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再吻
第八十三章、再吻
他低頭終于攫取到那方嬌軟, 唇瓣與她輕輕交合,先是從邊緣勾勒,再是靈巧卷入, 緩緩地碾磨又輕輕地吮吸。也不似先前那般急促洶湧, 更像是細細品嘗時隔多年的滋味。
但他又發現每一次的唇齒含咬都能讓懷裏的人兒激起一陣顫栗,身子不斷往後縮,于是他扶上了她的後腦勺以作支撐, 再次加深了這個吻……
東方已窺見天光,窗外寒星猶在閃爍, 會與蒼穹之初。
沈元慈睜開眼時腦子仍舊混沌, 直到坐立起身見到地上躺着的人時, 才清醒過來。
不過想起的皆是昨夜的“盛況”。
她都記不清周景燊抱着她親了多久,若非她經受不住嘴唇這般被厮磨,也幸虧她沒有喝酒理智尚存,用盡全力把周景燊推了出去才及時打住,否則也不知道周景燊究竟還想不想睡了。
周景燊只餍足一笑, 說他見好就收,沈元慈目瞪口呆,要親這麽久才算見好嗎?
但周景燊最後還是做了個人, 如下邽那晚一樣将床讓給了沈元慈, 而自己這個九五之尊老老實實将被褥鋪到地上而眠。
思及此處,沈元慈伸手撫上自己的唇瓣, 仿佛觸感和溫度還在, 可是麻麻一片, 都是周景燊幹的好事……
“你醒了?”
地上傳來動靜, 是周景燊也醒了,一夜過後他的嗓音沙啞比昨夜更甚。身子都還沒起來, 只用手堪堪将頭撐住,但就算是睡眼朦胧的時候都還在悠悠看着她。
總之這個樣子,不清白。
沈元慈一想到自己的唇,就沒好氣起瞪了他一眼自顧自地開門出去。
差點令周景燊沒反應過來,他們不是已經和好了嗎?為何她一早的火氣就這般大。
但時候沈元慈前腳剛走,魏旭就進了後院,直到看到周景燊才進來與之會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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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旭單膝跪地扶手以作禀告,“啓禀陛下,杜郡守的事,卑職昨夜已經查明。”
經過一夜,周景燊的嗓子有些幹涸,坐在桌案前抿了一口涼水才能讓聲音正常下來,“你直說便是。”
魏旭再道:“這附近的民衆所言确實與杜郡守一致問不出什麽,但卑職走訪時特地留心發現曾有人暗自跟蹤,故作深信此事,又在昨夜趁守衛松懈時潛入杜府探查,在庫房一處意外發現藏有暗格,除卻賬目對等的,杜府還私藏銀兩足有兩千石。”
兩千石?大梁市通多以五铢錢,兩千石白銀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哪怕放眼長安那些鐘鳴鼎食之家也未必能有幾戶能拿的出來這些銀兩。
周景燊當即便問:“那你可查清楚了這些銀兩是從何而來?”
魏旭:“卑職連夜趕往城外,在附近城鎮上探聽此事。”
周景燊聽魏旭細細道來,竟是因隴西一帶春季久不降雨,百姓艱苦,杜承平非但不體恤民生,還将貪污撥來的物資以高價在隴西售出。其後更是因百姓流離賦稅不足而私自加重稅負,使得百姓苦不堪言,才在官署一帶鬧事。
沒想到杜承平竟濫用私權将一衆參與鬧事的百姓全部關押,凡有擅自走漏風聲着一律私下處理,那些民衆才不敢有所言語。稍微年輕些的被放出來後也尚能攜家帶口遠離隴西,年邁些的便只能就在此地忍氣吞聲過一日算一日。
恐怕這附近居民也都受到杜承平脅迫,這才不敢在外人面前提起。
想不到杜承平身為郡守竟如此無法無天,實屬罪不可赦。周景燊聽完此事已是怒不可遏,杯盞重重拍落至桌案灑了一灘水。
周景燊極少會有如此動怒的時候,現下眼眸森然幾近漆黑,如有火氣即将噴發而出,“傳朕旨意,立刻将杜承平及有來往官員全部扣押,朕要親自審問。”
“諾!”
此時日光已展露其角,西北大地也一片金芒,有老者開始在地裏勞作,但響起的不止是田野間的忙碌聲,亦有杜府內士兵往來,捉人的捉人,查贓的查贓。
周景燊現下無暇顧及沈元慈與周珲,便派來魏旭暫時守着他二人,而沈元慈也是從魏旭口中得知此事。
想不到才過了一夜,杜府便從做着青雲夢淪落到階下囚。
此時前頭事多,三人只能呆在後院,但周珲總是躲在沈元慈身後偷偷去看魏旭,每當被發現時又趕緊拿沈元慈袖子遮臉又不敢看了。
魏旭朝周珲行禮,“陛下特命卑職前來保護太子與沈女君安危,還請太子見諒。”
沒想到周珲聽到魏旭同他說話以後幹脆躲着不肯出來了。
沈元慈也是此時發現了兩人這奇怪的氣氛,他們倆人一個是周景燊的侄兒,一個又是周景燊近身侍衛,宮裏也總是碰面為何還會如此?
沈元慈坐在石凳上,轉身過去笑問向周珲:“太子為何不敢看魏大人?”
周珲嘟囔起來:“他不笑,兇兇,壞人,珲兒怕怕。”
沈元慈聽後轉而面向魏旭看去,只見魏旭一向板正的臉色有些挂不住,嘴角抽搐着十分尴尬。
這讓沈元慈記起她初次見到魏旭的時候也是如此,這人仿佛生來就是一板一眼,最多就是挺直的眉毛偶爾會有放松的時候,大約是他性子這般,不茍言笑。
沈元慈雖覺得周珲說得滑稽,但還是低頭柔聲對他說道:“太子不必害怕,魏大人不兇。”
見周珲又瞄了一眼似是還不肯信,沈元慈才又繼續向他解釋:“魏大人真是個好人,他以前還救過太子的皇姑姑。”
“皇姑姑?清惠姑姑。”周珲歪着頭想了想。
沈元慈想起來周昀嘉那時和親得早,所以周珲還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位嫡親的姑姑,“不是清惠姑姑,是昭寧姑姑,她也是大梁的長公主。”
昭寧,已經是既熟悉卻又很遙遠的人了,那位曾經在大梁朝風光無限的天之嬌女,最後落得個遠嫁和親的下場。
後來奸佞掃除,新皇繼位,發生了諸多事情後,不知長安裏還有多少人能記得她,魏旭和先前一樣的姿勢站着,但眼中有落寞情愫一閃而過,這是他此生唯一的柔情。
“昭寧姑姑,珲兒還有姑姑!”周珲高興得一直在原地蹦跳,“昭寧姑姑,在哪裏,珲兒要,昭寧姑姑!”
沈元慈撫了撫他的頭,“昭寧姑姑不在這裏,也不在長安,她在比這裏更遠的北方。”
周珲立刻撅起小嘴,“珲兒要,昭寧姑姑,回來!”
沈元慈見他這個模樣淺淺一笑,“昭寧姑姑在北方已經有了家,是回不來的,但是等太子長大以後可以親自去看她。”
“好啊好啊!”周珲只要一樂起來就忘了形,滿院子亂跑。
沈元慈雖是笑着看他,可心裏又不免感嘆周昀嘉的遭遇,不知道此生還能不能再見到她。也在想,将來會不會有一天,兩國外交不再系于女子的裙帶之間,不用再忍受親人分離的苦痛。
她胸口沉悶轉回身子,但在被金光照耀下的空曠的院落裏,她似乎看到了一個孑然獨立的身影。
原本聖駕回銮的日子定在明日,卻因隴西官員貪贓枉法一案又耽擱了。
經過審問,杜承平也不得不招供,那些私藏的銀兩确實是從百姓那裏剝削而來,并将帶頭反抗的幾人私自結果,而其餘的更是遭到他的脅迫。
隴西一帶有此現狀,既是天災也是人禍。
又過了兩日審訊才初步結案,所有參與的官員将由将士送至長安,再由廷尉判決。
眼下終于将事情告一段落,周景燊一行人也不宜久留,可他卻在啓程前改了主意,只讓幾名親信侍衛護送,其餘的都派去護送一幹罪臣。
現下沈元慈、周景燊,還有周珲,三人一同坐在了毫不起眼的馬車內。
沈元慈忍不住開口問他:“這是為何?”
周景燊只輕笑一聲并不答話,而是把車簾掀開給她看。
他們坐上馬車才不過一個時辰,車外便從入眼蕭條到了滿目琳琅。外頭商賈雲集,鋪子栉比,繁華與長安相較不逞多讓。
隴西城鎮鬧市一帶與邊陲之地才相去不過一個時辰的馬車路程,竟這般不同。沈元慈還從未見過這樣多的西域人,正在外頭看得專注,周珲也一同趴在車窗看,馬車恰在此時停了下來。
再聽得周景燊輕笑一聲,“到了,朕今日帶你二人好好逛逛。”
一聽說是有逛的,周珲忙爬了下來,兩眼放光,“好啊好啊!珲兒要玩,皇帝叔叔,帶珲兒!”
“好,今日都依你。”
說罷他便把周珲拎給了魏旭,而自己則伸手向沈元慈,懶散笑道:“愣什麽,過了兩日連朕的手都不敢牽了?”
沈元慈臉上一臊,這旁邊不還有周珲和魏旭在嘛。但是這二人一個太小聽不懂,還有一個就算聽懂了也是板着個臉……
此時已近晌午,西北一帶日頭正盛,周景燊今日是身着便服出來,背過陽光只往邊上一站,仿佛又是記憶中那個輕慢不着調的纨绔王爺了。
沈元慈朝他笑了笑,走出車廂伸出手去,但她沒想到牽手只是個幌子,其實是被抱下來的……
魏旭立刻轉身擋在周珲面前,周珲一臉童真:“魏旭?為什麽?”
魏旭表情不甚自然,輕咳一聲,“沒什麽,太子還是跟着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