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替嫁新娘12

第74章 替嫁新娘12

然而往往事與願違, 時林眼睜睜看着那些官兵們跟一個穿着富貴的人說了會話,随後便讓開了一條路。

時林本以為這人是來救他們的, 但細看下去卻發現了不對。

這人臉上分明寫滿了嘲諷和幸災樂禍, 偶爾帶上一絲虛假的憐憫,讓人看着都覺得作嘔,更別提直面他的紀夫人和小孩了。

時林緊張地走到他們身邊, 即使明白自己現在什麽都做不了也想下意識護住這孤兒寡母。

不過這人倒也沒有真要折騰他們的意思, 他拍了拍手欣賞傑作一樣掃了一眼被沉重刑具壓着的紀夫人和小孩,半晌才緩緩開口。

“夫人,好久不見。”那人輕聲說道,要是忽略臉上惡意的笑容倒真像是老友重逢的場景。

時林默默與他拉開了點距離,站在小孩的身邊打量着這個目前身份不明但一看就不簡單的孩子。

他至少跟鬼王和時晨其中一個有聯系。

就時林的私心而言,他說不出更希望這個孩子是兩人中的哪一個。畢竟這麽詭異的夢境,再結合之前村民們說過的話,這個孩子的下場估計不會很好。

時林憐惜地伸手摸了摸小孩的頭發, 不出意外地從對方身上穿了過去。沒等他再感慨些什麽,小孩就像有心靈感應一般擡頭看了一眼時林所在的地方。

但他當然什麽都沒看見, 不過還是将時林吓出了一身冷汗。

“幸好幸好……”時林嘟囔着, 再次将視線轉移到紀夫人那邊。

那人見紀夫人戒備地盯着自己, 滿不在乎地聳聳肩道:“夫人不用這麽看着我, 要怪只能怪你的丈夫站錯了隊信錯了人。”

他狀似好心地提議道:“看在你我的交情上, 我可以出面保下你的兒子,怎麽樣?”

原本一直仇視他的紀夫人聽到這句話呼吸一滞,不可思議地看着他:“你可以……保下我的玄兒嗎?”

那人想擡手揉一把紀玄的腦袋,卻被對方厭惡地躲過。

“當然, 當今聖上只是要殺雞儆猴又不是真的要滿門抄斬, 更何況他還不滿十歲, 私下裏操作一下偷龍轉鳳也不難,只是以後過不成錦衣玉食的日子了。”

他扯起嘴唇笑了,看似好心地繼續道:“我知道你們娘倆感情好,這樣吧,那些官兵們還要兩天才能将紀府查抄幹淨,兩天後我還會來一次,到時候你再給我答案,如何?”

說完,男人也不等紀夫人和紀玄再說什麽,施施然離開了這裏。

時林看着紀玄蹲下來摸着自己母親的背,堅強地開口:“娘,你別聽他的,他那樣沒安好心救我也不過是随口一說,孩兒不要跟娘親分開。”

紀夫人欣慰地看着紀玄,嘴上應了下來。

但時林看得清楚,她恐怕已經下定了決心要答應那人的要求。

不過那人能提什麽要求呢?時林百思不得其解,就目前的狀況而言,紀家都被皇帝抄家了,紀夫人只是一個弱女子更不可能知道什麽內幕。

還有什麽能讓那人提出救下紀玄這種誘人條件也要得到的呢?

時林當然不會天真的認為那人只是單純的在為友人着想,紀夫人更不會這麽天真。

但事到如今,她除了放手一搏也沒有別的辦法能救下自己的孩子。

時林就這麽陪着他們母子二人度過了兩天的監獄旅途,目睹了那些官兵是怎麽對待他們的。

沒想到這群人給他們母子二人的食物連當初時林自己被關進祠堂裏村民提供的食物都不如,只有一個瘦巴巴的馊了的饅頭,小孩子都吃不飽更何況這裏有兩個人。

看着紀夫人珍惜地将饅頭上的黴點撕去,将還算幹淨的剩下的部分塞給紀玄,時林只恨自己不能觸碰到他們,自己也沒有随身帶食物的習慣。

雖然隐約能猜到這是歷史,歷史不可能被改變。但時林還是不忍心看他們受苦。

兩天的時間轉瞬即逝,那個男人如約而至。

紀夫人看了紀玄最後一眼,滿眼的珍惜和愁容互相交織,最終變成了下定決心。

“無論如何,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她跪在地上幾乎泣不成聲。

男人則了然地點點頭,故作好心地将她從地上扶起來。

“我們二十幾年的交情,你都這樣求我了我怎麽能見死不救呢?只是……需要夫人付出一點小小的代價。”他勾了勾手指,示意紀夫人縛耳過來。

不知他們說了什麽,時林只看到紀夫人的瞳孔瞬間放大,嘴唇也顫抖起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

時林實在好奇他們再說什麽,于是湊近了貼過去,一邊唾棄自己這種偷窺別人隐私的行為一邊豎起耳朵聽着他們的對話。

紀玄在一旁急得團團轉,偏偏年齡太小了這兩天又一直餓着,被男人一只胳膊便制服住動作。

“小玄這麽緊張做什麽?算起來我要是真的應了你娘的請求救你出去,那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呢。”男人諷刺地笑了,揮了揮手身後突然竄出來幾人将紀玄一下子打暈抱走,一套動作異常娴熟。

紀夫人看着心焦,剛想質問就見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個藥罐子。

“左右夫人都是要被處斬,如今我放了您的兒子走,您就在剩下來的時間裏幫忙試藥吧。”

他的臉上是再明顯不過的惡意,想來這個試藥必定不會是什麽很輕松的活。

時林本想看看他到底打算怎麽拿紀夫人試藥,但身體卻不由自主地朝着紀玄所在的地方飄去。

他緊張了一秒,随後意識到這個夢境十有八九就是圍繞着紀玄的經歷展開的,他沒有親眼見過母親試藥的場景,所以自然無法在夢境中表現出來。

嘆了口氣,時林飄在昏睡的紀玄身邊,思考他會被送去哪裏。

看那個男人的意思,總不會是真的找個好人家安頓紀玄。

縱使時林覺得自己已經以最大的惡意揣測男人,也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狠絕到這個地步——他居然将紀玄也扔去試藥了。

紀夫人恐怕致死都不知道自己試藥痛苦地抽搐流血,聲音也嘶吼得不成樣子的時候,自己滿心以為得救了的兒子正在隔壁遭受一樣的痛苦。

時林滿眼心疼地看着面前坐在浴盆裏咬牙忍受的紀玄,心中将男人罵了無數遍。

“什麽人?”稚嫩的童聲突然在屋內響起,時林瞪大了眼睛走到紀玄面前。

“你能看見我?”他高興地道:“能聽見我說話嗎?”

紀玄警惕地看着時林,緩緩點頭。

時林本想在說些什麽,一見他強忍疼痛的樣子便放棄了原本要說的話,緊張地伸手去探紀玄的額頭。

紀玄警惕地往後一躲,牽扯到自己身上的傷處疼得一哆嗦。

“怎麽了?!”時林緊張地去看,卻被紀玄冰冷的雙眼止住了動作。

“你是誰?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紀玄的聲音不含任何感情,一雙琉璃珠子似的眼睛裏滿是空洞,讓時林只看一眼都心疼。

将自己的來歷簡單講了一遍,時林有些猶豫地看着紀玄:“我沒想到你能看見我……”他本以為自己會以隐形人的身份見證完紀玄的一生。

但很顯然,雖然紀玄現在年紀不大但心眼不少,特別是經歷了家變之後,雖然依舊不太懂時林是如何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裏的,但他并沒有完全相信時林的說辭。

或許是覺得他年紀太小的原因,這裏的人并沒有十分嚴格的看守他,偶爾還會放紀玄出去透風。

而紀玄也在這段日子裏知道了時林的一些基本情況,對這個只有自己能看見的人有了一種莫名的占有欲。

至少在時林看來,現在的紀玄對待他更像是對待一個只有自己能看到、能把玩的專屬物,并不是對待一個平等的人的态度。

但只要一想到他受的苦,時林就覺得這樣也沒什麽。

他在沒有第三人在場的情況下可以短暫地觸碰到紀玄,對方似乎也默許了這個來歷不明的人的好意,有時候甚至會吐露部分心聲。

在這個小小的院子裏度過了好幾個春秋,紀玄的身高竄了起來,身上的肉卻沒長多少。

“也是,雖然吃食還不錯但每天都要去試藥……”時林垂着頭回想着紀玄每日裏試藥時慘痛的樣子就不由得為對方捏一把冷汗。

自從發現了時林的身影,紀玄就不許時林再出現在自己試藥的時間裏。

時林只将着當做紀玄還未完全信任自己的表現,忽略了對方盯着自己背影時沉郁的雙眼。

“這孩子心思一天比一天重,我都看不透了。”時林癟癟嘴漂浮在半空中閉了閉眼睛,享受難得的明媚陽光照在身上的感覺。

“你在想什麽?”紀玄披着外衣走到時林身旁,一雙眼睛裏早沒了時林與他初見時的懵懂和璀璨,不知何時被陰霾籠罩得幹幹淨淨。

就是時林現在被他這樣盯着,都忍不住一陣心驚。難怪那些那他試藥的人一直要求紀玄試藥的時候蒙住眼睛。

他笑了笑,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餡餅。

“吶,我悄悄出去給你買的。”時林邀功一般道:“那個老婆婆人可好了,給我加了好多肉呢。”

他在紀玄的身邊呆久了,某一天突然發現自己竟然能短暫地出現在普通人眼前,于是經常趁紀玄去試藥不許自己旁觀的時候去外面溜達。

紀玄這幾日被用來試驗一種藥力極其霸道的藥,為了保證藥效除了清粥什麽都不能吃,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後一天,時林心疼正長身體的孩子悄悄溜出去用自己打劫的拿紀玄試藥的人的錢去買了個肉餡餅。

本以為紀玄會開心,沒想到對方竟然死死抓住了時林的手腕,力道之大讓時林覺得自己會被對方将手腕折斷。

“我允許你出去了嗎?”紀玄一雙眼睛危險地眯起來,口中說的話冷得像冰渣,“你最近很不聽話——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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