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7
星期天中午，王黎在餐桌前包餃子，越包越覺得沒勁。
她想起昨晚在電梯碰見常遠，啧啧，要顏值有顏值，要身材有身材，真是未來女婿的不二人選。
倏忽間，靈光一閃，她放下手裏的餃子朝書房走去。
艾夏正埋頭備課，沒注意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王黎。
直到一道聲音傳來，“夏夏，你過來，有點事要你幫忙。”
艾夏緩緩擡頭，“什麽事？”
“你先出來，別整天就知道看書學習。”
艾夏保存好課件PPT，不情不願地走到客廳。
王黎笑盈盈的，“去隔壁家借點醋回來。”
“醋，為什麽要借？”艾夏一臉懵，“家裏沒醋了？我現在出去買。”
“買什麽買？我網購的醋今天就能到。”說話間，艾夏已經被王黎推出了門。
只聽砰的一聲，門重重地合上。
艾夏伸出右手大拇指，正想指紋解鎖，就聽到屋內的咔噠聲。
指紋解鎖失敗，呵，門被王黎從裏面反鎖了。
艾夏朝屋裏喊：“王黎女士，你發什麽瘋，快開門。”
無人應答。
艾夏摁響門鈴，艾磊起身剛走到門邊，就被王黎拉了回去。
艾磊一臉黑線，“一天的沒事找事。”
王黎瞪了艾磊一眼，從貓眼看出去，“夏夏，別害羞，快去找常遠借點醋，一會蘸餃子吃。”
艾夏嘆息一聲，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家居服和腳上的拖鞋，略煩躁地抓了抓披散肩頭的長發。
*
艾夏自知醋借不回來，是別想進家門了，于是在樓道來回走了三圈，終于站到了常遠家門口。
食指貼在門鈴按鍵上，卻是怎麽也使不上勁，無法按下去。
真是服了王女士！
這都什麽跟什麽呀！
艾夏轉身想走，門應聲而開。
常遠手裏提着一籃車厘子，清俊的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驚喜，“你......找我？”
艾夏只覺得丢臉丢到家了，那不妨多丢一點，直截了當道：“我媽，叫我來跟你借點醋。”
“哦！”常遠心裏笑出了聲，還好昨晚去超市大采購了。
他面色如常地将車厘子遞給艾夏，“這是準備送去給叔叔阿姨吃的，你先拿着，我去拿醋。”
艾夏伸手去接車厘子，不經意間碰到常遠的手，像是觸電般，猛地縮回。
一籃車厘子應聲掉落在地，她有些慌張地蹲下身去撿。
視線裏男人也一起蹲了下來，一股清淡怡人的沐浴液味道觸動着她的嗅覺，還挺好聞的。
常遠聲音帶笑，“一起撿。”
*
“小常真是客氣呀，還拿車厘子做什麽？”王黎看到艾夏滿載而歸，臉上樂開了花，“可是咱也不能白吃人家的是吧？”
艾磊和艾夏紛紛低着頭吃餃子，誰都沒有吭聲。
王黎把筷子放下，從櫥櫃裏拿出個玻璃餐盒，裝了滿滿一盒餃子。
艾夏只吃了半飽，眼看餃子快沒了，“媽，你幹嘛，還讓不讓人吃了？”
“禮尚往來這道理，不用我多給你解釋吧！”王黎将餐盒遞給艾夏，“喏，把這餃子送給常遠去。”
艾夏坐着沒動，繼續埋頭吃瓷盤裏剩的最後一個餃子。
艾磊起身，準備去接餐盒，“我去送，夏夏還沒吃完。”
王黎不留情面地拍掉艾磊伸過來的手，“誰要你送了。”
艾夏自知逃不過，拿紙巾擦擦嘴，“行，我送。”
王黎笑眯眯地誇贊道，“就是嘛？沒啥可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多接觸才能發現對方的好。”
艾夏：“......”
*
艾夏麻溜跑回卧室換了套衣服，妝也沒化就拎着包拿起餃子準備出門。
王黎不解，“送個餃子，幹嘛還帶包。”
“我去學校加班，晚飯不回來吃了。”艾夏幹笑兩聲，“我要是繼續留在家裏，下午是不是還得去隔壁借醬油，然後再送桃子草莓什麽的？”
“嘿，你這孩子，怎麽好賴不分，我這不是為你好啊？”
艾夏一臉無奈，“媽，你要真為我好，就踏踏實實享受自己的小日子，別再操心我了行嗎？”
“那不行，你是我女兒，我不操心誰操心？”王黎幹笑兩聲，看了看艾磊，“你爹要是多管管你，至于我這麽費神嗎？”
艾磊悠悠喝了一口茶，“好茶！”
王黎瞪了艾磊一眼。
艾夏朝王黎做了個鬼臉，“你讓嘴巴歇會吧，我出門了！”
*
再次站到常遠家門口，艾夏毫不猶豫地摁響了門鈴。
常遠打開門，看到是艾夏瞬間樂了。
他強忍着想笑的沖動，故作淡定，“有事？”
艾夏面無表情，目光并不觸及常遠的臉，快速将飯盒塞到他手裏，“我媽讓送給你的。”
“替我謝謝阿姨！”常遠看了眼玻璃餐盒裏的餃子，“看着就很好吃。”
艾夏轉身要走，突然又回頭，“對了，吃完記得把餐盒送還給王黎女士。”
不然呢？只怕王女士又要指使她去把飯盒要回來吧！
*
艾夏在圖書館看了一下午的論文，臨近晚飯時間，洛春打電話來約她一起吃飯。
兩人約在雲城大學附近的一間西餐廳。
一見面，艾夏就開始吐苦水，“春春，我簡直要被我媽折磨瘋了......”
洛春聽完，忍不住笑了起來，“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要不就從了吧！”
“我勸你今天最好別惹我，我心底竄着一股無名火正無處發洩......”
艾夏話未說完，洛春趕緊截斷，“艾博士，這頓飯我請客，想吃什麽盡管點。”
“你發財了？”艾夏翻着菜單，“對了，今晚我去你那住啊！我必須給王黎女士一點警告，不然之後她繼續這麽肆無忌憚的折磨我，我可真受不了。”
“沒問題，別說今晚，你想住幾晚都行。”
洛春沉默了幾秒，接着說，“夏夏，常遠各方面條件都挺不錯的，你真的沒辦法接受那張臉嗎？即便他們不是同一個人。”
艾夏似乎陷入了回憶，雙眸漸漸染上一層霧氣，半晌才回答，“沒辦法，我做不到。其實我感覺得到，常遠人不錯，但是......我真的沒辦法面對。”
洛春感覺到艾夏的情緒有些低落，轉移話題道：“就我家小區附近那個君豪酒店，今晚八點有個相親會，要不咱姐倆一起去參加？大殺四方？”
艾夏皺了皺眉，應道，“好啊，去！”
洛春顯然沒想到艾夏答應的這麽爽快，趕快拿出手機，“我問問還能不能報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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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點五十，艾夏将車子開進君豪酒店地下停車場。
洛春翻出化妝包，看了看素顏的艾夏，“好歹化個淡妝再進去，你自己化還是我來？”
“不化，今天我就素顏。”艾夏拉開車門，“就我這天生麗質的模樣，誰看不上我誰眼瞎。”
洛春盯着自家閨蜜的臉，啧啧稱贊道，“那倒是，只比我遜色一點點。”
艾夏一個眼刀飛過去，“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艾夏和洛春是兩種不同風格的美女。
艾夏是明豔的美，永遠閃閃發光，随便丢在人群裏也能一眼被注意到。
而洛春恰好相反，她是清秀內斂的美，耐看型，讓人越看越移不開眼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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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春穿了一雙高跟鞋，基本與穿平底鞋的艾夏同高，兩人手挽手朝着一樓西餐廳走去。
餐廳門口立着一幅海報，寫有“緣來是你相親會”的字樣。海報旁邊放了一張長桌，工作人員正在桌前發號碼牌。
洛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你好，需要簽到嗎？”
一男一女兩個工作人員一起擡頭，在看到艾夏的瞬間，都被她的顏值驚豔到，微微晃了神。
簽完到領了號碼牌，艾夏和洛春被工作人員指引着入場就座。
場內有許多桌子，一桌四個人，兩男兩女分別對立而坐，每人面前都有一個號碼牌，以及個人信息的簡介。
第一個環節叫做“知你幾分”。
女生坐着不動，男生們按照桌次順序，從第一桌到第十桌依次輪換，分別與每桌的女生們做交流，每桌限時五分鐘。
艾夏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腫泡眼眯成一條縫，頭發稀疏，大腹便便，渾身上下無一處優點。
她輕嘆一聲，頓覺答應洛春來相親會是一件無比荒唐的事。
視線右移，狀似不經意的快速瞟了一眼洛春對面的男人。瘦瘦小小的一只，戴着副黑框眼鏡，目測鏡片有啤酒瓶底那麽厚，一張娃娃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似的，壓根不敢擡頭看她和洛春一眼。
這麽害羞，還來相親？
艾夏興致缺缺，低頭擺弄起手機。
對面的男人清了清嗓子，盡可能用他認為最好聽的聲音跟艾夏打招呼，“美女你好，方便加個微.信嗎？”
好樣的，彎都不拐一下，一上來就直接要微.信。
洛春在一旁強忍着笑意，桌子底下的手輕輕扯了扯艾夏的衣袖。
見艾夏毫無反應，中年肥胖油膩男開始滔滔不絕，“我自己開公司的，在雲城有五套房。知道我為什麽買這麽多房嗎？”
艾夏不置可否，依舊面無表情。
油膩男笑得滿臉肥肉亂顫，繼續侃大山，“我初戀就是嫌棄我沒房跟我分手的，于是這些年我拼命賺錢，男人麽，有房才有尊嚴，房多才有底氣。”
“哦！”艾夏眼睫低垂，繼續玩手機。
油膩男用五根肥嘟嘟的短手指握着手機，在艾夏眼前晃了晃，“新換的Apple，最新款，好看嗎？”
“蘋果”兩個字不會說嗎？還Apple？
秀英文也高低整點初中詞彙好麽？拿這種幼兒園小朋友都會的詞來唬誰呢？
土不土洋不洋的。
艾夏翻了個白眼，百無聊賴地點點頭。
油膩男無限放大了艾夏點頭這個動作，以為有戲，再次打開微信掃一掃，“美女，加個微.信，有空一起吃飯？”
艾夏耳根發麻，實在不想再聽這哥們炫富以及滿嘴流油的廢話，麻溜打開微.信收款碼，将手機攤在桌上。
洛春一驚，又伸手扯了一下艾夏的衣袖。艾夏輕握了下洛春的手，眼神裏滿是玩味。
洛春湊近一看，不是二維碼名片而是收款碼，得嘞，真有你的！
油膩男一臉笑意，臉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趕忙拿手機對準艾夏展示出來的二維碼一掃。
而後，傻眼了！
主持人的聲音在這時傳來，“五分鐘時間到了，請各位男士按順序換桌。”
“膚淺！”
中年肥胖油膩男滿臉哀怨地留下兩個字，搖晃着肚子上的五花肉，氣呼呼的去往下一桌。走之前還不忘瞅了艾夏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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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夏湊近洛春耳邊，小聲道：“春春，咱要不要先撤？在這不浪費時間嗎？”
“撤什麽撤，來都來了，就當看戲呗！”洛春笑了笑，“艾博士也不能天天沉迷學術呀！”
吳寒剛坐下，就看到坐在自己對面的艾夏，一臉驚喜，“艾夏老師，怎麽是你？”
艾夏擡頭，認出對面的人經常跟在常遠身邊，微笑道：“好巧！”
來相親遇到自家老板整天追着跑的，可能是未來老板娘的人，吳寒哪還有心思相親，借口說要上洗手間，一溜煙跑到了酒店大堂。
“不是說了我今晚很忙，沒重要的事別打擾我嗎？”常遠語氣冷淡，正準備挂電話。
“十萬火急的事。”吳寒輕笑一聲，“你猜，我在相親會遇到誰了？”
常遠扶額，冷冷道，“我管你遇到誰，閑着沒事幹是吧？這個月獎金還想不想要了？”
吳寒依舊笑嘻嘻的，“老板我跟你說，我在相親會遇到艾夏小姐了！真巧耶！”
常遠瞬間來了精神，“什麽？你再說一遍！你遇到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