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回侯府
回侯府
臨走之前,觀棋問他要不要跟褚家郎君告別,寧子昔猶豫了一下:“算了。”
觀棋很意外,他們已經在在莊子裏住了将近五年,世子與褚郎君私下裏的相處也非常和諧,甚至于他們都已經習慣了幾乎日日會出現的褚郎君,現下居然連告別都沒有嗎?
等到褚元安興沖沖的去找人的時候,寧家的莊子只剩下原本就生活在那裏的下人。
得知寧子昔走了,連招呼都沒打一個,褚元安直接氣的頭頂冒煙,這個小混蛋,居然還敢來不告而別那一套。
此時的寧子昔正站在永寧侯府的院子裏,他剛穿過來就去了莊子上,侯府的環境對于他來說非常陌生,當然了,人不陌生。
幾位姨娘雖然不能随便出府,但是沒少派人偷着來送東西,比他那個便宜爹知道心疼他。
寧子昔只猶豫了半秒鐘就直接朝後院走去,管家急了:“世子爺,您該先去給侯爺請安啊。”
寧子昔擺擺手:“不急,我總要梳洗一番的嘛,風塵仆仆的不适合去見父親,太不禮貌了。”
管家猶豫了一下,話這麽說是沒錯,但是這條路是通往後院的,不是去世子爺的松風院啊。
“世子回來啦。”柳姨娘身邊的小翠歡歡喜喜跑過來行了禮:“世子爺,幾位姨娘知道您回來都高興壞了,一大早就在柳姨娘那裏等着呢。”
侯夫人早逝,永寧侯爺沒有續娶,現下府裏是柳姨娘管着後院事宜,大家理所當然的都湊在她那裏,寧子昔腳步一轉就直接去了她的院子裏。
管家苦着一張臉,小世子以前是最尊敬侯爺的,每日從國子監回來都會先去找侯爺,這怎麽去了一趟莊子就變了呢?
永寧侯也以為兒子會第一時間來向自己請安,端坐在正廳等兒子來拜見,沒想到人家壓根兒沒來。
來傳話的小厮使勁低着頭,生怕侯爺一個忍不住把手裏的茶杯丢他頭上。
永寧侯深吸一口氣,兒子身體不好,不能亂罰。
五年前兒子跪吐血,夫人托夢把他罵了個半死,他反省了五年都沒好意思去見兒子,其實後院幾位姨娘偷着送東西他都知道,他也想送,但是他好面子。
寧子昔在他自己的年代就是最受歡迎的存在,早已經适應了被人圍着說話的感覺,但是在柳姨娘這裏他依舊有些不适應,畢竟他雖然經歷過一群人圍着,但是沒經歷過被一群媽圍着。
姨娘們把他拉扯大,那都是當做自己孩子疼愛的,幾年不見想的緊,你一言我一語就沒安靜下來過。
寧子昔木然的坐在中間,他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他穿過來之後只見過柳姨娘,其他幾位雖說這些年對他多有照顧,但是沒見過面,他有些不知所措。
“二哥!”剛回府就趕過來的寧子召解救了他,那大嗓門隔着兩道院門都聽得非常清楚。
寧子召像一顆小炮彈一樣撲了過來,寧子昔躲避不及被他撞進了懷裏,沖擊太大沒能抗住,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幾位姨娘把他撥到一邊,團團圍住寧子昔,手忙腳亂的把人扶到椅子上,端熱茶喊一聲,忙的幾乎只能看到人影。
寧子召吓了一跳,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麽才好:“我、你、哥!”
“哥什麽哥啊。”柳姨娘揪住他的耳朵:“知道世子身體不好還敢往他身上撞。”
又高又壯的寧子召可憐兮兮的縮成一小團:“我就是太激動了嘛。”
寧子昔緩過氣來,安撫他們:“好了,我沒事的,偶爾吐吐血就當是調理身體了,死不了人的。”
寧子召松了一口氣:“我真擔心你被我撞死。”
寧子昔:“……”這孩子真是跟不語一樣會說話啊。
不語人還算挺機靈的,但是有的時候腦子跟不上嘴,話說出口才反應過來不該說,寧子昔一度認為奶娘給她取名不語就是為了讓她管好這張嘴,現在看來有人跟她平分秋色了,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柳姨娘簡直被這個兒子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這腦子真是一點兒都沒有遺傳到自己的,無奈的點點他的額頭:“你啊,說話注意點,現在人家當你是小孩子不跟你計較,但是你不能永遠都是小孩子啊。”
寧子昔很意外,他以為古代人對兒子都是溺愛的,沒想到柳姨娘的三觀這麽正,難怪寧子召作為唯一一個還住在侯府的孩子,被千嬌萬寵的還能一點兒沒長歪。
幾位姨娘個個貌美心善,三觀還這麽正,寧子昔心裏再一次感嘆自己那個便宜爹真是太渣了,何德何能擁有這麽多溫柔善良的女子,太造孽了!
寧子昔緩過勁兒來之後,起身恭恭敬敬給幾個人行了一禮:“這些年多謝幾位姨娘的照拂!”
柳姨娘連忙把人扶起來:“世子萬萬不可!”
小翠跑進來:“管家來了,說是侯爺請世子去松鶴苑。”
寧子昔低頭,不想去。
柳姨娘拍拍他的手:“去吧,到底是你父親。”
寧子召:“讓二哥跪吐血的父親。”
柳姨娘瞪了他一眼:“其實這些年侯爺也很是惦記着世子的。”
寧子召涼涼地說:“嘴上惦記有什麽用。”
柳姨娘:“……”
寧子昔再一次認識了寧子召的缺根弦兒,這若是在別的公侯之家,孩子敢如此不敬家主,怕是早就家法伺候了,即便是背地裏這樣也不行。
其實寧子昔對永寧侯沒有什麽怨恨,畢竟他們兩個連面都沒見過,做做面子工作也沒什麽,但是大概是原主的情緒殘留?他對于永寧侯總有一些抵觸感。
永寧侯是家主,他的話不得不聽,寧子昔再不願意也得去。
永寧侯在松鶴苑正房端坐,知道寧子昔正在往這邊走,有些坐立不安,不他想表現得積極一些,但是感覺有些怪怪的,畢竟自己一直就不是那樣的人,但是表現的太嚴肅又冷淡了些。
寧子昔一開始還挺精神的,但是走到松鶴苑門口的時候,就變得很虛弱,到了正房晃了兩晃吐出了一口鮮血,弱弱地靠在了觀棋的身上。
觀棋略帶歉意的對管家說,自從幾年前在祠堂嘔血之後,身子就一直很差,您也知道莊子裏的條件不好,世子受了不少罪。”
他都快把話都說完了,寧子昔才慢半拍的阻攔:“觀棋,莫要再說了,這也不能怪父親的。”
永寧侯本來在裏面都走到門口了,想要出去看看,聽到他說的話就停住了,所以他是在怨自己這個父親嗎?是這個意思嗎?
他本來心裏不大舒服,就算是孩子是被他罰吐血的,但他畢竟是一家之主啊,不能那麽直接的怪自己的吧,還是親兒子比較貼心,還知道攔着下人不讓說。
永寧侯自我感覺良好,心裏的氣也就下去了,甚至對這個貼心的多了幾分心疼,吐了五年血都沒怪自己這個爹。
回到松風苑之後,寧子昔松開觀棋的手:“果然不該回來,累死我了。”
觀棋忍笑道:“世子要是再不出聲,我都快沒詞了。”
寧子昔:“ 怎麽會沒詞啊,平日裏你和不語也沒少說。”
“那能一樣的,我們那是私下裏,當着侯爺的面怎麽可以什麽話都說。”觀棋感嘆當下人真是不容易。
寧子昔對于這個權力至上的世界還是不怎麽适應,在莊子上那些年他是地位最高的,他又沒有什麽貴族思想,平日裏的言行與普通老百姓無異,觀棋突然跟他講起了階級,他還有些不習慣。
“算了,吐了兩次血怪累的,先休息一下。”
觀棋無語,心道那怪誰啊,想裝病糊弄侯爺就裝病呗,還非得吐個血。
柳姨娘早就命人把松風苑收拾好了,奶娘和不語提前過來把帶回來的行李整理好就可以直接入住了。
院子裏最适合曬太陽的地方已經鋪好了寧子昔慣用的薄墊,他一看見就趴了過去,開啓瞬間入睡的狀态。
觀棋早已經習慣他這個狀态,也就随他去了,自己找了一處陰涼地地方休息。
管家送來了一堆藥材,見寧子昔躺在院子裏睡,連忙道:“怎可讓世子爺睡在這裏,這若是受了涼可如何是好。”
觀棋擡頭看了一眼大太陽:“管家,夏日炎炎,從何處受涼啊。”
管家一副你們小孩子不懂的架勢:“那也不行啊,天氣炎熱,萬一中了暑氣可如何是好,咱們世子爺的身子本就弱……”
觀棋突然發現管家是個能唠叨的,被念的頭疼,于是拿出了殺手锏:“世子爺在莊子上一直都是這樣的。”
管家語塞,世子在莊子上的日子過得肯定很苦,這是心腹在代替訴委屈,這一點剛才侯爺也承認了是他的不是,別的話都能反駁,偏偏這句不行。
“這些藥材是侯爺讓送來給世子補身子的,裏面還有幾副合适的方子,你們看着給世子吃。”
觀棋照單全收,世子吃是肯定不會吃的,不過可以拿來煉藥,好藥材可是很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