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真的曬傷了啊,都紅了。”餘麥一只手拉着米歇爾的T恤領口,探頭往裏看,“摸上去都是燙的,別動,我幫你吹吹。”
米歇爾因為前面沒塗防曬霜,肩上從沒塗過的位置開始居然有一條特別明顯的分割線,胸口到腹部的皮膚現在統統都紅了,摸着都燙手。
米歇爾剛剛洗完澡,皺着眉坐在客廳空調下面吹風,明顯很不舒服,他有點煩躁地想脫上衣,但是看了眼額頭貼在自己肩上正噘着嘴呼呼往領口裏吹氣的餘麥,深吸一口氣還是忍了。
“好點沒有?”餘麥問。
米歇爾動動手指,把他的腦袋又按回去,“別停。”
“……”餘麥,“不然你脫了上衣對着空調吹吧,更涼一點——我幫你吹!”
毛茸茸的小腦袋又靠了回來,米歇爾板起來的臉嘴角偷偷揚了揚。
陳俊一端着盤炒菜從廚房出來,身上還穿着李奶奶的小碎花圍裙,擡頭看見他倆的姿勢,“還疼呢?”
餘麥擡起頭,沖他擔憂地嗯了一聲,“摸着都燙手,怎麽辦啊?”
“我瞧瞧,”陳俊一走過來,米歇爾把T恤領口扯好,只被他看見肩上那道特別明顯的分割線,“害羞啥,剛才在海邊不都叫人看完了?”
米歇爾,“……”
陳俊一還沒見過這奇觀,“你那個什麽防曬霜效果還真是不錯啊,這麽明顯的一道線,”他瞅了幾眼,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老外皮膚也太嬌嫩了——奶奶,你孫子熟了!”
李奶奶在廚房裏問,“熟了多少?”
陳俊一,“熟了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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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飯前李奶奶去房間裏翻出來一盒蘆荟膏,“這是你媽前年來的時候留在這兒的,他倆也去海邊轉了一圈,不過沒下水,你媽這兒,”她拍拍脖子後面,“曬傷了,塗這個一晚上就不疼了。”
“就是第二天脫皮看着有點吓人。”她又說。
“前年?沒過期吧?”餘麥問。
李奶奶好像這才想起來,戴上老花鏡去看上面的使用截止日期,然後掰着手指頭數了數,“沒事,還有小半個月呢。”
“……”
吃完飯都八點了,陳俊一自告奮勇去廚房洗碗,李奶奶在房間打上地鋪,催他們趕緊休息。
“多塗點啊,等完全吸收了再睡,”李奶奶在門口仔細叮囑,“別把我那被子弄髒了,昨天剛換的床單被罩。”
“……”餘麥打開蘆荟膏,“知道了奶奶。”
“還疼麽?”李奶奶問孫子。
米歇爾皺着眉嗯了一聲。
“趕緊塗吧,”李奶奶嘆了口氣,關上門走了。
“你把衣服脫了。”餘麥舉着蘆荟膏在床上跪立起來,看他把T恤慢慢脫了,倒吸一口冷氣,“好紅啊!”
脫下衣服後的畫面更直觀,餘麥心口都揪緊了,趕緊擠了一大坨蘆荟膏在手心,趴在他身上沾一點塗一點,“怎麽會這麽容易曬傷呢,”他心疼地吹了吹。
米歇爾兩只手撐着後面讓他給自己抹蘆荟膏,冰冰涼涼的塗上去确實舒服了不少,他解釋道,“平時沒關系,海邊紫外線很厲害。”
從胸口一直抹到腹部,餘麥塗完後用指尖輕輕在上面戳了戳,笑着說,“有點硬,是腹肌。”
還在發育的原因,米歇爾鍛煉出來的肌肉看着沒有那麽明顯,薄薄的皮脂層覆蓋着堅硬的八塊腹肌,只隐約勾出分明的線條。
“喜歡麽?”米歇爾看着他脫口而出。
餘麥啊了一聲擡頭看過來,他猛地反應過來,迅速撇過臉,繃直的脖子連着下颌線看起來有點紅。
“你,”餘麥愣愣地看着他,忽然大驚失色,“你臉也曬傷了?!”
米歇爾,“……”
米歇爾黑着臉,無可奈何地看他仔細給自己的臉上塗蘆荟膏。
餘麥咬着嘴唇,腦子裏不知道為什麽都是他剛才那句喜歡麽,塗着塗着臉都有點發燙了。
“你也曬傷了?”米歇爾忽然擡手一捏他的臉,把他的嘴巴都捏得噘了起來。
面對他似笑非笑的目光,餘麥擺弄着手裏的透明管子,心虛地看旁邊,“木有——”
米歇爾挑眉,“那你臉紅?”
餘麥無辜地眨眨眼睛。
米歇爾眯起眼睛慢慢湊近,感覺都快碰上了,餘麥不好意思地把嘴巴收回去,整張臉像只脹起來了的河豚,“幹嘛——”
米歇爾追問,“臉紅什麽?”
餘麥一聲不吭地盯着他看,最後是米歇爾先敗下陣來。
無奈地把他放開,米歇爾深吸一口氣,“算了——”
“喜歡的。”餘麥突然低着頭小聲說。
米歇爾僵了僵,繃着臉又轉回去看他,看到餘麥整顆腦袋都冒煙了,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人撈過來又搓又揉。
“救命——”餘麥笑着喊救命,拼命往被子裏躲。
陳俊一幫李奶奶收拾完廚房,開門看到這倆人在床上翻來倒去的,一臉無語地走進來,“你倆擱這兒練體操呢?”
餘麥被米歇爾壓在下面動都動不了,大聲向陳俊一求救。
陳俊一懶得搭理這膩歪得要死的兩個人,窩進自己軟綿綿的地鋪裏,舒服地籲了口氣,“真懷念啊,咱們都好久沒這樣了!”
米歇爾翻身從餘麥身上下來,一邊面無表情地整理頭發,一邊輕輕在他腰上捏了一下。
“哎呀!”餘麥怕癢,整個人在床上一彈,趕緊用被子當防護罩裹緊自己,還不忘控訴一下陳俊一的見草莓忘義,“那是因為你在家種草莓都不找我!”
陳俊一,“……”
“——哎,我剛洗碗的時候發現奶奶家廚房的窗戶能看到我們小學。”黑暗中,陳俊一突然說。
十二村就那麽點大,從金雅雯家的陽臺還能看見餘麥家呢,餘麥枕着米歇爾的胳膊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地被他吵醒,不解地問,“所以呢?”
“那是我們小學的新教學樓啊!”陳俊一神秘兮兮地說。
一提新教學樓,餘麥頓時醒了,“真的嗎?”
二小的新教學樓在他們四年級的時候才建好,平時整棟樓都空蕩蕩的,只有上音樂課美術課或者有特殊活動需要排練的時候學生們才會去。
餘麥都快忘了新教學樓的樣子了,有些懷念地說,“好久沒回去學校了,不知道趙老師現在還在不在?”
“你沒有聽過舞蹈房的傳說嗎?”陳俊一壓低聲音問。
“……”餘麥慢慢縮進被子裏,“沒有。”
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餘麥一點一點朝米歇爾身邊靠過去,聽陳俊一說,“從老教學樓到新教學樓不是要過一條走廊嗎?”
這餘麥還是記得的,“嗯。”
“那你還記得從那條走廊過去,一拐彎就是舞蹈房,門要是開着,能看到裏面的大鏡子?”陳俊一又問。
一聽到鏡子,餘麥聲都顫了,緊緊貼着米歇爾,氣若游絲地嗯了一聲。
陳俊一慢慢從地上坐起來,“我記得有一次,三班的薛璐璐跟我說,他們班去上音樂課,那天是她當值日班長,所以走在最前面,拐過那條走廊,她看到舞蹈房的後門是開着的,裏面一個人影晃過去,她看得特別清楚,是個女生,穿着白色裙子,一頭長長的黑色頭發——”
說到這裏,他突然頓了頓,餘麥靠在米歇爾肩上,手臂緊緊摟着他的腰,顫聲問,“然後呢?”
“薛璐璐就覺得特別奇怪,因為我們學校又沒有舞蹈課,平時舞蹈房都是關着的,那段時間也沒有什麽文藝彙演,于是領着班裏的人過去的時候,她就探頭往裏面看了一眼,你猜怎麽着?”陳俊一還挺有說恐怖故事的天賦,懂得在懸疑部分和聽衆互動一下。
“怎麽了??”餘麥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睜大眼睛。
他回頭看過去,陳俊一拖着詭異的調子說,“裏面一個人都沒有——”
餘麥冷不丁在黑暗中看到一個人影坐在那裏,吓得直接從米歇爾身上翻到了床的另一邊。
米歇爾,“……”
他像八爪魚一樣纏在米歇爾身上瑟瑟發抖,大聲質問陳俊一,“你坐起來幹什麽?!”
“……”陳俊一,“這不躺着說話不得勁嘛。”
“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餘麥小聲問。
陳俊一突然反問,“你幾班的麥子?”
“三班啊。”餘麥說完整個人都僵了,“我們班根本就沒有叫薛璐璐的女生!!”
陳俊一壓低聲音,沙啞道,“有,那天,那個薛璐璐她穿着一身白裙,站在舞蹈房裏跟我說,她就是三班的——”
“別說了!!!”餘麥飙着淚一把拉住米歇爾的手臂讓他側過身,呲溜一下鑽進了他懷裏。
米歇爾抱着瑟瑟發抖的餘麥,“別吓他了。”
陳俊一笑得直不起腰,“逗你呢麥子,這世上哪兒有鬼啊!”
米歇爾,“你看你背後。”
陳俊一後背一涼,刷的扭頭,“……”
“——還害怕?”米歇爾低頭撥開餘麥額頭上的碎發。
陳俊一那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把人吓得睡都睡不着後自己躺下去一秒就開始打呼,空調嗡聲運轉的房間裏飄蕩着他的呼嚕聲,餘麥縮在米歇爾懷裏,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米歇爾嘆了口氣,試圖轉移話題,“你想好照片要怎麽拍了?”
餘麥現在腦子裏都是薛璐璐,舞蹈房,白裙還有黑色長發,過了好久才哭着點點頭,“嗯。”
“……”米歇爾拍拍他的背,“怎麽拍?”
餘麥哽咽着大致說了一下,米歇爾聽完點點頭,“聽上去,很有意思。”
這會兒餘麥終于緩過來了,又往他懷裏鑽了鑽,小聲說,“另外就是,這次我想拍兩組。”
米歇爾,“兩組?”
餘麥的臉有點紅,但是黑暗中米歇爾看不見,“一組和陳俊一金雅雯,一組和你。”
他說完心跳突然變得很快,米歇爾沉默了片刻,沉聲問,“為什麽?”
少年在不知不覺中暗生的情愫,仿佛隐藏在清晨霧裏的一朵花,霧氣時而翻騰時而飄散幾許,花的香味淡而迷人,引得眼前的少年流連忘返,卻始終窺不見其貌。
餘麥在黑暗中看着米歇爾明亮的眸子,咬着嘴唇有些不知所措,“因為,因為你和他們不一樣。”
米歇爾側身慢慢壓住他,“哪裏不一樣?”
這下餘麥徹底慌了神,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喉嚨,“我,我不知道。”
這聲音聽起來再逼下去人就要哭了,米歇爾重重地咽了口口水,渾身有些僵硬地倒了回去,半晌後無奈地籲了口氣,“哥哥——”
“米歇爾?”餘麥茫然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米歇爾突然翻過身,用力把他抱進懷裏,“好。”
餘麥愣了愣。
“我只當哥哥的模特。”米歇爾說,“都聽你的。”
餘麥摟住他的腰,開心地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