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杏林

杏林

日子在有條不紊的安排中漸漸流逝。

兩個月後。

餘晚用神識看着儲物袋中碼得整整齊齊的丹盒,滿意地點了點頭。

是時候該出發了。

“師姐,我們今日去哪?”小師妹安子依從拜入天丹宗以來出宗次數屈指可數,顯然興奮極了。

“禪淨宗。”餘晚望向西南方向。

上輩子直到她二十五歲,師尊都沒有回天丹宗。

她想知道,師尊究竟為什麽不回來。

“……诶?”安子依愣住了,顯然有些意外。

這幾十年來天丹宗弟子大部分都叛出宗門,四散改投其他門派。

毫不誇張地說,去往修真界其他任何一個宗門,都有極大的概率能遇到那些人。

就,蠻尴尬的。

因此懷音仙尊極少帶他們拜訪其他門派。

而宗門大比這種修真界盛事他們也從未參加過。

可禪淨宗乃修真界五宗之一,實力更是僅次于劍宗逍遙派。

大師姐怎麽會突然想去禪淨宗呢?

餘晚看到師弟師妹們疑惑地看着自己,她溫和而堅定道:“師尊不久前在禪淨宗,如今我們去把他尋回來。”

她召出玄天劍,将劍身變大,可以容納三人。

“所以,你們是坐我的玄天劍,還是四師弟的崇陽劍?”

她的話音剛落,幾個師弟師妹迅速走到她的身邊。

動作幹脆利落、整齊劃一。

當然,一直待在餘晚身邊的雲知歧除外。

“師弟劍術不錯,就是這禦劍,我們恐怕無福消受。”二師弟顧久塵評價道。

鐘然和安子依點頭如小雞啄米。

上回他們眼睜睜看着明奕的崇陽劍東倒西歪地飄着,然後……

載着他一頭栽到了無過峰下。

就差一點,明奕就被甩到水潭裏了。

安子依有點後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幸好自己沒有一時沖動答應四師兄坐他的劍。

四師弟明奕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他這兩個月苦練了許久的禦劍之術,可效果還是不太好。

不至于像那時般一頭栽下,但離穩當還是差些距離。

餘晚輕輕嘆了口氣,“那便只能如此了。”

她拿出一口丹爐,催動靈力,丹爐瞬間如小船一般大。

容納五人還是沒問題的。

她把丹爐放置在玄天劍上,再用靈力加固。

餘晚笑眯眯地看着師弟師妹們踏入碩大的丹爐,小師弟雲知歧也不情不願地慢吞吞進入。

她踏上飛劍,站在劍柄處,轉身看了一眼師弟師妹們毛茸茸的小腦袋。

莫名有一種老母雞護犢子的感覺?

“若是我們有傳送軸,或者我會陣法就好了。”顧久塵看着餘晚的背影,有些懊惱道。

“你學陣法不過兩個月,已經很好了,切莫自責。”餘晚溫和的聲音從前方飄來。

大師姐好像真的變了。

從容如雲水,淡然又溫和。

但無論什麽時候,她都這樣堅定地站在他們的前面。

總有一天,他也能為師姐遮風擋雨。

顧久塵暗暗握緊了拳頭。

萬丈高空之中,幾個毛茸茸的小腦袋趴在丹爐邊。

望着下面從未見過的無邊壯闊的景象啧啧稱嘆。

路過的許多城池他們連名字都不知道。

“真是一群土包子。”身後忽然傳來一聲譏笑。

一艘豪華的飛舟從玄天劍旁駛過,一白衣少女立于舟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們。

她的身後還站着些白衣弟子,但顯然以這少女馬首是瞻。

那人盯着他們玄色的袍子瞧了一會,瞥見領口上刺着的文字。

“我道是誰呢,原來是根本沒剩幾個人的天丹宗。”

“竟然還在劍上放丹爐,真是笑死個人了。”

顧久塵臉色陰沉下來,一旁的明奕、鐘然和安子依也被氣得不清。

雲知歧看着自己的手,在猶豫要不要砸團火球過去。

餘晚轉過身對那少女笑了笑。

“道友,買不買丹藥?”她語氣柔和,絲毫看不出生氣的模樣。

還不是個窮得四處賣丹藥的,還想和逍遙派搭上關系?

呵,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少女在心裏狠狠嘲諷。

只見那白衣少女高傲地擡了擡頭,“我們逍遙派難道還缺你們拿點丹藥嗎?”

餘晚卻似深以為然般點了點頭,“逍遙派乃五宗之首,自然是不缺的。”

“可道友如今已滿十六,可卻只有築基前期的修為,”餘晚語氣無比誠懇,“還需勤勉修煉呀。”

“我們天丹宗弟子雖不多,又大多比您年輕幾歲,但你看,可全都築基了呢。”

那少女沒想到她會拿修為反擊,一時之間氣得說不出話來。

她是逍遙派子石仙尊的獨女,何時有人敢這樣說她?

餘晚卻沒有給她反擊的機會,像是炫技一般駕着玄天劍貼着她的面頰快速飛過。

小師妹安子依迅速翻找出一張灰頭土臉符,一下子甩在她的臉上。

“年輕人少生點氣。”餘晚的聲音慢悠悠地從遠方傳來,“生氣傷身體。”

少女在身後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她好不容易用淨身術把自己拾掇幹淨了,走到飛舟內艙。

她露出十分委屈的神情,平日裏冷漠如冰的大師兄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

“你可知他們是什麽修士?”他聲音辨不出喜怒。

“丹修。”少女老老實實回答道。

“那你可知那人禦的是什麽劍?”他平靜地望着她,卻令人不敢直視。

“不、不知。”不就是一把普通的劍嗎。

那男子嘆了口氣,“那人說的不錯,你确實疏于修習。”

“師兄你怎麽……”你怎麽幫着外人說話。

少女神色不忿。

那人卻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若你曾翻開《五洲名劍譜》,你就會發現。”

“那是數百年前橫空出世的神劍,玄天劍。”

玄天劍,在《五洲名劍譜》中排名第十。

不過是一個沒落宗門的弟子,甚至還是個丹修,卻可以駕馭玄天神劍。

或許連他都不是對手。

“那又怎麽樣,他們天丹宗弟子根本無緣金丹。”那少女還是有些不甘道。

這是修真界大小宗門都知道的事情。

“可是禦劍那人,”男子望向她的神色有幾分銳利,“已經金丹初期。”

子石仙尊着實是把她給寵壞了。

卻說這邊,餘晚帶着師弟師妹們飛得好好的,突然劍身一抖。

餘晚還以為是自己剛剛太過嚣張遭到了報應。

定睛一瞧,原來是前方設了禁飛陣法。

餘晚只得落地。

“杏林城。”二師弟顧久塵皺眉念出城門匾額上的字。

“這裏是五宗之一回春門所在的城池。”餘晚對師弟師妹們溫聲道。

天丹宗位于中洲邊緣,與他們臨海的天丹宗不同,五大宗幾乎都在內陸,各自掌管着一方城池,而回春門便在中洲中部。

餘晚曾在雲知閣中讀過天丹宗史,三四百年前那也是天才輩出的宗門。

甚至和如今的五宗并稱為五洲六宗。

可惜不知為何,從近一百年起,一年比一年衰落。

直至今日,修真界幾乎已經快忘記這個曾經輝煌一時的宗門。

她心裏有些感慨。

天丹宗輝煌之時,與回春門關系最為密切。

幾乎一半的丹藥都被回春門買走。

進入城池,迎面走來的修士與凡人參半。

道路兩旁有不少修士擺攤賣着丹藥、符箓、靈器法寶,比起星澤鎮繁華了數倍不止。

竟然還有賣靈寵的。

大家何時見過這麽熱鬧的集市,一時之間看得眼花缭亂。

這些攤子上确實有些不俗之物,可是想到如今他們囊中羞澀,師弟師妹們一個個都目不斜視,裝作根本不感興趣起來。

餘晚仿佛知道他們在想什麽一般,攔住一個路過的年輕修士。

那人約莫二十歲,劍眉星目,一身浩然之氣。

“這位道友,不知杏林城最大的擂臺在何處?”餘晚問道。

那人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衣襟上赫然繡着天丹宗三字,模樣不過十五六歲。

“我看道友乃丹修,莫不是也想去打擂?”他語氣裏有幾分遲疑。

丹修戰鬥力最弱,也是被打得最慘的一類人。

便是如今,也鮮少有丹修弟子前去打擂。

餘晚倒是笑得從容:“随便瞧瞧,順帶做些小買賣罷了。”

“擂臺再往東走三裏便到了。”那人皺了皺眉,也不好多問,如實答道。

他想了想,還是遵從內心:“不若我與你們同去。”

遠雲派剛到杏林城不過一日,如今擂臺上多為同門師弟師妹。若是那群小兔崽子真把這群丹修打出個好歹來,也能有個照應。

“如此,便多謝遠雲派的道友了。”餘晚看見他繡于道袍胸口處的标識,拱手行禮。

遠雲派,五宗中唯一的體修門派。

話音剛落,她聽到熟悉的轟鳴聲,轉頭望去,果然是逍遙派的飛舟停在了杏林城外。

餘晚挑眉,這杏林城難道有什麽大事?

“在下遠雲派肖天煦。”

“在下天丹宗餘晚。”

肖天煦倒沒有像他人一般對餘晚等人露出鄙夷的神色。

“因永元秘境如選拔,如今杏林城的擂臺幾乎日日爆滿。”肖天煦感慨道。

永元秘境,餘晚在上輩子是聽說過的。

此秘境據傳是上古真神的洞府,每二十年開啓一次,其中有不少仙品法寶。

但秘境一次只可容納三百人,且要求修為在元嬰期以下。

數百年來各宗門已經達成共識,讓修真界二十五歲以下的年輕修士進入。

故而每二十年都會舉辦永遠秘境選拔,勝出者幾乎都是修真界天賦最好的苗子。

上輩子餘晚幾乎不曾出過天丹宗,自然是沒有參加選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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