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臨近下班,會議室的門終于打開,王晏之看看時間,問李呈在哪。

過了小半個鐘頭,對面才慢吞吞回來一句:“我跟小吳走了,叔叔你自己回家吧。”緊接着又彈出一條“注意身體”。

待機的電腦屏幕裏反射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王晏之放下手機,指骨在桌面輕輕叩了兩下。

天黑的越來越早,李呈到家時外面已經黑透。微博還熱鬧,他換了小號去吃瓜,碰見愛聽的就點個贊,回來發現微博粉絲漲了一點,猜是李薇給他買的僵屍粉。

他最近幾條微博轉評都還不錯,但含金量不高,含水量挺高,全是李薇找人給他做的。

十八線含水量都挺大,要不是因為連續上了幾個熱搜,口罩都是多餘的。根本不會有人在意他,難怪大家寧願被罵。

翌日上午,小吳過來接他,要給電影補海報,傅燃他們也來。攝影棚就近選了王氏,王豫的意思,說方便,配置也都是最好的,不用白不用。

傅燃第一次來,沒戴口罩,上來時李呈已經化好妝去沙發上吃東西了。

他最近為新戲增肌,飲食上格外講究,不敢亂吃,坐在邊上給李呈剝石榴。

成師有事來遲一些,先拍了李呈和傅燃的雙人照,快三點的時候成師才姍姍來遲,進門就說:“我剛看見錢楠楠了,他來這幹嘛?”

李呈剛拍完一組,下來補妝,聽這名字耳生,就問:“錢楠楠是誰?”

“你不知道啊?”成師眼尖,看見李呈邊上剝好的石榴粒,抓了一把塞嘴裏:“他最近勢頭挺猛,跟許姍姍一個公司,這有顆痣,長得還怪好看。”

“眉心痣?”

“是啊,特別吧。”

眉心痣少見,李呈立刻就在腦子搜羅出了一張對應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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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王氏也有合作?”傅燃知道他,聞言多問了一句。

李呈搖搖頭,奇怪王晏之為什麽讓人到這來。就算周焜不疑心他們來往頻繁,可萬一讓記者拍到,他就不怕傳出點別的緋聞?

奇怪歸奇怪,倒也沒多想。

王晏之都不在意,他操個什麽心。

網上風向變得快,上回的熱度很快降下去,倒是李薇給他買的那些僵屍粉,裏頭竟然混進了幾個活的,在評論區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

李呈看不懂,不知道她幹什麽給他道歉。

李薇最近給他買粉的頻率好像有點太高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李呈心疼錢,讓她歇幾天。

李薇一臉古怪:“你說什麽胡話,我什麽時候給你買粉了,你連作品都沒有,我糟蹋那個錢幹什麽。”

沒買?

那就見鬼了,漲了小一萬呢。

圈裏的事都玄得很,李呈糾結了幾分鐘,很快就把這事抛到腦後。

他來公司的次數不多,前幾回是讓王晏之附帶着捎來的,來了也沒事做,晃幾圈再讓王晏之捎回去。

最近不見王晏之,公司自然也不用去了。

電影後期做的很快,審核一路開綠燈,年底內部看片,原本想等來年國慶檔再上,後來挪到了暑假,這幾天好像又變了,說想趕今年春節檔。

李呈不管這個,反正拍完了,什麽時候上映都一樣,可又一想,覺得還是過年上好。過年趕路演,他就不必去孝敬山上住的那位孤寡老人了。

團隊陸陸續續組建起來,今天第一次人齊着開會,特意叫了李呈過來一塊聽聽。陳助理坐在對面,面前擺着臺筆記本,全程沒有發言。

李呈聽不懂,耷着眼皮打瞌睡。

輪到陳助理發言,他才掀起眼皮看了一眼,ppt做了三十來頁,看得人眼花。

貼了幾張李呈微博評論區的截圖,将最近流行的幾個人設拿出來分析了個遍,最後停在他從網友那截來的一條提及了李呈的微博上。

“反差感。”陳助理侃侃而談,說什麽李呈一個字都聽不懂,但他認得這個網友的id名。

是在他評論區和私信向他道歉的那個。

李呈坐起來,拿手機搜索這個賬號,點開陳助理截圖的那條微博,發現配圖竟是他上回在咖啡廳買來送給那幾個小姑娘的蛋糕。

博主是個畫手,微博将近十萬粉,被她置頂又讓陳助理截來舉例的那條微博轉評量甚至比李呈還多。

配圖就是他送的蛋糕,說當着人家的面說了人家壞話,還反被送了禮物,後來問了店員,被告知是一個長得李呈的男生送的。她們翻了微博,比對了照片,發現真是李呈,覺得很不好意思,特意發上來,想跟他道個歉。

除了博主的粉絲在評論區留言,說對李呈路轉粉之類的話,也有網友質疑這是不是在炒作。

博主看見後有些激動,直接打碼發了證件上的年齡信息,力證自己沒有說謊。

李呈盯着那條微博,看了博主的解釋,陷入了某種崩潰。

忿忿打字,又默默删掉。

原來妖精不是在誇他。

在對方因為內疚說他壞話卻被以德報怨送了甜品而大肆宣傳他的美貌,并走在反黑一線拉黑了每一個在評論區陰陽他的黑粉,在陳助理削尖了腦袋為他做事業規劃之時,李呈突然開口,冒出一句:“遲來的深情比草都賤。”

不該送她們蛋糕的。

會議室頓時安靜。

陳助理恰好停下喝水,聞言又将瓶蓋擰回去,淡定道:“我剛說到哪了?”

李呈參與感不重,思維跳得厲害,話語權相當于零,陳助理發言結束,故作關心地問李呈是不是累了。

不等他回答,陳助理又說:“累了就去休息吧,你工作辛苦,會議內容之後小吳會告訴你。”

閑了一周的李呈就這麽被婉轉地轟出了會議室。

他坐的難受,走了反而解脫,順道去了趟衛生間,對着鏡子打量半晌,出來正好撞見從電梯裏出來的王晏之。

當即轉身,趁王晏之沒看見他,腳步絲滑地退了回去,打算在這裏暫避風頭。

坐在馬桶蓋上打了會兒游戲,掐着時間,想王晏之多半已經走了,便揣了手機推門出來,腳沒落地,人先傻了。

“叔叔……”

王晏之停在洗水池前,将用過的消毒濕巾扔進垃圾桶,淡淡道:“躲我?”

“怎麽可能,我躲你幹什麽。”李呈自然不會承認:“我就是過來上廁所的。”

王晏之凝着他:“那怎麽不過來。”

“……腿麻了。”

窗外烏雲蓋頂,要下雨了。

李呈跺跺腳,眼睛盯着辦公桌上的玻璃糖罐。

王晏之出去有一會兒了,李呈眼觀鼻鼻觀心。老男人的心思不好琢磨,他也不想琢磨。

罐子五顏六色裝的不知是什麽糖。

李呈過去就喜歡吃糖,牙齒壞了好幾顆,後來王晏之就不許他吃了。

盯着玻璃糖罐發了會兒呆,納悶地想,王晏之又不吃糖,放個同他辦公室擺設格格不入的糖罐在這幹什麽。

給誰的?

冷不丁想起成師那日的話,腦海裏乍然浮出一張好看的臉。

難道說王晏之瞞着他,跟那人在這暗度陳倉?

李呈嘴巴繃成一條線,直勾勾盯着桌上的糖罐,想王晏之未免太偏心了。過去他想吃個糖人就像西天取經那樣難,不讓他吃,倒讓他的小男朋友吃。

準他光明正大出入公司,還備了糖,都這樣了,還敢說沒睡!

李呈抱着手臂,臉色陰沉沉的就同窗外的天一樣。

等到秦秘書送來午飯,辦公室早已人去罐空,桌上的糖罐被揭了蓋子,五顏六色的糖紙扔了一桌。

李呈不知去向,罐子裏的糖一顆不剩。

雷雨來得又急又猛,李呈腮幫子堆起來,嘎嘣幾下将糖咬碎,又往嘴裏塞了兩顆。

下雨天不好打車,在路邊等了十來分鐘,好不容易等來一輛,旁邊一塊等車的白領立刻搶先沖了上去。

李呈不跟他搶,也不想聯系小吳,擔心他給王晏之告密,便戴上兜帽,蹲去另外一邊。

抓了糖的手黏糊糊的,他就着雨水認認真真搓了幾下。雨點噼啪落下,濺來的水花漂濕了額前的發絲。

一股涼意陡然而升的涼意讓李呈冷不防激靈了一下,受到某種感召般将頭擡起,果然看見路邊停着那輛讓他倍感壓力的黑色邁巴赫。

嘴裏的糖順着喉管囫囵滑了進去,與此同時,車門打開,邁出一條修長的腿。

随着對方的靠近,李呈不得不将頭支起來,先發制人:“我等你等的都快餓死了。”

王晏之單手執傘,皮鞋濺上水,越發锃亮。

居高臨下望着眼前這個陽奉陰違,同他玩了好幾天貓捉老鼠的人,表情沉沉的,看不出情緒。

雨點啪啪打在傘面,濺開一朵朵水花。李呈咧開嘴,笑出幾分心虛:“叔叔,我腳又麻了。”

傘面忽地斜過來,王晏之伸手,李呈立刻抓住。

識時務者為俊傑。

掌心的糖衣讓他就着雨水搓成了絲,沾了王晏之滿手的罪證,容不得他不承認。

關上車門,四周頓時安靜。

見王晏之拿消毒濕巾擦拭掌心,李呈便有樣學樣地抽了一張,正擦着,一只手突然伸來,掐住了他的兩頰。

“幹什麽?”李呈吓了一跳。

不就是吃他一罐糖,不至于殺人滅口吧。

“張嘴。”王晏之道。

“叔叔,”李呈認錯一向都快,他父皇一瞪眼,他便知道該跪下了。後來管教他的人換成了王晏之,這人心思深,不顯山不露水,比他父皇還可怕:“我錯了。”

王晏之傾了半個身子,手上微微用力,迫使李呈将嘴張開:“整罐都吃了?”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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