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恒生殿歡聲笑語與人和,靜安殿籌謀算計奸相露
恒生殿歡聲笑語與人和,靜安殿籌謀算計奸相露
寧姶至恒生殿的門口,因着裏頭嬉鬧的聲音忍不住駐足好奇。
她好趣問:“娘娘的宮裏可真熱鬧,是有小公主在裏面麽?”
之前從桓胤的口中略略得知,他是有一個妹妹的。
小夏子回:“咱們宮裏頭是有一位小公主,不過即便公主不在,咱們恒生殿裏的宮女們也喜歡玩鬧,姑娘多來幾次便知道了。”
寧姶聽着心裏發喜:“皇貴妃娘娘人真好。”
“姑娘何出此言?”
寧姶扯平了嘴唇,眼睛充着笑意:“若不寬厚,宮女定會十分拘謹,也不會這麽自在。”
小夏子表示贊同。
門院有守門的和打掃的,他們見宮中來了新人,都忍不住打量了一番,卻也都是靜悄悄的。當寧姶進到了內院,立刻就吸引了衆人的目光,引起了嘩然。
三個宮女先是行了行禮,然後皆不免論說起來。
“這就是咱們日後的憲王妃啊,長得可真使漂亮。”夏梅将毽子放置身後,臉上帶着歡喜的笑容。
“是個俊美人,咱們王爺可真有福氣。”采荷扯着夏梅的袖子,笑說。
鹦哥是個性情略刁鑽的,她前後打量寧姶一番,贊嘆地點了點頭,而後和夏梅、采荷小聲嘀咕道:“咱們王爺是有福氣,比恭王強多了。”
她說完,意識到身邊的人都有了異色,心裏咯噔一下,然後咧着嘴躲到夏梅的身後。
來的人是恒生殿的掌事大宮女,洛鳶。她一來,旁人立刻緊色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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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她肅穆走過來,雙手交疊置小腹前,先是向寧姶行了個禮,眼睛似笑非笑,口氣冷制道:“既然姑娘來了,怎麽不帶去見娘娘?都是些胡鬧慣了的,等回頭定要重重地處罰你們。”
寧姶聽到了後面一句,忍不住嘴角一笑。
看來是和粹伊姑姑一門出師,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刀子嘴也是上了繡的鈍刀子,一聽這口氣就是。
寧姶跟着洛鳶直接進到了明內間,這令她頗有些緊張。
“請娘娘安,請公主安。娘娘,文淵侯府的四姑娘奴才已經把人給領過來了,因着姑娘去了道觀求簽,故有點來遲了,還請娘娘恕罪。”
小夏子說話的時候,寧姶已經悄悄地擡起了頭,偷偷地瞄了過去。
此刻皇貴妃喻雪腿上正坐着個和寧妙差不多大的小女娘,她在教她識字,她教得很是溫柔,臉貼着小女娘的面龐,表情柔動,筆力是順着小孩子的筆力,十分的有耐心。
寧姶竟看得入了神。
從前雖有見面,距離未免過遠,且她是娘娘,居的是高位,更是增添了距離感。那時寧姶只覺得她容貌瑰麗,甚至在華服和身旁聖上的相稱下,覺得她是這世上最豔麗動人的女子。
而現下,她們距離不過幾尺,她的衣飾又素雅簡單,她見了她竟是增添了幾分親切感,更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餘姑娘,餘姑娘……”
“啊?”
“見了娘娘都不行禮麽?”
寧姶這才晃過神來,匆匆地跪在地上,實誠地扣了一個頭,道:“寧姶請皇貴妃,請皇貴妃娘娘安,祝娘娘順遂,安康……”
話音未落,喻雪銀鈴的笑聲已經傳來。
“洛鳶,你快扶她起來,怎就行了這麽大的禮,頭磕痛了沒有?”
洛鳶過去扶寧姶起身,攙着她的胳膊笑說:“餘姑娘當真是行了個大禮,瞧把我們小公主都給驚到了。”
寧姶聽此,又趕忙屈膝一拜,恭敬道:“寧姶給公主請安,公主吉祥。”
惠和公主放下筆,兩只胖乎乎的小手都捂住了臉,稚笑說:“母妃,你瞧,嫂嫂看起來好像很緊張,要不我給她一塊兒糖吃,她就好了。”
聽着被人稱呼為“嫂嫂”,寧姶臊得臉紅了一片。
喻雪對着惠和公主的臉,說:“母妃不是和你說了麽,是未來的嫂嫂,她和你四哥還沒有成親,叫姐姐就可以。”
洛鳶見寧姶羞色難掩,便也說:“姑娘,這是惠和公主,公主早就盼着能見到姑娘了,今兒姑娘來了可要好好陪陪公主。”
惠和公主從喻雪的懷裏下來,一颠一颠地到寧姶面前,擡着肉嘟嘟的小臉向寧姶的面龐看去,帶着小奶音說:“母妃,這姐姐長得真漂亮,四哥一定會喜歡的。大嫂嫂長得并不漂亮,大皇兄對她總是沒有笑模樣,還收了許多的新嫂嫂,四哥哥是不會的。”
寧姶聽了這話更是臉紅得發燙,頭已經低到了極限。
喻雪嗔怪:“母妃不是告訴過你,不可這般講話,仔細許多人聽了都不高興。”說完,她過去拉起寧姶的手,“莫要不好意思,就當這裏是家中,哪個家裏不會有個童言無忌的小丫頭。這是我的小女兒,你就當親妹妹便好,日後和胤兒成了親,待我百年之後,還要你們多方照拂。”
寧姶聽了這話,立時眼睛覺得發燙。
這世上怎會有這般溫柔的女子,竟還是自己日後的婆婆。從前做肖杉杉的時候,她只想盼着小姨能做自己的婆婆,哪怕不要孩子,因為她一定會是世界上最好的婆婆。
想來自己還真是有福氣,小姨雖然去世得早,自己又穿越了來,卻遇到了這樣的良善溫和之人。
寧姶擡起臉,雙瞳閃爍地望着喻雪,點了點頭。
喻雪拉着寧姶坐在了桌前,要陪着公主一起寫字,兩人卻聊了起來。
“其實叫你來也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原本早該叫你入宮一趟,可知你病了,緊接着餘大人又從幽州回來,想你父女許久未能團聚,便一拖再拖。這……本宮送你的物件你可喜歡?”
“娘娘送的東西,寧姶都很喜歡。”寧姶的回答是很真誠的,她知道那些東西并非尋常賞人的,更像是精心挑選過的。
寧姶想到桓胤,猶豫了再三開口問說:“娘娘,您能告訴我憲王他喜歡什麽麽?”她低下頭,不好意思起來,“就是臣女過些時日不是要去白雲觀陪姑母清修麽,臣女就想……想帶些東西給憲王。臣女知他或許并不缺什麽,可還是不想空手,畢竟白雲觀距離梁州總要比京都近些,或許會見到的。”
喻雪言笑晏晏地轉過臉,瞧着她越發看得喜歡。
待又手把手教公主寫了個“念”字後,她道:“看來你姑母還未曾告訴你,你們姑侄倆清修的地方已經不再是白雲觀了,已然換成其他的道觀了。”
“啊,換了?”
“我想我這個姻緣是成全對了的,我這個兒子或許自來讓我教得太過呆板,至今府中也未曾有過近身服侍他的姑娘。自打離開了京都,想到他日後的王妃不日也要離京,要去道館清修,他便請旨叫你們姑侄去到梁州郊外的清風觀。”
“母妃,女兒字寫的累了,可以出去和她們踢毽子麽?”
喻雪将她放下,摸了摸她的頭:“去吧。”她又刮了刮她的鼻子,“當心不要再玩成小花貓,不然你父皇又要笑話你。”
惠和公主緊着鼻子點了點頭,便随着小夏子出去了。
這一幕竟被寧姶看得癡醉了……
幼時,她跑出去玩,小姨也會扶着她的頭,告訴她:杉杉,不要跑得太遠,小姨找不到你會擔心的。
若是自己弄髒了臉,她也會用指頭刮她的鼻子,笑她是花貓臉。
“胤兒他喜歡什麽?嗯……他不是讓穆胥過來畫你的人像麽,你只要去到他的身邊,就是對他來說最好的禮物。”
無奈,這番話下來,寧姶再一次紅臉低下了頭。
……
靜安殿,季京袆的腳踝剛得太醫院的院座大人親自診治過,太醫說了無礙,開了副化瘀止痛的藥後離開。
得太醫診治過,季京袆拖着殘腿一步一挪地來到太後面前,禮敬道:“今日真是叨擾了太後,這點小傷本無礙,風梭觀裏自有藥可敷,何至于勞用宮裏頭的太醫。”
他語氣平平,并未有任何的讨好。
反倒坐在上首的太後帶着幾分敬意道:“尊師何出此言。尊師心系蒼生,哀家能遇到尊師,實乃宣周之福。”
“按老奴的話說,太後的福才是宣周的福。想起那日五臺山,太後着百姓之衣游走在山下,只老奴陪着,若非尊師巧得密令,如何會識得太後的真實身份,又如何會知有歹人企圖對太後行兇?
還有尊師抵達京都之時便報信給太後,說是商州恐有天災,會是地蕩之禍。聖上聽信了太後的勸言,故及早疏散百姓,這一舉措不知免了多少的禍患。老奴看,這必是太後日日念佛誦經,為國祈福,佛祖才将尊師賜給了宣周,尊師當真是整個宣周的福報啊!”
這話說得極令顏太後感到舒坦。
只有季京袆知道,巧遇一事只是他事先安排的。想來若非這古代人思想見識閉塞,何至于他一個現代穿越過來的人,只言片語便将他們給诓騙了。
不過季京袆也并非不學無術之人,他能犯下那麽多起殺人案而不被抓獲,心思亦是十分缜密的。且他素來善于察言觀色,懂得心理暗示,故,這“尊師”的權位來得并非有名無實。
這時一個宮女進了來,禮後見有外男在,吞吞吐吐的不知口中的話該說不該說。
姜嬷嬷見了,瞥了眼太後的臉色,旋即對着宮女呵斥道:“尊師自不是外人,有什麽便說吧。”
顏太後未開口反駁,面色平靜,這便是她的意思。
那宮女回說:“回太後,是……是那個文淵侯府的餘家四姑娘進了宮,去了皇貴妃的恒生殿。報信的太監說,她一來便得皇貴妃的喜愛,連惠和公主都拉着她一起玩,很吃得開。”
姜嬷嬷瞧向顏太後的臉色,口氣随着不屑道:“這個野丫頭,是有些本事,鹬蚌相争漁翁得利,上次文淵侯壽宴那檔子事,她倒成了漁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