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考的真好啊,誇誇你
25“考的真好啊,誇誇你。”
“可能不太方便。”周毅看着書房的門,大腦快速運轉,努力找着借口, “我老婆平常是自由職業,在家工作慣了,去哪兒都鎖門。”
梨厘哦了一聲,朝後退了一步轉身摸了摸小雨便坐回沙發,小雨自然而然趴在梨厘腳邊。周毅看梨厘又重新遠離書房,默默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陳弋。
周毅:「感覺這個妹妹,不太好騙。」
書房裏,陳弋看着手機屏幕上周毅發來的消息,下意識地擡手摸了摸鼻頭,習慣性地把唇瓣抿成一條線,他不知道梨厘是怎麽想的,也不知道她願不願意把小雨交給他養。眼看着梨厘跟小雨玩兒得開心,周毅臨時松了口氣看向門口,這才注意到梨厘這次來,帶的東西不是他以為的寵物零食,而是牛奶水果和鮮花 。
“你說說,來就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周毅走過去,感嘆:“太客氣了。”
“有人說我不會關心人。”梨厘看到周毅原本輕松的表情瞬間愣怔,繼續回答,“關心小雨之外還打算探個病的,沒想到主人不在。”
周毅嘴角的笑容瞬間一僵, 看向書房,又看了看梨厘的眼神,瞬間懂了,原來人家姑娘早就知道了,白裝這半天。他不是不知道陳弋對人的心思,如今話說開了,自然還是想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兩人對視,周毅的食指指向書房門。梨厘點頭。
周毅悄無聲息地離開陳弋家,小鎮今日雨雪霏霏,道路兩旁的綠植都已被白雪覆蓋,周毅仰頭看着蜀地這十年難得一見的冬雪,感嘆人生奇妙,他聽陳弋說過,當初他跟梨厘在一起,也是個雪天。
梨厘走到玄關處,把自己給陳弋買的牛奶拆出來,放到專門擺飲品的地方,有頗有耐心地拆了花的包裝,從他家裏找出花瓶,接了水,插上花。書房裏依舊沒有動靜,梨厘在廚房的櫃子裏找出碗碟,洗了些車厘子、冬棗還切了猕猴桃簡單做了一個果盤。
等果盤切好,落地窗前的雪落得更大更急了些,梨厘拿着手機,這次沒給小雨的“主人”打語音,而是熟練地打開撥號盤,撥出那串早已經爛熟于心的數字,她坐在窗邊的地毯上,耐心地等待電話接通,嘟聲結束,取而代之的是寂靜室內雪花敲在落地窗上的細碎聲響。
“給你帶了些牛奶、水果和花,已經收拾好了。”梨厘說,“等一會兒雪小一點,我就準備回家。”
“嗯。”
“先謝謝你收養小雨。”
“哦。”
“手上的傷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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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
“那就好好養着吧。”小雨湊過來,梨厘摸了摸它的頭,“我準備走了。”
梨厘挂了電話,從玄關的衣架上取下自己的羽絨外套和圍巾穿戴。書房的門鎖發出輕微的響動,梨厘聽到了這些,但動作未停,背對着客廳,她的傘放在懸挂處,擡手就能夠到,一只手越過她的肩,先她一步拿到。
陳弋靜靜地站在了她身後,“我送你回去。”
梨厘回頭,挑眉:“不喊姐姐了?”
陳弋不說話,從衣架上拿下自己的外套穿上。梨厘想着她确實沒有雨雪天開車的經驗,也站在旁邊等陳弋做出門的準備。她忽然想到剛剛的切好的水果,幹脆趁着還沒穿鞋,走到茶幾邊端起那個果盤,規則切塊的水果上靈星插着幾根牙簽。
“出門前吃了吧。”梨厘說,“不然等你回來就不新鮮了。”
陳弋圍好圍巾,看着眼前這個五顏六色的果盤,“你切的?”
“小雨切的。”
他沒理她這個玩笑,拿起一顆車厘子遞到她嘴邊:“一起吃。”
梨厘低頭咬下,果肉的汁水溢出來,滿口甜香,她抿了一會兒果核,低頭想找垃圾桶,沒想到陳弋還站在她身邊,自然而然地舉起手。
梨厘咬着果核猶豫:“不太好吧。”
“你沒做過還是我沒做過?”他問。
梨厘一想也是,低頭把果核吐到了他掌心。陳弋走到廚房,熟練地打開桌面垃圾桶,将果核丢了進去。兩人坐到餐桌邊,認真吃起梨厘做的果盤。
“你現在胃口一直這麽小?”
“嗯。”
梨厘算着今天出門的時間,記起來她還沒吃藥,怪不得這會兒胃又開始隐隐作痛,但從這裏回家也不過一個多小時,到家再吃也沒什麽,梨厘想。
吃完這個果盤,兩人一起下樓,電梯裏遇到同一棟樓的住戶,身上落滿了雪,看他們還出門,好心提醒:“這個天別出門了,車在路上都打滑。”
陳弋點頭道謝,兩人到了一樓大廳,雪風刮進來,梨厘下意識一躲,陳弋已經擋在他身前,把她掖在領口的圍巾往上一提,又把她羽絨服的帽子扣了過來。
梨厘的視線被帽子邊沿的容貌擋住,只能從間隙裏看到陳弋的背影走進漫天的風雪,在雪地上留下一個接一個的腳印。梨厘踩着他的腳印跟在他身後,兩人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穩。
梨厘停在小區門口的車上也蓋了厚厚的一層雪,時間不長,還沒來得及凝結成冰,有人在小區裏堆雪人,南方人都少見如此大雪,梨厘卻覺得這場暴風雪來得突然,心裏有些不安。陳弋處理擋風玻璃上的雪,讓梨厘先上車。
她提前發動車打開暖氣,隔着前擋風玻璃,可以清晰地看到陳弋拂動冰雪的手已經白裏帶紅,可他像是沒有感覺一樣,一點一點清理着積雪,他身後鵝毛紛飛,越來越多的光線落進車內,梨厘眯起眼睛,看着陳弋,恍若隔世。
十八歲高考完,查完分數到了填志願的時候,梨厘一直想去中傳,陳弋總是被招生辦的人打電話争搶,兩人在網吧填志願的時候跟梁言和杜衡碰上了,他們聽着對面的人争論。
梁言:“你不跟我去一個地方上大學,想跟誰去一個地方上大學。”
杜衡:“我這個分數怎麽跟你去一個地方上大學,你以為我是陳弋啊,全國的大學随便選?”
梁言:“那你怎麽差別人這麽多?”
杜衡:“你別說我了,你自己看看你這個分數,跟人家不也差了一百來分?”
梁言:“梨厘也考得好,你說說都是坐在一個教室裏的,一個班的怎麽差這麽多?”
梨厘看旁邊的陳弋,他臉上沒有半點因為別人的誇贊而顯露出的驕傲,反而看着她。
“他們在誇你。”梨厘挑眉,“感覺怎麽樣?”
“沒感覺。”
“有人誇還不好啊?”
“你呢?”陳弋問她,言外之意,你還沒有誇過。
“你考得好是正常的……”
他固執地看着她,電腦屏幕的光映在他臉上。
“好好好。”梨厘笑了笑,拍拍陳弋的肩膀,“考的真好啊, 誇誇你。”
兩人填完志願,跟梁言和杜衡一起吃了一餐飯。沒多久後,梨厘如願拿到了中傳廣播電視編導電視編輯方向的錄取通知書,陳弋也被北大的地質學系地震地質學專業錄取,他們倆的名字都列在紅榜上,只不過陳弋的含金量高,他的名字被學校專門拉出來條橫幅挂在了校門口。
拿通知書時電視臺來采訪他,他考了雙橋文科第一,全省前十,辦公室裏烏泱泱地圍滿了人,陳弋沒說幾句,配合着拍了張照就離開了學校,帶着錄取通知書走到了梨厘家小院外,蜀中七月,天氣不算冷也不算熱,梨厘穿了一條白色的背心裙在院子裏晾曬被單。
“梨厘。”陳弋說,“我們一起去北京吧。”
“好啊。”她答,“不過我可能還是要坐火車,就是上次夏令營坐的那一趟,你要坐飛機的吧。”
“沒關系。”陳弋說,“我喜歡坐火車。”
離開雙橋前, 梨厘去了一趟墓地,梨明的墓被蘇小英打理得很好,雜草和灰塵都沒有,她沒有對着空氣說話的習慣,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陳弋陪在她旁邊,一言不發。下山後,梨厘跟陳弋又一次去了那家面館。這一次梨厘給自己也要了牛肉面加煎蛋,放了幾大勺店家特制的辣椒醬,大方地讓陳弋随便點,陳弋要了梨厘的同款,商家早已經跟他們熟識,知道他們畢業,這一餐給他們免了單。
老板娘問梨厘:“高考完了,你們成年了吧?”
“是啊。”
“那你們去一個地方上大學了,可以一直在一起喽。”
夏日的小面館,頭頂的風扇呼啦啦地轉着,後廚燒着開水,霧氣蒸騰,店家的骨湯香味濃郁,帶了多年痕跡的牆壁反射着日光,梨厘想起來跟陳遇在這裏吃面的很多個夜晚,多是她麻煩他給自己補課,以及高考前查漏補缺,她還在走神,鼻尖因為緊張和熱挂了汗,陳弋已經回了一聲嗯。
九月開學,火車站人多,陳弋的父母都來送他,蘇小英沒有進站,給梨厘的行李箱裏裝了不少幹糧和方便面,梨厘沒有打擾陳弋他們一家人話別,自己先找到了車廂,沒想到陳弋跟他父母正巧就在他們的位置附近,隔着火車車窗,能看見陳弋的臉上表情如一,沒什麽變化,直到他看見梨厘探出頭來,才偷偷做了口型:馬上來。
梨厘舉起右手,高高比了一個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