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零區（四）
第41章 零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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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區。
另外一側。
周志儒的身邊跟着一個一身黑衣的負責人, 他點頭哈腰的跟在教授身邊，不斷的向他介紹着零區。
“教授，這裏就是我們發現的古遺跡, 現場我已經派人保護起來了, 您慢慢查看。這片古遺跡很大，其中還記載着大量壁畫文字，絕對是一次重大的發現！”負責人的嘴巴咧到了耳朵根, 殷勤的不像話。
周志儒看着前面有一個足球場那麽大的坑，以及坑裏面那些四通八達的通道，贊同的點了點頭。
“感謝同志的辛勤保護，接下來的工作就交給我們了。”
“應該的, 應該的，能見到您這樣的大人物，是我的榮幸。”負責人說道，“不知等會您有沒有空, 賞臉和鄙人一起去餐廳呢……”
周志儒正蹲在地上, 看着地面石塊上不太清楚的古代文字，研究的非常認真。
聽到負責人這麽說, 他很嚴肅的說道：“研究古文字是一項漫長的過程，我不能保證自己今天晚上能離開這裏, 如果有必要的話, 我會在古遺跡這裏紮營。”
“什、什麽？”負責人聽完, 直接瞪大了眼睛, “這、這萬萬不可啊教授！零區還是有很多危險的, 晚上最好不要單獨住在外面, 還是跟我們去A區吧！”
沒錯，零區是有分區的, 從A區到Z區，一共分為二十六個區域。
和聯邦的一區到一百區一樣，越靠前面的區域治安就越好，越靠後的區域就有越多無法利用的地塊，以及罪犯們用來做苦工的垃圾處理廠。
而現在這個遺跡，好巧不巧的，在X區，是一個非常落後的區域。
在遺跡的旁邊，就有一個大型的罪犯工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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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犯們處理着各個區域傾倒過來的垃圾，時不時還要忍受一些輻射産品，基本上沒做幾年就會因為生病去世。
不過他們這些從聯邦裏來的罪犯，在零區基本沒有競争力。他們打不過原生地的混混，失去了背後的勢力，如果不想被抓走充當器官買賣的話，最好還是留在工廠裏打工。
說不定等服役結束，他們還有一絲希望能夠擺脫罪犯的身份，重新成為一名真正的公民。
夜晚的零區尤其不安全，負責人也是知道這一點，才不敢讓周志儒留在這裏。
“周先生，這裏的遺跡我們會派人24小時保護，您到了時間就快些回去吧，千萬不要在這裏久留。”
“你也是覺得零區很危險，對吧？”周志儒笑着說道，“其實是聯邦的人們把零區妖魔化了，我來的路上道路非常整潔，房屋也都是幹幹淨淨的，更沒有遭到傳說中的黑勢力攔路……所以您放心，零區确實是放置犯人，讓他們服刑的場所，但不會差到哪裏……更何況我在來零區之前，還在空鐵上遇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年輕人，他也是零區來的，甚至憑借着自己的努力考上了聯邦一區的大學……”
周志儒滿口都是贊嘆聲，這讓負責人更是頭疼。
在他的眼裏，周志儒就是一個天真的過分的一區大人物，把零區想象的太好了。
道路整潔，房屋幹淨？那是因為他們開過的道路是主道路，零區政府每天會派人巡邏，保證潔淨的，只是面子上的工程。
只要周志儒下了車，去其他的街道看看，就會知道，現實情況到底有多殘酷。
除了A區是真正的居民區之外，其他的區域或多或少都有些私底下的問題。
不過……從零區考出去的學生？
負責人腦子裏轉了一圈，出聲道：“周先生，您說的該不會是姬無世同學吧？”
從他的口裏聽到熟悉的名字，周志儒果然正眼看了過來，不再像剛才那樣敷衍。
“原來負責人同志也知道。”
“何止啊，姬無世同學簡直是我們零區的驕傲！”負責人樂呵呵的，“畢竟能從零區學校裏考出去的人本來就少，能考到一區的更是鳳毛麟角，他簡直就是A區孩子們的偶像。我們之前還請了光明福利院的院長，來A區的高中做演講呢，畢竟能教授出如此優秀的孩子，福利院院長功不可沒。”
周志儒頗為贊同的點點頭，道：“雖然是從福利院出來的，但是這孩子聰明懂事，也能看得出院長教導的很好啊。對了，這個福利院在哪裏，如果可以，等有空的時候，我想去看看。”
負責人樂開了花。
這種級別人的人物過去，怎麽可能只是看一看呢？肯定是有資助下來了。
“就在B區，等周先生結束了工作，我帶您過去吧。”
周志儒遂沒再說話，開始研究其地面的文字塊。
見他如此認真，負責人也沒有打擾他，而是悄悄退開，等在一旁。
和周志儒說的一樣，他一工作起來，就真的完全忘記了時間，沉迷在地面上斑斑駁駁的文字當中，恨不得将腦袋鑽進去研究。
他看完了最外圈的文字，就開始朝地下深坑走去，還是負責人攔住他，才讓周志儒從沉思的狀态驚醒。
“周先生，天色晚了，我們先回去吧。”負責人笑道。
周志儒見負責人如此客氣，最後也沒有多說，跟着他回到了A區的住宅。
到了第二天早上，負責人如時來到周志儒的住宅前等候，并且為他帶來了豐富的早餐。
“哦……我忘記了。”出了門，周志儒像是想起來什麽，說道，“我們今天要先去福利院，是吧？”
“沒錯，周先生，是您昨天提議的，關于福利院的事情，您請不用擔心，我已經事先聯系好了福利院的院長，他非常榮幸能夠見到您，現在已經在做準備了。”負責人搓搓手。
周志儒卻皺皺眉，“不用鋪張浪費，我只是過去看看孩子們，将錢花在刀刃上才是真的。”
負責人能說什麽呢？也只能跟着說對對對了。
汽車在街道上疾馳，很快就來到了B區。
還沒有下車，周志儒就看到了聳立在整片街區當中的尖頂屋子。
它看起來相當威武，一看便不同凡響。
“先生，您是知道的，零區經常有被遺棄的小孩，而福利院就成了這些孩子唯一生存的地方，在其他各個區域也都有孤兒院，院長們也是嘔心瀝血的在培育這些孩子。”負責人微笑的說道。“您之前提到的那位姬無世同學，就是從B區的光明福利院出來。”
車子駛入福利院的大門，在停下來後，正門口就迎來了一個穿着神官服飾的中年男人，他有着花白的頭發，慈眉善目。
“是周先生吧，久仰久仰。我是光明福利院的院長，叫做明世成。現在來得早，孩子們正在用早餐，不如我先帶您逛逛，如何？”
周志儒打量了一番房屋，點點頭道：“你們的設施非常好，孩子們在這裏，也算是有了一處避風港。”
“是啊，總有些父母不負責，把孩子生下來了又不養，但是我們福利院不就是這樣的機構嗎？要充當起社會父母這個角色，讓孩子們健健康康的長大……”
明世成開始談起自己的教育理念，裏面充滿了光輝和希望。
周志儒聽着，臉上也跟着露出會心一笑。“零區雖然是自治區域，但是這兒并沒有聯邦人們想象的那麽壞，大家都在努力讓這裏變好，看到這個福利院，我很欣慰。”
說完，周志儒掏出一張支票，放到明世成的手裏。
“這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小小資助，明院長，收下吧。”
明世成那張慈祥的臉上，瞬間出現有點誇張驚訝，他手足無措的推脫着：“哎呀……這不好意思的，周先生，原本是您來參觀我們孤兒院，怎麽還讓您破費了……”
“我啊，就希望看到聯邦的下一代健健康康的成長，在各個領域發光發熱，共同創造美好的世界，只要這樣，我就心滿意足了。”周志儒說道，“明院長，收下吧，就當是我的一點小心意。”
明世成又推脫了幾番，最後還是千恩萬謝的把支票塞到了懷裏。
“對了，我認識一個孩子，他叫姬無世，前兩天回了零區，似乎是從你們福利院出來的，我能見見他嗎？”周志儒開口。
他主要是來找姬無世的，這個青年的才華折服了老教授，讓他迫不及待的想和這位年輕人成為朋友。
然而，聽到這句話的明世成，卻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随後才道：“啊……是無世啊，沒想到他居然回到零區了，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嗎？”
見他如此的态度，周志儒不免有些迷茫，“他沒有回來嗎？”
“沒有呢……”明世成雙手交疊垂下，有些遺憾的說道，“這個孩子性子比較孤僻，不太和人交流，自從上了大學之後，就用打工攢下的錢結算了我們的撫養費，然後……和我們斷絕關系了。”
周志儒訝異，“竟會是這樣？”
姬無世看起來不像是這樣的人啊？
“所以，我們現在也不清楚無世到底在哪裏，真是不好意思啊……”明世成一臉的愧疚。
“不。明院長沒必要為這個道歉，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才問問。”周志儒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進去吧，去看看孩子們，他們今天的早餐非常豐盛，有……”
明世成将周志儒迎進福利院，轉彎之後進了食堂。
食堂裏有很多張長長的桌子，這些桌子大概都能坐下十多個小孩，小朋友們身穿統一的制服，坐在位置上安安靜靜的用餐，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就以一個全都是小孩的環境來說，安靜的不像話。
明世成帶着周志儒在其中穿梭，并講解起孩子們所吃的食物。
突然，一個小女孩一抖，不當心将滾燙的湯碗潑到了地面，她吓得瞬間站了起來。
吱呀——
木凳在地上拖出醒目的痕跡，而女孩卻立刻蹲下來，害怕的伸手，試圖将打翻的食物重新撿回碗裏。
一雙幹癟的大手抓住她的肩膀，讓小女孩倒吸了一口氣，但是她很要就咬緊牙關，不敢喊出聲音來。
院長悄悄來到她背後，慈愛的說道：“孩子，掉在地上就不用吃了，讓阿姨來收拾吧，再去盛一碗湯。”
小女孩低着頭，嗫嚅的說道：“那個……我吃飽了。”
“哦，吃飽了啊，那就先回房間吧，一會上課記得下來。”院長繼續笑着說道。
小女孩雙手通紅，使勁的點點頭，然後跑出食堂。
“這孩子有點害羞。”明世成對周志儒說道。
周志儒表示理解。
從食堂逃出去的小女孩，奔跑在高高的建築裏，終于沖回了自己的房間。
宿舍是四人間，每個人都有自己小小的床位和書桌。
小女孩縮在床上好一會，才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破爛的筆記本。
【6月17日】
【小花沒有通過考試，被院長狠狠訓斥了一頓。】
【6月18日】
【小花被單獨喊走，進行重新測驗，老師們還是對她的結果很失望。】
【6月19日】
【小花從宿舍搬了出去，不知道去了哪裏。】
小女孩咬咬手指，從枕頭底下摸索出一支筆，打算繼續往下記，下一秒，門外傳來緩慢的腳步聲。
她害怕的把筆記放回枕頭裏，站在屋子中間驚恐的盯着房門。
“我說過吧，孩子。”房門推開，院長溫和的聲音傳來，“吃飯的時候，不要發出聲音。你記住了嗎？”
‘啪——！’
高檔的汽車駛離了福利院，揚長而去的汽車鳴笛也遮蓋了一些不該有的聲響。
“真不錯啊。”周志儒看着窗外的景色，感慨着，“零區是個不斷進步，欣欣向榮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