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盛放的美麗月見草被雲聽夏放在了宿舍的窗臺, 确保她進宿舍的第一眼就能看見它。

剛把花帶來的那幾天,她還覺得很新鮮,特意翻出畫筆和顏料為這盆花作了幅畫, 然後把成圖發在了朋友圈。

最後收獲了不少好友的誇誇。

因為班裏的大多數同學都有一定的繪畫基礎, 所以誇人的點就格外戳中雲聽夏的心思,讓她不禁有些飄飄然,暗想難道自己的畫技在不知不覺中真的進步了那麽多?

但好友列表裏還是有幾個人對她居然還有畫畫這一技能表達了震驚,其中就包括了許星淼。

【許星淼:哇!原來你還會畫水彩!好厲害!】

【許星淼:畫的每朵花都好清新,像是能呼吸一樣,連花瓣上挂着的露水都那麽清澈透亮, 超級有生命力!】

吹得雲聽夏都不知道該怎麽回了, 畢竟別人也就在技術層面上随口誇兩句, 你這突然跳到了精神層面的高度, 一下就讓人覺得有點名過其實了。

不過她還是很高興的,咧着嘴笑了好久, 才強裝矜持地回了句:

【雲聽夏:還好吧, 也就一般,沒你說得那麽誇張。】

【許星淼:怎麽會!一點都沒誇張, 鮮花綻放的蓬勃的生命力超級能感染人的,我看到的第一眼就被驚豔到了!】

......什麽嘛,用詞這麽浮誇,一點都不覺得難為情麽?

雲聽夏回過神來後感覺臉有點熱,就用涼絲絲的手背貼了會兒臉頰,然後把手機放下,鄭重地撿起那張畫仔細端詳起來。

嗯, 好像,确實發揮得還可以, 雖然稍稍有點過譽,但是......但是不能否認她畫得确實很好不是麽?

她舉起那張畫特意轉向朝燈的位置,柔黃的燈光霎時穿透單薄的紙張照射到了她的笑臉上,一雙彎起來的眼睛閃閃熠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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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臉都笑得有點僵了,她才清了清嗓子,雖然知道手機那端的人根本就看不見她此刻的面容,她也還是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發去的消息也像是在嫌棄對方的少見多怪。

【雲聽夏:真的不算什麽,是你看的畫少而已。】

但消息發出後,她又覺得這語氣有些不近人情,只是立刻撤回來又顯得過于刻意......

她動了動手指,斟酌後打下幾個字。

【雲聽夏:不過你實在喜歡的話,這幅畫我可以送給你[小熊貓叉腰.jpg]】

【許星淼:啊啊啊!真的嗎?】

【雲聽夏:嗯,你要嗎?】

許星淼生怕她後悔似的,刷屏一樣發來好多個“要”。

【許星淼:真的能給我麽?太幸運了!原來天上真的會掉餡餅/星星眼】

【許星淼:那是什麽時候給我呀?明天可以嘛[期待地搓搓手.jpg]】

雲聽夏看了眼日常安排,回道不行。

【雲聽夏:我明天上完課要去兼職,沒時間見你。】

【許星淼:我可以去你上班的店裏等你/星星眼】

【雲聽夏:......不要。】

一想到自己工作的時候一直有個人在旁邊用那種閃閃亮亮的眼睛盯着自己看,雲聽夏就覺得渾身不自在,于是她又一次聲明。

【雲聽夏:別來。】

【許星淼:好叭,那你什麽時候有時間都可以!我什麽時候都有空!】

雲聽夏慢悠悠地轉着椅子,看到他的後半句話就是一樂。

【雲聽夏:你不用上課嗎?還什麽時候都有空......】

他發來一個小狗抱着玩偶哭哭的表情包。

【許星淼:只是一種比較誇張的表達方式QAQ】

緊接着又發來一張課程表。

【許星淼:但是後面兩天下午的課不多,所以我很空!】

雲聽夏都不用特意點進他的課表,光看那些拼接起來的色塊,就知道他的課排得比她們專業的密多了,就這居然還能叫嚣什麽時候都有空......

【雲聽夏:怎麽看都是個大忙人啊你......】

【雲聽夏:不過周五下午我們都只有一節大課啊,要見面嗎?我可以把畫給你。】

意外的是許星淼并沒有順勢應下來,反而有些為難的樣子。

【許星淼:周五下午啊......】

【許星淼:那天我們班有個籃球賽诶,我要參加的......或者,你要不要來看我的比賽?】

雲聽夏指尖一頓,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體育館裏熱火朝天的景象,無論是球場上互不相讓的你追我趕,還是場外熱情的加油歡呼聲,怎麽想都覺得又熱又吵,還都是些不認識的人。

另一邊的許星淼顯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還試圖說服她去看比賽。

【許星淼:應該會很熱鬧!而且也不會花多少時間,等你看完我們再一起去吃晚飯好不好?你有想吃的嗎?如果沒有,我們可以去後門的美食街看看/星星眼】

安排得明明白白,只不過雲聽夏對他說的籃球賽确實沒什麽興趣。

【雲聽夏:不想去,感覺好吵,而且我看比賽又看不出什麽名堂[攤手.jpg]】

【許星淼:好吧......好可惜QAQ】

雲聽夏正想問有什麽可惜的,就見對方下一條信息立即跳了出來。

【許星淼:本來還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現,在你心裏留下更加帥氣的形象呢(>_<)】

雲聽夏:?

講真的,如果此時發出這條消息的是別的男生,那雲聽夏肯定會覺得他又裝又自戀,但如果是許星淼的話,她就覺得他坦率的還挺可愛的......這麽雙标可不行。

【雲聽夏:你的意思是你打籃球很帥嗎?真自戀。】

【許星淼:^>////<^】

【許星淼:如果能投籃得分,應該  還是有點帥氣的吧o>_

雲聽夏笑而不語,同樣也發去一個迷之微笑的熊貓表情包。

許星淼看出她對籃球賽真沒興趣,沒再不知趣的繼續勸。

【許星淼:好叭,那等我比賽完,我們再一起去吃晚飯好不好?】

雲聽夏沒作聲,在思考要不要拒絕。

【許星淼:去吧去吧,你上次請我吃了烤肉,這次還送了我這麽漂亮的一張畫,我想請你吃一頓飯嘛qwq】

雲聽夏眉梢微挑,卻只語焉不詳地回了個“再說吧”。

誰知道那時候會不會有什麽突發情況啊?反正......先跳過這個話題?

【雲聽夏:總之......你比賽加油?雖然不會去看,但是我會在心裏默默為你加油的[小熊貓叉腰.jpg]】

【許星淼:我會的!然後,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事後突然又想看我的比賽了,我這裏還有錄屏可以發給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雲聽夏:你......果然蠻自戀的。】

【許星淼:^>////<^】

雖然嘴上很堅定地說着對他的籃球賽毫無興趣,但等真到了那天,結束了下午的課在宿舍無所事事開始鬼畫符的時候,她就覺得......實在太無聊了。

付蓉正在某站看live2d的制作教程,一邊看一邊吃薯片,時不時的還嘆一口氣。

“唉!”

“唉!”

兩道重重的嘆息聲重疊在了一起,付蓉遲疑地望了過來,“你嘆什麽氣啊......人體已經到瓶頸了?”

“......說來慚愧,我最近都沒怎麽練。”雲聽夏抽出自己的手繪本翻了幾頁,雖然水平上升得不算大,但能看出是有在穩定進步的。

她起初用板子畫得比較多的,但後面眼睛長時間對着屏幕感覺有點不舒服,就換成手繪了......然後她就覺得這畫紙看久了眼睛也難受。

“說實話,已經畫膩了。”她現在看到桌上的人體動态模型就覺得有點煩。

“那你擺爛呗。”付蓉換了個姿勢在座椅上晃悠,“等過了養胃期再說。”

“嗯......”

雲聽夏一手托着腮,眼神飄到化妝品收納櫃的位置,從抽屜裏拿出一瓶指甲油出來。

“今天下午體育館那裏有一場籃球賽诶,軟件學院的......”她擰開瓶蓋,将刷子上多餘的液體在瓶口蹭掉。她選的這瓶是山楂色,有很細但很閃亮的珠光亮片。

付蓉心不在焉地嗯了聲,“軟件學院的比賽,關我們藝術學院什麽事?”

她安靜了兩秒,忽而反應過來,轉向雲聽夏的笑容裏滿是揶揄,“怎麽,你是有......認識的人在比賽?誰啊?厲鬼哥?”

本來還沒什麽反應的雲聽夏在聽到她的稱呼後,手一抖,一滴濃郁的指甲油被糊在了甲面。

“你那是什麽鬼稱呼啊!”她匆忙将指甲油均勻暈染開來。

付蓉撅着嘴嘟囔,“明明很貼切好不好,說得好像你以前沒這麽叫過他一樣。”

雲聽夏支支吾吾的,一時竟無法反駁。

“不是他嗎?”付蓉捏着片薯片遲遲沒塞進嘴裏,繼續猜測,“那就是前兩天遇到的那個挺會泡茶的話痨金毛?還是那個看起來有點悶騷的養花小哥?”

見她一臉無語,付蓉震聲,“總不可能是聯誼上搭讪你的那個吃着碗裏看着鍋裏的甘蔗男吧!”

“你這都什麽跟什麽啊!”雲聽夏終于打斷她,“越說越離譜了。”

“诶——”付蓉很誇張地拖長尾音,一臉的不可思議,“所以不是我說的這些人的任何一個?你居然還背着我認識了別的男生?”

“......”雲聽夏眨了眨眼,妥協一般垂下了肩膀,很小聲地說了句,“姑且算是你說的第一個吧。”

“哦~~~”

付蓉笑得玩味,一直拿在手裏的薯片終于被她塞進嘴裏,口齒不清地說道,“我一看那款就是最合你胃口的。”

雲聽夏埋頭搗鼓着指甲,一聲不吭。

“想去看他比賽?去呗,不要不好意思嘛。”

畢竟同寝快一年了,付蓉多少了解點她那別扭的性子,“又不是說主動去看一場他的比賽你就輸掉了。”

“跟那個沒關系。”雲聽夏吹了吹剛塗好的指甲。雖然這樣并不能讓指甲幹得更快,但她還是習慣這樣做。

“主要是前兩天他邀請我去看的時候我很果斷的拒絕了,現在又去的話,不是顯得我說話一點誠信度都沒有麽,朝令夕改的。”

付蓉聽完愣了好久,“好......偏僻刁鑽的角度。”

“有嗎?”雲聽夏動了動手指,覺得在意這個很正常啊,“如果你遇到這種事,你也會覺得對方很莫名其妙吧?先前問她的時候怎麽說都不去,結果後面又突然出現在現場。”

“莫名其妙?不會啊。”付蓉很認真的設想了一下,提出截然不同的想法,“我應該會覺得很驚喜吧?畢竟本來都不抱希望了......”

她看了雲聽夏一眼,“而且你根本不用在意他什麽反應吧?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憑自己心意就好,管他做什麽?”

雲聽夏的眼睛倏的亮起,“說得也是,管他做什麽......”

但很快,她的語氣又帶上了點躊躇,“但是那裏肯定人很多,還沒一個認識的,好麻煩。”

比她還要社恐的付蓉感同身受地啧啧兩聲,“是地獄啊。”

雲聽夏嗯了一聲附和着,随即壓低聲音嘀咕起什麽,付蓉支着耳朵半天也沒聽清,只好主動問道,“所以呢?”

“什麽啊?”她一副‘你在說什麽’的茫然反應。

“所以你到底去不去啊!”付蓉的知心大姐姐可不是白當的,不知道個具體結果絕不會罷休!

“再說吧。”雲聽夏輕咬了一下嘴唇,含糊其辭道,“等我塗完指甲油再說,看那個時候還想不想去。”

話音落下,她迅速起身,又挑了瓶車厘子紅的指甲油做跳色。

付蓉:......

她面無表情地扭過頭繼續看教學視頻,嗤了一聲,聲音很小但足夠寝室裏的另一人能聽見。

“你這要是不去,我就把我平板給吃了。”

雲聽夏:......

她權當沒聽到,若無其事的繼續搗鼓指甲油。

因為入的指甲油都是速幹的,而且她也只塗了兩層,所以等十指都染上漂亮稠麗的色彩以後,時間也只過去了不到二十分鐘而已。

她對着鏡子細致地補塗了一下口紅,把承諾送出去的畫裝好後塞進包裏。

付蓉瞧見她的動作,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微妙笑容。

“球場上看到有別的帥哥別忘了拍照發我啊。”

“okok。”

雲聽夏拿起手機,在經歷了一番并不激烈的天人交戰後,還是決定先不要提前給許星淼發消息告訴他自己會過去了。

反正他現在肯定也沒法看手機,等比賽結束再說吧。

-

天氣預報說今天是本周最熱的一天。

雲聽夏對此深以為然,從宿舍樓走到體育館不到二十分鐘的路程裏,她的額頭就滲出了一片薄汗。

而在進入到體育館內部以後,她就覺得更熱了,并不是說這裏溫度比室外更高,而是籃球場上的氣氛格外熱烈,火苗一般将空氣寸寸點燃。

她擦了擦汗,很快找到了許星淼比賽的場地。

此時的比賽已經進行到最後一節了,場上的球員動作依然迅猛,只不過啦啦隊加油的聲音變得有些稀稀拉拉的。

雲聽夏穿梭在觀衆群裏,很快找到一個視野較為廣闊的位置。

然後望向球場,一眼就捕捉到了許星淼的位置。

他穿着一身紅色的球衣,撈起衣領擦着汗正和身邊的隊友說着什麽,笑得張揚且恣意,後來,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對手球員放的狠話,他臉上姑且算得上純良的笑容完全變味,嚣張的朝對面做了個鬼臉後,肆無忌憚的和隊友笑成了一團。

惡劣且驕橫。

第一次看到他這樣乖張的一面,雲聽夏有些愣神。

雖  然相處的時間并不算多,但大部分的時候,許星淼在她面前的表現都是極為‘乖巧’的,鮮少露出調皮的一面,更別說這種小惡魔一般的惡劣态度了。

這樣強烈的反差讓她不禁有些好奇,暗忖他以前乖乖仔的樣子該不會都是裝出來的吧?

思緒回籠的時候,她已經舉起手機對準了許星淼,不斷拉近着鏡頭。

在球場的正中央,他控着球,手臂隆起的肌肉線條看起來流暢又緊實,迸發着自由與野性的力量感,和人對抗時,被擊撞過的手臂皮膚又不斷往外擴着充血後的紅,汗淋淋的,卻絲毫不顯狼狽,也沒給對手半分可乘之機。

他臉上始終挂着游刃有餘的笑,側着臉和對抗中的球員說了些什麽,對方明顯被激怒了,臉漲得通紅應該是罵了幾聲,他卻狡笑着很快繞開人,勢如破竹般突破掉對手們的防線,然後投籃。

進球的那一剎那,震耳欲聾的加油聲驀的在雲聽夏耳邊炸開。

……确實蠻帥的。

不知道是許星淼本身人氣就高,還是對進球得分的特殊待遇,啦啦隊給他加油的聲音明顯要比給其他球員加油的音量高出一大截,情緒都格外飽滿些,雲聽夏都聽出有人嗓子喊啞了。

她揉了揉耳朵,眼睛始終盯着手機屏幕。

剛才點擊拍照的時機實在巧妙,留在她手機裏的一幀畫面正好是他起跳後籃球脫離掌心的一幕。

他的身體在那一刻由緊繃轉變為更加放松的狀态,爆發後的肌肉舒展着重新蟄伏,衣擺翻飛,露出一截勁瘦的腰,漂亮的腰腹線條和壘起的肌肉若隐若現。

好想徹底掀起來看一下啊。

雲聽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的想法多麽大膽,皺了皺鼻子把那張照片保存好。

毫無懸念的,比賽最終是許星淼的班級得勝。

勝利的一方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勾肩搭背的去補給處喝水,雲聽夏的目光始終追逐着許星淼,看他一臉嫌棄的拍開隊友的手,彎腰拿了瓶水出來,又拆了包毛巾蓋在腦袋上。

在她的這個角度,由于毛巾的遮擋,她看不到他臉上是什麽表情,只能看到他仰着脖子喝水,凸起的喉結緩慢的滑動着,淋漓的汗水沿着修長的脖頸滑進衣領。

......真是的,這有什麽好拍的啊!

她在心裏羞惱地吱哇亂叫,手上的動作卻誠實的一刻沒停下,始終處于拍攝狀态的鏡頭将目标人物的一連串小動作記錄得很是清晰。

底氣不足地左右張望了一下,發現和她同樣舉着手機拍攝的觀衆一只手都數不過來。

于是她立刻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反正別人都在拍,她拍一下怎麽了?!

對了......

突然想起什麽的雲聽夏翻了一下相冊,發現這場球賽裏她就只顧着拍許星淼了,答應給付蓉拍的帥哥照片完全抛之腦後了啊!

她移開眼,匆促而敷衍的掃了眼別的球員——很好,一個帥哥也沒有。

有個別的單看還好,然而一旦靠近許星淼,有了強烈對比的人一下就變得普通起來了。

【雲聽夏:比賽完了,沒帥哥,所以沒給你拍,over。】

【付蓉:一個也沒有啊?】

【雲聽夏:......我只拍了許星淼的。】

【付蓉:那是誰?聽起來有點耳熟。】

雲聽夏一下都不知道該怎麽回,開始回憶自己之前有沒有正式給她介紹過許星淼。

【付蓉:哦哦哦,就是為了他去看球賽的是吧?原來他叫這名兒/doge】

【付蓉:嘴上說着不樂意去看他比賽,結果手機裏全是他照片,你真的,我哭死QAQ】

雲聽夏還想掙紮一下,反駁說自己手機裏不全是他的照片。

明明更多的是視頻才對!

【付蓉:真的嗎?我不信/doge】

【雲聽夏:......愛信不信。】

比賽結束後,觀衆們陸陸續續退場,不斷有人成雙結對的從雲聽夏身旁走過,她随波逐流的湧到外圍,餘光掃見許星淼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捏着手機走到館內的另一端的某個樓梯口,雲聽夏想趁他走之前給他發條信息告訴他自己來過。

但是該說什麽呢?

說她嘴上說着對比賽不感興趣,實際上不僅來了還偷摸拍了他不少照片和視頻?

好遜——

她定了定神,在鍵盤上猶豫不決的删删減減,最後發出去很簡單的一條。

【雲聽夏:你投籃......确實蠻帥的。】

信息發送成功的一瞬間,她一個大喘氣,急忙擡手用手背貼上臉頰消熱。

對方的回複意外的快。

【許星淼:o.O】

【許星淼:你來看我的比賽了嘛?!!啊啊啊早知道應該表現得更好一點的!】

正拎起背包的他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環視四周,看了一圈沒在成群結隊的人群中找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于是又低下頭。

【許星淼:你現在還在體育館嗎?】

【雲聽夏:在的。】

她報了自己現在的位置,停頓了一下,立刻退出軟件點開相機的自拍模式,對着鏡頭順了一下頭發,然後熄屏,無事發生一樣看着地面發呆。

片刻後,一陣匆匆的腳步在耳邊響起。

她沒有第一時間擡頭看過去,而是等了一會兒,才矜持地微側過臉。

“你什麽時候來的啊——”

他小跑着湊過來,開口間帶着很輕的喘息,貼過來的一瞬間,渾身蒸騰濕潤的熱氣連帶着偾張的荷爾蒙以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姿态襲來,薰得雲聽夏頭暈腦脹。

她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一步。

許星淼看見她的動作,心頭一跳,停住繼續向前的步伐,垂下頭隐晦的嗅了嗅——

汗味确實有點重……

早知道她會來,他無論如何也要去買支新的止汗露用。

這時,雲聽夏終于出聲。

“我來的時候比賽已經進行到最後了,我沒看多少......”

那個時候?

想起當時和對手放的那些垃圾話,許星淼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原本緩下的氣息也變得比之前更加紊亂和急促。

“那、那你當時站在哪裏啊?離球場近嗎?”

雲聽夏感受到他散發的局促,疑惑地搖了搖頭。

“挺遠的,要不是我視力好,都不一定能看清你。”

那應該沒聽到......不然也不會是這樣的反應了。

許星淼暗暗松了口氣,眼中的笑意愈漸明亮,見她又垂下了眼睛,便微躬起腰去配合她的視線。

“早知道你那個時候來,我就該更努力一點的,前面拉開的比分已經夠了,所以我後面偷懶都沒怎麽發力,表現得很稀疏平常嘛......”

他言語裏滿是懊悔,語氣也黏黏糊糊的像是在熔爐裏逐漸融化的年糕。

聽得雲聽夏耳朵一陣異樣的酥麻,正想讓他別這麽說話,一擡眼,映入眼簾的竟是他起伏不定的胸膛。

微微彎腰的動作讓他本就夠低的衣領豁得更大,在劇烈運動過後,他胸口處的皮膚透着頗具血色的紅暈,爬滿了汗珠。可能是之前覺得汗水滑落的過程有點癢,他撓過幾下,留下的幾道抓痕到現在還沒徹底消下去,交錯着若隐若現的。

這是她能随便看的嗎?

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很快佯裝無事地移開眼,不知道該不該慶幸因為站得有點遠,所以才沒看到更加露骨的畫面。

但光是這種程度就足夠讓她感到恍惚了,于是她又往後挪了兩步。

小小的動作對許星淼的傷害很大。

他停住沒什麽營養的碎碎念,又羞又窘地僵在原地,要不是她在面前,他真的很想拎起衣領好好聞聞此刻的自己——

他現在真的有那麽難聞嗎?

“對不起,我出了好多汗......”他被臊得滿臉通紅,小聲為自己辯解,“我以前都會用止汗露的,這次是因為出來得急才忘帶了......真的有那麽重麽?那個汗味......”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  幾不可聞,還好雲聽夏始終專注的聽着他的話。

“沒有的事——”他看起來像是要把自己縮成一團一樣,雲聽夏不合時宜地想着,嘴上不忘安撫,“汗味沒那麽重的,但是你身上熱氣騰騰的,感覺靠近你溫度就很高,然後我就很熱......”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沒什麽邏輯的,前言不搭後語的感覺。

許星淼看着她,像是被糊弄住了,“那就好。”

但實際上,他對自己此刻的形象心知肚明——

太糟糕了。

無論是汗濕的亂糟糟的頭發,濡濕黏膩的皮膚狀态還是沉悶難聞的氣味,他渾身就沒有一處是不糟糕的。

真是難為她和自己待在同一個空間了。

許星淼看着光鮮亮麗的雲聽夏,很沒底氣地開口,“那、那你還願意和我一起去吃晚飯嗎?”

她眨了一下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倉促地解釋,“當然不是這樣就去!”

“我得先去洗澡洗頭,洗得香噴噴的,再換身衣服......”他扯了一下衣角,像是很嫌棄這身球衣,迫不及待的想要換下去,“我會盡量快一點的,不會讓你等很久!”

“嗯……”

雲聽夏垂頭盯着自己的腳尖,喉嚨像是被堵了塊成倍膨脹的棉花糖,她咽了咽,努力壓着聲音不讓它太過甜膩得飄起來。

“可以啊,別讓我等太久就行。”

她倒要看看他到時候會洗得多麽‘香噴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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