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賞花宴

賞花宴

說話的是四姑娘江清柔,她心裏正可勁兒撇嘴呢,很瞧不上江清月這副讨巧樣子,不就一只破镯子嗎?跟沒見過似的。

她這話裏話外都一股諷刺味兒,就差沒明說江清月是在巴結溫酒,雖面上笑吟吟似是開玩笑,但幾個姑娘聽了都暗暗皺眉。

江清月聽得很是無語,好東西她自然不缺,不過是妝奁裏正好沒有這一色兒的镯子,她前日得了就極為喜歡,覺得這镯子成色極好,當下收了便套在腕上,且今日姐妹幾個本就是特地來謝過溫酒的,何至于就扯上巴結了。

“四姐姐這話可多餘了,家中向來一視同仁,我屋裏但凡有些什麽,幾位姐姐也是不少的,四姐姐因何會有這般想法,莫不是二伯母平日裏苛待四姐姐了?才使得你生出這樣的閑話來?”

到底是不睦已久,從前江清月并不擅長與人拐彎抹角,還是被江清柔擠兌多了硬練出來的。

這話一出,江清柔立時臉色不好起來,這死丫頭。

“七妹妹說笑了,我不過是與你玩笑罷了,怎麽就扯到我母親身上去了,母親素日和善,待我視如己出,又怎會苛待于我呢。”

眼看二人還要再起争執,這種時候,總得有人出來說句話。

“四姐姐和七妹妹說笑了半晌,想是有些口渴了,溫妹妹這裏的茶水,我吃着很是不錯呢。”

五姑娘江清寧打着圓場,她同四姑娘江清柔雖同為二房庶女,但平日裏也沒少被這位異母姐姐擠兌,故而這時候也不幫誰說話的,左不過溫酒這位表妹是客人,自家姐妹鬧得太過難看丢的是自家人的臉。

溫酒看得好笑,到底她家裏也是姐姐妹妹一堆,很是明白裏頭的彎彎繞。

細細打量起這位四表姐,一身杏子黃撒花褙子并乳白色繡金襦裙,烏發锃亮,妝容精致,發飾、額飾、耳飾、項圈一樣不缺,比起其他兩位姑娘的簡單大方,數她打扮的最出挑,不過姐妹間尋常聚會,她如此重視,想來是存了比較的心思在裏頭。

到底是在她的地盤上,怎麽也要說幾句,否則她倆一來一回怕是要拉扯個沒完:“镯子原就是要帶着好看的,否則擱在那裏也不過是死物一件,再說玉能養人,我也是存了好意在裏頭,幾位姐妹平日多戴着我也高興呢。”

好在兩頭聽了勸都懶得再廢話,春黛又适時送了糕點進來,幾人一時安靜吃了幾塊茶點,聊起幾日後的賞花宴。

“阿酒表姐,你來臨安這些時日,也沒怎麽出去過,這回正好一道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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設宴的是布政使家的三娘子,遣來的帖子上說了,只邀了些同齡的姑娘公子們一道玩樂。

像這樣的宴會,賞花只是由頭,不過是讓閨中寂寥的女孩子們能得些出門游玩的樂趣,溫酒在上京時,什麽賞花,詩會,雅集的,月月都有。

也罷,老在屋子裏悶着也不是事兒,溫酒很願意出去敞敞心,便笑道:“都說江南女子俱都玲珑剔透,溫柔似水,我這幾日只單瞧了幾位姊妹做不得準,可得出去見識見識。”

她這話逗笑了一屋子的人,連江清柔都忍不住掩嘴:“表妹可真會打趣人。”

——

赴宴那日,溫酒起了個大早。

春黛手裏拿一塊兒柔軟布巾,用溫水打濕,輕輕給溫酒擦拭面龐,等稍幹些,再塗上一層質地清潤地面脂,做完這些才好敷脂粉。

牡丹紅的胭脂極是亮眼,只需一點,立時讓人顯出好氣色來。

另有侍女站在溫酒身後給她盤發,梳的是時下女孩兒們一貫鐘愛的垂鬟分髾髻,烏發分股,結鬟于頂,鬓邊兒簪兩朵宮樣珠花及一支鑲了玉珠的銀簪,再用一根淺藍色絲綢發帶束結髾尾,垂于肩上。

春黛從衣櫃裏取一件兒淺橘色銀紋繡花窄袖上衣給溫酒換上,下面配一條湖藍色銀邊兒繡木蘭長裙,腰系一條鵝黃色玉帶,外面罩一件同樣繡了木蘭花的天水碧直領對襟長衫,這一身兒既顯出小女兒家的嬌俏明媚,又很符合世家小姐的端莊之态。

如此端詳一會兒,春黛打開一只黑漆描金嵌染牙妝奁,從匣子裏取出兩只金鑲珠翠耳墜給溫酒挂上,又翻出一只藍玉镯子給溫酒套在腕上。

溫酒看着鏡子裏妝容精致的自己,做了月餘的村姑,險些都要忘了,這才是真正的她。

——

江家如今是溫酒大舅舅的夫人沈氏當家,溫酒收拾妥當後便要去沈氏居所向她請安。

路上碰見江清月,“阿酒表姐,你今兒可真漂亮。”

溫酒也毫不吝啬的誇贊道:“你也很漂亮啊,像一只靈動的小蝴蝶。”

她誇人的詞彙好聽的緊,江清月很受用,美滋滋地挽住溫酒走着。

臨近沈氏住處時,江清柔和江清寧也來了,二人也是一身華服,鮮豔美麗。

江清柔看到溫酒的模樣,眼神窒了窒,旋即又別開眼去。

幾位姑娘今日衣着都十分考究,畢竟出了門子,她們頭上頂的可是江家的名聲,女容,女德都是一等一的要緊。

沈氏坐在上首,于一片花紅柳綠中一眼就将目光鎖定到溫酒身上,眼前一亮。

那日溫酒孤身一人上門,雖穿着樸素,卻難掩一身貴氣姝色,是以溫酒自報家門後,她才敢将人帶至老夫人跟前兒。

關于溫酒失蹤這事兒,整個江府只有老夫人和大房夫妻倆知曉內情,原是溫酒母親給娘家來信,拜托他們暗中尋覓女兒蹤跡。

想到這兒,沈氏在心裏嘆了口氣,真是苦了這孩子了。

“出門在外,當恪守本分,注意言行,柔丫頭,你是姐姐,須得看顧好幾位妹妹。”

幾人一一應下。

沈氏轉頭又另外對溫酒囑咐道:“阿酒,你自去好好玩耍,若有哪裏不适,只管回來便是。”

“多謝大舅母關懷。”

——

辰時二刻,帶有江府标志的馬車一路西行而去。

溫酒稍稍掀了一角車簾向外看去,她對臨安的記憶還停留在幼時,上回雖也逛了街市,卻無心欣賞。

這裏的房屋大都臨水而建,黛瓦粉牆,河水一片瓦藍,有婦人蹲在岸邊石階上浣衣,河面上行船幾只,小橋流水。

想到要在這裏過活一段時日,溫酒頗有興致。

江清月見她看得起勁兒,便自攬了活計,一一為她介紹。

眼見簾子越掀越大,江清柔說了句:“仔細些,被人瞧見可不好了。”

溫酒莞爾一笑:“莫怕,反正也沒人識得我。”

話是這麽說,手中的簾子到是規矩落下,不過卻是遲了,馬車對面二樓臨窗的年輕男子早已将車內少女的容顏瞧了個分明。

空青趴在窗檐上,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驚豔之色,口中喃喃道:“不知是誰家姑娘,生得這般貌美,我在臨安待了這些個年頭,還沒見過比方才那位姑娘更好看的,便是咱們臨安第一美人都不及她哩。”

馬車漸漸駛遠,空青收回視線,轉頭問身旁的男子:“王爺,您覺得呢,是不是比蘇姑娘還要好看一些?”

立在窗前的年輕男子,一身霁色衣袍,仿若天青之色,身姿挺拔,腰系玉帶,烏發用玉簪輕輕挽起一半,雖說容色尚輕,端的是天質自然,面容不俗。

男人聞言眼睫輕顫,默默在心底糾正道:“不止一些。”

嘴上卻只淡淡道了句:“哦?沒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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