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章

第 14 章

天蒙蒙亮,評論區才算消停。

李呈熬了一宿,收獲頗豐。

阖上筆帽,爬起來拿了袋奶。今天要進組培訓,李呈不敢睡,咬着牛奶袋窩在單人沙發上等李薇來接。

天光破曉,晨曦一點點侵占了房間的每一處角落。李呈垂着腦袋,啄米似地一點一點。

牛奶從指縫滑下去,差點就要砸在地板上,突然,一聲巨響,李呈猛然驚醒,茫然望向四周。

地上掉着幾塊玻璃片,原本好端端的窗戶不知道被什麽砸了個大洞,冷風蹭蹭往裏灌。

眼皮快速阖了幾下,瞌睡凍走大半。哆嗦一下,拿出手機給李薇打電話,張嘴就道:“有刺客!”

小區設施老化,監控純粹是裝來好看的。物業對租戶向來采取敷衍态度,查來查去也沒查出究竟是誰幹的。

以大部分網友對李呈的态度,誰都有可能。

李薇扶着窗臺向外張望:“這地方不能住了。”

李呈聳聳鼻尖,揣好他的小本子:“要走了嗎,我準備好了。”

這事傳到王豫耳朵裏時,他正在半山別墅蹭早飯,聽聞此事下意識瞥向對面的人,故意将聲音擡高:“這還得了。”

對面的人掀起眼皮,王豫拍桌而起,怒的一半真,一半假:“報警!打110!人沒事?那也不行,抓他!必須嚴懲!”

開什麽玩笑,那可是石頭,萬一砸的不是玻璃,是李呈花容月貌的臉,他萬年才開一次花的堂弟可怎麽辦。

只是一塊小石頭而已,過去選秀的時候,比這更嚴重的恐吓都發生過,李薇不知道王豫反應為什麽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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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系之前的事,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難道真像網友說得那樣,他對李呈其實有那種意思?

她倒不是對這種事有偏見,只是職場最忌諱私人感情,談戀愛不要緊,有這麽個人做靠山,對李呈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李薇不擔心他們談戀愛,擔心他們感情破裂反目成仇。

這種事在圈裏并不少見,多少藝人是因為前任爆料而淪為演藝圈笑柄,因此涼透退圈的也不在少數。

訓練營全封閉,無關人員不許進。車停在大門外,目送李呈進去後,李薇頗有些發愁地按住眉心。

這可怎麽辦才好。

萬一王豫非要李呈,她是把李呈洗幹淨了紮上蝴蝶結送給他,還是把李呈洗幹淨了紮上蝴蝶結送給他?

不等糾結出結論,那邊的訓練已經緊鑼密鼓開始了。

李呈八歲騎馬,十歲拉弓,騎射對他就像刻進dna,形成了肌肉記憶。一起訓練的男演員還在學習怎麽上馬,他已經跑完一圈回來了。

“你之前是不是練過?”男二號傅燃年長他一些,是圈裏有名的演技派,演技夠硬,長得硬朗,是很傳統的帥哥臉,屬于天生會演戲那一類。

出道十年,斬獲大小獎項無數,但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怕任何長毛的活物。說是小時候回鄉下,先讓雞啄再被狗咬,從此敬而遠之。

“很難嗎?”李呈拉着缰繩,俯身在馬頭上撸了兩把:“你不用站那麽遠,它不吃人。”

傅燃不敢茍同。

另一個叫成師的男演員牽馬過來,好奇道:“你這麽害怕,之前騎馬的古裝戲是怎麽拍的?”

“硬着頭皮拍。”

李呈問:“貓你怕嗎?”

傅燃臉不紅心不跳:“怕。”

成師笑起來:“那完了,你這個角色後面還養了頭狼,聽說要用狗代替,要和它同吃同住,傅哥,你行嗎?”

傅燃摸摸鼻頭:“我不行,我會死的。”

不遠處,鏡頭聚焦,恰好将這一幕拍下來,轉身時看見迎面向他走來的場地負責人。

“這不是陳助理嗎,什麽風把您吹來了?”

收起相機,視線重新投向不遠的幾人,輕描淡寫道:“來看看。”

忽聽一片叫好,負責人跟着望過去,見李呈拉緊缰繩,馬蹄高擡,不由道:“他是這些人裏最有天賦的。”

陳助理擡起相機:“是不錯。”

他現在明白,他老板為什麽會特意交代,要将他們訓練過程一點不落拍下來了。

訓練基地的飯菜由專業營養師調配,減脂的同時保證了演員們的營養均衡。李呈不愛吃這些,看見水煮蛋和花椰菜,五官頓時擰在一塊,像根蔫了的苦瓜。

“吃這個。”傅燃把盤子裏的雞腿夾給他。

“傅哥,”幽幽的嗓音自耳後響起,成師端着一臉哀怨,控訴:“偏心。”

“小呈還在長身體。”

李呈剛來的那幾天,因為網上的言論受到孤立,一個人孤零零坐在角落。下午的訓練沒人跟他一組,他反過來虐了他們所有人。成師過去搭話,李呈理也不理。

傅燃沒見過這麽記仇的小孩兒。

跑完一圈,他的馬突然驚燥,周圍沒一個敢上前的,就連教他們馬術的騎師都有些顧忌。就在傅燃抓不住缰繩快被甩下來時,李呈來了。

他沖上來,奪了馬鞭,三兩下馴服受驚的馬。

那天後,基地裏再沒人敢小看他。

誰都知道傅燃偏心李呈,但有這個由頭在其中,誰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

訓練基地遠離市區,除了健身房之外,沒任何娛樂。

起初,李呈一個人馳騁峽谷,後來他帶一群人闖蕩峽谷。

傅燃看着好像抽煙喝酒燙頭什麽都來,實際上是再傳統不過的人,每到深夜,總是聽他苦口婆心地勸李呈睡覺。

就連馬術服破了,傅燃都管縫。

這些全被攝影機記錄下來,剪成花絮之前先送去王氏集團總裁辦公室。

次日,集體宿舍換成了單間,基地臨時出臺了一項規定,要他們嚴格遵從作息時間,堅決杜絕演員九點後串門。

李呈剛剛習慣集體生活就被迫獨居,半夜餓了,沒人再能給他吃的,裹着被子嘟嘟囔囔,埋怨定規矩的人霸道。

時間飛逝,很快到了除夕。

傅燃收到邀請,要去參加地方晚會,其餘人只能留在訓練基地。

為了安撫不能回家過年的演員,基地沒再給他們吃減脂餐,從外面請了廚師,火鍋烤肉做了滿滿一桌。

電視調到了傅燃參加的地方臺晚會,成師開了瓶酒,給李呈倒滿。

“我一直有件事挺好奇。”熟了之後沒那麽多忌諱,他直接問李呈:“你當初真動手打了張簡和許姍姍?”

其餘人通通看過來。

李呈嚼着牛肉:“是打了。”

這事說起來是個意外,但他從來不否認自己做過的事。

因此不得不多花了十分鐘向他們解釋,他和許姍姍是怎麽不打不相識,強調二人是超脫友情的耳光之交。

“那張簡呢?”成師問:“也是耳光之交?”

李呈搖頭。

張簡是真想打。

一群人熱熱鬧鬧吃到午夜,守着零點的鐘聲給家人打電話。李呈捧着可樂,嗦了一口,收到的第一聲問候是來自傅燃的。

餐廳一早就空了,值班的工作人員半小時前就回去了,攝影師放假,偌大的基地只有這一隅明亮,面前的鍋也不沸了。

其餘人都回房間給家人打電話,只剩李呈獨自守在桌邊。

想往年除夕,宮裏總是張燈結彩,宴會過後,攝政王會陪他登高,在爆竹和百姓的賀聲中将銅錢撒下城樓。

不知道他如今在做什麽。

沒了一心置他于死地的李呈,他現在想必快活極了。說不定已經鸠占鵲巢,入主了他的皇宮。

手機輕震。

是李薇發來祝他新年快樂的微信。

成師走前将電視換到了中央臺,這會兒正在唱難忘今宵。

熱鬧過後,萬籁俱寂,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李呈喝光杯子裏的可樂,舀了幾塊冰,把瓶子裏剩的一股腦全倒自己杯子裏。

一口一口,越嘬越低,漸漸伏在餐桌上。

他稀裏糊塗,不知道什麽時候睡着,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躺在宿舍床上,身上的衣服換過了,懷裏還抱着昨晚喝剩的半瓶可樂。

李呈呆了幾秒,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

房門被人象征性敲了敲,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你醒了,”傅燃試探地推了條縫,見他醒着,這才走進來:“頭疼嗎?我給你拿了湯,起來喝一點?”

李呈呆呆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結束就回了。”見他抱着半瓶可樂,傅燃不由失笑:“怎麽還抱着,不嫌累?”

李呈也納悶,怎麽把它帶回來了。

“趁熱喝。”傅燃把湯端給他:“下午王氏那邊來人,要給咱們拍組照片,起來收拾一下,一會兒帶我跑兩圈?”

傅燃閑不住,說着便動手給他收拾屋子。

“……我沒醉。”

“我知道。”傅燃好脾氣地沖他笑笑。

醉鬼都這麽說。

王氏人來前,李呈先跟傅燃去了馬場。

成師他們一早就到了,拽着缰繩嚷嚷着要比高下,賭注是對方午飯裏唯一沾點油腥的雞腿。

李呈攀着馬鞍,一骨碌坐上去:“加我一個。”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傅哥也來?”

傅燃擺手:“我來不了。”

一圈下來,李呈如願收獲了全組男演員的午飯。成師不服氣:“以後禁止專業選手參賽。”

其餘人紛紛應和。

“對了,你昨天什麽時候回來的?”成師選了把稱手的弓,拉了李呈和傅燃做陪練。

“不好說。”李呈有些不好意思,他號稱千杯不醉,喝多了讓人扛回去都沒發覺:“這要問傅哥。”

“問我什麽?”傅燃納悶。

“不是你帶我回去的嗎?”

傅燃怔住:“不是啊。”

這就怪了。李呈放了一箭,嘀咕:“見鬼了。”

難道是他自己爬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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