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66 章
桓月聞言,有一刻眼神微微失神,指甲蓋掐着掌心印出道道紅痕,血色盡顯。
饒是她再相信宋景玉,也難得心狠抖了一下。眼下,自己對付此人尚且都不夠看,那身受重傷從懸崖上掉下去的宋景玉呢?
桓月不敢再深想下去…
她略微勻了勻胸口的濁氣,隔着些距離看向眼前難纏的黑衣人,只見男人手握彎刀,橫在胸前,那架勢不假,是真的要将人置于死地。
桓月慢慢直起身摸了一把面頰上的水跡,緩緩吐納着氣息,好讓自己的步伐更加輕盈些。
“既然公子不願意說,那便請吧。”
她拾起腳邊的長劍揮舞着,淅淅瀝瀝的雨點打在上面發出铮铮的響聲,女子眼神淩冽,厲聲道。
男人倒是有些意外桓月的表現,驀地他嘴角勾出一抹輕笑,語氣淺淡到了無生氣地低低一句。
“不自量力。”
說罷,黑衣人猛地飛身近前,明晃晃的彎刀直沖着女子的脖頸割去,男人動作幹淨利落,沒有一絲一毫虛招,速度之快讓桓月都不由咂舌驚嘆。
來不及再想其他,桓月眉心狠折了一番,急急擡手用劍擋住彎刀,可到底還是差了些許。
那刀在空中懸了半圈又以一種極其詭異的角度朝人襲去,她連退幾步都沒能躲過這一招,項間瞬間就劃出一條細長的口子,還在不斷往外滲血。
桓月眼神一暗,頓時眸中怒意漸起,她水綠色的衣角被飛刀削去了半截,在空中緩落又被人一腳踩到泥裏。
女子死死地咬着口中的軟肉,滿口的血腥味讓她越發淡漠着,手臂滲出了血跡也痛不自知。
但男人顯然沒那麽容易對付,還不待桓月喘口氣,他又提氣攻上來,刀鋒的破空聲烈烈,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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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回,桓月卻沒那麽好的運氣。
刀光劍影間,黑衣人旋刀而出,那刀刃在空中轉了一圈又飛回。
見男人沒有兵器在手,桓月也不過多猶豫,趁此機會收劍上前,幾個吸氣間就已近身。
她手擡利刃,直将長劍往人心窩處捅去,但還沒等她舒展眉頭,那人就突然一扯嘴角,嗤笑一聲啓唇道。
“我早就說過,你是不自量力。”
可此時,招式已出,根本收勢不及。桓月即使再蠢也明白這個時候只能硬着頭皮繼續下去。
眼見此,黑衣人更加不慌不忙了些,他側身準确避過長劍,從空中穩穩接住彎刀,不留餘地,發狠般的往人面前一劃,緩道。
“對付你們,不拿出我全部的實力又怎麽行?”
刀鋒劃過桓月的發絲,眨眼間,烏發就根根斷成兩截垂落在地,她拿着劍的左臂也收不及,生生又吃了一下。
女子根本想不到這一茬,什麽時候這刀又到了他手上!她捂住左臂,險些握不住劍。
該死,他還真會挑地方!
桓月的手臂之前本就被傷過,如今再添上一筆,怕也是再難搏上一搏了。
黑衣人像是看出了她的勉強,越發笑得明顯了,他步步向人靠近,最後竟是直接丢下了兵刃,欲和人肉搏一番。
桓月眼睫垂下,額間的發一半是被雨澆透的,一邊是被汗悶濕的。便是不用想,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這狀态根本接不下男人幾招。
林中不斷的雨聲漸漸小了下來,天卻又黑沉了幾分,想來過不久又要有場大浩劫,讓人心中愈發無望了起來。
這哪裏還有能走的法子,只有一處懸崖…懸崖?
桓月朝後望了一眼崖口,女子也在賭,她并不清楚懸崖下面的情況,或許是碎石,或許是激流。
但眼下這情況,左右不過都是個死,死在崖下好歹有一半的機會活着,死在這人手上自己才真的是性命堪憂。
思及此,桓月也有了主意,她慢慢挪步靠近懸崖邊,黑衣人幾乎一瞬就想到了女子的算計。
他逼身上前,伸手為抓欲将人抓回,可桓月卻早有準備,她從腰間掏出最後一點藥粉,只賭這一回!
男人沒想到桓月還有餘力掙紮,他捂住口鼻,微微僵住一刻便已失了機會,女子在他面前縱身一躍,直直地墜下了崖。
頓時,幾個大漢在人身後也懵了,一個兩個都墜崖了,他們這話該怎麽向主上傳達?便說是死了,屍骨無存,還能領到賞賜嗎?
可黑衣人卻沒心思理會其他,徑直上前就向崖下望去,他眼眸微眯着,而後又擡手擲了一塊石子下去。
片刻後,男人眼神一暗,慢慢悠悠将彎刀收回身後,一陣風似的飛身躍走,仿佛從沒來過一般。
那頭,掉下崖的女子也并沒有和大漢想的一樣死無全屍,反而是正在苦苦的和藤蔓做鬥争。
崖壁上,雜草叢生,藤蔓從石縫中長出又一條條垂墜在外。
好在上天垂憐,桓月躍下的時候恰好勒住一根,她抓住機會,迅速翻轉手腕繞一圈在臂上,才好讓自己沒有繼續下墜。
可如今她也明白,光只靠這一根藤蔓,根本也支撐不了人多久。女子小幅度地轉頭四處望了望,只盼能再尋個岩壁上結實的石塊,先站穩腳跟再說。
但天不遂人願,頭頂黑沉沉的天色終是撐不住,直直朝人壓了下來。
大雨來的太過迅疾,桓月昂着頭,眼皮被沉沉打着,一下一下重重砸着,她人也再分不出心神去留意石頭的事情。
漸漸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女子的手臂都失去了知覺的時候,雨終于是停了。
桓月擡起蒼白的面向上望去,這不看還好一看過後心就瞬間涼了大半截。
只見藤蔓生長的石縫處裂開着,連帶着根結處都松動了不少,還不待女子想好對策,那石縫中的石頭便已墜下大半。
那石頭下墜的速度太快,力道狠狠地打在桓月受傷的手臂上,她一個吃痛,下意識地縮了手。
完了。
這是桓月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
下一刻,重重的落地聲在崖下響起,桓月悶哼了一聲,腦中天旋地轉幾番,她鼻尖直冒冷汗,只覺自己好像意識飄忽着,什麽也摸不着了。
她半眯着眼,發絲一縷一縷地粘在面上,手臂的痛叫她心口緊縮着,眼中飄過一個白色的人影過後就無意識暈了過去。
她想,一定是黑白無常來接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