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黑衣人已經所剩無幾,除了三兩個猶在與陸雪臣和錢坤浴血奮戰的,剩下的都是一地被撕咬的支離破碎不忍猝視的殘肢碎片。那些死屍飽嘗新鮮的血肉哪裏那麽容易松口,加上風大占嬴的吼聲可能小了點,死屍們恍若未聞,仍桀桀森森的呲着牙尋找下一塊好肉。

陸雪臣一邊忙着應付剩下的幾名黑衣人,一邊腳不點地的制服身周狂化的死屍,因為隔得遠,天色又暗,占嬴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直覺道士此刻一定和他那個師弟一樣将他定義為了喪盡天良的邪魔外道,那陰沉的眼神即使隔着數丈也能鑽進肉裏,勾帶出血來。

看了眼見骨的右手,狠狠心又照着傷口撕了一把,剛有些凝固之勢的鮮血一下子又湧了出來。占嬴厲喝:“都回來!”

靈血的香氣明顯比普通的血肉更有吸引力,嗜血成狂的死屍這才尋着濃郁的血香齊齊扭動身體,晃晃悠悠的爬了起來,撤出了陸雪臣和黑衣人周圍。

突然,陸雪臣大聲喊道:“子真!咒陣!”

白鷺正追着占嬴,聞言才想起自己的職責,頓腳回身一看,驟然色變。

就在他轉身去追占嬴的時候,一個黑衣人悄無聲息的落在了咒陣附近,割破手指在咒陣外畫了幾道,籠罩在咒陣外面的金光霎時消散,白牡丹擺脫了禁锢仰頭發出猙獰的咆哮,卻被黑衣人不知用什麽手法點住,看那架勢似乎要将白牡丹帶走。

白鷺立馬止住追向占嬴的腳步,旋身一躍,拔劍朝那黑衣人刺去。

這個黑衣人顯然是剛剛才冒出來的,之前一直躲在暗處沒有現身,就在等這個間隙。與其他黑衣人不同,此人臉上沒有罩黑布,卻籠罩着一層朦胧的煙氣,煙氣将整個人的面容身形體态都掩蓋住,甚至男女都無法分辨。他沒有直接與白鷺交手的意思,一只手按在了白牡丹的天靈蓋上,一只手在唇邊嘬了聲哨。

“小心!”

然而已經晚了,兩雙鮮血淋漓的手突然從地上豎起,死死的抓住了白鷺的雙腿。竟然是剛才被死屍咬死的黑衣人。

占嬴剛剛将那些意猶未盡的死屍趕回墳圈裏,見狀噔時也有些傻眼。不會吧,他的血什麽時候效用這麽逆天了?一般情況下被走屍咬了的活人,要屍化也需很長一個過程,大多在屍化前就會被控制住或滅掉。除非有天然的條件和外力作用,已經死透了的人是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突然屍化的。

這一回他可真的什麽都沒做,而那些黑衣喪屍一看也并非聽他調遣。

顯然,這幾名黑衣喪屍是受了其他什麽召喚醒來。

占嬴道:“是他!他用哨子喚醒了那些人!”

白鷺大概也及時發現了這個問題,想沖上去制止,雙腿卻被喪屍死死抓在地上掙脫不得,怒極,揮劍朝腳下砍去。幾條手臂猶灑着未凝固的鮮血飛了出去,白鷺脫困,而那黑衣人卻已淩空抓着白牡丹退出了數丈。

忽然,那黑衣人身形猛頓,沒有回頭便一掌朝身側劈了出去。

陸雪臣躲過那一掌,玄光出鞘,這一次沒有手下留情的意思,直接朝黑衣人的面門刺了過去。

這時錢坤也終于脫困,滿身血灰的來到占嬴身邊,“嬴兒,你沒事吧?”

占嬴木木的搖頭。錢坤看了眼他的手,面色微沉,似乎想撕塊袖子幫他包紮,可看了看全身上下沒一塊幹淨的血黑色衣衫,轉手要去撕占嬴的袖子。

占嬴忽然道:“師父,我們回京都吧。”

錢坤不由頓住,擡眼看他,“怎麽了?”

陸雪臣仍在和黑衣人纏鬥,白鷺被喪屍絆住,也在拼力厮打。占嬴搖頭,“我不想找什麽碎片了······我們回去吧,回京都。”

“嬴兒你······”錢坤欲言又止,想了想道:“陸道長他們出身昆侖正道,信奉的是懲惡揚善匡扶天道正義,你剛剛以血召喚怨屍,确實沖撞了他們的底線,是昆侖仙士不容所見的,但情況危急,又非有心作惡,你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為師都明白,我相信陸道長也能諒解,你實不必太介懷。而且,找不到碎片——”

占嬴打斷他,“找到了又怎樣?多活幾年?可是就像白鷺說的,我以前從來沒想過,只覺得自己可能倒黴了點,生來就比別人多了一雙眼睛,但是師傅,你剛剛也看見了,我真的可以召喚指令那些非人的東西······當年你教我這些的時候,我只當玩笑聽聽,從沒當真,可剛才情急之下我竟然真的做到了。師傅,你告訴我,我到底是什麽?”

錢坤垂下手,兩撇山羊胡微動,正要開口,就見占嬴突然睜大了眼睛。

不得不說眼前這一幕實在是詭異叫人咋舌。就在剛剛那一瞬間,陸雪臣終于搶占上風,尋到黑衣人的一處破綻毫不猶豫的将玄光刺出,眼瞅着就要刺中,誰知千鈞一發之際,黑衣人手中的白牡丹僵硬的身體突然從一側翻出,用胸口替黑衣人接住了那一劍。

玄光将身體戳了洞,非但沒有血濺三尺,白牡丹還不知疼似得伸出兩手緊緊握住了玄光的劍鋒,将劍又往自己身體裏捅了一截,然後就見陸雪臣和白牡丹一人握着劍柄,一人握着劍身,拔河似得在那你拉我拽。而黑衣人得了空隙,按在白牡丹頭頂的手幹脆利落的一擰。

是的,一擰。

然後,白牡丹的頭就被擰了下來······黑衣人就這樣抓着擰下來的頭,趁陸雪臣被白牡丹的身體絆住,風馳電掣般飛快後撤,幾個眨眼間就沒了蹤影。

黑衣人一走,那些喪屍也漸次失了攻擊的力度,被白鷺氣急敗壞的砍了一地,終于消停了。白鷺飛奔到陸雪臣身邊,也是有些愕然的瞪着沒了頭的白牡丹,急聲道:“師兄,這······這是怎麽回事?”

雖然早知白牡丹不是正常人,然誰也沒想到會和那些黑衣人是一夥的,臨了還被同夥擰了腦袋。看那脖頸處整齊幹淨的傷口,不免就要聯想到之前鎮上發生一系列無頭怪屍案,全是這些黑衣人所為。

難道,黑衣人對陸雪臣出手是因陸雪臣妨礙了他們什麽?可隔三差五擰顆人腦袋倒是要做什麽?看那黑衣人的路數便知不是個好的,也不知修習了什麽妖法邪術,竟然都能催化指揮喪屍,難道集齊多少顆腦袋要練出什麽逆天的邪功妖器不成?

陸雪臣拔出玄光,一言不發的将玄光收回鞘中。黑衣人已經逃走,再去追怕是也追不到人影了。陸雪臣只是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便自轉身向着占嬴走來。

占嬴下意識後退了兩步,又猛地頓住,暗罵,幹嘛要退,我還怕他真殺了我不成!若是道士真敢對我動手,我就······我就······

還沒想出到底要怎樣,陸雪臣已經在他身前停住,雙目微垂,掃到他血糊糊的右手,似乎想說什麽。占嬴一看就知他準備說什麽,飽受驚吓還未平靜的心頓時又暴躁起來,扭頭就走。

手腕突然被人從後面一把拽住,占嬴低頭,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

“啊啊啊!疼!疼······”

陸雪臣恍若未聞的穩穩的抓着那只手,将一只藥瓶裏的藥粉細細的灑在猙獰外翻的傷口上,藥粉一撒上,血很快就止住了,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長合。白鷺跟過來,看到這一幕用鼻子哼了一聲,“暴殄天物!”

陸雪臣道:“子真,你去将那些屍首處理幹淨,防止再有屍化的跑到鎮上害人。”

白鷺怎會不知師兄這是故意支開他,瞪起眼道:“那些喪屍有什麽可怕的,最危險的可就在這裏,我看要防那些死人的屍體,更應該先将他抓起來,別什麽時候又使妖法招出更多怨屍死靈才是!說不定他本就是跟那些人——”

陸雪臣眉心微沉,“快去!”

“······哦。”白鷺住了嘴,悻悻的應了一聲,嘴裏仍不滿的小聲嘀嘀咕咕的轉身去收拾一地的殘肢碎骸了。

占嬴瞅了瞅灑了厚厚一層藥粉的手,又瞅瞅無波無瀾的陸雪臣,挑眉道:“你這給我撒的啥?百年老香灰?狗血鎮魂散?桃木斷靈膏?”

陸雪臣嘴角微不可見的抽了一下,翻開外層的青袍,沿着袖子撕下一塊幹淨的裏衣布條,将占嬴胡亂抖動的傷手一圈一圈小心的裹纏起來,打了個漂亮齊整的結,這才垂下手,對一旁默默旁觀的錢坤道:“方才多謝錢師傅出手相助。”

占嬴心裏冷哼,怎麽光謝我師傅不謝我?果然還是跟他那個嘴碎的師弟一樣鄙夷不屑我剛才的見義勇為,虛僞,迂腐,沒良心!左右翻看了下右手,剛剛撒上藥的時候還有些刺痛,這會兒只剩了清涼之感,又打心底覺得道士的藥不錯,包紮的手法也不錯,若是哪天不做道士了,改行去做外傷大夫應該不會餓肚子。

錢坤道:“我瞧着那些黑衣人打一開始就是沖着陸道長而來,難道是怕道長查到什麽線索,特意阻擾?”

作者有話要說:

占嬴:雪臣哥哥,今天是情人節哎。羞澀.JPG

陸瑤:道士不過節。PS:昆侖山嚴謹公款談情說愛。

占嬴:……那咱倆天黑後一起去捉鬼吧。

陸瑤:不睡覺嗎?

占嬴:瘋狂點頭.JPG/心花怒放.JPG

作者:只有我想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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