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餘寧姶橫路攔馬寅國公,侯府女隔代交談争破口
餘寧姶橫路攔馬寅國公,侯府女隔代交談争破口
穆胥揚鞭揮臂趕超了寅國公家的馬車,橫在了車的前面。
被折騰的七滾八扭的餘寧姶待馬穩後,立時爬出馬車。就是有點摸不着東南西北。
“姑娘,你當心啊。”黎青手扒着門,急道。
“知道了。”
着地後,餘寧姶提着裙子溜地跑過去,一腳蹬上了寅國公府的馬車。
“你是誰?”見到餘寧姶的寅國公驚怒,雙目瞪得極大,怒氣極盛。
寧姶沒怕,只目光堅定而又平穩地看向他,沉聲道:“我就是京都裏流傳的那個,養在莊子裏的文淵侯府四姑娘。”
寅國公一聽,神色一塌,原本精氣大盛的目光逐漸黯了下來。
“我的時間也不多,我就直言了。”寧姶這話并非懇求。
寅國公不情願地點了一下頭,神情帶着敵意。
“我知道國公爺為何從大相國寺匆匆趕回京。事情關我,更關乎國公爺,國公爺是否願意聽我這個知情人一言,以備完全?”寧姶身子前傾,雙瞳炯炯有神,氣度一點也不像一個十歲出頭的女娘。
似乎被這氣勢所逼,寅國公竟不自覺地答應了。
只是他剛點過頭,便後了悔,想說些什麽令自己奪回優勢,寧姶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今兒國公爺的嫡孫被押入了大理寺的監牢,是我同我師父大理寺卿高守堂一同押入的。”
國公爺眉眼聚攏,紋絡極深:“敬兒他絕不……”
寧姶豎起手來,卻并不是不敬的意思,反而眼神裏充滿了理解和相信,這令國公爺的心一時間舒坦了許多。
餘寧姶言道:“錢敬為人耿直,與其父的忠厚很像,我雖沒見過幾次,但我相信面相。”她頓了頓,順給對方幾分舒坦,繼續道,“國公爺有三個兒子,都分別為您生了一個孫子,正所謂上行下效,幾個孫兒的行事風格,恰好應了這句話。”
餘寧姶由不得國公爺在情緒上的波動,快言快語地将話轉到重點,铿聲道:“正因為這點,加上國公夫人的确事有不公,才會導致二房的錢鵬,尋機将三房錢維奸污官女的事情捅破,再借機栽贓到大房世子孫的身上。所以現在的結果是,品行敦正的錢敬被關在大理寺的牢裏,行徑放蕩的錢維因自己的膽大妄為已死,而城府深沉,坐收漁翁之利的錢鵬則是事不沾己,坐等繼承寅國公的爵位。”
國公爺帶着微不可查的狠勁,端瞧着餘寧姶。
最後,他笑了笑,輕輕地晃了晃頭說:“傳聞文淵侯府的四姑娘,一回到京都便掀起了不小的風浪。怎的,自己的府上和國君府沒鬧騰夠,倒鬧到老夫頭上了?”
寧姶也回了一笑容,幽幽地說:“是啊,我一回京都就鬧出了不小的風浪,可想來,若不是我外祖已去,舅舅鎮守邊關,爹爹遠去了幽州,生我的母親不但身亡,還留給了我萬貫家財,我哪怕真的掀起了什麽風浪也自會有人替我擺平。”
這話令寅國公不得不回味,想到寧姶口中提到的人,心裏五味雜陳。
他用長輩的口吻說:“你個小姑娘家家的,不是許配給憲王了麽,等着嫁人便好,何必攪和到這樣的事情裏來?”
“國公爺,我若不來,對您可是不利。您之所以沒有強行将我轟出馬車,沒有懷疑我是高守堂的徒弟,說明您知道聖旨的事情。”
國公爺垂下發沉的眼皮,靜靜地嘆了口氣。
“你若是有證據,直接到我國公府抓人便好,你們大理寺沒有抓人,說明是證據不足,何來拉攏老夫?要知道,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我錢家的血脈!”
“對,沒錯,是證明錢敬不是案犯的證據,目前尚且不足;也是證明錢鵬是案犯的證據,亦尚且不足!”寧姶驟緊眉頭,口氣緊逼,“那麽對于這兩個孫子,國公爺想要護住哪一個?又或者我換個說法,在旁人的心裏或許沒有一杆秤,那麽在國公爺的心裏是否有那麽一杆秤,知道該如何的二選一?”
這話徹底引怒了寅國公,他憤怒的原因卻并非餘寧姶。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個案子不管找到了多少的證據,都會因為沒有有利的人指而付諸東流。可換一個角度想,不管案子最終是否敲定下來,一切案子的細節、流程,聖上一定都會過目。到最後,國公爺您若是交出的是錢鵬,那麽在聖上的心裏你就是心裏有稱的人;如果您由着錢敬在牢裏,讓他做替罪的羔羊,那麽您就選擇完全靠向了顏黨。”
“姑娘何出此言?”
“國公爺和我揣着明白裝糊塗,難道您覺得僅憑錢維,能将皇家的湯泉宮變成風月場所麽?這是欺君!”寧姶變得苦口婆心,“國公爺,整件事情,從聖上知情的那刻起,一切都變了,國公府不管怎麽籌劃,都失勢了!還有就是,張府庶女死的時候,手上戴着的象牙手镯,那确是貢品無疑,衆所周知是顏貴妃所有之物,另一只則賞賜給了湯泉宮的宮女……”
“放肆,我國公府是否能在宣周屹立得住,由不得你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小丫頭來……”後面的話寅國公已經說不下去了,他一臉的頹喪。
他嘆了口氣後說:“那麽,即便我能說動錢鵬将自己的罪行供認,我國公府依然……”
“其實你知道,這是你最好的選擇。我知道過程不會容易,錢鵬會抵死不認,哪怕我把國公府的小厮提到他面前,他依然可以說,是錢敬讓他反咬自己。但我相信,國公爺和我祖父一樣,有時只是隐忍不發,一旦發作起來,定會如浪濤般,令人無法抵擋。”
寧姶真不擅長拍馬屁,這話把寅國公給逗樂了。
“國公爺,我還有事情要查,今天的話就說到這兒,還請國公爺三思。”寧姶臊眉耷眼地起身就想離開。
寅國公突地叫住她:“餘姑娘,你從頭到尾說了一大堆,為何沒有提到你的未來的夫君,憲王殿下。”
寧姶一聽,心陡然驟緊。
她緩緩地坐下,笑意拘謹:“他遠在梁州,此事與他無關。”
寅國公露出老謀的一笑:“不久前侯爺壽宴鬧的那一出,老夫雖然沒在場,聽聞卻是好生熱鬧啊。!”
寧姶心生戒備,不言不語,只一直在微笑。
“敞開了的說法,只是騙一些小官小民,其實我們都知道,憲王他定是回京了,而且,就居在安平郡主的院子中。這郡主是攜軍功回到的京都,她的院子有聖上派的侍衛親自看門把手,老夫還聽說,那院子裏的人連個燒火做飯的都身手了得。怪得,怪得。”
寧姶仍笑而不語,冷靜地讓人看不穿猜不透。
這令寅國公越發不敢小看她。
寅國公想抓住這次機會,故觑眼探問道:“或許在衆多人的心裏,只将恭王和懿王列入到諸位之争當中,可老夫想,皇上的兒子并非只有這二位,皇上遲遲不立儲,難道就沒有其他想法麽?”
寧姶抿嘴輕笑。
這般話便沒的聊下去,兩人都起了座。
寅國公随着餘寧姶下了馬車,本是要告別,見到穆胥後他的表情略有了些變化。
寧姶注意到他臉上的變化,心思更加重了。
她停下腳步回身看了看周遭,突地說:“今日國公府發生的事情,真不是我所為,對于令孫的死我深感惋惜。我祖父素來與國公爺有交情,還望國公爺不要因此而埋怨我祖父。”
寅國公神情緊聚了一下,而後臉上立時生起了漲怒的樣子。
他嗆聲道:“老夫素來聽聞文淵侯府的四姑娘是個頂嚣張的,仗着有安平郡主撐腰便素來不把尊長放在眼裏!你們文淵侯府大小幾房的人口,老夫自然知道目光當盯向誰!”
寧姶燦然一笑:“看來剛剛的一番話,是我白說了。”
寅國公逼近:“安國君府栽了你的坑,難道我們寅國公府也會?”他大有深意地看了穆胥,然後聲音放低了說:“他日憲王有幸回京,願日後的憲王妃說明此意。”
寧姶心一驚,這并非她本意。
但她明白一件事,他若是站隊恭王,今天的事情他就要犧牲自己的嫡長孫,包庇顏氏一族,任由那個心機歹毒的孫子錢鵬繼承爵位。
這個前提是,太後要死在當今聖上的後面。
而就算恭王他日登基,他将和文淵侯一樣,繼續被安國君府壓着,即便他們再瞧不慣顏氏一族的做派。
若他交出孫兒錢鵬,他會留得剛正無私的名聲,這樣的結果,聯想到顏家和案子的牽連,他必然會得罪到他們。
除此之外,得罪他們就會賣好李家,可李家不是個重要的,他将目光放得更長遠了。
寧姶不語,這樣的事情她可不好應下,若是昭桓胤知道,興許他會十分不悅,哪怕他的司馬昭之心,已然被餘寧姶給猜到了。
“寧姶告退。”餘寧姶拱手拜別後,面無表情地上了自己的馬車。
寅國公看着她離開,留意到跟蹤她的人也已經悄悄地溜走,他不禁捋須一笑:“得此能妻,憲王有福氣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