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仙尊師欲制藥丹贈太後,黃公公夜侯宮巷揣陰私
仙尊師欲制藥丹贈太後,黃公公夜侯宮巷揣陰私
季京袆聽出顏太後口中所憎之人正是餘寧姶,立時心提了起來。
他萬萬想不到,這短短的日子,她竟招了這般的敵人。堂堂太後,整個宣周最有權力的女人,她豈能受得住這番敵意。
不過他心裏想:到底你是我殺死過的女人,就算得罪了宣周最有權勢的人,我又豈能不護你。
她豈配掌握你的人生!
季京袆眼神一劃,假意言問:“不知是何人,竟惹得太後如此動怒?”
姜嬷嬷回說:“尊師有所不知,這剛所提的姑娘,是文淵侯府的四姑娘。這是個養在莊子上的不詳之人,她也确實不詳,不但克死了自己的生母,克死了同胞兄長,這自打回了侯府,便屢屢壞了顏家的事情。
這顏家乃太後的母家,身份何等貴胄,那李家就仗着有皇後,有嫡子,竟屢屢不孝不仁,與顏家時常明裏暗裏較量,全然不顧太後的面子。至于那個四姑娘……”姜嬷嬷輕蔑地撇了撇嘴,卻不再說下去了。
這些話雖是顏太後的心裏話,卻不可由她老人家親自出口以免跌份兒。事到如今,餘寧姶萬丈財富已由不得她小看,可不管是顏太後還是姜嬷嬷,真若為了錢財說出憎恨的話,皆難免讓人覺得不堪。
“四姑娘如何?”季京袆将臉轉過去問,神情晦暗。
顏太後并未瞧見,她一甩袖子:“何必說這些,只怕污了尊師的耳朵。”她窺向季京袆的臉色,“到底是個小丫頭,如此說來倒顯得哀家這個做太後的,太不容人了。”
季京袆自是知道她話裏有話,冷冷一笑後神情涼涼道:“千裏之堤毀于蟻穴,雖是個小女娘,若能壞事,自是不容小觑;只是……”
“只是什麽?”
“只是,這人到底是福是禍,不可太過看表面。有人看似成事,實則在關鍵時候敗事;有人看似敗事,卻是成功之關鍵。這世間凡事是相互效力的,至于誰為誰效力,不能言之過早。”
顏太後聽了此話,亦覺得十分在理,尤其是從季京袆的口中所出。
一旁的姜嬷嬷聽了也不斷點頭。
Advertisement
“尊師所言,哀家覺得言之有理。她此時還不足挂齒,皇位之尊,眼下境況無非是幾位皇子之争。懿王是皇後所出,至于憲王……”
季京袆興致大起,眼神迷離地瞟着某處,佯裝随口一問道:“憲王如何?”
這次是顏太後親口回答的。她開口,氣息污濁:“憲王雖自小送去了封地,可近日哀家心裏總不安生。”顏太後并未道出不久前疑憲王回京之事,此事事關重大,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即去了封地,太後為何會有此想?”
顏太後徘徊思襯,姜嬷嬷亦不敢冒失開口,後顏太後隐隐不安道:“可否請尊師請挂,這憲王是否會壞了我顏家的大事?還有那個四姑娘,她本無礙,只是嫁妝甚多,若是嫁去梁州難免會助那憲王一臂之力。”
原來竟是錢財之事,季京袆心裏暗暗譏笑。
堂堂皇親貴胄,當今太後,竟為了人家女娘的嫁妝如此視為眼中釘。難怪,這餘寧姶一死,她所擁有的財富便可收入她那繼母的手中,都是姓顏的,當真是利于你們整個顏家。
季京袆就此說:“太後莫要操之過急。依本尊看,這個憲王雖貴為皇子,即讓太後不安生,這難免有不孝之嫌,畢竟他經年不曾侍奉在祖母身旁。只是關鍵人物在于這個四姑娘。錢財之事雖為俗事,卻是衣食根本,她即有幸承載這些,莫非是上天對她過往不相符的出身經歷的補償。相信太後也知道,這世上,有人注定是先難後福,這福從來都不是人給予的,而是上天的恩賜。”
“依尊師的意思?”顏太後似覺透知了天機,一時間情急了起來。
“本尊并不認識什麽四姑娘,五姑娘……依本尊素來行事習慣,并不喜歡操之過急。”
這話說完,氛圍漸漸靜了下來。
顏太後并不習慣這種說話方式,從來都是旁人說盡好話來讨好她,奈何對方是她崇敬的尊師。
季京袆自然不會把話說死,那是最愚蠢的周旋方式,畢竟“玄”意引深意,只有做足了高深莫測的架勢,才好以此牽動人心。
餘寧姶她是要保住的,而憲王,他似乎是個多餘的。
季京袆并不想再說些什麽,他現在只想籌謀接下來該怎麽做,如此便道:“今日已叨擾太後多時,想來太後也該休息了,本尊便不打擾了。”
顏太後覺得今兒的話并沒有說透,她想從這位尊師的身上多挖些可以令自己心安,或者是指明方向的話,便不想讓他離開。
“哀家還想多留尊師些時日,論論仙道也好。”
季京袆心裏厭煩,若非她是太後,他絕不會有這般的耐性。
他道:“本尊深覺太後福澤深厚,奈何諸多瑣事令太後心有煩憂。憂者勞心,未免俗事令太後壽命有所折損,本尊今日回觀便要着手替太後研制延壽丹,不知太後意下如何?”
顏太後心口驟然一緊,姜嬷嬷手搭扶在顏太後的肩膀處,忍不住看向顏太後的面龐,為她感到慶幸。
顏太後早有此意,卻遲遲不敢冒失開口。
她激動地起了身,在姜嬷嬷地攙扶下,緩步向季京袆走去,雙目濕潤:“尊師果然宅心仁厚,哀家本已風燭殘年,怎料當真是得到了神仙挂心。既如此,有勞尊師了。
季京袆淺笑拱手,禮後悠然離開。
當他踏出殿門的一剎那,臉上的一切笑容皆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恹恹的煩棄感。
哼,顏太後啊顏太後,你既然容不得那位和我大有淵源的四姑娘,我又豈會容得下你。你說得沒錯,你是已經風燭殘年,是個半截身子落入黃土的人,你老态龍鐘,日漸衰殘,還茍活什麽!
……
寧姶是吃過晚飯離開的,原本只是她與皇貴妃還有惠和公主在一起用膳,臨要撂筷,景帝竟也趕來了。
令寧姶沒有想到的是,景帝雖貴為九五之尊,可去到恒生殿就像尋常的丈夫下班回家一樣,只不過“傭人”多了些。
看得出他與皇貴妃的感情是真的好,這也讓寧姶更加确信,帝、妃讓桓胤早早地去了封地,是忍痛割愛,不得已而為之的。
不然,以景帝對皇貴妃的寵愛,若非早早送走了兩人的兒子,那兩家遲早會聯手率先對皇貴妃和桓胤起殺機。
皇貴妃雖多年未見兒子,但對昭桓胤的一切都是十分了解的。聽聞母子倆是經常通信後,寧姶更覺得,桓胤雖自小離開了父皇母妃,卻是沒有失了他們的教導,不然怎會從他身上看到與父母相近的待人接物之态。
不過餘寧姶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先前景帝對她的态度還算正常,不冷不熱,直到喝過茶,寧姶要離開之時,景帝的話中似乎還有另外一層意思。
“餘家姑娘,膽識過人,只是朕要提醒一句,女子即成了他人的心上之人,做事總要以自己的安危為先……”他說着,手握住身旁皇貴妃的手,“否則,兩人便是一個碎身,一個碎魂。”
寧姶一直在想這話,她深覺,時代或許不同,可相愛的方式從來都是相同,就是二人合一。
聖上也許是知道馬場一事的,畢竟能坐得穩皇位的人,誰不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寧姶正想得入神,突地從左道旁冒出一個幽幽的人影,吓得寧姶跳了腳。
小夏子手提着燈籠,先瞧了出來,寒暄道:“是黃公公啊,我還以為是誰。”
黃公公?
馬場那個黃燦祥?
餘寧姶擠着眼睛細看去,見果然是他,心裏好個沒趣,掃興!
黃燦祥瞟了眼餘寧姶,然後也跟着寒暄道:“是小夏子啊,這是做什麽去?”他朝寧姶正看去,假裝道,“這姑娘怎麽看着這般眼熟?”
他張着嘴,指過去,手又拍了下頭:“瞧我這記性,這不是文淵侯府的四姑娘麽?”說完,他拍了拍袖子,屈膝行禮道,“奴才給四姑娘請安,請姑娘恕奴才眼拙。”
寧姶不禁冷笑。
“黃公公認得餘家姑娘?”小夏子話裏透着意外,卻也聽起來不怎麽感到意外。
寧姶白了一眼,不情願地跟着寒暄:“是黃公公啊,黃公公何至于向我行禮?”
黃公公露出一口并不白亮的牙齒,道:“姑娘是日後的憲王妃,現今雖不是什麽郡主、縣主,卻也是京都裏響當當的貴女,奴才這一禮,算是預先禮敬姑娘的。”
餘寧姶不願和他多說,牽強笑了笑,便欲要跟着小夏子離宮了。
小夏子瞧出,簡言和黃公公告了別,帶着寧姶就走了。
黃燦祥欲言未盡,踉跄地又跟了過去,跟了幾步想到小夏子還在,便又止住了腳步,走了回來。
程安從黑影中竄了出來,見人走遠了,和黃燦祥道:“師傅,這是怎麽了?”
黃燦祥睥睨地看了程安一眼,而後嘆了口氣道:“這四姑娘……”罷了,這些等子天機也不是你夠格配知道的。
程安偷偷拉臉,很快一臉谄媚的笑:“師傅是怕那日飄上來的姑娘會惹出什麽風波麽?聽聞那姑娘是戶部主事張良義家的庶女。這湯泉宮的那檔子事,我看是瞞不住了,只是事情畢竟和那馬場有所牽扯,別真的牽扯出來,連累……連累了師傅。”
他其實更擔心他自己。
黃燦祥一臉的黴氣道:“那等子貴人玩得也太過花花,若不及早料理了,禍會殃及到誰的身上,誰又可知?他們是不怕大禍臨頭,左右脖子上有金剛圈護着。我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