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娘子可愛

娘子可愛

康始二年景國與賀國聯姻,是近年來最為京城百姓樂道的事。

百裏紅妝浩浩蕩蕩從城門而入,街道兩旁看熱鬧的百姓摩肩接踵,人聲鼎沸。

“喲喲,瞧瞧架這勢,後頭那幾車全是稀罕寶物啊。數不清的绫羅綢緞,金銀首飾,還有咱們陛下最喜歡的古籍字畫……啧啧,賀國竟如此富庶我還道那蠻荒之地比不得咱們京城。”

“胡大爺家的商隊年前才從南邊回來,他說南邊人都有錢得很呢,是咱們眼界太小啦。”

“哎,我聽說那賀王不遠萬裏,親自入京來向陛下求娶長公主殿下,陛下不願,讓賀王枯等了半月之久,才終于松的口啊。”

“我也聽說,長公主與賀王看對了眼,陛下不知是何緣由非要棒打鴛鴦,長公主日日去禦花園中采一朵梅花送到賀王門前,坐在門檻上把花瓣摘下,送給賀王,然後把光禿禿的枝子扔到陛下那去以示抗議……”

“…………啊,不愧是咱們長公主殿下。”

“哎!快看!宮門開了!!喜轎出來了!”

“哎哎哎別擠我啊——哇!那高頭大馬上的男子,可是賀王”

“一身婚服,必然是他!”

熙熙攘攘,人潮湧動。

姜雪身着火紅嫁衣坐于喜轎中,面上猶有怒容。

他們會先行前往宮外的公主府中暫住,停留數日,整裝完畢後,再前往永都。

依着皇兄和賀霁忱商議過的結果,大婚儀式在京城皇宮與永都王庭各辦一次。

方才儀式完畢,辭別皇兄,本來她都要哭出來了,結果被皇兄一句話給噎了回去——

“夫君是你自己挑的,往後不論是受委屈還是被抛棄,都給朕挺住了,千萬別灰溜溜地再跑回來。”姜連寧勾着唇角,語氣惡劣, “就像上回一樣,丢人。”

姜雪: “……”

不行,還是越想越氣!

火紅婚衣映襯下,新娘子臉漲的通紅,卻不是因為害羞,而是被氣的。

“父皇真有先見之明,早早定下了與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皇嫂為太子妃,不然就憑皇兄那貓嫌狗憎的惡劣性子,哪個女子能受得了他!”

打一輩子光棍去吧他!

竹瀝: “……”

皇家樂隊一路吹吹打打,帶着與天同慶的喜慶架勢停在公主府外。

竹瀝偷偷瞥了一眼前方,男人正翻身下馬,朝這邊來。

竹瀝聽着耳邊的暴怒聲,心頭一跳,忙敲了一下車架, “殿下,咱們到了。”

姜雪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氣昏了頭,仍在滔滔不絕訴說自己的不滿——

“本宮那是被人抛棄嗎要說抛棄,也只有本宮抛棄旁人的份!”

“說本宮灰溜溜地回京城哈,笑話!我看他才是被皇嫂趕出寝殿的那只可憐蟲罷了!” “大喜的日子他竟說些晦氣話,是在詛咒本宮不成!”

“也不知他怎麽惹到皇嫂了,自己無家可歸就來嘲笑本宮,真是荒唐,本宮豈會和他一般下場賀霁忱寵我還來不及——”

“殿下說的是。”

一道清潤的飽含笑意的男聲在車轎外響起,如一只大手,扼住姜雪脖頸。

這下她連耳根都是紅的了。

男人神态自若,單手搭在車架上,慢悠悠的嗓音磨得人耳根發軟:

“寵着還來不及,豈會負你,抛棄你”

只有他被抛棄的份。

男人輕聲笑着,無奈又縱容: “所以殿下,肯下轎嗎”

姜雪: “……”

公主府外的奏樂不知何時停了。

空氣中僅餘尴尬的氣息。

片刻寂靜。

轎簾被人掀開。

團扇遮面的女子走出喜轎。

她露在外面的一雙狐貍眸含羞帶怯,美豔無雙,此刻眼波中漾着霧氣,盛滿了羞赧與媚意。

賀霁忱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此後便再也挪不開眼。

他喉結微微滾動,氣息低沉, “殿下。”

姜雪強裝鎮定,美目流轉,瞪了他一眼, “你偷聽我說話”

“不敢,只是湊巧。”他伸出手去,笑道, “迫不及待要迎娶殿下,一時間失了禮數,還望——”

他頓了頓,眸中笑意更濃。

“還望娘子,莫怪。”

姜雪: “……”

她紅着臉,把團扇往上遮了遮,別過頭去,把手交到他掌心。

“是這個流程嗎莫要欺瞞本——”說到本宮二字時,偏又想起他新學會的那個稱呼,一時結巴,險些咬破舌頭, “莫要欺瞞本宮!”

“娘子說笑了。”

賀霁忱忽然握緊姜雪的手,把人往自己懷裏拽了拽。

在女子錯愕的目光中,賀霁忱微微笑着,一手緊緊牽着她的手,一手攬在她身後。

衆目睽睽,于生性內斂的男人而言,此舉已是出格。但他仍然這麽做了,即便他的耳朵也被染成緋紅一片。

“我自生來便被教導要恪守禮數。克己複禮,循規蹈矩這許多年,”他拉過她的手,放到唇邊,低頭輕吻,而後擡眸,目光深邃,字字徐緩, “就只放縱這一日,求殿下……求娘子允我胡鬧,只這一次,可好”

姜雪面如紅雲,眼睛笑成一彎月牙兒,如璀璨星光。

“只這一次嗎不行。”她羞得把自己的頭垂至他肩膀, “你要日日如此,我才允準。”

旁人若看,便叫他們看去吧。

她喜歡賀霁忱為她改變的樣子。

喜歡看他敞開心房,主動走進塵世時的樣子,更喜歡看他笨拙又生疏地讨好她。

賀霁忱溫柔地笑了聲,低頭看向懷中的女子,俯首過去,在她耳畔輕喃: “娘子未免強人所難。”

話音落,姜雪只覺身上一輕。

她驚愕擡眸,自己已落入有力的臂膀中。

她竟被他打橫抱了起來。

姜雪微微睜大眼睛, “你——”

她還未說出一句完整的話,旁邊的喜婆倒是先驚呼出聲——

“哎喲!驸馬,這不合規矩啊!”

“規矩”既是人定,人也該随機應變些,時時刻刻默守陳規又有什麽意思。

這道理他從前不懂,如今想來,自己實在錯過太多。若他早些知道那些,他就會在她負氣離去時,便将她拉回懷裏,說她想要聽的話,告訴他自己的真心。

他早就為她傾倒,何必自欺欺人。

好在如今醒悟得不晚,她還願意為他駐足。

何其有幸。

賀霁忱柔和的目光寸寸落下,唇畔的笑意長久不散。

姜雪被他看得面紅耳熱,羞窘地将頭往他懷裏埋地更深了些。她總覺得,他的目光日漸情深,令人難以招架。

“休要再看,快些進去。”她窩在他懷裏,小聲道, “叫人憑白看了笑話。”

“抱穩,娘子。”男人輕笑了聲,柔聲道, “帶你回家。”

**

大婚之夜,一時一刻都彌足珍貴。

姜雪直到此刻才知道,原來從前那一晚當真如賀霁忱所言,并未發生過什麽。

“我還當那回我們已然有了肌膚之親……”她用力咬着唇,淚眼模糊,在他懷裏顫抖。

疼痛叫她難以忍受,她擡腿踢他,手掌推他的腰,不讓他更深。

姜雪哽咽了聲, “我還說要對你負責,你是不是覺得我可笑極了”

他卻說: “娘子可愛。”

她那點力道,如何能拿捏住他。

大抵是君子實在當夠了,眼下這情形,他将胡鬧與放縱貫徹到底。

賀霁忱慢慢地沉下,不斷地親吻她的臉頰,說着肺腑之言。

“娘子不懂,不會,那懵懂的模樣叫人心動。只是我卻不能真的欺負了你去——”

一聲嗚咽,被男人用唇堵住。

他不停,轉又擡頭,溫柔地吻去她順着臉頰流下的淚。

鹹濕的淚珠被舌尖掃去,掌控之下的美人如蓮花綻放,蓮衣層層剝去,露出白嫩生澀的心蕊。

他含在唇間,細細品味。

香汗浸染大紅喜被,似有蓮花香氣彌漫空中。

姜雪恍惚間睜眼,只能看到搖蕩的天地。

她嗚咽一聲,眼淚被晃掉,無力地垂了眼眸,模糊的視線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上。

肩頸處肌肉線條流暢,撐在她身側的手臂也力量感十足,渾身都散發着勾人心魂的魅力。

汗已将他額邊的墨發浸濕,有幾绺垂到她胸前。

若發梢沾了磨,定能随着他動作在她的身上畫出一副佳作來……

那回她醉酒,過後沒什麽印象。她以為他們什麽都做過,但其實沒有。

真正體驗過以後才知道,自己傻得離譜。

畢竟那天醒來時她覺得睡得很好,可其實這事就仿佛把她按在榻上揍了一頓……

姜雪精神渙散,腦海裏思緒雜亂不已,很難聚到一起。

許多想法都很零散,漫無邊際地飄來飄去,讓她難專心。

忽而一記重擊,只聽得清脆的一響——

“唔嗯!”

男人在上方低低笑了聲,嗓音低沉,細細磨過耳道。

他聲音似含了沙, “娘子在想什麽。”

“……”

盈盈一握的細腰被掌控,受了難以承受的重力,如一張拉滿繃緊的弓,不堪受用地往後折。

“逃什麽。”

他慢條斯理,手掌扣住她兩只腳踝,将意欲逃竄的人捉了回來。

伴随着一聲壓抑的嬌…吟,賀霁忱喉嚨中溢出一聲短促的輕笑。

“還有餘力胡思亂想……是我的不是。”

“不,不是……”

紅燭燃到後半夜,只剩下小半根,忽然被人挪了位置。

原本放置它的那張桌子,此刻正承載着洶湧的愛意。

姜雪坐在桌上,不覺得冷,只覺得張得難受。

她頭發散亂得不成樣子,別在發髻上的諸多發釵甚至還剩了一個未被人取下。

金釵搖搖欲墜,攏着半數秀發,經受新一輪的摧殘。

背後忽然罩上一件大紅長袍,那是他的……

“莫要受涼。”

他體貼道。

賀霁忱眸色深深,替她裹好,手慢慢移到腿側,掐住,往前拉。

姜雪猝不及防前傾,下意識攀住他的雙臂,擡頭,對上男人深不見底的眼睛。

他那雙燙得人無處可逃的手,手臂又做出用力的準備姿态,還有那勢在必得的目光,一切都昭示着接下來會發生的事。

“不想……”

她低聲啜泣,苦苦哀求。

他微微低頭,額頭碰上她潮濕的充滿香氣的發,啞着聲音, “很快。”

“……”

賀霁忱從不食言,唯這一回,他失信了。

“哥,哥哥——”

尤其是在這種情況下他聽到這聲稱呼,什麽諾言,什麽保證,徹底都不做數。

“扶穩。”

他聲音危險。

她帶着細細的哭腔,哀求地喚他,只會火上澆油。

這火燒過床榻,燒過案桌,最終燒到了浴桶裏。

在水中将燃料燒盡,直到東方既白,終于漸漸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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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诶嘿!

清明節請假三天,回來繼續更日常,大家節日快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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