奇花異草入眼也頓時覺得索然無味,還談什麽興致,左思右想都覺得煩躁。

腳下無奈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忽然腦中靈光一閃。

反正這個魏旭來了也趕不走,不如人盡其用,拉他做個苦力也好過在這裏礙眼。

周昀嘉的眼睛彎起一個弧度,像極了一只計謀上心頭的狐貍。

她挽起沈元慈的手,笑容如春花明媚:“元慈,你不曾來過這裏,蝶栖苑雖美,可如果不去一趟曲江池畔,那真是白來了。”

皇家園林自然是美的,說起曲江池畔,沈元慈也是心中向往,可是思及後面身後的魏旭,她又止住了口。

周昀嘉明白她的顧慮,沒好氣地看了眼魏旭,忙對沈元慈道:“怕他做甚麽,反正我們去哪裏,他都會跟着去。”

魏旭倒也老老實實恪守本分,周昀嘉同沈元慈前往曲江池畔,他就也一同跟着去了。

若說方才的蝶栖苑繁花如錦,那曲江池畔便是水平如鏡。

經歷過熱鬧的前院,又見過蝶栖苑的百花奪目,此時的曲江池畔卻恬靜得讓人心曠神怡,迎面吹來沁透的湖風,還帶着些許水苔的氣息,十分舒适。

曲江池果真不負盛名,沈元慈今日也算是見識了。

只因宮人侍衛都去前院伺候,這裏空蕩蕩,唯有碼頭停着些畫舫,塗着紅漆,雕梁畫鳳無不精美,皆是皇家親眷所乘,以游湖之用。

周昀嘉原先想的是,有魏旭在,那正好可以游湖,讓他出苦力。

而這裏停靠游船甚多,兩人卻被其中一艘畫舫吸引了去,那艘畫舫似乎是新的,雕欄色澤鮮豔,連船外的裝飾都格外亮眼。

看得周昀嘉心癢癢,忍不住和沈元慈念叨起來:“李夫人如今身懷有孕,皇兄特意命能工巧匠造的這艘游船以備今日游湖,聽聞十分舒适,如履平地呢!”

皇上膝下還未有子嗣,此番定然重視李夫人,如此也是應當。只要是皇家想要的,有哪樣是做不到的?這園林尚且如此,更不必說一艘畫舫。

而後周昀嘉眼珠子一轉,面向沈元慈:“不如我等先上去瞧瞧?”

“畫舫既是皇上特意為李夫人所制,又豈能随意上去?”沈元慈沒有周昀嘉膽子大,況且這是畢竟是皇家園林,哪能随意游船,她自然是不敢的。

一艘畫舫罷了,周昀嘉不以為然,同沈元慈解釋起來:“李夫人待人向來和善,同我也算是交好。她現下正在園子裏,也不知這畫舫究竟能不能用上,我不過借用一會兒罷了,況且有我頂着,你怕什麽?”

沈元慈知道是拗不過周昀嘉的,也不再勸下去,可她們兩個女子力氣小,如何劃得動槳,細長的蛾黛輕微蹙起:“宮人們都在前院伺候,連船夫都沒有,這畫舫如何駛得?”。

周昀嘉嘴裏滿不在乎,朝身後之人白了個眼,還特地将嗓音放大:“這眼前不就有一個?反正他也要跟着,那便讓他去劃船。”

沈元慈圓潤的眼珠轉向魏旭,又轉向周昀嘉,抿唇不再回答,心下為魏旭默哀。他好歹是個羽林中郎,官職并不低,卻要為了二人做船夫,也不知肯不肯。

沒想到魏旭竟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臉上沒有任何神情,直接一口答應下來:“諾!”

周昀嘉此時就像一只高傲的小孔雀雄赳赳地走上畫舫,魏旭緊随其後,沈元慈暗自感慨,魏大人還真是盡職!

這艘畫舫并不大,不僅外面看着精巧,就連進入裏面細瞧也是別有洞天,座椅上墊着一層厚厚羊毛氈,背後還靠有玉芯軟枕,即使長久坐着也不會覺得累。

李夫人雖不及皇後盛寵,可皇上重視龍裔,依舊命人在這些細微之處下功夫。

“皇兄可真是偏心,我日後定也要皇兄送我這樣一艘畫舫。”周昀嘉自從上了船後就不停地在裏頭打量,嘴上喃喃道。

一面又催促着魏旭劃槳,自己則與沈元慈坐着觀望風景。

只消片刻,畫舫已經駛離碼頭朝江中行去。方才只在岸上賞曲水,如今身臨其中,行船泛江倒是另有一番滋味。

經槳撥動後的水面如同一縷綢帶輕輕搖晃,順滑地泛起又轉瞬即逝,盈流過去,直到江面一抹而平,畫舫終于至曲江中央。

“元慈你瞧,這兒好大一條魚。”周昀嘉是與沈元慈一同倚靠在船側的,此時拉扯着她,連聲音都變得輕快起來。

沈元慈循着周昀嘉的手指望去,确有好大一條,身上顏色如黃金一般,正朝上吐着泡泡,見到兩人竟一點也不怕生。

沈元慈也是新奇,眼裏蕩漾出笑意:“從前只在書中看過‘每暮春之際,有黃鯉魚逆流而上,得者便化為龍’,想來這便是黃鯉魚吧,真是好兆頭。”

而周昀嘉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也笑不出來了。

“從前大皇兄游水捕了好大一條魚送與我,我帶回宮後好生養着,誰知不過我習馬的一會兒功夫,二皇兄竟将它烹煮了,還同我說肉質鮮美,當時我氣得可好些日子沒理他……”

誰知沈元慈聽後忍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這個行為倒是還挺像周景燊的,總是在不經意間言行驚人,讓人出乎意料,哪怕今日也是如如此。

只是她與周景燊本就在太學中低頭不見擡頭見的,這樣一來,日後應當如何相處?

但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身為武安王,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何況自己與他認識不久,也就是一時興起圖個新鮮,或許過幾日便會全然忘卻。

“元慈,你在想何事?”周昀嘉見她目光彙聚在一處,連唇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疑惑着開口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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