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這也是占嬴疑惑的一個問題。但他與錢坤想的不同,錢坤并不知白牡丹的底細,只見着白牡丹被黑衣人擰了腦袋,也當白牡丹是受害人之一,那些黑衣人就是兇手。
陸雪臣卻與占嬴的猜測一樣,“那些黑衣人的意圖尚不清楚,但先前鎮上發生的無頭怪案,兇手卻是白牡丹無疑。”
“啊?”這下連白鷺都忍不住又跑了回來,問道:“白牡丹是兇手?可她不是也被人擰了腦袋嗎?”
占嬴終于找到機會擠兌回去了,立馬搶了陸雪臣的話,趾高氣揚的沖白鷺道:“你怎麽還沒笨死!你師兄說白牡丹是兇手,就一定是白牡丹這個人嗎?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昆侖得意弟子,斬妖除魔在所不惜呢,那白牡丹到底是個什麽東西你認出來了嗎?這麽顯而易見的事情還湊過來巴巴的問,我都替你臉紅!”
“你還敢說!我還沒問你是個什麽東西呢——”
“行了,子真!”陸雪臣喝住白鷺,緩聲道:“嬴公子說的不錯,那白牡丹确實不是人,确切的說不是活人,而是一顆怨氣沖天的頭顱與寄體連接在一起的活屍。兇手就是那顆頭,大概是死前被人分了屍,怨氣彙聚,卻又不知自己其實已經死了,那顆頭就到處尋找自己的身體,也就是所謂的寄體。但寄體畢竟不是本來的身體,時間長了就會發生排斥,與頭顱脫落斷開,然後頭顱就會再次尋找下一個身體。現在這個白牡丹的身體應該是最近的一個受害人。”
只要查一下最近又有哪戶人家失蹤便知道了。
剛剛白鷺已經過去查看過白牡丹的屍體,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那白牡丹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錢坤不明所以的看他。不看狂化時的模樣,人長得如花似玉,那一身打扮又那麽明顯,且是從妓坊出來的,白鷺這麽問也是夠傻的。
白鷺卻道:“那身體明明是個男人!”
陸雪臣道:“先前遇害的有男有女,光憑外貌暫時還無法判斷它究竟是男是女。也正是因此,它才會無差別的選擇寄體,因為不知到底哪一具身體是自己的。”
“糊塗到這個份上,也難怪死的那麽凄慘了。”占嬴有感而發,又聽到陸雪臣與錢坤讨論起下一步去哪裏追攜頭逃竄的黑衣人,幾次想張嘴提出異議,拉上師父與他們分道揚镳,最終還是閉了嘴。
幾個人并沒有立即返回鎮上。因占嬴小露了一手,附近的墳包全都被裏面的刨了個洞,若不妥善處理,那些死屍說不定會再次受到什麽影響爬出來不說,便是鎮上的人經過,看到面目全非的墳圈地也要以為是半夜詐屍,造成不必要的轟動和麻煩。
這一回占嬴是真沒話說了,老老實實的坐到了一旁。陸雪臣則帶着白鷺在墳圈裏忙碌的腳不點地,要用符咒先将每一口棺材封住,然後再填平墳包上的洞,大概要忙上三兩個時辰。全程,陸雪臣都沒有提一句占嬴以血招靈的話題,不知是不屑提,還是有意避之。
占嬴默默納罕,陸瑤究竟幾個意思?
他倒是沒忘了道士的城府,先前不就暗搓搓的陰了他一把,才順風順水的抓到了顏清嘛,這一回該不會又在心裏偷偷打着什麽算盤,故意對他的“惡行”視而不見,好等事情全都結束後再一并跟他算賬吧?
若真要滅了他,直接收手不再繼續尋找殘心碎片,讓他耗盡最後一口氣死掉不就行了,可看陸瑤的意思還要繼續去找,他到底是要救他呢,還是救他呢?
哦,不對,除了殘心碎片,還有那些亡者的魂魄呢,他怎麽忘了陸瑤其實是為了超度那些亡魂才來蒼狼山的。真是自作多情!
折騰了一夜,又流了那麽多血,這會兒占嬴就是有心想罵也沒了力氣,将身子癱靠在一顆枯樹下,揉着饑腸辘辘的肚子想,早知道他就留在百花樓跟玄素那孫子一塊看雜耍得了,有酒有肉有樂子,哪像現在,割了手,流了血,沒賺到好不說,還把自己惡心的膽汁都吐了個幹淨。
心裏碎碎念着,忽然一股子米面的香氣撲鼻而來。
占嬴刷的睜開眼,一只用油紙包住的髓餅遞了過來,油紙顯然是剛剛拆開的,裏面的餅幹幹淨淨沒有沾上半點灰塵或血污,不過想想也能理解,打了一晚上的架,連師父和白鷺那小子都跟泥溝裏滾了一圈似得,陸雪臣卻依然纖塵不染,發絲都沒亂一根,清清爽爽的保住一只餅委實沒什麽稀奇。
可道士這又是什麽緩兵之策?先給個棗子再打棒子嗎?
陸雪臣見他遲遲不接,以為他嫌棄餅子粗糙,又從懷裏摸索了一陣,掏出一只精巧的白玉瓶,連同髓餅一塊遞了過去。
“出來的時候沒帶什麽精致的吃食,且先湊合着吃兩口吧。若是覺得餅子無味,這裏還有一點花蜜,用這個抹在餅子上味道應該會好一些。”
餅子的味道是問題嗎?占嬴瞠目結舌的望着那只纖長漂亮的手,須臾,擡眼道:“你确定這裏面裝的是花蜜,不是別的?”
陸雪臣一本正色的點頭,“是我在昆侖山親手采制的花蜜,不會弄錯的。”
占嬴飛快的接過髓餅和玉瓶,想象了一下陸雪臣衣袂飄飄的行走在花叢小徑間,一手挽着花籃,一手采摘花蜜的曼妙場景,禁不住捧腹,“你還會采制花蜜?那不是婦道人家幹的事嗎?看不出,你還挺賢惠啊!”
陸雪臣理所當然道:“昆侖上下也是要吃飯的。”
這話倒是沒錯,修仙問道之人也是要照常吃飯喝水的,當然也有人修行辟谷,可以幾個月不進米水,顯然陸雪臣連最起碼的齋戒都不必恪守,也就沒辟過谷了。昆侖山上沒有女弟子,清一色的老少爺們,那麽像平日裏洗衣做飯這種事也只能親力親為了。
占嬴又想象了一下陸雪臣挽着袖子,蹲在小河旁,晃着白皙結實的兩只膀子搓洗衣服的畫面,終于忍不住笑着滾到了地上。
陸雪臣皺了下眉,似乎想伸手扶他,卻又沒動。“怎麽了?”
占嬴連連擺手,“沒、沒,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挺好,挺難得的······哈哈哈······”
陸雪臣嘴唇微動,看了眼占嬴的包着白布的右手,道了聲“小心傷口。”便轉身繼續去善後。這時,到附近找水的錢坤拎着水壺走了回來,又将陸雪臣喊了住。
占嬴咬了一大口髓餅囫囵咽了下去,果然又冷又硬沒什麽滋味,于是将玉瓶打開,滴了兩滴金黃的蜜汁在餅上,這麽再一嚼,便有一股子濃郁香醇的甜膩透過舌尖溢了滿口。吃了大半占嬴才沒什麽誠意的問了一句,“你們不餓嗎?要不要給你們留點?”
陸雪臣好涵養道:“我這兒還有兩個餅,你若不夠待會再吃一個,你剛剛吐過,一下吃太多也會不舒服的。”
單單聽這話倒是體貼的緊,可占嬴一聽到吐這個字,頓時又被勾起了方才那美妙精細的浩蕩場面,那沾了蜜的餅也咬不下去了。
“陸瑤!”
“嗯,我在。”
“你······”
“喝口水,別噎着。”錢坤甚是了解愛徒的脾性和口味,不用猜也知占嬴是聯想到了那一地死屍碎肉,連忙将水壺塞過去,給占嬴灌了兩口冷水,冷靜頭腦。
錢坤将陸雪臣拉到一旁,道:“有一件事剛才我就想向道長請教,帶走頭顱的黑衣人當時破壞咒陣的手法道長可曾留意?道長瞧着像不像你們昆侖的道術?”
陸雪臣很快就抓住了重點,“錢師傅覺得那人可能出自昆侖?”
“我只是懷疑此人可能與昆侖有關,倒不是說此人一定是你們昆侖的人,也可能是偷師,或者棄徒。且照之前在茶館那些人就明顯針對道長的情形來看,這其中也許還有什麽是我們遺漏的。道長不若仔細想想。”
要說昆侖有什麽仇家或對頭,還真不存在,昆侖自創教始就以清正治下,行的都是維護天道,斬妖除邪一類值得人人敬仰稱贊的大義大善之事,擇選弟子也十分嚴苛謹慎,品行不端心懷不軌者是絕對入不了昆侖的山門,更別說宵小偷師了。但就如錢坤都能發現的問題,陸雪臣又怎麽察覺不出。
黑衣人所用的手法确實出自昆侖無疑。
陸雪臣看了眼占嬴,微微抿唇,道:“據我所知,近幾十年間昆侖從無出走的棄徒叛徒,而且那人似乎還略通招魂禁術,便是昆侖長老也絕對不被允許接觸此等邪術,更別說是普通弟子。禁術邪佞非常,使用不當将造成生靈塗炭人間地獄,非修為精湛者無法修習駕馭,迄今為止修習過禁術,駕馭自如,且未遭反噬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錢坤道:“玄機子?”
“是,只玄機子師祖一人爾。師祖故後,□□閣也被一并焚毀,并無殘本留存。所以,此人所用的術法不可能是昆侖流出。”
錢坤嘆息搖頭,“是啊,玄機子也已去三百多年了,就算玄機子在世時,還曾有人有機會接觸過此類禁術,至今幾百年的時間,無人壓制之下也該弄出點名堂響動了······可那人分明······”
想不通也就不再深想了,錢坤本就只想盡快找到殘心碎片,連陸雪臣都迷糊一團,他瞎操心什麽。
“師傅,你好像對昆侖的事情很了解?你該不會也師從昆侖吧?”占嬴咬着餅,突然從後面湊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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