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
第 2 章
劇組發生的事很快傳開，李呈耍大牌，辱罵導演毆打同事的新聞迅速封頂熱一。
網絡上罵聲一片，李薇顧不上處理，關上門，小心詢問李呈的精神狀态。
醫生擱下筆，掃了眼沙發上擺弄手機，長得漂亮卻叫不上名字的小明星，對李薇道：“以我多年從業經驗來看，他應該沒病。”
李薇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松了口氣的同時立刻想好了應對措施。
手機嗡地震了一下。
收回望向李薇的目光，低頭見是小他好幾歲的弟弟發來的短信。
恐吓短信。
揚言不給錢就爆他料，讓網上罵他的人都看看他私底下究竟是個什麽玩意，甚至放話要讓他爸打死他。
緊跟着收到對方發來的幾張照片，全是李呈過去挨完打，穿着單薄的小背心縮在儲物間裏的可憐樣。
照片裏的場景和大腦裏自動浮出的記憶緩慢重合，李呈坐在燈下，滑着屏幕一張張看過去。
小愛豆不紅，游走在十八線邊緣，每月拿點死工資。過去住在公司宿舍，十來個小孩兒擠一塊，今天這個少了明天那個沒了，好不容易鼓足勇氣問了一句，卻因為嘴笨被反咬一口。
宿舍住不下去，家也不能回，李薇只能找人給他在附近另外租了間房子。
小小一個單間，每月要額外扣除他三分之一的工資。因為這個，李呈已經兩個月沒往家裏打錢了。
“今天早點休息，明天我接你去公司。”見他心不在焉，李薇不禁放緩聲音，安撫道：“別擔心，有我在，不會讓你太吃虧的。”
李呈回神，眼底閃過一抹困惑，旋即想起明天就是他和經紀公司合約到期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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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別上網了。”李薇心疼他的遭遇，知道他這樣的性格其實并不适合混圈，可他高中辍學，身無長物，還要養那麽一家吸血鬼，要是不做這個，真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
摸摸李呈的腦袋，在他略顯錯愕的目光重重揉了兩把：“早點休息。”
眼睛驟然睜圓，還沒來得及說什麽，李薇便接起電話匆匆下樓。
李呈勃然色變，如遭雷劈。
她竟敢薅他的頭發？
且不說男女有別，誰給她的膽子敢在天子頭上拔毛！
小皇帝這輩子沒讓人這麽揉過腦袋，男人的尊嚴受到了侵略，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頭一回住這麽小的房子，李呈看什麽都新鮮。
東西都擺在明面，進門就能看到底，好在還算幹淨，被子曬得幹燥柔軟。冰箱裏塞滿了各種各樣速凍食品，分門別類，歸納得整整齊齊。
小是小了點，湊合湊合也不是不能住。
路過穿衣鏡，李呈停下來觀察鏡子裏的自己，納悶天底下竟真有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拿手比劃幾下，搖搖頭。
還是不一樣。
這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打量的目光停在胡亂翹起的頭發上，扒下來又翹回去。
翌日清晨，李薇如約而至。
見他眼下青黑，顯然沒睡好覺，以為他昨晚偷偷看了微博，正想說點什麽安慰幾句，李呈突然擡頭：“菜逼是什麽？”
“什麽？”李薇沒反應過來。
李呈蹙眉盯着手機屏幕，思索幾秒，狐疑道：“他在罵我？”
李薇探頭看了一眼：“你什麽時候學會玩游戲了？”
“還要學？”李呈眼皮微擡：“這很難嗎？”
一直安靜的司機突然插嘴：“不難他為什麽罵你菜。”
李呈醍醐灌頂：“他果然是在罵我？”
“小呈，你真沒事吧？”李薇憂心忡忡：“要不一會兒還是去醫院看看。”
“醫院？”李呈靠回去：“不必了，朕很好。”
“你說什麽？”
“……沒什麽。”他低下頭，不太靈活地操縱游戲人物。
幾個回合，突然發出一聲冷哼，找到機會，報複回去：“菜逼。”
擡頭對上李薇若有所思的目光，李呈當即警惕：“幹什麽？”
李薇欲言又止：“沒什麽。”
轉頭立刻約了心理醫生複診。
李薇手下不止他一個藝人，但說最上心的，還屬李呈。
其他人早有微詞，約好了一塊向公司發難，卻不是換經紀人，而是換李呈。
李薇帶他上樓，恰好撞上藝人逼宮，七嘴八舌地控訴李薇偏心。
總監捏住眉心，倍感頭痛。
這樣的場景時不時就要上演一回，李薇見怪不怪，推門挨個掃過去。
屋裏頓時安靜，鴉雀無聲。
她自認問心無愧，在資源上向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但總有人不滿足，想将不屬于自己那份也分過去。
“來了。”目光掠過後面進來的李呈，總監臉上閃過一抹不掩飾的厭煩，擺擺手，把人都打發出去，示意李薇先坐，接着叫來助理，低頭問了什麽，這才說：“我們針對昨天的熱搜開了個會。”
“說到這個，”李薇打斷他：“我已經做好了一系列的應對方案，公司只需要配合發個聲明，我有把握逆轉網上的風向，把罵聲轉化為熱度，咱們趁熱打鐵，把合同續上，等電視劇播出，我保證，小呈一定他……”
驟然響起的敲門聲打斷她之後的話，助理推門進來，視線含蓄掃過沙發上安靜看手機的李呈，說：“張簡到了。”
李薇倏地站直：“他來幹什麽？”
察覺到辦公室裏不同尋常的氣氛，李呈終于擡頭。
總監點頭說：“請他進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
身子向後靠上椅背，盯着李薇看了片刻，說：“我們打算和張簡簽約。”
話音剛落，張簡便穿着一身高級定制，邁着長腿跨了進來。
目光先落在李呈身上，随即微笑着同總監握手，不卑不亢，潇灑異常。
這才是天生的明星。
“坐下聊。”總監換上一副笑臉，讓助理送來三杯咖啡，在場四個人，顯然沒将李呈算在裏頭。
“今天叫你們過來，除了化解一下昨天的誤會，再就是談一下簽約的事。”總監看向李薇：“我想你們應該都認識，既然這樣，我就不多此一舉做介紹了。”
“以後還請多關照。”張簡伸來手，禮貌地同李薇問好。
李呈正滿世界追張飛，刀刀見血，兇殘無比。
第十次被砍死在血泊裏，張飛終于扛不住，崩潰了。
等他第十一次揮刀砍向張飛時，耳朵裏突然鑽進一句：“我的要求不高，只需要李呈公開向我道歉，并向劇組辭演。”
手一頓，張飛躲進塔裏，逃過一劫。
擡眸對上張簡挑釁的目光。
“我只有這一個條件。”
一個是正處于上升期的待爆小生，一個是廢物愛豆，是人都知道怎麽選。
“這……”總監佯裝為難，心裏其實早就拿好了主意。
決定簽張簡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打算好了抛棄李呈。
“我不同意！”李薇率先說道：“道歉可以商量，辭演堅決不行。”
張簡端起咖啡，神色淡淡。
“這個機會是我帶小呈一塊争取來的，沒有辭演的道理，如果非要追究昨天的事，我倒要問問你。”李薇猝不及防問出一句：“劇組那麽多人，他怎麽只打你不打別人？”
“你講不講道理？”張簡豁然起身：“早就聽說啓悅內部亂成一團，起初我還不信，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他冷冷一笑：“經紀人偏心偏到手下藝人聯合鬧到公司這種事，我從業這麽久還是第一回聽說。”
他掃過李呈，意有所指：“誰不知道他是個廢物，這樣毫無價值的藝人，薇姐這樣寶貝，很難說其中是不是有點別的內情，這樣的經紀人我可不敢用，劉總，我看我們的合作還是算了。”
“這是幹什麽。”總監攔住張簡：“有話好好說，我可是很有誠意的。”
李呈看看李薇，又看總監和張簡，習慣性将臼齒磨得咯咯響。
“不管怎麽說，打人就是不對。”總監裝模作樣攔着張簡，對李薇道：“我們公司絕不允許這樣沒有藝德的藝人存在，道歉，解約，今天必須一次性解決。”
“藝德？你跟我說藝德？”李薇指着張簡：“這才是沒有藝德的，李呈進組兩天，他明裏暗裏給使了多少絆子，真當我是瞎的不成？”她一拍桌子，怒聲傳出辦公室：“我今天把話撂在這，有我沒他，有他沒我，張簡，我不帶！”
半小時後，李呈同李薇一塊走出大樓。
迎面的風冰冷刺骨，李呈揣起手機，對李薇道：“你的選擇很明智。”
李薇不想說話。
“這樣的公司待着也沒什麽意思。”李呈負手而立，站在臺階上俯瞰整個街道，大言不慚：“他們遲早會為今天的決定感到追悔莫及。”
憤怒漸漸被愁容取代，李薇越看李呈越覺得不妙。
片刻後，說：“走吧。”
李呈矗立如松，一動不動：“去哪？”
李薇擡手叫了輛出租車，回頭道：“去拍個腦部ct。”
李呈眉頭一蹙，李薇已經彎腰坐了進去：“路上再給我講講你打算怎麽讓他們追悔莫及。”
李呈跟着鑽進去：“我的複仇計劃是這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