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補天
補天
晚上，太陽剛被摘下，洛艾就去洗澡了。
姬希一邊幫洛艾将新買的被子鋪整，一邊看着上面的“女娲補天”圖，她覺得這個故事莫名其妙的地方太多了，她不明白為什麽大地被淹了會造成食物缺乏，也想不通為什麽重要設施壞了，不用機器和儀表維修，而非要用奇怪的石頭去修補。
正癡癡想着的時候，洗澡間傳來開門聲，洛艾的聲音傳來：“我洗好，你去吧。”
“哦，好……”那個“的”字尚未吐完，姬希擡起頭就看到白花花一片細嫩嬌豔的粉紅肌膚，上面還挂着玲珑剔透水滴，她腦袋當場宕機兩秒，反應過來後瞬間漲紅了臉，手忙腳亂滿用剪刀手捂着眼睛，結結巴巴喊：“你你你你你，你就這麽出來啊。”
“我就一套衣服都洗掉了，再說，我們都是女的，有什麽關系。”
“就算都是女孩子，也不能這麽……這麽坦誠啊，你考慮我鼻血感受沒有？再說對面可是男生宿舍啊。你先用我的浴巾吧。”
洛艾覺得這話有些莫名其妙，颠三倒四，但看姬希這麽激動，最終還是接過浴巾，一股幽蘭清香撲面而來，讓她的鼻尖不自覺動了動，遲疑幾秒，還是圍到了身上。
姬希覺得身上有點燥熱了，于是也跑去洗澡，在衛生間洗待了四十分鐘後，擦幹水漬走了出來。洛艾已經上床了。
那條浴巾被整整齊齊疊好放在一旁，洛艾裹在被子，眼睛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
姬希腦海中浮現出老電影裏等待皇帝來榮幸的妃子的場景……
此時她的視角正好可以瞄到兩座山峰摩擦被子的縫隙，從縫隙處正好觀察到山峰随着呼吸的跌宕起伏，等到腳上酸麻傳來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踮起腳好一段時間了……
到了睡覺的時候，縮在‘卷餅’姬希腦海中翻來翻去都是“山峰”，弄得床板發出一陣一陣響動，洛艾被吵着難受，問：“你在幹什麽？”
“我在想山峰……”
“什麽？”
姬希一時間冷汗都要下來，不過好在她急中生智想起那條漂亮的手鏈和女娲補天故事，趕忙道：“洛艾，你說那個女娲的故事是真的麽？”
“不知道。”冷冰冰的三個字從上鋪被丢了下來。
姬希這時已經開始習慣了她這樣冷言冷語的說話方式，也不在意，只是楠楠道，“我在想要是真的有五彩石，該怎麽補天啊。難道說那石頭正好和天的缺口一模一樣的大小麽？而且也沒個膠水什麽的。”
姬希說着說着，竟真的思慮了起來，包裹她的被子卷餅滾來滾去，寝室沉默一段時間，洛艾忽然開口了：“把石頭融化了糊上去。”
“你也知道這個故事？”姬希的語氣有點興奮。
洛艾幽幽嘆了一口氣，似在後悔自己剛才的多嘴，“我說完你就睡覺。”
姬希興奮的回應：“嗯嗯。”
“據說因為合約的緣故，這個故事不能存在于任何書中，所以我也只是聽一些六級區域的老人說的。據說很久很久以前，比甲方來之前還久很多，那時人類還擁有太陽，月亮和天空。一天，兩個叫祝融和共工的神明在一個叫不周山的地方打了起來，共工打輸了，于是怒觸不周山，不周山號稱天柱，正是因為它的倒塌，才讓天破了一個洞，後面就跟那個家夥講的差不多，天上的水流了下來，大地被淹沒，人類沒有糧食。苦不堪言，然後一個叫女娲的英雄站了出來，她用一口大鍋将五色石頭融化，然後将那種融化的材料将天補了起來。”
“可是地被淹了為什麽會造成糧食？”
“據說以前的糧食是從地上長出來的。”
“什麽糧食會從地裏長出來啊，那多髒啊？怎麽吃啊？又是怎麽長的。”
“你該睡覺了。”
“哦。”
姬希做了一個夢。她夢到天空出現了一個大洞。大量的洪水從中湧了出來，人類都往山上跑，水就在後面追，而且已經追到了半山腰。很多穿的西裝帶着紳士帽，駐着禮儀杖棍的人大聲請求着她救救人類。将天補起來。
姬希問：“可是我該怎麽幫助你們呢？不要說補天了。我連床單都不會補。
“那你床單壞了，怎麽睡覺呢？”
”有修補店呢。”
“可我們這裏有很多補床單的修補店，但是沒有可以補天的修補店，所以只能靠你了。”
“那我也不會補天啊。沒有老師沒教過，這題超綱了啊。”
“用鼎煮石頭。”他們叫喊着。
“鼎在哪裏？”
“在你腳下”
姬希低頭看去，才發現腳下踩着一臺巨大的機器，她一看，這不就是電視上看過的質能轉換機麽？
她又環顧了一周，看到那群人屁股下面坐的五顏六色發光石頭，于是上前把他們趕走。在衆人的喝彩聲中開始用力搬起磚來。
人們說：“加油加油。”
姬希喊：“嘿咻，嘿咻””
人們道：“努力，努力。”
姬希叫：“好沉，好沉。”
人們叫：“使勁，使勁。”
姬希喘：“好累，好累。”
随着最後一塊五色石被投進鍋，姬希按下按鈕卻沒有任何反應。
人們急了：“壞了？壞了？”
“沒事，這個我會修。”
姬希繞着大鼎轉了幾圈，用力拍了幾下，趁機器不注意，用力給了一腳，大鼎“嘚”一聲開始運轉起來，裏面的物質開始轉換成能量，能量再轉變成補天需要的物質。
半天過後，一條條五顏六色的氣體升上天空，天的窟窿開始縮小下來。
人們興奮起來：“英雄，英雄，補天，補天。”
但随着鼎中冒出五顏六色氣體越來越少，人群的聲音也漸漸低了下來，那彩色氣柱越來越細，越來越淡，最後在衆人失望的眼神中徹底消失不見，但天上的大洞還有臉盆大小。
而水快到山頂了。
“還有五色石麽？”
在人們鬧鬧哄哄的鼓舞下，姬希再次尋找起五色石起來，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補天用多了，這次一塊五色石都找不到了，只找到一些鵝卵石。
“這種垃圾有什麽用。”姬希生氣的把一塊踢進鼎裏，不想過了一會，一縷五色煙冒了出來。
“我知道了，物質是能量的物質，能量是物質的能量，物質能轉換成能量，能量又轉換成可以補天的五色煙，所以不一定要用五色石，其他的物質也可以。”
人們又贊道：“聰明，聰明。”
姬希立刻行動起來，把能看到的東西桌子椅子凳子食物，凡是能丢的都丢進大鼎裏，但還是不夠。五色煙壯大了一會，又立刻縮小起來。
姬希掏出一把粉色斧子把周圍的樹都砍倒，一下全部丢了進去，還是不夠，又操起粉色錘子把房子都砸倒，将散落的建築碎片一塊一塊也丢了進去。但還是不夠。
該怎麽辦呢？這時姬希注意到了那群人類。
她跑上前把人群的衣服帽子禮儀棍都扒了下來，全部丢了進去，所有人只好都暫時都拿樹葉子遮羞，人類社會瞬間彌漫起了一股最原始的複古風潮流。
天上的洞又開始縮小了起來，變只有得碗口大小了，并且還在繼續變小。
人們又開始激動的大聲：“英雄！英雄！英雄！”
随着最後一條五色煙消散，洞口停留在小指頭大小，天依舊沒有補上，但人們的激動并沒有消失，而是愈加狂熱起來，他們圍着姬希，眼睛滿是期待和崇拜，一起舉着手齊聲大聲喊，“英雄！英雄！英雄！補天！補天！補天！”
姬希問：“沒有質量了，拿什麽補啊。”
聽着歡快的呼聲，看着這些狂熱眼神，姬希一下子意識到辦法。
“質量，質量。對了，我自己不也是質量麽？我也能轉化啊。”姬希想到這，在人類的歡呼中，朝着大鼎裏面一躍而下。氣氛來到最高潮，人群激動的跪倒在地，歡呼着補天女神的名字。
在空中姬希依稀聽到了人群中幾句關于衣服和房子的抱怨，但很快又被歡呼掩蓋過去了……
看着大鼎中的自己中化作能量，姬希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要是下次天再破了，該拿什麽補呢？
從山下拿東西？要是再破呢？在一個封閉系統裏，熵總是增加的，混亂程度也總是增加的，也就是說，無論如何天一定會再破，而大鼎總有再也無法提供供應能量的那一天。也就是熱寂時刻。
這時她忽然冒出一個想法——要是自己這時轉化能量一下全爆爆炸開來好了，這樣人類就沒了，文明也沒了，藍星也沒了，喜怒哀樂都沒了，像宇宙大爆炸一樣時，大家都變回基本粒子。也不用補天了，因為人類本身就是天的一部分了，可謂多方共贏的好局面。
真是美好的人類結局啊……
