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惡戰

第九十九章、惡戰

赫連隼前些時候藏得隐蔽無跡可尋,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和這雨塵土一樣來得迅猛,只怕他們是早有預料, 想趁此機會偷襲我軍。

“傳朕的命令, 所有将士帶上護具随朕一同出戰!”

“諾!”

周景燊當即戴上兜鍪,持戟正欲出營帳,看到沈元慈站在一側神色慌亂, 便囑咐道:“赫連隼來了,朕不得不應戰, 你快帶着朕派給你的那些羽林軍前去找昭寧彙合, 躲在營帳裏不要出來, 那裏還有魏旭護着你們,定不會有事。”

沈元慈忙緊緊抓着他的手,“你把所有的精銳都派給了我們,那你怎麽辦!”

周景燊掙脫出一只手,輕拍她手背以作安撫, “朕身為皇帝,才是需要去保護将士與子民的那一個,只有你們在後方安全, 朕才能心無旁骛。”

因為他是大梁的皇帝, 才會肩負重擔,沈元慈眼裏頓時一陣濕漉, 目光炯炯盯着他, “陛下, 你要答應我, 平安歸來。”

情況危急,周景燊不能再多作逗留, 輕輕一吻落在她額上,“朕答應你!”

沈元慈看到門簾再次被掀開,他迎着風沙走去。

由于雨塵土突然而來,風沙漫天難以分辨,幸好軍中早已備下,不至于在作戰時過于被動深處劣勢。只是匈奴騎兵骁勇又戴上防護面具,在這樣惡劣的天氣下作戰十分有利,很快便攻破了軍營栅門,如此時卷起的大風般一齊湧進,挑起了一場惡戰。

梁軍險些不敵,遂退守至後方雜草叢中,赫連騎兵緊緊逼迫,卻忽聽群馬嘶鳴,一路亂奔不受控制,甚至還将馬背上的人摔落至地。

原來是梁軍來時應對騎兵早有防備,藏紮馬釘于雜草叢中,為的就是在軍營周圍先行設下埋伏以防敵軍偷襲。自此重創前方騎兵,使之被迫下馬與梁軍交戰。

兩軍相交,戰況激烈,周景燊手持長戟沖鋒陷陣,和呼延祁于前方殺敵無數。

不料身後有人突襲而來,所幸周景燊和呼延祁身手靈巧躲過,那人身着衣物與頭戴尖帽都和旁人不同,面上護具只輕輕一挪便露出了臉上刀疤。

“赫連隼,是你!”周景燊的下颔線繃直,眸色暗深緊盯眼前的人。

塵沙之中,殺聲震天,亦有赫連隼的笑聲狂放,“還記得我這道疤麽?當年全拜你所賜,既然不願接受與我族聯姻交好,那就成為我的刀下魂!我要生擒你們大梁的皇帝!”

周景燊目光鋒利如劍,冷射寒光,“手下敗将休得狂妄,你擾我邊境多年,殺戮我大梁百姓無數,朕今日便為那些死去的無辜性命手刃仇敵!”

“赫連隼,你來得正好!我要用你的血來祭奠我死去的父兄和族人!”呼延祁說完便持長矛朝他刺去。

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沈元慈聽周景燊的話,帶上随同羽林軍去往周昀嘉的營帳,戰争還未波及到這裏,可外頭士兵四散奔走都在準備一應後方事務,随時都有去前線支援的可能。

快到營帳前,左揚掙脫沈元慈的手,“你放我走,我要跟着他們去打仗,赫連隼他滅我全家,就算我殺不了他,也要殺他族人!”

“你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怎麽是他們的對手?”沈元慈再敢忙将他拉回來,言語急切,“現在戰事緊張又有雨塵土,所有人都在艱難應戰,你何必去拖累!我知道你痛恨赫連隼,可是你家人只剩下了一個你,你怎可白白去送死!”

“我大梁的将士個個英勇無畏,他們既然能把你從暗無天日的牢籠裏救出來,就也能替你報仇!這一次,你必須相信我們!”

少年的面容躊躇,直到看到眼前的女子柔和眼中也有不容置喙的眸光,他們都是堂堂正正的大梁人,就該堅定相信他們的士兵可以保家衛國!

少年鄭重點頭,“好,我相信你們!”

周昀嘉的營帳內,魏旭和所有精銳都護在身邊,只是她的臉色不大好,一聽到赫連隼的名字便臉色煞白身體發顫,沈元慈見狀趕忙走上前心疼地護着她。

只是沒過多久,外頭哄亂聲音越來越響,門外羽林軍來報是有一支赫連軍隊突然攻進後方營區,此地已經不安全了……

魏旭立刻下令,“所有人掩護長公主與沈博士迅速撤離!”

他們才進營帳沒多久,再出去時已看到漫天黃沙中兩方士兵膠着戰鬥,這裏已經十分危險。

可他們還未撤離到最後方的糧倉中躲避,便發現身後竟有被赫連軍隊緊緊跟随,羽林軍随即與之打鬥到一起,而魏旭則手持長劍将他們三人護在身後,緩步後退。

戰亂之中突然有幾名赫連士兵沖上來砍向周昀嘉,他們當是知曉周昀嘉的身份故意為之,幸好有魏旭抵擋在前與衆人搏鬥,沈元慈與左揚便趕緊帶周昀嘉一同到邊上草垛蹲下以作掩護。

好不容易才喘口氣,沒想到竟被與魏旭搏鬥的敵軍發現,再次持刀朝周昀嘉砍來,沈元慈驚呼一聲擋在她身前。再回頭見敵軍已被魏旭一劍刺死在周昀嘉面前。

鮮血當場濺到他的臉上,他毫不色變,只是眼底猩紅一片,情緒再難克制,“我身在後方雖不能替你親手殺了赫連隼、殺了那段屈辱,但我一定會殺盡所有想再害你的人。”

周昀嘉原本精神呆愕失常,因他的這句話失神片刻,她飽含水光的眼裏倒映着他離去的背影,看到他再次走向了敵軍,與他們厮殺,把他們一個個砍倒在地……

這裏敵軍勢力逐漸落了下風,還有僅存部分在與羽林軍作戰。而風勢也漸漸小了起來,沙塵散開。

視線開始明朗,已能清晰看清四周環境,三人躲在草垛後也愈發明顯。

實在是這裏太小不足以遮擋三人,始終讓魏旭不得不兼顧後方。沈元慈原想挪動邊上散落的糧袋再作遮蔽,卻不料再被敵軍發現。

眼看着敵軍揮刀朝她憤憤走來,沈元慈已來不及跑,而魏旭此時正抵擋着敵軍砍下來的刀來不及分身。

眼看敵人已離她越來越近,忽聽得刀劍穿身的聲音,沈元慈看到左揚撿起地上掉落其他赫連人的刀,重重朝那人刺入,也因此救了沈元慈。

“我也殺了赫連隼的族人!我報仇了……我為我的父母家人報仇了!”左揚聲音不停顫抖着,似是難以相信自己這個舉動,他等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

而此時,不知從何處射來幾支箭矢,直中敵軍皆應聲倒地。

沈元慈站起身,沙塵幾乎都已散開,不遠處是大梁立着的旗幟翻飛,一片廢墟之中餘燼尚存。

滾滾濃煙下,她逐漸看清玄色披風迎風擺動,和他們的旗幟一般,是周景燊闊步朝他們走來。

劫後餘生,沈元慈顧不上現下的心情或喜或驚,只奮力朝他奔去,被周景燊抱了個滿懷。

看到她哭得小巧鼻頭一抽一抽,臉上淚水混着沙土沾得滿臉都是,還癟嘴,用小鹿般的眼睛盯着他,又委屈又可憐。

周景燊也為之動容,“可是在怪朕沒更早出現保護你?”

沈元慈的聲音抽抽搭搭,“不是,我……我一直在擔心你,方……方才的淡定都是裝的……”

周景燊忍不住笑着用自己更髒的手指刮蹭她鼻梁,“朕不是答應過你會平安回來,就絕不會食言,朕已斬殺赫連隼,大獲全勝,現下不是回來了?你還哭什麽?學足了小哭包。”

沈元慈沒好氣地捶他胸膛,即便對他而言就如撓癢癢,她的嘴上振振有詞,“我是哭包又如何?快拿開你的髒手。”

周景燊笑得愈發放肆,手指偏又蹭上她的臉。

兩人說了一頓這才反應過來周圍還有旁人在,沈元慈轉頭首先看到的便是周昀嘉錯愕的表情,她的眼神不停落在兩人身上來回轉動,“你們這是……”

沈元慈這才想起來似乎一直都沒有對周昀嘉說過他倆之間的事,正猶豫不知該如何解釋。

反倒是周景燊明目張膽當衆人面摟過她肩膀往自己身上一撞,對周昀嘉說道:“她将是朕的皇後,一直都是朕在追求于她。”

周昀嘉目光定定看着,沒說話。

于是沈元慈咽了咽口水,向周昀嘉坦白道:“他自從入太學那會兒就已對我……”

誰知周昀嘉竟感慨:“你二人可總算是成了。”

沈元慈聽罷茫然擡頭:“長公主為何這樣說?難道你原來都知道?”

周昀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皇兄他當年為了追求你這般大費周折,言行反常得很,我與他自幼一起長大,這點豈會看不出來?”

沈元慈讪讪一笑,她當時還真以為周昀嘉大大咧咧什麽也看不出來。

周景燊笑看她二人,目光卻在不經意間瞥見羽林軍旁站着的那名少年,他記得沈元慈同他說過,是他們從赫連部釋放出來的奴隸,被沈元慈帶在身邊。

徑直走向他,“你救了我大梁的皇後,可想要何賞賜?”

左揚恭恭敬敬跪在地上叩了個頭,“我沒有什麽特別想要的賞賜,我的家人早在三年前就被赫連隼的人殺害,但我埋葬他們的屍首時沒有發現我的阿姊,也不知道我的阿姊還有沒有活着……我想請陛下幫我尋找我的阿姊!”

周景燊應道:“找人這倒不難,你還記得你的阿姊叫何名字?”

“綠薇,她叫左綠薇。”

“綠薇?”沈元慈與周景燊幾乎是異口同聲喊出這個名字,但不同于周景燊,沈元慈的神情不太自然,站在原地神思飄遠像是在想事情。

周景燊原打算開口道出綠薇的蹤跡,卻看到沈元慈身後尚有赫連部的人存活,撐着刀站起來,正欲砍向沈元慈。

“小心!”周景燊立刻撲了過去,抱着沈元慈撲倒在地,口中難耐悶哼一聲,那柄長刀已劃過他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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