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米歇爾脫皮的樣子把餘麥吓得比連看了三部恐怖片還難受,接下去幾天那管蘆荟膏就沒有從他手裏消失過,晚上洗完澡要塗,早上起來要塗,中午吃完飯要塗,下午坐着沒事邊看電視邊塗。

米歇爾對此苦不堪言,又有點微妙地樂在其中,繃着臉坐在那裏一聲不吭,然後一天要洗八次澡。

“你洗完澡我的蘆荟膏都白抹了。”餘麥噘着嘴熟練地單手摳開蓋子,把渾身潮氣的米歇爾往沙發上一摁,腳一擡,一屁股在他大腿上跨坐下來,又開始塗蘆荟膏。

米歇爾剛洗過澡的皮膚又熱又濕,餘麥指尖在他胸口畫着圈,把那些脫下來的死皮一點一點輕輕揉下來,“還疼嗎?”

米歇爾看着他認真專注的樣子,一只手捏着他的後脖子肉,輕輕嗯了一聲。

餘麥擔憂地皺起眉,在手心用力擠了一大坨。

“怎麽又在塗?”李奶奶從房間出來,看見後都無語了。

“奶奶,他還疼。”餘麥回頭着急地說。

“啊?”李奶奶趕緊走過來,戴上老花鏡湊過去看孫子的胸口,“這都幾天了,怎麽還疼呢?蘆荟膏是不是過期了?”

餘麥臉上的表情天崩地裂,“我們趕緊帶他去醫院看看吧!”

米歇爾,“……”

醫院當然是不用去的,折騰了餘麥那麽多天,連遠在法國的親爹親媽都打來了問候電話, 米歇爾在周五的時候,趕在餘麥用完最後一滴蘆荟膏着急要出去買一管新的前,宣布自己的曬傷徹底好了,其實豈止是好了,那皮膚被餘麥養得簡直比剛出生的嬰兒還嬌嫩。

下午兩個人坐車回市裏,早早地就到了店裏,院門開着,院子裏沒人,角落裏的添水滴滴答答。

餘麥站在門口叫了聲白籁,納悶地擡腳往裏走,“門都開着,人去哪裏了?”

剛走到廚房門口,倉庫那邊忽然傳來啊一聲,好像是費朝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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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扭頭看過去,餘麥看着虛掩的倉庫門,“費朝?是你嗎?”

過了幾秒,費朝的聲音傳出來,氣息好像有點不穩,“是我,我在找東西。”

“哦,白籁呢?”餘麥正準備走過去,被米歇爾一把拉住,他看了眼倉庫的方向,“走吧,時間還早,我們去玩滑板。”

“好啊,”餘麥笑着點點頭,回頭沖倉庫那邊說,“你見到白籁跟他說一聲,我們已經到了,就在廣場那裏。”

倉庫裏,費朝胳膊撐着牆,額頭搭在上面,艱難地咽了口口水,“知道了。”

等腳步聲遠了,他笑了笑,目光斜睨向身後,“不怕被他們看見?”

白籁手臂一緊,看着他皺眉悶哼一聲,一臉壞笑地說,“小孩兒開竅也太晚了,我看着都替有些人着急。”

“……變态。”費朝把臉扭過去,猛地被他翻過來,擡高後用力抵在了牆上。

“這話應該我說才對吧?”白籁喘着粗氣在他耳邊咬牙切齒,“我當年可比麥子現在還小點兒呢。”

這人的火氣真是說來就來,費朝輕輕嘆了口氣,偏頭将汗濕的額頭和他的抵着,直勾勾地盯住他的眼睛,“今天還是不能接吻?”

白籁的視線刷的落在他唇上,一秒後又趕緊移開了,惡狠狠地兇道,“咱倆什麽關系啊,憑什麽讓你親我?”

費朝軟聲哄着,“那就不親。”頓了頓,他笑了一下,“今天就這樣?要不要先等等,我去廚房給你弄點海膽(注)?”

白籁大聲罵了句髒話,整個倉庫頓時丁零當啷翻了天。

廣場上,餘麥踩在滑板上,米歇爾牽着他的手慢慢往前遛。

樹蔭下還算涼快,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餘麥忽然興致來了,想做個以前沒做過的Boneless。

米歇爾皺着眉,松開他的手不敢走遠,“小心你的手。”

餘麥嗯了一聲,踩着滑板慢慢朝他滑過去,然後前腳蹬地,右手抓住滑板來了個起跳,“哎喲!”

米歇爾一個箭步過去,手一撈把他摟進了懷裏。

滑板咕嚕嚕徑自滑遠,餘麥哭唧唧地擡起頭,“失敗了。”

“沒事,再練。”米歇爾把手松開,輕輕抓住他的手腕捏了捏。

“老遠就看到你倆抱在一塊兒,”白籁叼着根煙,一臉春風得意地過來,“你多久沒練了?Boneless都不行了?”說着心情很好地撿起地上的滑板,滑到餘麥面前來了個親身示範。

餘麥鼓鼓掌,“你今天看起來心情好好啊。”

白籁在廣場上溜了一圈回來,哼笑一聲沒接話茬。

三個人往回走的時候,餘麥問他,“對了,你剛才去哪裏了?”

“沒去哪兒,”白籁含糊地說了句,問他,“你倆最近忙什麽呢?”

“我要參加攝影比賽了,”餘麥眼睛亮晶晶地跟他宣布,“這幾天我去圖書館借了好多攝影方面的書。”

白籁好像沒什麽意外地問,“想好怎麽拍了?”

“想好了,”餘麥抓住米歇爾的手期待地晃了晃,“所以想問你借點東西。”

“什麽——”這時費朝剛好從店裏出來,居然被十厘米的臺階給絆了一下,白籁跟後腦勺長了眼睛似的,一句話沒問完,跨進院門的腳一頓,眨眼已經閃到了人家跟前。

“費朝!”餘麥熱情地朝他招招手。

費朝借着白籁的手站直了,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朝餘麥淡淡地笑了笑。

“你出來幹什麽?”白籁沒好氣地問。

費朝沒理他,對餘麥說,“我去買點東西。”

白籁被無視了也沒生氣,還不自覺地跟了幾步,“什麽東西?”

費朝看了他一眼,眼睫上細小的淚珠在陽光下閃了閃,“去藥店買點藥。”

白籁,“……”

“你生病了?”餘麥緊張地跑過來,仔細打量費朝的臉色,白籁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陪他去買藥,你倆先進去吧,有什麽我回來再說。”

結果這一晚上白老板有事沒事就往廚房裏鑽,餘麥都逮不着機會跟他說句話,下午的話茬直到晚上關門了才重新接上。

“——借露營工具?”

白籁眼睛瞄着廚房裏那個人影,分了只耳朵給餘麥。

餘麥嗯了一聲,“就借一周,下周還你。”

“我又不用,你随便什麽時候還都行,”白籁無所謂地擺擺手,手指頭彈着煙灰,有點好奇地看着他,“你拍什麽啊要借那玩意兒?”

餘麥笑嘻嘻地朝他咧開嘴。

“——幹啥?”

陳俊一和金雅雯直愣愣地站在河濱公園的大草坪上。

餘麥一只手拿着相機,笑眯眯地指了指地上散開的帳篷和支架,“野營啊!”

“……”

“不是拍照啊?”陳俊一茫然地撓撓頭,看了眼抱着手臂站在旁邊的米歇爾。

“是拍照啊,”餘麥舉起相機對準他們,出其不意地咔嚓按下了快門,“我的鏡頭是我的眼睛,你們當它不存在就好了。”

“我都沒準備好啊!”金雅雯急得跳腳,“那張給我删掉!”

餘麥,“這是膠卷相機。”

“……”金雅雯,“你怎麽随便浪費膠卷啊?!”

米歇爾嘩啦一下舉起手裏滿滿一兜子的膠卷。

“……”

“陳俊一!”餘麥丢過去一根支架。

“哎喲我去!”陳俊一手忙腳亂地擡手接住,長長的支架不小心抽在他腦門上,旁邊的金雅雯噗嗤一聲笑彎了腰。

餘麥舉着相機把這一幕抓拍下來,放下手,朝看過來的兩人笑着說,“別廢話了,開始幹活吧,一會兒還要燒烤呢!”

對面兩人眼睛齊刷刷一亮,“燒烤?!”

“——不是,陳俊一你摁着點那邊啊!”

金雅雯一腳踩住帳篷一角,陳俊一着急忙慌地跑到另一邊,手裏的小錘錘簡直要砸出火星子了,“這公園的風怎麽跟在海邊似的?”

“這風不就是從海邊吹過來的嗎?!”金雅雯一臉暴躁。

陳俊一,“……”

帳篷被大風吹成了熱氣球,一會兒往這兒飛一會兒往那兒飛,三個人顧了這頭忘了那頭,餘麥的快門聲全程就沒停過,他将鏡頭當成了自己的眼睛,一邊忙着幹活一邊用相機記錄和他們相處的每個瞬間。

“——咳咳咳!陳,陳俊一,你再往這邊煽,信不信我把你給烤了?”

金雅雯被煙嗆得皺着臉不能呼吸,陳俊一熱火朝天地忙着烤肉,擡起頭朝餘麥做了個鬼臉。

金雅雯臉上沾着煤灰,笑着給他遞來一串烤好的羊肉。

“——別跑,我的晚餐——”三個人撅着腚追在一只肥墩墩的鴿子後面。

鴿子小腳撩得飛快,撲騰着翅膀飙着淚逃離身後的五只魔爪。

餘麥的手拽着風筝線,陳俊一站在不遠處,叉着腰看着天上的風筝,“這孔雀屁股上怎麽有兩個蛋啊?”

“……”金雅雯飛起一腳直接踹在他屁股上,“那是人家尾巴上的花紋!!”

“——誰是美猴王?”陳俊一站在公園的猴山前搔首弄姿。

金雅雯面無表情地挪開一步,猴王噗一聲吐掉嘴裏的桃核,邁着優雅的步伐過來,一把搶走了陳俊一挂在腰上的鏈子。

“……”陳俊一趴在鐵絲網上哇哇大叫,“死猴子你給我回來,那是雅雯送我的!不還回來信不信我烤了你!”

猴王站在猴山頂上,龇牙咧嘴地朝他晃了晃手裏的鏈子。

夏天的海風揚起少女的裙擺和長發,金雅雯看着氣急敗壞的陳俊一捧腹大笑。

“——爸爸的爸爸叫爺爺,爸爸的媽媽叫什麽——”

餘麥坐在小貓咪搖搖車上,金雅雯坐在米妮搖搖車上,兩個人看着陳俊一坐在小豬搖搖車上陶醉地跟着唱,“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向前,向後,向左,向右——”

夕陽西下,小船在寧靜的湖面上蕩漾,晃得人昏昏欲睡,陳俊一一左一右摟着餘麥和金雅雯,三雙腳翹在船頭,跟着他的哼唧整齊劃一地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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