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頓悟
頓悟
餘晚剛靠近靈田就被吓了一跳。
昨日随手扔給小師弟的種子，被他種在了一塊小小的靈田之中。
餘晚和師弟師妹們播種灌溉的其他種子如今不過堪堪發芽。
可雲知歧種下的竟然已經長了半米多高，上面還結了不少如紅豆般大小的果子。
原來是炎葙子，其極喜火性，故須以火系靈力灌溉，每日應于陽光下曝曬三個時辰。
如此，一個月才能成熟。
可這才一日。
餘晚匪夷所思，她覺得小師弟體內的火靈根似乎比她想得還要強得多。
她正欲帶着師弟師妹們給靈草灌溉靈力，卻遲遲不見三師弟蹤影。
顧久塵和安子依他們在一旁竊竊私語。
“鐘然呢？”餘晚詢問道。
小師妹安子依調皮地眨眨眼，“師姐一會就知道啦。”
餘晚微笑，小孩子們就是活力滿滿啊。
果然，不一會兒，三師弟鐘然就疾步走來。
他性格沉穩，很少像今日一般臉上帶着藏不住的興奮。
“大師姐。”他朗聲喊道。
餘晚點了點頭，就見他後退一步。
從乾坤袋中掏出了一個人形器具，“嘭”地一聲放在她面前。
“這是？”餘晚眼中有掩不住的驚訝。
鐘然有些腼腆地笑了，撓了撓腦袋：“這是傀儡。”
“我見大家每日用靈力灌溉靈田頗為辛苦，前幾日從雲知閣中得到一本煉器手冊，其中恰有傀儡人的煉制方法，便煉制了一個傀儡。”
見大家都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鐘然有點臉紅。
“煉、煉得不怎麽精美，若是能将就着用……”
話音未落，二師弟顧久塵就一把攬過他，“原來你小子搗鼓了半天就是在煉傀儡啊。”
餘晚繞着傀儡走了一圈，毫不吝啬自己的誇贊：“很不錯。”
她的三師弟或許是個煉器的苗子。
他們說得鐘然更害羞了。
“這個凹槽是做什麽的？”餘晚指着傀儡腦袋上凹陷的地方問道。
“放靈石。”鐘然解釋道。
餘晚了然，傀儡無法像修士一般動用靈氣，只能靠靈石中的靈氣運作。
不過她有些惆悵，如今他們紫丹峰不與外界交易，積攢的靈石也所剩無幾了。
若是真的使用傀儡，也不知道能撐上幾日……
“不過也可以不用靈石，傀儡內設有靈氣儲藏池，若注以靈力可以維持三日。”鐘然補充道，話語間是滿滿地驕傲。
餘晚放下心來，露出一個肯定的笑容。
四師弟明奕抱着崇陽劍湊近了瞧，突然道：“這傀儡身上有靈草的味道。”
丹修對氣味十分敏感。
餘晚也聞到了，似乎有月木、蘇杜……
“我昨日在丹房中煉制回氣丹，卻忽然想到能不能用丹爐煉器。”鐘然耳朵抖了一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他這樣不會惹大師姐不開心吧。
“所以，這傀儡竟是用丹爐煉制而成的。”餘晚溫和地望着他。
鐘然點了點頭。
雖然有點奇怪，但煉器與煉丹本就相似，鐘然融合二道也能理解。
餘晚當即将靈力注入傀儡，那傀儡便如同活了一般。
自己走到靈田中，将身體內的靈氣化為靈雨。
衆人在一旁啧啧驚奇。
“我這幾日多煉制幾個，這樣大家就不必日日種田了。”鐘然認真道。
餘晚望着三師弟鄭重的模樣，內心感到欣慰極了，笑着應了聲好。
過了兩日，紫丹峰後山靈草園中便多了六個辛勤勞作的傀儡。
餘晚坐在丹房內，眼前卻浮現出幾個傀儡同時灌溉靈田的場景。
若是煉器師可同時使用多個法器，那丹修能否同時煉制多枚丹藥呢？
餘晚心跳得飛快，興奮起來。
她一口氣掏出了九口丹爐，把坐在一邊盯着她瞧的雲知歧都吓了一跳。
餘晚操縱着體內的靈氣，耐心地把它分為九份。
接着凝聚起九團靈火。
她閉上眼睛，仔細感受着每個丹爐內的變化。
想象中手忙腳亂的情況并沒有出現，相反，她的神識仿佛一分為九。
同時操縱九個丹爐竟然是可行的！
一炷香後，九個丹爐同時成丹。
通體晶瑩的碧綠色丹藥從丹爐中飄出。
二品辟谷丹，九枚。
餘晚心中湧出幾分欣喜，雖然丹藥品階不高，但可以以量取勝。
雲知歧似乎對她煉的丹藥很感興趣，勾了勾手指，一顆辟谷丹被他捏在手中。
碧綠色丹藥和少年雪白修長的手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顯得他的皮膚如陶瓷般嫩白。
他把這丹藥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轉瞬就含進口中。
餘晚眼眸含笑，問道：“怎麽樣？”
甜絲絲的，味道不賴。
“好吃。”碧綠色的丹藥在他的舌尖上轉了一圈，被咕咚一聲吞咽下肚。
餘晚見他喜歡，把剩下的八枚都裝進玉瓶中。
“你若喜歡，便拿去吃。”她把玉瓶遞給雲知歧。
“就當吃着玩了。”她眼底含着笑意和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寵溺。
市面上的辟谷丹呈黑褐色，淡然無味，無人愛吃。
但餘晚照顧到師弟師妹們的口味，每次都會在煉制過程中加入甘甜草。
又把丹藥煉成碧綠色，漂漂亮亮的。
與其說是辟谷丹，不如說是糖丸更恰當些。
雲知歧從玉瓶中又倒出一顆，剛想吃掉，但不知為何又塞了回去。
他擡頭時，那個凡人又開始煉丹了。
劍修往往追求劍意，而劍意蘊含天道。
一劍可劈山，一念可移海。
丹修也有丹意，蘊含丹意的高階丹藥，甚至可以逆天改命。
餘晚上輩子曾于金丹初期頓悟丹意——一寸丹心。
餘晚将振興天丹宗重任壓在肩膀上，時時刻刻不曾松懈。
她以為唯有勤學苦練、晝夜不歇方能帶領全宗門走向成功。
她像一根緊繃的弦，看似牢固，卻早已在斷裂邊緣。
乃至她所煉之丹，都帶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戾氣。
到後來，她越發浮躁，煉制五品丹藥接連失敗。
可如今，她不想讓那些過早地壓垮自己。
前途似海，來日方長。
丹，應當包容萬物，潤物無聲。
來日方長，徐徐圖之。
以妙手丹青，修長生之道！
“轟隆——”紫丹峰上迅速聚齊雷雲，黑雲中雷龍隐現，帶着天道之力給人以極強的壓迫感。
餘晚睜開眼睛，她這是……頓悟了。
她本就已經築基後期巅峰，如今這是她的金丹雷劫。
餘晚飛身出了丹房，迅速禦劍到另一荒蕪山頭。
雷雲見到她，毫不留情地劈下一道手臂般粗細的玄雷。
這雷劫算上前世，她已經歷了第二遍了。
餘晚被劈地單膝跪地，一雙眼睛卻直直地看着天上的雷雲。
仿佛在無聲地質問。
為什麽上輩子讓她年紀輕輕就身死道消。
似乎對她的态度極其不滿，上方又快又準得劈下第二道玄雷。
餘晚雙手支撐着自己，上方雷聲大作，她卻低低地笑了。
若上輩子的道走不通，她便從頭來過。
既然她命不該絕，上蒼給她一次再來的機會，她便會牢牢抓住。
但無論如何，若她自己不想死，沒人可以奪走她的生命。
第三道、第四道……
師弟師妹們站在紫丹峰上盯着雷劫中心那道纖細的身影。
那是他們的大師姐。
雲知歧站在他們身後，看着平日裏那個愛笑的凡人如今狼狽地跪着。
他望向天空，神色有幾分不悅。
可耳邊不知為何隐隐傳來一道聲音——
“天道之意不可逆，切記。”
雲知歧皺了皺眉頭，最終還是什麽都沒做。
終于，第九道玄雷狠狠地打在餘晚的背上。
餘晚知道自己熬過來了。
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上升，一道金色的光從天降落緩緩地包裹住她。
溫暖而充滿善意。
一顆丹珠在她的靈府緩緩凝結。
那是金丹期的象征。
與上輩子唯一不同的是，這珠子竟然不是金色的，而是碧綠色的。
流光溢彩，晶瑩剔透。
其內卻蘊含着比以前的靈府數倍不止的靈氣。
以靈池之水改善體質。
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