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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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窈百無聊賴坐在桌前, 擺弄着那朵嬌豔欲滴的粉芍藥,不禁回想起江行舒剛剛的話來。

原話的意思差不多就是...江行舒看到了她身後的芍藥,有些驚訝道原來她是喜歡這種性子張揚的花, 沈窈搖搖頭如實回答道這是別人送的。

江行舒則又變了一副原來如此的神情,說他來時看到她窗後種的都是山茶, 倒是覺得那潔白如玉的花果然才是與她氣質相當……

沈窈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自然認為江行舒不過是在真誠的恭維她, 于是就笑笑應了下。

但要說起她那後窗種的那片花,之前小周公子來過那。

她忽然就記起來了。

溫綽說的那花......

不會就是當初周棠謹撿給她, 她随揣進兜裏的那朵吧!

——

溫綽氣沖沖回到院子時, 照野還在屋裏收拾東西。

其實也沒有什麽好收拾的, 不過就是當初沈窈派人送來的幾身衣裳還有少主來時帶的些東西。

聽到急匆匆的腳步聲, 不免好奇從屋內探出頭來:“少主?”

不過前腳剛去,後腳就回來了, 這麽快?

看來少主這次是用的快刀斬亂麻之計,不等她反應就留下了潇灑的背影。

溫綽現在卻沒什麽心情回應, 回來直接癱坐在竹椅上, 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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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野察覺到不對勁,放下手中東西也急忙出來關切道:“沈小姐究竟說了什麽?”

怎麽反倒是惹得少主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溫綽現在則滿腦子都是江行舒那半吊子的從院中出來時的欣悅神情,甚覺紮眼。

心中不悅地想着,蠱都驅完了沈窈還留他在府裏做什麽?

而且她應該也只是客套話讓他留下,他竟然還真答應了!

那半吊子還是男人嗎?

就他那手臂的傷,不過是流了點血好吧, 在洛州城回客棧的時候那不都早就已經愈合了嗎?

至于還需要在府裏留幾天養傷嗎?不至于吧!

溫綽絲毫沒覺得自己現在考慮的這些問題根本就與他無關, 反而越想越氣,連原本自己是要去與沈窈說清楚拒絕的事, 都直接抛到腦後去了。

他的臉色随着思緒一變再變,照野摸不着頭腦,只能盲猜。

“那沈小姐死纏爛打少主您了?”

溫綽還在思考,根本沒聽着他說什麽,所以也沒應。

看來不是死纏爛打。

照野摸着下巴納悶,少主看起來還有些生氣,難道是比死纏爛打還糟糕的事?

想到了什麽,忽然驚道:“那沈小姐非禮您了!?”

這可就糟糕透了!都怪他沒有同少主一起去。

照野當即理了理衣襟,蓄勢待發就準備去找沈窈問罪。

管她是什麽金陵第一富甲沈家還是別的家的,只要有他照野在,誰也不能讓他家少主白白吃虧!

結果人都走到門口了,才聽自家少主緩緩答道:“本少主還沒去說。”

他去說了,那不也就代表着立即要走了?

他要是走了,保不齊那半吊子會留在這裏幹出什麽事來,不管怎麽說,他就是看他不順眼。

所以,他決定了!

騰地一聲從椅子上站起身走進屋裏。

半晌聲音才傳出:“本少主覺得還是應該緩一緩再走,給她留一點适應的時間。”

照野:???

“啊?”

......

聽少主說完今早出去的所見所聞,照野也陷入了沉思。

他雖有點不明白為什麽少主會因為江行舒留下這事生氣,但對于沈小姐為什麽要留下江行舒養傷,還是能理解一點的。

揣想道:“興許是因為少主昨夜拒絕了她,她感到有些失落,所以才留下江公子移轉悲傷?”

“你叫他什麽?”

照野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江...那個半吊子...”

......少主的關注點果然總是不太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她是因為想解悶才留下他的?”溫綽聽完他的分析,反而氣呼呼:“那還如養條狗,把隔壁程見書家的那只小黃狗抱來不就是了。”

“可狗再怎麽機靈,也不會說話呀。”

溫綽就沉默了。

然後溫綽就再也沒開口,心緒恍惚地吃完午膳,還是一臉愁容。

不知道的,還以為失戀的其實是他。

照野将盤子送出去,回來發現少主還是悶悶不樂,也有些擔憂,幹脆開導道:“這世上愛慕少主的女子多了去,去年花神節都排成排,少主何必為這區區一個沈小姐憂愁。”

拒絕便是拒絕了,她會難過也是利索應當,這又不是少主的錯。

“可本少主總感覺...那半吊子是個僞君子,看起來文弱,說不定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照野:?

他們倆在說的,是同一個事嗎?

照野覺得自己好像越來越跟不上自家少主思緒跳躍了,只好換種方式,勸他先休息:“少主一直這樣焦慮下去也勞心費神,要不先午睡歇息一會兒,起來再另想法子?”

溫綽也想的腦袋疼,點點頭,倒頭就躺在榻上閉眼逼迫自己不要再亂想。

結果剛要睡着又忽然想起早上那家丁說過,江行舒好像要給沈窈做點心這回事,頓時睡意全無,又匆忙披上袍子,風風火火跑了出去。

還不讓照野跟着。

徒留一臉茫然的照野站在原地,望着自家少主一溜煙兒消失的背影,默默嘆了口氣。

少主好像對沈小姐不太一樣,往日在寨子裏哪對任何一個姑娘如此上過心,怎麽如今到了中原,連不過是簡單一句拒絕都如此優柔寡斷。

這根本都不像是少主了!

該不會是他們的飯菜有問題,給少主下了什麽迷昏湯藥在裏面吧?

心想着,照野也匆匆跟了上去。

為了少主的安康,他要去廚房看看,究竟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殊不知溫綽要去的也是廚房,不過他的目标不是別人,而是去看看半吊子那小子,有沒有偷偷在點心裏下毒!

雖說已經到了十一月,天高雲淡,可經過一場秋雨洗禮過後,日頭卻仍然曬得讓人睜不開眼,今天格外的熱。

溫綽不過就在沈府走了一會兒,額頭上就沁出了密密一層汗珠。

若要是放在以往在寨子裏,這種曬人的天氣,他不過出門瞧一眼,就會立馬回屋躲着涼快,哪怕是老苗疆王召見,他也得拖到晚上太陽下山了再去。

可今日卻不知怎地,他現在就算熱得冒汗也只想加快腳下的速度,早一步是一步去揭穿那半吊子的殷勤假面。

而他自己也納悶,與其說是他對那個半吊子看不順眼,倒不如說是看不慣沈窈自始至終對江行舒客氣有禮婉婉有儀的态度。

他可是苗疆二少主,在寨中受衆人簇擁,萬人敬仰,別說是花神節,就算是平常日子走在街上也見慣了無數女子的明表心意暗送秋波,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可偏偏沈窈不一樣,見面先一棒敲暈了他不說,被他猜透心意也死鴨子硬嘴不承認,明明暗地裏喜歡他,卻也沒見她說的話裏多幾分姑娘家的嬌羞,想引起他的注意還偏偏用各種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他就沒見過這麽奇怪的人。

溫綽自小備受關注着長大,得到的愛來自四面八方,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聽慣了別人對他的贊美與追捧,也造就成了他自信而傲嬌的性子。

他覺得別人對他的喜歡,與她對他的喜歡好像是不一樣的,說是喜歡他但她看他的眼神中總有些莫名的恐懼,就像已經提早知道他會做什麽壞事,時常卻又自我懷疑,就像那夜他将她拉入巷子裏,入目對視的眸子中,第一閃過的卻是震驚。

她好像很震驚他竟然會救她。

就好像他原本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人一樣。

這讓溫綽覺得十分不舒服,所以他就更想得到沈窈的認同,幾乎不自覺得想引起她的注意,卻又不承認是自己想先吸引的她。

但顯然,把一切事都想得理所當然而簡單的溫綽,根本就想不到讓自己煩惱的是這樣複雜的一系列感情,所以他把這一切,歸置成了因為她的愛而不得。

而他,則是她愛而不得的主要原因。

所以這個半吊子還留在這裏礙眼做什麽!

果然江行舒才是最多餘的那個!

溫綽進門時,江行舒也不過剛到,他倒是沒想到這個溫小少主會來廚房,還以為他是來拿什麽,禮貌笑笑,打招呼道:“溫少主,好巧。”

周圍又沒有外人在,溫綽裝也懶得裝,瞥他一眼才遲遲應道:“不巧,本少主就是專門過來監視你......”

話沒說完,身後卻又傳來了腳步聲。

二人齊齊回頭,還是江行舒先反映過來,溫潤的眸子中笑意盈盈:“沈小姐怎麽也有空來了。”

沈窈拿出錦帕擦擦頭上的汗,其實她也不想出屋子的,但......

“家丁同我說你來了廚房,江公子怎麽說也是沈府的客人,其實也不必麻煩,交給沈府的廚子便是了。”

“不過是想做些臨安城的銀耳蓮子餅給沈小姐嘗嘗,做好行舒會親自送去的。”

沈窈沒有吃過銀耳蓮子餅,只是想起在馬車上時江行舒分享過的那包令人苦不堪言的蓮子糖,她不禁心頭一悸,已經不敢再期待會是什麽好吃的東西。

她想說她是真心不想麻煩他下廚,他會不會信......

沈窈此時也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溫綽,心裏雖然疑惑他怎麽也來了,但還是嘴角彎了彎,眉眼帶笑:“溫少主,好巧。”

而溫綽也當即面不紅心不跳應下,點點頭:“确實很巧,本少主不過是随意出來溜溜,恰好就走到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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