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
晨輝鋪滿草坪,早起的露營者在帳篷間輕手輕腳地走動。
帳篷外有人經過,吵醒了少年的夢,米歇爾摟緊懷裏的人,閉着眼睛低頭去找餘麥的嘴唇。
找到了,先是輕輕地啄幾下,然後溫柔地叼進嘴裏。
餘麥被他慢慢親醒,擡起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縱容地給予回應,兩個人摟在一起親了好一會兒,直到帳篷外面陸陸續續傳來社團成員們的聲音才睜開眼睛,然後看着彼此被晨曦照亮的眸子微微一笑。
米歇爾笑着蹭他的鼻尖,“早上好,哥哥。”
這句話明明以前每天早上都會聽見,但今天聽着好像就是多出了那麽幾分旖旎來,見他咬着嘴唇不說話,米歇爾在他耳邊笑了一聲後問,“這些也在你的幻想裏?”
餘麥用一種“你怎麽會知道”的驚愕表情看着他,整張臉紅得滋滋冒煙。
米歇爾心想我三年前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地挑了下眉,低頭親着他的耳朵問,“起嗎。”
餘麥被他親得耳朵發燙,“你讓我緩緩。”他小聲說。
米歇爾感同身受地輕輕拍着他的背,“那我也緩緩。”
餘麥,“……”
帳篷裏傳出米歇爾低沉的笑聲。
“他們好像醒了。”李思琪擦着剛洗完的臉,看着他們的帳篷,開口叫道,“社長!社長你起了嗎?”
帳篷裏突然又安靜下來,過了幾分鐘,李思琪面霜都擦完了,才聽見那邊兒帳篷拉拉鏈的聲音。
餘麥穿戴整齊地從裏面出來,把臉頰上的碎發撥到後面,擡頭朝這邊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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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琪冷不丁對上他那雙波光漣漪的眼睛,一大早被迷得有點兒頭暈,“社長,你,你發燒了?”
餘麥愣愣地啊了一聲,大家聽見李思琪的話紛紛停下手裏忙着的事扭頭看過來,好在下一秒米歇爾就從帳篷裏出來,用身體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去打水洗臉的路上,餘麥摸着自己的臉,心想明明不燙了啊。
“我看起來怎麽了?”他納悶地問米歇爾。
米歇爾一邊打水一邊偏頭看着他的臉,沉默了一會兒把他摟過來摁進懷裏,用手将他的臉擋得嚴絲合縫。
餘麥,“……”
直到他臉上那片恨不得跟全世界宣布他昨晚過得有多餍足的柔光徹底消下去,米歇爾才帶着他回去營地。
吃完早飯,大家收拾好東西開始下山。
晨輝灑滿大地,将山巒鑲上一層耀眼的金邊,層層疊疊如同金色的海浪蔓延向無盡深處。
看着這盛大燦爛的美景,餘麥牽着米歇爾的手,舉起相機拍了張照片。
“——好啦,既然社長都有喜歡的人了,你也別太難過了。”回去的大巴上,李思琪小聲安慰坐在旁邊的尋铮。
尋铮一夜沒睡,印在窗上的倒影很是憔悴,李思琪鼓了鼓嘴,有點于心不忍地說,“你也很優秀啊,早晚會找到屬于你自己的幸福的。”
尋铮忽然扭頭看過來,“你覺得我怎麽樣?”
李思琪一個倒仰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去,“我有男朋友了大哥!!”
“……”尋铮皺起眉,“我就問問,沒別的意思!”
李思琪哦了一聲,又狐疑地打量了他幾眼,見他好像真沒別的意思,這才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你以前真挺好的,就是最近吧,大概是因為社長的事,老是耷拉張臉,看起來陰沉沉的。”
“——最好的愛情會因為對方成為更好的人,尋铮,不要為了任何人消耗你自己。”昨晚的山頂上,餘麥看着他一臉溫柔地說。
說得還真是容易。尋铮苦澀地笑了一下,朝李思琪道了聲謝,重新回頭看向窗外。
大巴朝着北京市區的方向前行,靈山在身後漸漸遠去,山頂那片微風吹過野花浮動的草坪,藏住了少年人的一段心事,也藏住了他最愛那個人的一瞬間。
本來說好了上周末餘麥就應該回金石鎮去白籁家開的酒店打聽打聽他的情況,結果因為米歇爾的事一直拖到這周才準備訂車票,再有兩周就要考試了,宿舍裏的人都勸他再等等,但餘麥實在不放心,不過好在就在他打開訂票網站的當口,米歇爾随手一個電話甩過去,居然打通了白籁的手機。
只不過接電話的人是費朝,“米歇爾?”費朝的聲音有些疑惑。
米歇爾把電話遞給餘麥,餘麥驚喜地接過去,“是我!”
“米歇爾來中國了?”費朝在廚房熬着粥,淡聲問。
餘麥嗯了一聲,“我們本來想這周末回去金石鎮打聽你們的情況,我馬上都要訂車票了!”
“你們到底去哪裏了啊!我找了你們好久!”他淚流滿面地控訴。
“……”費朝在電話裏沉默片刻,突然有點莫名其妙地問,“你和米歇爾現在怎麽樣了?”
餘麥愣了一下,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抓着手機心虛得都結巴了,“我,我們什麽都沒做!”
“…………”
費朝好像聽見米歇爾在那頭無奈地嘆了口氣,忍不住笑了笑,他關掉火,抓着手機穿過客廳,推開門走進卧室,看着坐在床上的白籁,皺了下眉說,“你起來幹什麽?”
白籁龇牙咧嘴地擡頭看過來,“誰啊?”
費朝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接過他手裏的消毒棉棒,把手機往他手裏一塞,“餘麥。”
“喂,餘麥——”白籁接起來,懶洋洋地往床頭靠過去,忽然整張臉跟裂開了似的,硬忍着才沒慘叫出聲。
“別亂動。”費朝皺着眉摁住他的肩。
“怎麽了?什麽別亂動?”餘麥在電話那頭好奇地問。
“沒什麽。”白籁點了支煙,疼得絲絲抽氣,扯扯嘴角渾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找我什麽事兒啊?”
“就想問問你前段時間去哪裏了啊,還有餐廳怎麽關了?”餘麥有點難過地問。
“餐廳,”白籁低頭搓着手裏的打火機,“累了,休息休息。”
餘麥不疑有他地哦了一聲,轉而熱情地向他們發出邀請,“那你們現在要是沒什麽事的話,就來北京找我吧?米歇爾也來了,我們一起在北京玩一玩!”
“米歇爾來了?”白籁驚訝地看向費朝,後者朝他揚了下眉,吹了吹他後背上的傷口。
總算是聽到了點兒好消息,白籁笑起來,低頭揉了揉眉心,“行啊,什麽時候?”
挂了電話,白籁的眉心又擰了起來,閉上眼睛忍了會兒,等費朝換好藥,才長長地舒了口氣,“艹,疼死老子了。”
“你們父子兩個的性格還挺像。”費朝不鹹不淡地評價了一句。
白籁不置可否地哼笑一聲,抓住他的手,揉進掌心吧唧親了一口,“過兩周去北京玩幾天?”
費朝,“你不都答應了麽?”
“帶你去散散心。”白籁腆着臉看着他笑道。
費朝虛空摸了摸他嘴角的傷,沒說什麽,将人輕輕摟進了懷裏。
期末考即将來臨的這兩周,整個清北都彌漫在焦躁苦悶的氛圍裏,仿佛只有餘麥一個人成天樂呵呵的,像只小鳥兒快樂地在校園裏飛來飛去。
年少時的幻想終于成了真,這段時間米歇爾陪着他去教室上課,在食堂吃飯,去圖書館溫習,兩個人形影不離,餘麥興奮地拉着他走在校園裏的每個角落,與此同時,少年們心照不宣的暧昧也在每天清晨一個溫柔纏綿的早安吻中持續不斷地發酵着。
九號那晚十二點,餘麥和米歇爾一起在酒店房間裏度過了他的二十二歲生日。
兩臺手機都開着視頻,對面是劉湘餘海生,還有陳俊一金雅雯。
“餘麥生日快樂!”劉湘和餘海生看着視頻裏的寶貝兒子,笑盈盈地說。
“謝謝爸爸媽媽!”餘麥開心地拿起擺在腳邊的盒子,那是他們從南城寄過來的禮物,他拆開一看,驚喜地看向手機,“是球鞋!”
“上次在商場裏,你看的是不是這雙?爸爸媽媽沒買錯吧?”劉湘問。
“沒買錯,就是這款!”餘麥把鞋子拿出來,得意地展示給陳俊一他們看。
“我靠,限量款啊!”陳俊一流下了羨慕的口水。
劉湘笑眯眯地催促,“快試試,讓媽媽看看。”
餘麥穿上試了試,轉身撲回到沙發上趴着,“大小剛好,謝謝爸爸媽媽!”
劉湘和餘海生在視頻裏樂呵呵地點點頭。
陳俊一和金雅雯分別送了他兩件T恤,餘麥拆開陳俊一的禮物袋後目瞪口呆,“陳俊一你送我這個?”
“我這也是限量款!”陳俊一,“你看看這個大紅色,多正,多喜慶啊!”
“……”餘麥看着T恤胸口上的中國紅大龍,小聲嘀咕,“怎麽有種好眼熟的感覺。”
金雅雯送他的那件看起來就正常多了,餘麥笑着和她道了聲謝,左右看看兩件T恤,突然發現是一個牌子的,“咦?你們是一起挑的嗎?”
金雅雯一臉別來沾邊,“誰會買那件T恤啊!”
陳俊一,“……”
“米歇爾呢?”餘海生好奇地問。
主要是每年米歇爾送的東西都挺有意思的,大家都很好奇他今年又要送餘麥什麽有趣的小玩意。
餘麥滿臉期待地看過去,米歇爾繃着臉說,“抱歉,我這次來得比較急——”
一群人齊刷刷愣住了,餘海生一臉尴尬,趕緊說,“那,那也對,忙比賽麽,是不是?”
劉湘,“對對對,肯定還是比賽重要,人到了心意就到了,這麽不遠萬裏地跑一趟呢!”
“吹蠟燭吧,麥子!”金雅雯笑眯眯地說。
餘麥狐疑地看看米歇爾,雙手合十,繃着嘴角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十號一大早,米歇爾早上七點從浴室開門出來。
餘麥還在睡,側着身小貓似的蜷在床上,他拿着手機走過去,掀開被子躺下,将人輕輕摟進懷裏。
他剛洗過澡,全身還潮着,餘麥在他懷裏發出一聲軟綿綿的輕哼,下意識地又往他懷裏鑽了鑽。
手指碰了碰他的睫毛,米歇爾笑着說,“哥哥,該起床了。”
餘麥這個起床困難戶把被子拉起來蒙住大半張臉,人是醒了,但嘴裏哼哼唧唧的總之就是不肯睜眼。
米歇爾只好不停地逗他,一會兒碰碰他的睫毛,一會兒撥撥他的嘴唇,餘麥哼了一聲,笑着把臉藏進被子裏,“嗯,不要煩我,讓我再睡一會兒!”
“七點十分了,哥哥。”米歇爾在他耳邊說。
餘麥的耳朵簡直肉眼可見地紅了,終于睜開了眼睛,“……你是在拍我嗎?”
米歇爾把手機放到旁邊,靠在床頭櫃上對準他們,餘麥歪着腦袋看鏡頭,米歇爾一只手撫摸着他的臉,“哥哥。”
他擡頭看過去,看着米歇爾翻身壓住自己,一身潮濕氣在被窩裏逐漸升溫,他低頭吻住了餘麥。
餘麥摟住他的脖子,在接吻的間隙偷笑着問,“你到底把我的禮物藏在了哪裏?”
米歇爾偏頭親了親他的脖子,然後在被子裏抓住衣角向前一掀,脫下了身上的T恤。
餘麥趕緊捂住眼睛,兩只耳朵嗚嗚往外冒煙,聲音糯叽叽的,“你幹嘛?!”
“閉上眼睛。”米歇爾柔聲命令,然後抓住他的手,慢慢摁在了自己胸口上。
“怎麽回事?”餘麥猛地睜開眼睛,看到他胸口的刺青,眼睛瞬間就紅了,“米歇爾——”
“這是我們的第十年,我把我自己送給你,”米歇爾看着他啞聲說,手指撫過自己心髒的位置,那上面刻着“餘麥”兩個字。
他低頭親吻哥哥的額頭,“無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我只屬于你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