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 47、捂眼
47、捂眼
喬歲安愣住了, 擡頭看看他,又低頭看看花。
“愣着幹什麽?”他又把花往上舉了舉。
她這才接過花,抿了下唇, 嘀咕:“你剛走那麽快,我還以為你生氣了。”
“沒生氣, 只是這個花在包裏壓久了,剛拿出來有點醜, 理理再給你。”
“哦。”她低着頭,伸手捏了捏其中一朵的花瓣,唇角忍不住往上揚,挑了下眉, 評價, “還挺好看的。你怎麽想到編這個送我?”
丁斯時站在廣告牌是陰影下,彎下腰, 雙手撐着膝蓋,平視她,眼角沁了笑意。
“因為永生花最多只能保存十年。”他垂下眼, 目光落在針織玫瑰上,很認真,“但我想送你一朵真的永生的。”
“丁斯時。”她突然喊他, 他“嗯?”了聲, 尾音上揚, 一擡眼, 就見她眼睛亮晶晶的,驀地踮腳, 在他臉側輕輕觸碰了下。
他怔了下。
一觸即離, 她抱着花頭也不回就往巷子裏走。
“花我很喜歡啊。”微風把她的聲音從前面卷過來, “男朋友,回家吧。”
丁斯時摸了摸臉側,失笑,直起身子,邁着長腿三步并兩步追上來,勾住她的手指。
喬歲安的好心情一直維持到家門口,她把花束藏在身後,轉着鑰匙慢慢開了門,謹慎地拉開,往裏頭張望了下。
家裏的燈滅着,看來爸媽還沒回來。
她松了口氣,把花從背後重新抱回懷裏,進了屋。
喬歲安在房間書桌上方的櫃子裏清出一片空來,把花束小心翼翼擺在中間,和那本“送給隔壁的課堂筆記”一起,接着後退兩步看了看,又調整了一下位置。
她想拍兩張照的,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時才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沒電關機了,她給手機充上電,開了機,在等開機的時候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有個拍立得。
于是,喬歲安一陣翻箱倒櫃,終于在床底的雜物櫃裏頭翻到了那個拍立得,裏頭還有兩張膠片。
她調好角度,對着那束玫瑰按下快門,膠片緩緩從一片白成像,朦胧的漂亮,她很滿意。
手機開好了機,叮叮咚咚個不停。喬歲安撈起來看了眼,才發現餘清今天給她發了不少消息。
雲寶:“為什麽逃避我的問題?”
雲寶:“你甚至不回消息了!”
雲寶:“一定有貓膩!你越這樣我越是懷疑!”
雲寶:“喬歲安同志請你不要裝死!回我消息!回我消息啊!”
雲寶:“戳一戳。”
雲寶:“戳一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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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歲安趴在桌上,往下劃拉消息,剩下的就是一大堆戳一戳,裏頭偶爾混了一兩句“快回我!!!”。
她樂得不行,咬了咬大拇指指甲,打字。
字還沒打完,餘清又給她了條新的。
雲寶:“喲,終于在‘正在輸入中’了啊,知道要回消息了啊?我盯了一下午的消息框。”
歲歲和碎碎:“手機沒電了。”
餘清發了個“盯”的表情包。
喬歲安斟酌着打字。
歲歲和碎碎:“跟你講個事,希望你不要太過于驚訝。”
餘清繼續“盯”。
歲歲和碎碎:“就……”
她慢慢吞吞敲擊着鍵盤,深呼了一口氣,伸手把唇角往下扯了扯,終于把消息發了出去。
歲歲和碎碎:“我跟丁斯時在一起了。”
消息發出去,對面很久沒有回應。
喬歲安還以為手機卡了,刷新了一下屏幕,仍是沒有消息。
這不該啊……是她沒看見消息,還是震驚到打不出字了?
良久之後,那頭終于有了動作,直接撥了一個微信電話。
喬歲安按下接聽的那一秒,對面餘清的聲音像轟炸機一樣順着網線嗡過來:“什麽時候開始的?高考昨天才結束,你倆今天就在一起了?沒點基礎我不信我跟你說!”
“丁斯時我不說了,我之前就知道了,那你呢?啊?你呢?我之前問你對他什麽看法,你說好朋友,好發小,扭頭直接跳過暧昧跟我宣布你倆在一起了。”餘清破音。
喬歲安小聲辯解:“沒跳過暧昧。”
“那對于我來說是不是你倆跳過暧昧了?那個階段你是一字都沒跟我提啊!我哎!你的親親好閨蜜!我就說你突然搞一出穿搭是要去大殺特殺誰,原來是你隔壁那位公主。要不是我問起來,你是打算等後面直接給我發結婚請柬給我來個五雷轟頂嗎?”她語調拔高了,激情憤怒了一會兒,乒裏乓啷的一串,喬歲安欲言又止,壓根插不了口解釋。
隔了會兒,她略微平靜了一下,“說吧,這件事我是第幾個知道的?”
喬歲安聞言趕忙道:“除了我跟他,你是第一個。”
“這還差不多。”餘清哼了聲,話鋒一轉,語氣低下來,夾了點難以言喻的好奇和興奮,“可以開始交代了,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對丁斯時夾帶私貨的?”
喬歲安小小聲:“高二。”
“高二?整整一年你都不跟我透露!”餘清嗓音又高上去了,她深呼了一口氣,平複,“繼續,不要求十萬字寫篇小作文,但你跟我詳細地描述清楚。”
于是,後面喬歲安跟餘清打了一晚上電話,喬歲安聲音很輕,有點不太好意思,餘清吃她的瓜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到淩晨兩點時實在熬不住困意了,以餘清一句“我話先跟你說在前面,萬一哪天你倆吵架了,千萬不要來跟我抱怨,我們閨蜜向來是勸分不勸和,哪怕他是丁斯時”為結尾結束了通話。
晚上睡得晚,翌日早晨她起得也便晚,一覺醒來撈起手機一看時間,已經是十點半了。
爸媽已經去上班了,她洗漱了下,捯饬了下自己,勾了鑰匙就跑去隔壁門口,站在丁斯時門前給他發消息。
歲歲和碎碎:“給你買了個禮物,放你家門口了。”
發完消息,她特意用手指堵住了貓眼,耐心等着。
沒隔一會兒,她聽見隐隐有聲音,下一秒門從裏被人推開。
喬歲安沖上去一個熊抱,胳膊往他脖子上一挂,眼睛亮晶晶的,歪頭:“女朋友一枚,怎麽樣?”
丁斯時勾了下唇,下巴順勢往她肩上一搭,環住她的腰,帶着她往門裏進了些,合上門,“嗯”了聲:“還不錯。”
喬歲安沒松手,剛起床嗓子還有點悶悶的鼻音:“午飯吃什麽啊,我餓了?”
“這麽早就餓了?”他訝然,接着又摸摸她的頭,了然,“你是不是剛起床?”
“對。”她理直氣壯,從他身上下來了,道,“高考完的人有賴床的權利。”
他無奈道:“你先吃點面包墊墊肚子,想吃什麽我待會兒給你做?”
喬歲安跑去廚房冰箱裏翻了翻,他家冰箱裏滿滿的,東西很多,能做的菜也多,她思考了會兒:“魚湯,紅燒肉,刀豆土豆,嗯……玉米烙。”
丁斯時頓了頓,看向她:“我不會做玉米烙。”
“我會給你提供菜譜的你放心。”喬歲安沖他眨了下眼。
他失笑:“是你提供,還是百度提供?”
“……”喬歲安抱胸,下巴微擡,“我的小度提供,四舍五入一下就是我提供,怎麽了?”
她去客廳茶幾上撈了點小零食,跑去廚房門口,倚着冰箱門,一邊吃一邊瞧着丁斯時做飯。
油鍋刺啦響,他拿着鏟子動作利落翻炒着滿滿的人間煙火氣。
但其實,丁斯時并不是一直都會做菜的。
只是自從上了初中開始,丁爸丁媽婚後二度甜蜜開始,放假了有事沒事就出去二人世界一下,喬爸喬媽經常性加班,外賣一兩頓還好,但也不是長遠之計,沒辦法,丁斯時只得一個人撐起兩個人的胃。
他第一次下廚時很緊張,臉上倒是裝得泰然自若,結果油倒入鍋刺啦時,他手拿鍋蓋擋在前面,彈得比喬歲安還遠。
喬歲安在一邊翻着菜譜一邊搖頭嘆氣,猶豫着開口:“要不……我來試試吧?”
“不用。”丁斯時面無表情,語氣堅定,“我能行。”
能行的丁斯時最後端着兩盤炒焦了的菜擱在了餐桌上,在他充滿希冀的眼神之下,她顫抖地伸出了筷子,夾了一筷子青菜。
味道确實不好吃,一股焦味直上天靈蓋,加上他鹽放少了,實在有些難以下咽。
後面丁媽回來後,他倆又被狠狠挨了一頓罵。理由是炒菜時沒開油煙機,油糊了一牆,丁媽一邊擦一邊罵:“你倆是眼瞎嗎?上面那麽大一油煙機當擺設呢?”
他倆肩并肩站在門口,手背在身後,統一垂頭盯地,罰站似的,乖乖挨罵。
後來丁斯時廚藝越來越好,她也就越來越順理成章地在廚藝這件事情上擺爛。
無所謂,丁公主會出手。
紅燒肉的香味撲鼻,把她從回憶拉回到現實。
手裏那一包小零食已經吃完了,喬歲安望着他解下圍裙,突然喊了一聲他的名字:“丁斯時。”
他回頭,“嗯”了聲:“怎麽了?”
“我們下午去看電影吧。”她想到什麽,笑了,“就坐你之前說的那個貴到零花錢都支付不起的雙人沙發椅。”
他揚眉:“這算是約會嗎?”
她“嘶”了聲,仰頭認認真真想了想:“這算是……”
她笑,望着他的眼睛,故意道:“彌補小時候零花錢不夠花的遺憾。”
丁斯時樂了,踩着拖鞋走過來捏了捏她的臉,牙根咬着:“就是約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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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歲安搜了搜最近的電影。網上常說情侶該看恐怖片,恐怖畫面出來時一切親密舉動都會自然合理。但她不怕這些,丁斯時也是不怕的,無論誰在看恐怖片時顫抖着說“害怕”,對方都會笑出來說“好假”的程度。
最後她買了兩張懸疑的票。
本來丁斯時是想付錢的,但是她輕飄飄揭過他的手,語氣慢悠悠的:“放心,我零花錢夠花。”
丁斯時:“……”
片子不長,一個小時四十分鐘,圍繞着女主的身份展開。作為一個先天性瞎子,她的夢本該是一片荒蕪,不存在顏色,不存在視覺,只有聲音、味道與觸覺等,但某一天她夢見了一個人,夢境從此恢複光明,視野清晰,只是那人的臉與身影總是模糊。
那麽問題來了,她真的是先天性瞎子嗎?夢裏的人和她的眼睛之間又有什麽關系呢?
電影裏女主拄着導盲棍跌跌撞撞,終于抓住一個人,一個和夢裏的他聲音相似的人。
從此,迷霧被撥開一角。
喬歲安一邊吃着爆米花一邊津津有味看着電影,後面吃不下了,爆米花桶直接塞給了丁斯時。
電影裏,謎團逐漸揭曉,女主顫着指尖摸上他的臉,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喬歲安一頓,突然又憶起一些事情。
“你怎麽不捂我眼睛呢?”她身子往丁斯時那靠了靠,聲音裏帶了點狡黠。
他在身側,模糊不清地“嗯?”了聲,似是感到有些疑惑。
喬歲安繼續打趣:“我記得以前,每次屏幕裏有這種場景,你不都會捂我眼睛嗎?”
他感到一絲無語:“女朋友,你記得的是多久以前的事?”
她撇嘴,脊背靠回了沙發。
電影裏,色彩交織濃烈,濃墨重彩地把一些廢棄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細節刻畫。
沉默半晌,她突然聽見身側人冷不丁問了句:“你想怎麽捂?”
喬歲安“啊”了聲,思維還沒轉回來,正要扭頭看他,驀地,眼上被覆蓋上一雙手,握慣了冰奶茶的手指冰涼濕潤,刺激神經,衣料摩擦聲在視線黑暗裏顯得尤為明顯。
下一秒,唇瓣處一片溫熱,被牙齒叼着輕輕研磨,不疼,但癢得磨人。
手指摩擦過眼角,含糊不清的聲音低沉地在唇邊綻開:“這樣捂?”
作者有話說:
我小時候第一次燒飯就是這樣,忘記開油煙機了,被我媽罵了好慘一頓(擡頭看天)(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