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章
第 34 章
“那多不禮貌。”李呈嘴上這麽說，心裏卻嘀嘀咕咕，埋怨姓王的比他還記仇。
皮鞋在地毯上蹍了蹍，剛挪了個方向，李呈立刻警覺，捂着後頸連退數步，哭喪着臉：“叔叔你要幹嘛呀！我都這麽大了，你不能仗着有錢就這麽為所欲為，我也是有人權的。”
王晏之停住動作，隔着好幾米的距離看着他：“你不是要見許姍姍嗎。”
李呈點點頭。
“她家附近有狗仔，你去不合适。”王晏之道：“陳助理一會兒會帶她過來。”
“到這來？”李呈想了想：“那豈不是更不合适。”
王氏又不是搞文娛的，無緣無故接一個女明星過來，萬一狗仔胡編亂造，将事實歪曲的離譜又變态怎麽辦。
“不行。”李呈說：“要是被拍到，他們會認為你和許姍姍之間有什麽不可見人的非正常關系，說不定……”
李呈啧一聲，表情十分生動。
“說不定什麽？”王晏之問。
說出來王晏之大約不會愛聽，他仍舊說：“說不定會腦補一出霸總和當紅女藝人的愛恨情仇，比如賣身還債，合約情侶，白月光回國，所以你要跟她解除合同，霸道總裁強制愛，然後追妻火葬場之類的。”
王晏之眉心微斂：“你懂的還不少。”
“書裏都是這麽講的。”李呈說：“最近好像比較流行強制愛，按書裏的套路，這會兒陳助理應該正帶着許姍姍飙車躲狗仔，你現在打電話還來得及。”
話音将落，秘書便敲門進來，說陳助理回來了。
許姍姍在他身後，面容病恹，瞧着不大精神，對李呈也沒太多話說，渾渾噩噩，全然不似過去星光閃閃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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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快就把狗仔甩掉了？”這個速度，車速得飙到多少邁啊，李呈看陳助理的眼神變了：“想不到你飙車還挺有一手。”
“飙車？”陳助理道：“京市不讓飙車。”
“那你把狗仔帶來了？”李呈驚住，小心翼翼望向王晏之，想這算不算給他惹麻煩。
“沒有。”陳助理說：“我和他們溝通了一下，最後達成共識，他們答應不會把這件事報導出去。”
“過程還算愉快嗎？”李呈問。
“很愉快。”
李呈将信将疑。
其實許姍姍如今的樣子，來與不來都問不出什麽，都不必讓醫生來看，李呈已經給她确診了。
絕症，晚期。
坐下沒一會兒她就急着要走，一會兒說男朋友回家找不到她會不高興，一會兒又說他們公司新簽的幾個女藝人對他男朋友一直有點別的意思，她得回去看看，好像那男的是什麽絕世珍寶，人人見了都得上去舔兩口。
以她這種處處維護的态度，無論如何都問不出什麽。
陳助理将人帶走時通知了她的經紀人，說有個合作需要許小姐親自去王氏面談，對方當即表示配合，不僅推遲了許姍姍下午的行程，還在酒店訂了位子，希望王晏之能賞臉一塊吃個便飯。
“我也要去。”李呈貼在王晏之身後，聽電話那頭的人說完才直起身子，嘴巴繃成一條緊緊的線。
他聽出來了，對方話裏有話。
這頓飯根本就不是好飯。
陳助理叫了醫生，十分鐘前便帶了許姍姍去了隔壁休息室，偌大的辦公室只剩李呈同王晏之兩人。
李呈站在王晏之身後，為了聽他講電話，貼着椅背幾乎趴在了王晏之肩上。
這會兒分開一些，表情十分憤然。
王晏之放下電話，随口道：“你以什麽身份去。”
“我不是你侄子嗎，你吃飯帶自己侄子一塊怎麽了。”
王晏之轉過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你又不姓王，別人憑什麽相信你的說辭。”停一瞬，用他的話揶揄他：“你就不怕傳出什麽金主和小明星的緋聞？”
遲疑幾秒，李呈道：“不會吧。”
“怎麽不會。”王晏之半靠着辦公桌，目光輕飄飄停落在那張稍顯呆滞的臉上：“不是你說的嗎，現在很流行這個，霸道總裁強制愛。”
“可，可我是男的。”
王晏之嘴唇輕合：“男女平等。”
李呈不管，還是要去。
王晏之低頭看合同，他就趴在辦公桌上眼巴巴地盯着。
“你肯定有辦法帶我去。”見王晏之放下合同，改去看電腦，李呈便換了個方向：“我保證不給你添亂。”
王晏之滑了幾下鼠标，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難道沒聽出來，他們哪是要請你吃飯，分明是請你幹壞事。”
王晏之終于擡眸。
李呈再接再厲：“你幫我罩我小弟，我當然有責任保護你的清白。”
“哦？”王晏之似笑非笑：“那你說說看，你要怎麽保護我的清白。”
“這你別管。”伏在辦公桌上的身子往前蹭了蹭，大半個身子都趴上來，對王晏之說：“我會見機行事的。”
王晏之單手執筆，正要開口，一聲帶着波浪號的“叔叔”出來，冷不防讓他忘了原本想要說什麽。
李呈許久不跟他親近，險些忘了他原本有多會撒嬌。
“叔叔？”李呈以匍匐的姿态貼在他辦公桌上：“你送我那麽多表，我實在無以為報，你就讓我跟着吧，我給你當保镖，你放心，我一定聽你的話，你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他将眼睛睜得渾圓，試圖向王晏之營造出一種乖巧聽話的錯覺，言辭誠懇，大有把心刨出來給他看的架勢：“要是因為我的關系導致你守了這麽多年的清白沒有了，我父皇一定會托夢罵我的，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你不會忍心看我受良心譴責，後半輩子只能活在愧疚裏吧？”
王晏之靜靜地看他，細長的手指探過去，掐住了李呈的兩頰，将他臉上的肉捏得堆起來。
淡淡一笑：“是，我最疼你了。”
李呈滞幾秒，也沖他笑。
他這幾天正清閑，擔心王晏之甩了他自己赴約，黏着當了一整天的跟屁蟲，王晏之走到哪他就跟到哪，就連衛生間也要陪他一塊去。
六點一刻，陳助理開車帶許姍姍先走，李呈站在門邊，讓許姍姍往裏挪挪。
正彎腰往裏鑽，猛地讓人提着衣領拎起來，帶去了後面停着的邁巴赫。
王晏之不愛用司機，大多時候都是自己開車。
他将李呈塞進去，坐進來時給他頭上扣了頂棒球帽：“我讓陳助理在隔壁給你開了一桌，你乖乖待着。”
“那不行。”李呈擡擡帽檐：“我又不是去吃飯的，我得跟着你。”
王晏之看過來：“這麽在意我的清白？”
李呈不假思索：“那當然！”
萬一對方心懷不軌，給他弄出個小的，挾肚子以令王晏之，那還有他這個便宜侄子什麽事。
王晏之唇角輕揚：“放心。”
放不了，一點都放不了。
王晏之過去一直跟一群大老爺們混在軍營裏，這輩子恐怕都沒見過幾個女人。對方的潛臺詞都那樣明顯了，他就不信王晏之聽不出來。
惆悵一路，下車前拽住王晏之的衣擺，痛心道：“叔叔，我可就你這麽一個叔叔。”
王晏之垂眸看向被他攥着的衣角，目光不自覺柔和：“我也只你這麽一個不開竅的侄子。”
這話聽起來像在罵他。
李呈沒多想，一心惦記給自己上保險：“你要記着，我是你義兄的兒子，即便有一天你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一定不能不管我。”
黑眸輕斂，笑意頃刻間散得一丁點不剩。
吸進的氣堵在胸口，悶半晌，偏了目光将那口氣緩緩籲出去，王晏之這才開口：“你以後最好還是少說話。”
李呈沒明白：“為什麽？”
王晏之說：“我不愛聽。”
位子是對方訂的，地方卻是王晏之的。他們有意将餐廳選在這裏，一來是為了讨好王晏之，二來，這是王氏自己的地方，有些話說起來便不會那麽招眼。
李呈獨自在車裏坐了一會兒，直到陳助理過來領人，給他捂得嚴嚴實實帶去了王晏之隔壁的包廂。
菜已經上齊，陳助理拿了臺平板，手指在屏幕上滑了幾下。
“我要看前兩天剛出的那個電視劇。”李呈吐出蝦殼，擡頭說：“講丈夫出軌被婆婆掃地出門，婆媳倆一塊養孩子那個。”
陳助理頓了頓，将畫面調好，擺在李呈面前，婉轉道：“你的口味還真是包羅萬象。”
“那當然，我可是個好演員。”朝屏幕掃了一眼，愣住：“這是什麽？”
“隔壁的監控畫面。”陳助理道：“王總交代的。”
畫面裏好多個男男女女，其中不乏電視裏出現過的熟面孔。
李呈嚼着牛肉，嘟嘟囔囔。
他就知道這些人不安好心，這哪是吃飯，分明是給姓王的選妃。還好他是個讀書人，否則還真讓他們打着吃飯的旗號唬弄過去了。
沒有聲音聽不見他們在聊什麽，看畫面倒是一副其樂融融的樣子。就跟看默劇似的，沒什麽意思，不下飯。
李呈拆螃蟹拆得不耐煩，摘了一次性手套，問陳助理：“有臭豆腐嗎？我想吃臭豆腐。”
陳助理默幾秒：“稍等。”
他前腳剛走，李呈後腳便拿起手機，開始搜索剛才說的電視劇，時不時朝監控畫面瞥一眼。
正打字，屏幕裏突然閃過一片衣角，有人起身換去了王晏之身旁。李呈心中的警笛立刻作響，見換過去的是個男人，又無所謂地轉了頭。
男的不要緊，男的不能生孩子。
陳助理回來時那人正傾着身子給王晏之敬酒，他掃一眼，對李呈說，“這是最近挺火的一個新人。”
“是嗎？”李呈瞟過去：“我沒見過他啊。”
“他是gay。”陳助理又說。
“這我知道，同性戀嘛，我懂。”
“據我所知。”陳助理輕描淡寫道：“王總也是。”
嘴裏的肘子頓時噎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