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光迸濺

第2章 春光迸濺

陳瞿西參加的這檔綜藝節目初步暫定名字叫《春光迸濺》,一檔旅游戀愛觀察綜藝。

這幾年戀愛綜藝大火,把一群素人關進一間屋子裏生活一個月,攝像頭下無死角地生活,等剪輯完成後再讓一群大火的明星點評,然後在各大視頻軟件播放,戀綜大抵都是這一系列流程。

而陳瞿西參加的這檔節目是第一季,好像連整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是臨時湊齊的,李輝導演之前是拍美食紀錄片,副導演以前是拍電影的,而臺本老師之前是寫三流言情劇的編劇,目前一部劇沒寫火過。

後半段幾個人明顯都喝高了,臺本老師的嘴就沒個把門,她深谙一些“潛規則”,直言道:“我們檔節目的受衆群體就是女性,磕Cp,看別人談戀愛,所以盡量別有兩女喜歡一男的。”

陳瞿西挑挑眉,沒懂這個前因後果。

“這一搞不好就變成雌競,那不行,會被罵死,本來就糊,不過黑紅也是紅,但!兩男争一女才是最好的。不過我們這個是戀綜,最重要的那還得是談戀愛,所以一定要成一對情侶!”

他們這檔節目有八個素人嘉賓,四男四女,陳瞿西應該是戲份較少的男三,所以這項任務交給了他,而男一就是負責談戀愛。照這麽推下去,肯定還有個愛而不得的角色。

到最後,陳瞿西反倒是最清醒的那位,分別将三位送上車才走,回到家後他睡不着,想想又将打開臺本翻了起來,不得不說還挺抓馬的,看得他直樂。

隔天上午十一點半的飛機,陳瞿西八點起床。

今天周日,他姑姑和蘇叔叔都在家,剛剛吃完早飯。

“瞿西今天怎麽起的這麽早?正好,早飯還有剩的。”蘇叔叔說罷就要給他拿碗。

“你幹什麽?行李箱裏面有什麽?”賀桂桂女士就看到他腳邊拖出來的行李箱,“真要搬出去?”

“不是。”

“我聽賀一一說你倆昨天吵了一架,你都多大了?還跟她置氣?”

“嚯,她還敢說跟我吵架了?沒和你說原因?”陳瞿西意外。

“什麽原因?”但賀桂桂現在的重點顯然不在這上面,“我昨天晚上下班回來,她說你在收拾行李要搬走,把你惹發毛了,本來以為你在逗她,看你這樣是真離家出走?”

“沒事,跟她逗嘴玩。”陳瞿西望了一眼賀一一緊閉的房門失笑,“我昨天考研成績下來了,沒過,跟朋友約好出門散散心,單純出去玩一趟,不用擔心。” 陳瞿西沒有跟家裏人說自己參加了一檔戀綜節目,這解釋起來太複雜,不免會被問東問西。

“真的?真沒事?”

“這還能有假的不成?我爸那邊就不聯系了,懶得跟他講話,他要問起來你就跟他說聲,走了,不用想我。”

“吃完早飯在走。”

“不用了,時間來不及。”陳瞿西朝蘇叔叔招招手。

陳瞿西現在的這個情況有點微妙。

他父母在他小學一年級時離異,被判給了他爸,沒兩年老頭又新娶,很快孩子出生,在那新家待着他被嫌礙事,而他姑姑當年剛結婚,被查出來難受孕,不知道兩家怎麽商量的,陳瞿西就被接過去,然後他老頭每個月将生活費打到他姑姑的卡裏,大多時候對陳瞿西是不聞不問的狀态。

後來陳瞿西快小學畢業的時候,她姑姑終于懷孕,後來也就是賀一一出生,但那婆家最後卻重男輕女,嫌棄生出來的是個女孩,賀桂桂女士忍不了這口氣,當機立斷離婚。最後他姑姑一人将他和賀一一拉扯這麽大。

前兩年的時候遇上了蘇叔叔,兩人緣分到了,沒想那麽多,自然而然在一塊,他和賀一一都沒什麽意見。私下賀一一跟陳瞿西說,蘇叔叔做飯好比她媽做的好吃太多了。就在年前,賀桂桂通知他們一件事,說過完年後蘇叔叔會搬過來和他們一塊住。

陳瞿西上高中就開始住宿,除去節假日鮮少回來,但他去年六月大學畢業變成無業游民後幾乎就一直住在家裏,之前還可以說備戰考研,但現在二戰失敗,二十多歲的人沒工作整天無所事事賴在家裏是真的不像話。

陳瞿西到機場的三號門,節目組的人就在旁邊等着,旁邊偌大的黑色設備,他一時做不到視而不見,總會不自覺的看過去。

“你別看我,自然點,就像你即将一個人要去旅行了,該幹啥幹啥。”攝像不滿意,看他走了兩步就叫停。

他跟着陳瞿西拍到安檢就停下來。

陳瞿西松了口氣,哪知道安檢結束又一個在裏面等着的攝像跟上來。

“我去廁所不會也要拍?”

他搖搖頭。

陳瞿西獨自一人進去,他也不是真想上廁所,就是覺得不舒坦,還不習慣自己走哪被拍到哪的感覺。他靠在洗手池邊,打開手機,賀桂桂不放心早上又叮囑了幾句,至于陸昊問他有沒有看到女嘉賓?漂不漂亮?會不會真給他帶來一個嫂子。

臺本陳瞿西看了不少,知道自己會在旅途的後半段跟女二表白,到時候會将他那個不靠譜的樂隊叫過來熱場,以此宣傳,陸昊還在做夢,等節目播出來後他們的樂隊會大火,火不了也成,反正總之要跟網紅沾邊得接到廣告。

【等節目組通知。】

回了信息後陳瞿西将手機卡槽翹開,抽出常用的那張SIM卡。

肩膀突襲一個沖擊力,被重重一撞陳瞿西手一松,指甲蓋大小的卡芯掉進了下面的垃圾桶。

“對不起,對不起。”

陳瞿西沖垃圾桶發了三秒愣,中年大哥似乎很着急說完對不起連那句輕聲的“沒事”都沒聽見就跑了出去。

水流沖刷着他的雙手。算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陳瞿西安慰自己,擡起頭,洗手池前是一面巨大的鏡子,此時外面走進來一個男人,本是一眼的事,但長相太出挑,沒移開目光。

男明星?陳瞿西不關注娛樂圈,腦袋空空想起的名字也是世紀初那群男港星。

純黑色的頭發在洗手間的燈光下仿佛踱上一層光澤,被剪得參差不齊還帶點自來卷落到脖頸間,脖子上系方巾,穿着印着獨特logo花紋的黑色半袖,同色的短褲。

深圳這幾天二十多度,這麽穿全然沒有問題。

身高拔尖的,寬肩窄腰長腿活脫脫一個行走的衣架子,就是把他往哪放,衆人都會多看幾眼。

他在小便池前站定,解褲帶的動作頓了下,右手食指和無名指處都帶着銀戒指,他扭頭側了側。

兩人在鏡子中對視,一男的怎麽長了雙這麽含情的眼?這是陳瞿西的第一反應,緊接着對方的視線往下移,陳瞿西不用看都知道對方是停在哪了,眼波流轉。

不是,自己剛剛也沒盯着他裆看?

陳瞿西挺直身子,目不斜視地從他旁邊走過去。

候機廳目前只來了四個嘉賓,前面三女一男,陳瞿西是第五個到的。

“你們好。”

陳瞿西和目前坐在邊上的那個女嘉賓隔了兩個位置坐了下來。

憂郁孤僻應該就是拒絕交流的意思吧?簡單互通姓名幾個人再次相顧無言。

在陳瞿西發愣之間,前面又架起兩個攝像,一男一女走來,都是長腿,走路生風,腳下踩的仿佛不是普通的大理石,而是某國時裝周的紅毯。

男的陳瞿西眼熟,就是廁所裏那個男人,原來也是他們這檔綜藝的嘉賓。

“池柘。潭柘寺的柘。”

這肯定是男一。陳瞿西以下定論。

旁邊穿着高筒靴的女人接着報了姓名,之後兩人就挨着坐在最右邊。

剩下的嘉賓挨個又互通了一遍姓名,陳瞿西是最後一個人。

“陳瞿西,耳東陳,西邊的西。”

“哪個瞿?”池柘問的。

剛剛陳瞿西也是這麽自報家門的,但沒人問他是哪個瞿,要說瞿這個字,本人一時都沒想起有關聯的詞語。

“瞿秋白的瞿,姓氏的那個字。”兩個人中間隔了不少人,陳瞿西也沒看他直接道。

池柘點點頭,沒在多問。

最後一位男嘉賓姍姍來遲,西裝革履,要不是這是旅游節目還以為他趕着去出差。

“抱歉,剛開完一場會,來遲了。”

他要是臉上沒卡白粉陳瞿西就信了他的說辭,不動聲色地側過頭,身體往後靠了靠,眼睛胡亂瞅着就是不看新來的嘉賓,怕自己崩不住,臉上表情在鏡頭裏面太奇怪。

另一頭的池柘正看着自己?

陳瞿西心跳快了一拍,仿佛有種被看穿的錯覺。但只是一瞬他就又移開了目光,仿佛剛剛那都是陳瞿西的錯覺。

“既然人來齊了,我說一件事。”李導道。

“旅途的第一站是漠河,十一點半的飛機然後下午四點到哈爾濱,在之後坐十七個小時的火車到漠河。”李導等人來齊宣布接下來乘坐的交通工具。

有一女嘉賓不樂意了,就是和池柘一起來的那個,直接問道:“要坐十七個小時的火車?我們這是旅游的還是來受罪的啊?”

陳瞿西還沒将這些人的名字記全,這時候還有點臉盲,女一到女四都沒大能分得清。

“我們也不想,但這沒辦法。從哈爾濱到漠河沒有直達的飛機,連高鐵都沒有,你自來來玩也只有兩種選擇,要麽火車要麽自駕。自駕肯定得你們來,但大家幾乎都是第一次來這邊,前邊又靠近大興安嶺,自駕安全我們就保證不了。”

班子都是臨時搭湊起來的,也沒指望他們能多靠譜。昨晚陳瞿西聽導演掰扯不少,大意是預算不夠,制片人那邊把錢扣的死死的,覺得這個節目最終火不火還得看後期請的明星是誰,聽說到時候會請一個當紅流量坐鎮點評。

那流量好像還沒到二十,大十幾歲就要開始分析一群人的感情問題了。

陳瞿西不知道其他人是不是在确定參加節目前簽了份保密協議。昨晚那三個沒個心眼,不怕他錄音将那些話放到網上,這個節目就已經胎死腹中。

四個多小時的飛機渾渾噩噩的,他們一行人從太平機場出來就被送進綠皮火車上,陳瞿西都還不在狀态中。節目組摳門歸摳門,但好在火車票訂了軟卧,兩間車廂,就在隔壁,男女嘉賓連在一起。

“我要睡上鋪。”從上火車後池柘的第一句話,語畢,将自己随身攜帶的包扔了上去。

比起其它人大包小箱,陳瞿西就帶了個小行李箱順手塞在池柘下鋪的位置然後坐下。

車間的四個角被安上攝像頭。

不可否認,陳瞿西莫名煩躁。

“咚咚”。

車間的門離陳瞿西最近,他順手拉開,外面是那四個女嘉賓。

“哈喽,在休息麽?我們進來會不會不方便?”

陳瞿西擡起頭,西裝男搖頭說着怎麽會,至于池柘剛剛從上鋪下來。

“一塊玩會呗?”

“行啊,車程這麽長,無聊死了。”陳瞿西對面那個來的最早的男嘉賓道。

“進來吧。”池柘朝她們露出一抹笑容,然後低下頭看向陳瞿西,語氣冷淡:“往裏坐坐。”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